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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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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后,张涛学会了喝酒。醉了后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深爱着妻子。可一切都晚了。他醉醺醺的脑海中开始回忆与妻子在一起的点滴。他想到了无数个夜晚,妻子为自己掖被角的细节。他想到了妻子的微笑和床上的温柔,他又跌进了温柔乡里!关于妻子的好处,他想到了好多,好多恍惚中,他觉得这不是事实:他们不过是暂时分开了,不定哪天她会回来的。先是妻子上楼时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在门前略微一顿,稍作喘息,随后就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门开了,妻子走了进来“累死了!”她先脱了外套挂在挂衣钩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拍着胸口喘气。他们住的是六楼。酒后,张涛就会出现这种幻觉,听觉的神经时常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他听得出妻子的脚步声。可事实是,张涛在一天天的失望和酒精的麻醉中度过。

    张涛又想到,有一回妻子略带哀怨的说:“你知道你多久没抱抱俺了吗?”张涛扭头看着妻子。她刚洗完头发,披在肩上,这让他感到有一种清新的空气袭来。他略带羞涩的笑笑,只是随意的碰了碰她的手,半开玩笑地说“都老夫老妻了!”说着又转过脸,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只写了一行字。而他已在电脑前坐了近一个小时了。结婚几年来,张涛就是这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在电脑前度过自己的业余时间。开始,妻子总以浪费电为由,委婉的制止过他。可有一会,他真怒了,大声反驳“我难道没有我的自由吗?”然后,妻子就妥协了。不过,他们之间的吵吵闹闹也似乎就是从那以后开始的。妻子的手机开通上网是离婚前半年多的时间。这样两人都有事做了,张涛也庆幸自己终于静下来与电脑熬时间了。

    不过,没多久,他开始坐不住了。妻子与网友经常煲电话粥,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聊,这样不但打断了张涛的思路,而且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妥。终于有一天,张涛决定跟妻子谈话。可妻子已深深迷上了聊天。她依然在聊。张涛开始觉得寂寞了,他不再静下心来与电脑作对了,经常主动陪妻子说话,聊天。去得频了,妻子生气地说“玩你的电脑去,别打扰我聊天。”张涛只有灰溜溜的走开。有一回,妻子在厨房做饭,她的手机在卧室充电。张涛听到滴滴的qq信息提醒音,好奇心促使他拿起手机来看,发现有三条未读信息。他打开来看。第一条这样写到:你真人不如照片上漂亮,却更有味道。第二条,我发觉我爱上了你,咋办?第三条,你不是说没见过海吗?我最近要去青岛出差,到时给你电话,带你游泳去。

    这样,张涛与妻子就爆发了一场性质很严重的吵架,以至两人由冷战,最后导致离婚。

    有一天,车间主任把张涛喊进办公室作了一次谈话。车间主任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回家喝酒去吧!”张涛就这样被解聘了。

    张涛回到家开始终日沉醉起来。他几乎天天给前妻打电话。他声泪俱下的道歉和忏悔。前妻听烦了,不再接他的电话,或者干脆关机。这样过了半月,快到月底了,是一条催交房贷的信息,将他拉回现实中来。现实情况不容乐观。无奈之下,他在劳动力市场找了一个在建筑工地搬转推小车的活。不过这也好,干最脏最累的活,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离婚失业的痛苦。事实上真是这样,傍晚回到家,吃了饭,就想上床睡觉。浑身的酸痛和疲劳让他连思想也懒得动。一个月下来,张涛由一个工厂的职工彻底变为一个农民工了。他头发蓬松着,脸晒成古铜色,嘴唇干裂,衣服褴褛的像乞丐。午饭后,与其它民工拖拖沓沓走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大声漫骂、说粗话,有时,晚上围着一张油腻的小桌喝扎啤,点二块钱一盘的土豆丝和炒豆芽。

