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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嘟嘟,她叫沙沙。同为哈巴狗,她体形较小,品种较好。
他早来几年,得全家人宠爱。外面世界多精彩,院子大门老关真无奈,见黄猫懒洋洋归来,他大叫一声就猛扑了过去,吓得黄猫饿狠了才敢回家蹭顿饭。其实黄猫是冤枉他了,他只是太寂寞了。一个冬天,他寂寞地咬坏了十几双棉拖鞋,咬着咬着全家人由愤怒转为心酸然后是怜爱。
他勇敢天真到让人伤心。有次路上偶遇高大健壮威猛到不知道该称犬还是狼的先生,他想也不想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猛扑了上去。脖子上的伤口刚愈合,他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再遇那位先生时,还是大眼瞪大眼愤怒勇敢到情不自禁(他个头虽小,眼睛却不小)。可能被我还有几个小表妹抱多的缘故,他就对女孩子产生了天然的亲近。只要路上见着女孩子,就会傻呵呵毫无戒备跟了过去。直到走失那天,他都不明白,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只想着抱抱他那么简单。
他从不看手表却会在每天五点半准时跑到爸妈床边,激情地歌唱到爸爸起来开院子大门,他于是兴奋地开始他半小时的早锻炼。某次晨练他跑到了东街,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梦中情人”此后一段时间的每天黄昏,他都强烈要求见见心上人才能安心。令人惋惜的是,如此炽热的“黄昏恋”也没能打动他的心上人。他的心上人始终像天使那么白也始终摇摇脖子里的铃铛优雅地表示冷淡。他也就很绅士地没有问他的心上人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全家人都明白他的委屈,这场持续不长的爱恋里,他为‘伊’消瘦了近一公斤。
她是外婆从城里的干女儿家抱回来的,可惜舅舅家不让养,于是抱来我家。那时的她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和刚断奶的小猫差不多轻,和最纯洁的小羊羔一样晶莹。
刚离开城市,离开她亲爱的妈妈和兄弟姐妹,来到陌生的乡下,她还来不及伤悲,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他早来,而且身强力壮,而且嫉妒心非比寻常。每天早晨,她可怜兮兮望着他大口大口吃完鸡蛋,示威地朝她瞟瞟,然后小口小口开始嚼面条。总是看到吃剩的东西凉了好久,她才抖抖缩缩走过去。碰上他心情不好,还会恶狠狠赏她几下或者干脆不让吃。被别人抱不是她的所想,可他总怒的发狂,只要她一落地,又是他的天下了。她深刻体会到拳打脚踢成家常便饭的滋味。
她从没读过“同是天涯沦落人”却无师自通模糊了猫狗界限,和黄猫达成了抗‘嘟’统一战线。她和黄猫同睡一个菜篮子共享阳光,时而像她妈妈当初舔她一样温柔地舔舔黄猫,时而枕着黄猫就沉沉睡去,那也许,就是她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候了。黄猫本身的优势可以跳到饭桌上吃饭,而她,也炼就了百发百中张口接住空中饭菜的本领。不管多烫,不管是辣椒还是生姜,她眉头不皱在接住的同时就吞进肚里。为此,她也付出了代价,她的牙长得极不整齐,有些滑的食物总能轻易就漏出她的嘴巴。她敏锐地观察出全家人里面最不宠他的人是妈妈,于是她整天对妈妈跟前跟后,妈妈打麻将不管多晚回家,她都心甘情愿等候着,不只因为,常常就能等来一个茶鸡蛋或蛋糕什么的。
她就那样长大了,谁都没有想到,小时候瘦的可怜很不起眼的她,长大了竟如此的漂亮。也难怪,她的血液里一直流着她亲爱的城里妈妈遗传给她的美丽和高贵。全家人都不反对她自由进出家门,她总时刻警惕着危险的可能,总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溜达,决不会让陌生人靠近。春天是个相思的季节,树上的麻雀都在叽叽喳喳讨论爱情,她还没出门,常常是前门口守着三个护花使者,后门口四个情敌在忘眼欲穿。连他也动了追求她的心思,当他张牙舞爪兴奋无比靠近她的时候,她灵巧而轻盈地闪开了。
这时的她若不高兴已能百发百中咬住他的耳朵,他分不清两个一模一样的饭盆哪个是自己的时候,她也会不客气地赏他几下。可能,童年时候他对她的欺凌她不仅记忆犹新还刻骨铭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