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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将军到。”
当一声呼喝在大厅中响起时,厅里的争吵终于稍稍平息,一直低眉敛目的云荼忍不住的抬了抬眼,因为她想瞧瞧,这名平素只蹲踞在西天禧草原,战力极强又孤僻低调至极,却破天荒第一回出手就说服这群平日个个眼高于顶的将领,让今日这场秘密会议得以召开的栖将军,究竟长得如何三头六臂。
可一抬眼,她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
如今徐徐由门外步入大厅的,竟是赤天朔,仅管今日的他,与她过去所见的他完全不同!
他向来凌乱的短发在脑门上齐整梳起,掩去了他过往大而化之的随兴与粗狂,而那顶纯银火型顶冠,虽令他本就俊朗的脸庞更显俊挺和大气,但也同时让他那多日未修剪的胡渣,以及眼下的黑晕是那样突兀与明显。
此外,那身纯黑铠甲戎装,与斜扣的黑长披风,虽衬得他本就高大的身形愈发伟岸、魁梧、器宇轩昂之外,更流露出一股让人胆寒的霸王之气,但也使得他手臂上带着的那条孝带,格外惹人注目。
怎么回事?赤天朔怎么可能是栖将军?他又是为谁带的孝?
被眼前古怪画面彻底震慑住的云荼,脑中不断思索着,半晌后,她的身子却由脚底开始发寒,而那股寒意,更缓缓扩散至全身。
她,动不了,不仅动不了,更连声音都发不出!
不知何时、不知何人,竟悄悄点住了她身上的穴道,让她除了被动聆听之外,再无法有任何作为。
“相信大家都已知晓,栖将军之父,由于遭‘鬼刺’毒手,已于半个月前不幸身亡,在栖老将军尸骨未寒之际,栖将军的爱妻又惨遭”
正当云荼心底微微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时,那名一直跟随在赤天朔身旁的白脸男子缓缓开口了,语音苍凉,脸上的悲痛更是明显。
“然而,栖将军却深切明白,‘鬼刺’一日不除,这样的伤害只会一再重演,因此纵使哀恸欲绝,仍想方设法地请各位前来,只为将所搜集到的‘鬼刺’消息倾囊相告,更愿与各位一起商讨共灭‘鬼刺’之计,让天禧草原再无一人必须受到同等的椎心之痛。”
白脸男子先是热泪盈眶又好气十足地向众人宣誓着,而后,更缓缓道出了许多关于“鬼刺”的极密讯息,霎时,大厅中的气氛开始变了。
那群原本还遮遮掩掩的男人们开始七嘴八舌,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所知、计划与想法全盘托出,更不遗余力地努力展现自己愿为天禧草原尽一份力,不灭“鬼刺”誓不罢休的豪气与义气。
这望着眼前的一切,再望向那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只静静喝酒的赤天朔,完全无法开口,更不能动作的云荼,连心,都寒了。
这群人的脑子都进水了吗?眼都瞎了吗?
难道他们没看出来,这场秘密会议根本是个圈套,根本是“鬼刺”用来确认敌人对他们的认知程度,以及有可能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的一个情报搜罗场吗?
难道他们还不明白,在“鬼刺”用话术引导,让他们这群心直口快之人将所知与计划全盘脱出后,下一步,便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都出来吧!我早说了,跟着我,绝对会有甜头的!”
果然,当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完,厅中与会人士及其随从,如云荼所料一个个倒地时,白脸男子得意洋洋地对那群由厅外徐徐走入的“鬼刺”成员们纵声大笑,然后拍了拍赤天朔的肩。
“大伙儿要记住,今日这一切,可都多亏了我这位老家兄弟,要不是借着他多年来对天禧草原周边军塞、将领心理与个性的通盘掌握,这几个月来,我们怎能那样轻易将目标手到擒来,更别提这回他提出的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群傻蛋自己送上门来的妙招。”
白脸男子——赤宗,夸得是那样心花怒放,笑得是那样得意忘形,可赤天朔依然不发一语,径自喝着自己的酒。
“光宗耀祖了啊!天朔兄弟,咱们那么多年来,因着这杂种的身份,在族里受尽冷嘲热讽,这回,可真是一把扳回,彻底光宗耀祖了啊!”赤宗不断纵声狂笑,但这些话,听在不知被何人放倒的云荼耳里,却像利刃一样地将她的心割开一道狠狠的伤。
老家兄弟?难道?光宗耀祖?
答案,揭晓了。
原来,赤天朔真的是“鬼刺”的人;原来,在他的部族里,他是个“杂种”;原来,他之所以那样耐心地潜伏在美人关,都只为了搜集天禧草原周边的军事情报,目的就为了这一天,用这种集丑恶、污秽、卑鄙于一身的肮脏手段,来胁迫整个天禧草原,来为他自己,光宗耀祖。
他怎能如此?
若心中真有不平,找他自己的族人理论去啊!这天禧草原,何曾亏欠过他了?
瞪视着赤天朔,云荼就如同大厅里那群被算计的人一般,狠狠瞪视着赤天朔,仅管他们的意识,已愈来愈迷离了。
“你们这些家伙听好了,甜头肯定是有的,但今日呢!我决定给大伙儿找点特别的乐子,所以这厅里的男子,就任大伙儿随意挑回家,有仇的报仇,没仇的勒赎,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至于女的嘛”
得意地相熟着躺在地上众人的怨怒,以及手下的期待目光,赤宗说着说着,突然故意顿了顿,直到感觉到手下弟兄们的眼底全露出一股浓浓的渴望后,才志得意满地大笑道——
“由于人实在太少,不够咱弟兄一人一个,但虽如此,我也不会偏心,所以我决定来个比武招亲,谁有本事,谁就带回家。”
“这哑巴婊子也太能打了吧?”