    张涛在艰苦的劳作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清醒的认识到一个事实:前妻的选择是正确的。想到此,张涛顿觉心胸宽广起来,并在电话里送上自己真诚的祝福。前妻也欣慰地接受了他的祝福。值得张涛庆幸的是,失去了妻子却得到了一个朋友。一晃一年过去,张涛已经在另一个工厂上班了。他的前妻结婚的日子也快到了。前妻在电话里曾要求张涛届时去参加她的婚礼。张涛委婉的拒绝了。不过,他却提出一个请求。他说:“你结婚前我能请你喝一次咖啡吗?我记得我们在一起时,你提过这个要求,可我总是那么粗心大意,总以为菜剜到篮子里就是自己的了我”电话里张涛的声音哽咽了。

    离婚一年多后,两人第一次在咖啡管里见面。那次见面很愉快,张涛充满感情的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你在qq上聊的那个叫什么‘浪漫玫瑰’的男人吗?”前妻苦笑着摇摇头“那是聊着玩的!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根本没有过别的想法。你只会写你的小说”张涛羞愧的低下头去。

    “什么时候结婚?”沉默了一会,张涛问。

    “这个月十五号。”前妻说。

    “他真心爱你吗?”

    “真心不真心,不知道?可他时时让我感觉到他的爱。”

    “你应该恨我”张涛说。

    “过去了,不再想了。孩子好吗?”

    “很好。由爷爷、奶奶照看着,你放心。开始时,天天嚷着找妈妈,现在懂事多了。

    两人沉默着,不再说话。一直到结帐走出咖啡馆。

    张涛回去后,一心扑在工作上。由于工作勤奋,吃苦,他由一名普通工人提升为班长,手下带着十几名工人。并且他的一个女徒弟正在暗恋着他。女徒弟还是姑娘,比他小八岁。其实,张涛也能感觉出女徒弟的意思,他跟她透露过自己想法,他说,只是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他的女徒弟天生活泼开朗,她大咧咧地说“没事,我等着你”倒闹的张涛个大红脸。其实,张涛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前妻的结婚请柬。当然,他没有去参加前妻的结婚典礼。前妻结婚那天,张涛一个人躲在家里喝的大醉。第二天,头疼的厉害,浑身散了架一样,没一点力气。只好向车间主任请了病假。张涛果真病了,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住院三天里,一直是他的女徒弟在照顾他。

    出院后,张涛和他的女徒弟携手走在大街上,张涛顿觉天地间如此亮堂,整个人好象回到年轻无忧无虑的年代。两人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几个月后,他们在领导的爱护和同事的催促下,开始张罗起结婚的事来。结婚典礼就在本厂举行,车间主任做主婚人,厂长发表新婚致辞。地点就定在厂部的接待大厅里。一切定好,张涛专门请阴阳先生看了结婚吉日。接下来的事,张涛带着未婚妻开始去拍结婚照,买衣服。张涛的房子是刚装修了几年,家具也全的,几乎不用添置。眼看着大喜的日子临近,两人的心每天都被软绵绵的幸福添满着。不过,张涛倒有一个隐隐的担忧:虽然未婚妻活泼大度,但在接下去的琐碎生活中,她能不能与三岁的儿子相处得来。虽然,他们商量的是,等到了乐乐上小学时再接来城里,但儿子总归会来到父母身边呀!不过,这样的思绪,毕竟太过遥远,眼前的幸福像一座座云山将他们包容着。

    后天就是张涛的结婚典礼了,这天晚上,张涛接到一个电话,是前妻打来的。

    前妻在电话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后天。”张涛说,又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沉默了一会说“我们离了。”前妻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但很平静。

    “怎么会这样”张涛张大了嘴巴。

    “我发觉我并不爱他”前妻说。

    “那你什么打算?”

    “我想就一个人这么过我想乐乐了,你能带过来,让我跟他住几天吗?”前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凄楚。

    “好啊。他这几天正吵着要找你呢!明天我让他奶奶把他送过来。”张涛兴奋地说。

    “我在哪接他?”前妻问。

    “你还是来家吧!”张涛没作犹豫地说。

    2010年5月22号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