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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钟,我准时来到厨房,换上工作服准备工作。这时老张晃进来,手里拿着遥控器,大棉袄竖起领子,护住耳朵。一双眼睛散出躲躲闪闪的光。“来吧,暖和暖和!”我说。“呵,真冷啊!”老张东张西望着晃到我面前,俯下脑袋,挤着眼睛,悄悄地说话。我很烦老张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你能不能抬起头来说话,声音像蚊子”我的声音略带生硬。“噢,噢!”老张声音大了点,头却依然低着。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我不再为难他,只好竖起耳朵来听。“昨晚上我和东北鸟吵架了!”“为什么?”我心不在焉地问。
“我看这东北人没一个好鸟”老张叹一口气,小眼睛喷出愤怒的光。“昨天晚上东北鸟对老板说我把他对讲机给关了,让别人喊不到他。这不,老板把我熊一顿。你说来气不来气!”“你给他关了吗?”我问。“没有啊!对讲机在桌上放着,他去厕所,我在门口站着。分明是他忘了开!”“这不,老板和老爷子一起来找我。气势凶凶,天哪,那架势简直要吃人!大不了不干回家,用不着那样小题大做”“我看你们俩矛盾太深了”“当时我那头轰地就大了,双腿都在打颤。我指着东北鸟的鼻子,就骂”“你骂的很凶吗?”我抬头看见老张的脸因激动而涨红着。这回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也许他真是被陷害的。但我不知道这两个保安哪个做的更好。小猜忌小矛盾一直在他俩之间发生着,并相互给对方打小报告。
老张继续说:“我指着东北鸟骂,你看着,老板因这事开除了我,我就杀了你你知道,老爷子一直偏袒着东北鸟。老爷子说,老张这还容下你逞强!还要杀人我说,谁惹我我杀谁!监狱坐了几年了,我不怕”我这才知道老张是蹲过大牢的人。最后还是老板平息了战火,关于对讲机是谁关的也不再追查。我不经意的答应着,想尽快结束这类似阴谋的谈话。老张看我对他的事不热情评论,就说“你忙着,我那边瞅瞅去!”此事处理的结果是每人罚了五十元。
老张其实是一个健谈博闻的人。没事他就跑来跟我拉。他很关注世界军事,而对当下社会现状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言谈中我感到老张对富人的嫉妒和厌恶情绪很大。其实这是很多社会低层人的情绪,也是消极厌世的一个群体。我故意逗他,表示不同的意见。这样他就更加喋喋不休的发他的感慨。“哼!哪一个有钱人是正路子发家的你知道咱老板以前干什么的?”老张眨巴着小眼睛俯到我耳边说。“这我真不清楚”我停下切菜。我倒真想知道这个三十岁出头的老板的发家史?“他是混黑社会的打架、抢劫、干沙霸、开舞厅、恋歌房他的没一分钱都不是正路子来的这里职工都知道。”老张又神秘地说“干洗浴靠的就是小姐赚钱!跟派出所没关系,能干成?老板是黑道白道都有人。本市的公安局副局长跟咱老板关系很好,而副市长的舅子是北京政协的委员。现在干买卖靠的就是关系,知道吗?”我点点头,开始沉重的切菜。“自古警匪是一家,官商合作,互惠互利,讲究双赢嘛!”老张说到这里对讲机又在呼他。望着老张的后背,我觉得这真是一个人才,如果真当了大官,不是造福一方,便是祸国殃民。
有一段时间,老张来打菜时脸总是阴着,问他话也不答,很失落的样子。我从没见过老张这样,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又像有着一个很大的心事。一天晚上我干完活准备下班回家。突然听到大厅里吵吵嚷嚷,接而是杂乱的脚步声。我到大厅里时早没了一个人,都聚集在洗浴中心的大门口。我挤进人群一看,吃惊不小,但见东北鸟穿着一身蓝制服蜷曲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着。他双手抱着肚子,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刀把,血正汩汩地流出。一会儿,120无声地来了。人群呼地闪开,车里下来两个人把东北鸟抬到担架上,送进车里,呜哇呜哇开走了。“老张跑了吗?”同事们这才想起凶手来,哪里看到他的影子。老板开着他的奥迪来了,下车看了一眼地面上还尚有余温的血,问道:“人没事吧?”
20102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