“能打又如何?老子就不信她打了这么久,还有力气跟老子耍。”
“别丢人了啊!瞧李老六都给她踢下台了。”
“就算被踢下台,老子也一定要摸到她的**。”
站在一个高挂着“比武招亲”并缀满彩球的可笑擂台上,在满堂的暧昧哄笑声中,哑穴未解的云荼,一身衣衫凌乱、大汗淋漓地冷冷望着眼前这个不知是第几个跳上擂台,笑得一脸委琐的男子,心气得几乎要炸开了。
这到底算什么?!
她云荼竟会被逼到这种境地,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仅管可笑,但她右手中的剑,依然朝那委琐男子挥去,男子的身子闪过了,可大手却向她半**的胸前捉去。
恍若早猜出男子下一步似的,云荼左手剑光一闪,男子的手指硬生生被削掉了半截,然后在痛得踉跄两步时,被她一脚踢下台。
真的快不行了
当额前泌出的热汗缓缓滑入眼中,眼前景物也开始有些模糊时,云荼努力地想振作,纵使表面上的她,一点也没有露出半分疲惫,但她的双腿,其实已有些不听使唤。
先前,靠着多年来与美人关斥候们的近身对练,她得以识破,并技巧性地挡下这群与她手下斥候们师出同门的男子的攻势,然后在一大群跃跃欲试的男子大叫“换人”的叫嚷声中,至今未束手就擒,可她的体力,终究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就算如此,只要还有力气,她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至今尚未识破她身份的赤天朔,傻到敢留给她一丝生机,无论多苦、多难、多痛,她绝对会将他跟“鬼刺”连根拔起,不留一点痕迹!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看着台上云荼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再望着台下那群一副看似想上台,却其实一个个私下盘算着是不是挑个软柿子来比较好的手下们,赤宗在哈哈大笑中,懒洋洋地举起了一根手指“今日,谁能攻下这婊子,赏金一万两。”
赤宗的宣言,为原本便已闹得快翻天的现场掀起了另一波高潮,而在那齐喊“一万、一万”的震天笑闹声中,一个黑色身影飞上了擂台。
当望清那人的脸庞后,台下的叫嚷声更疯狂了。
“上啊!傍那臭婊子点颜色瞧瞧,别让她以为咱们‘鬼刺’的男人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这个就交给你了啊!赤兄弟,快些收拾完她,我们还等着收拾其他的呢!”
是的,赤天朔上台了,而上台后的他,不仅对台下的笑闹声完全听而不闻,更望也没望云荼一眼,他倏地举起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刺去。
他竟还有脸上台来?!
看着眼前那张面无表情的熟悉脸孔,云荼愤怒得连举剑的小手都微微颤抖,然后在极怒中,再无考虑地挥剑向前。
一刺、一挡、一反、一架,几簇小小的火花在剑刃间来回跳跃,而后,一道银光闪过,云荼手中双剑齐飞。
这个结果,云荼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的剑术,本就是他教的,她的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如此羞辱她?
是的,羞辱,因为他竟在震飞她手中双剑,让她不得不转为徒手攻击时,一把握住她挥去的右拳,将她拉至怀中后,强吻住她,大掌更是紧握住她半**的右边雪白椒乳。
当云荼一边挣扎,一边举起左手欲反击时,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拉住,左手大拇指被用力一印。
这到底算什么
“送入洞房!”
在赤总高举的婚书与如海潮般的口哨、怪笑声中,赤天朔一手扛起云荼,一手抢过婚书,头也不回地飞下擂台。
被赤天朔扛在肩上的云荼,依然不断用手攻击着他,更恨恨地张开口,紧紧咬住他的后背,就算咬得她满口都是他的血,依旧不肯放。
“荼娃,我未入‘鬼刺’,我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救出我的胞姐封晴。”不愿云荼的挣扎、捶打,以及那紧紧咬住自己后背的小嘴,赤天朔一边走,一边仓卒的耳语着。
胞姐?封晴?
他在说什么?封晴怎可能会是他的胞姐?而他,又是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
还有“荼娃”是什么
听到赤天朔的话后,原本满腔怒意的云荼蓦地一愣,咬住他后背的檀口微微松了松,半晌后,她又猛地一咬。
她不会上当的,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绝不会上当的!
“你的出现,打乱了我预先的计划,因此一会儿会有些乱。”完全无视伤口的疼痛,赤天朔继续急急耳语道:“还有,这边事情结束后,你暂时还不能回美人关,必须以这份婚书上的身份随同我去某个地方,虽然不远,但也不近,而且要快。”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听着赤天朔急促又凌乱的低语声,云荼的蛾眉愈来愈皱,可她咬住他后背的小嘴,却不知不觉地缓缓松开。
“待在这里别动,事情结束后,我就会回来。”
点住云荼身上的穴道后,赤天朔急急地将云荼放下,回身就走,独留下根本高不清楚状况,无法逃走也无法动弹的云荼。
不过,不管他到底是要去办什么事,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塞在一个乌漆抹黑的臭茅房里啊若当初进归云城的目的,是为了与封晴认亲,为何不说清楚点?不想和她说,那么可以和小四或其他人说,甚或留点暗示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