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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个小时寂寞难奈的等待,终于开始了拥拥嚷嚷的检票、挤车、找座、放包。此时,一颗归乡的心才安静下来。
我的座位紧靠车窗,又是前进方向,这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无疑是令人眼热的位置。可在滴水成冰的日子,又因是二层玻璃没有关上,内玻璃上展示出一派冰雪的世界,在这儿坐只能是为别人蔽风挡寒做点奉献了。人总应知足嘛,有座总比站在过道上的人强,千里迢迢的旅途,那份罪我也遭过,太不是滋味了。
我对面的也是刚落座的一位粗声大气的中年男子,略胖的紫红面庞,眼睑严重下垂,穿着一件不新不旧的黑皮夹克,很大方地把一盒不知是真是假的塔山烟扔到了小桌上。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里装满了面包香肠等食品,堆在桌上象个小山,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中年男子从落座以后,便四处张望,吵吵着口渴要买矿泉水。此人看不出是什么大款,但也决非站马路扛大板锹的“板爷”紧挨他身边坐着一位风韵尚存的少妇,表面看文质彬彬,有公关小姐的风度,身着一件毛皮大领灰呢子大衣,从发式到五官都精心装饰过,嘴唇和指甲涂得很红,说话细声细语,属于干吃不长膘省了减肥药那种人,和中年男子在一起可谓一胖一瘦,一粗一细,一动一静形成对比。他们二人说话举止很亲切很投入很随意,进而捉耳私语,不时流露出几句叽巴撩吊什么的和几声不阴不阳的笑声,很吸引同座人的注意。而另三位邻居都是衣着俭朴面目憨厚的劳动型妇女,从她们携带的包裹,内行人一眼便会看出是经商上货的小贩。
列车在飞快地行驶着,站在过道上的一女青年和那三位小贩不太熟悉也自觉熟悉,因为都是青岗人,当然可能在青岗的时候见面也不一定说话,但出门在外,遇到一起就有了亲热感。此时她已有些支持不住了,便和三等座的中年妇女打了招呼,很麻利地钻到了车座下睡上了“卧铺”
列车在黑暗中飞快地行驶着,铁轨喀隆隆发出均匀的响声,如漆的窗外偶尔闪过几盏灯火,邻座的几位都在沉沉入睡,唯有对过男女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夜霄。面包、香肠、健力宝、矿泉水还没有满足二位的胃口,每人又要了二根奶油冰淇淋,边吃边唠边唠边吃着
“真烦人,睡觉不老实。”邻座的被瘦女人尖细的责怪声吵醒。“愿上哪睡上哪睡去,整得我都没有地方插脚。”瘦女人冲着座位下躺着的人继续说着,并用脚使劲往旁边拨拉那只伸出的脚。
喀隆隆,喀隆隆,车厢内时高时低的喧哗声渐渐地被车轮的摩擦声所淹没,胖男瘦女也不知何时停止了吃喝谈笑,头挨头呈支架式昏睡起来。瘦女人的臀部越掷越远,虽然不是浑圆但很有力度,只听扑通一声,将三等座的中年妇女挤到了地板上,声音惊得过道两侧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望。瘦女人睁了睁薄薄的眼皮,把那纤细的腰肢往回挪了挪,理也不理地一头钻进了胖男人的怀里次日6时许,列车徐徐开进了佳木斯站,胖男瘦女在众人斜眼视之中,拎着大包小裹下了车。
“那女的真不是个东西,穿的衣服象个人似的,这年头谁怕谁呀,就是出门在外不愿惹事。”“那女的脚他妈这伸那儿伸,一点也不见外。”“你说他俩是两口子吗,我看不象。”“那男的长的黑,不显老,准有50多岁”“那女的长得薄皮拉骨的,脸上还没褶子,岁数肯定大不了。我看也就30多岁。”“你看这地,叫他们造得象个‘茅楼’。”“人哪,在外边还是憨厚点好,要不说不上啥时候吃亏。”从座下睡“卧铺”爬出来的那个长得憨厚的女青年补充说。
“咦,这是什么玩艺。”我发现鞋面上粘着一块白花花的冰糕。“准是那个人扔的。”我身旁那个略高身材的女人说。此时,我的眼前又呈现出瘦女人那张被我审视了半宿的,乍看还挺有韵,越看越刁钻的脸。
于87次特快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