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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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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走在街上,骀荡的春风如女人柔软的手,抚慰着我。一些心事、希望、回忆和伤感淡薄成一圈逐渐消失的涟漪。如何能辜负了如此之好的春风?什么也不想,散开胸怀,敞开心扉,吹散头发,把自己彻底浸于其中吧。春风吹开了万物萌动的蓓蕾,春风吹出了希望和开始。而春风之于我,是一副治疗创伤的良药。妻终于提出与我分手了,六年的婚姻生活将在这个美好的春天里宣告解体。相反,这不是对人生和生活的讽刺,而是正应了“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开始”此话吧。佛说,一切随缘。红楼梦的“好了歌”里也说的透彻。该去终归要去,该来总是要来,坦然面对生活,过好每一天,也许是对人生最好的回应。

    春风吹开行人的笑脸,街边的摊贩们轻舒眉头,五花八门的门面房陆续开张大吉,不时听到喜迎开业的爆竹声不知不觉走过一个街口,我在一颗树下又看到了那个卖报纸的老太太。她也开始了虎年的新生活了!心头凛然一动——而我还在春风中忘却、在现实里沉沦。我注意老太太已三年了,无论严寒酷暑,风尘飞扬,我经常在共青团路或东二路上碰到这个卖报纸的老太太。老太太有七十多岁了,灰白的头发,枯瘦、皱纹纵横的脸,浑浊凹下去的眼,执着的表情。她坐在路沿石上,腿边是一只破旧的婴儿车,车斗里的报纸只一种——淄博声屏报,二十来份。老太太就这样默默地守侯着,注视着车来人往,在扬起的车尘里凝固成一个风景和坐标。我下班的路上,好几次想停下来买她份报纸,可我不喜欢看声屏报,又匆匆忙于混世,即使偶尔在心灵的触动下,我竟也麻木不仁的骑车飞驰而去。我痛恨的我的自私、浮躁,无爱的灵魂。

    老太太还是去年的老太太,她没有为自己添置新衣服,婴儿车里还是二三十份声屏报,她的坐姿没有变,她的执着和神情没有变,只是她的头发长了,在风里竖起来,如一簇燃烧着的白色火焰。突然,从她的白发我看到了母亲,一样白发,一样的在田间山风里飘扬、缠绕母亲站在村头送我出走的眼神里蕴涵着那份不舍和牵挂,期望和祝福。我的老母亲啊,儿子如今又做了一件错事您就高高举起那衰老干枯的手来打我吧——我不再像儿时一样的哭喊,我只担心打痛了您的双手

    我轻轻走到老太太身边,不,是我母亲身边——我想说些什么,可我的喉头哽咽了,我只能说出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我要买报纸老太太木然地抬起头看看我,伸出迟缓的枯手抓了一份报纸递给我,又把目光平视在车流人往的大街。我忙乱的掏出一百元塞到老太太的手里,一把抱起她所有的报纸,匆匆离去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写于2010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