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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雪微带沙哑的嗓音让赵晚余的心口不自禁地泛起一阵颤憟。
德泰与两名婢女脚步无声轻巧地走了出去,赵晚余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浑身一阵阵紧张。
寝殿内寂静异常,只剩下烛火静静燃烧。
赵晚余始终低着头,紧绷着身子。
在见到骆雪之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应该如何乞求他饶恕案亲?明明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回了,但是到了此刻,她竟然像尊石像般僵着,发不出声音,脑中也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
骆雪恣意盯着她绝色的容颜,嗓音满含逗弄的味道。
赵晚余纵使不看向骆雪,也能强烈感受到他充满压迫感的凝视,她深深吸气,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求君侯饶恕我父亲”
“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还想求我饶了你父亲?”骆雪冷笑。
赵晚余慢慢抬起头,往床榻望去。
从父亲对骆雪的形容当中,她想象出来的那个如禽兽般冷酷无情的男人,应该有张如虎豹豺狼般狰狞的脸孔,没想到,骆雪的容貌气质竟然出乎意料的俊美和优雅,他手里拿着一樽酒,懒懒地斜卧在床榻上,闲适之中流露着张狂的霸气。
“你打算跪多久?”骆雪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
赵晚余微怔,没想到自己竟然恍了神。
“跪到君侯愿意原谅我的父亲为止。”
想起被骆雪囚禁在地牢里的父亲,她忍不住哽咽。
“原谅你父亲?”骆雪挑眉冷笑。“你父亲著书散布对我的不实言论,指控我毒死我的父王,导致我的皇兄弟们对我起疑,暗中调查我,你怎么会认为跪断了自己的一双腿,我就能因此感动到原谅你的父亲?”
“君侯若是放了我父亲,我一定会求父亲重新著书为君候洗刷污名!”赵晚余用力磕着头。
骆雪睨着她,眼中闪耀着冷光。
“你父亲敢著书公然辱骂我,就代表他已经不计后果、不顾生死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苟活而推翻自己?要他为我洗刷污名,应该比要他去死还要痛苦吧?赵晚余,看来我比你更了解你的父亲。”
“君侯,我父亲只是一时糊涂,听信流言,被鬼迷了心窍,君侯的污名是我父亲造成的,理该由他亲自为君侯洗刷干净才是,否则,我父亲若死在君侯手里,对君侯的名声不只无益,还会让世人更坚信君侯之所以杀了我父亲是出于心虚。”
她心急,语气焦躁了起来。
骆雪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激出了他对她的兴致,他起身下榻,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弯腰蹲了下来。
“你总算表现得象样一点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中带着兴味。
赵晚余错愕地呆望着他,他身上宽松的寝袍因为他的蹲姿而微微扯开来,露出了肌肉结实的胸膛。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luo胸,心一慌,急忙调开视线,把注意力转向他身上穿着的明黄色寝袍。近距离看,才看出那是一件质地异常考究的丝织衣袍,以金线暗绣着五凤图腾。
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在宣示着他不可侵犯的权势和地位。
***
“求君侯饶我父亲一命,不管是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奉献自己,回报君侯的恩德。”
她乞求着,这辈子,她从没有这样卑屈地苦苦哀求过。
“奉献自己?你以为你有那个价值吗?”
骆雪倾身凝视她,唇畔一抹鸷笑,眼神和他身上的袍色一般冷傲。
赵晚余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失落的感觉紧紧攫住她。
她以为她的美貌也许能令他心动,这是她唯一引以为傲并且自信能够用来当成条件交换的,没想到他竟认为她没有价值。
如果她的美貌没有价值,那她仅存的价值只剩下一条命而已了。
“父亲有罪,女儿代罪,倘若用我的一条命换我父亲的一条命,可以吗?”
她努力收回自己受创的情绪,低哑地说道。
“你要代替你父亲?”骆雪半眯的眸中有着惊讶与不解。“替他受刑?替他死?你都愿意?”
“是,我愿意。”赵晚余深深垂首。
骆雪抬高她的脸蛋,讽笑道:“不要对我说你是个孝女,你会如此牺牲自己都是为了父女之情?”
“子女代父受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只是做了为人子女该做的事而已。”赵晚余低声说。
“你父亲犯的错就该由他自己来承担,凭什么你要代他受罪?”骆雪冷眼斜睇她。
“因为他是我爹啊!”赵晚余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只有这个理由吗?”
赵晚余被他突然冷冽的眼神慑住,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他发怒。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她感伤地低语。“虽然在君侯的眼里,我父亲罪该万死,但不管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是至亲。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当父亲遭难之时,身为女儿的我理当报答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骆雪轻蔑地哼笑着,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她绝美的容颜。
她的长睫如扇,眼神楚楚可怜,尽管他身边美女如云,都不得不承认赵晚余的倾城之貎的确能够惑乱他的心绪。
真是不可思议,他才刚和侍妾翻云覆雨过,身体的欲。望应该已经餍足了,但是赵晚余竟然有本事让他的欲。望再度骚动起来。如果她不是赵继的女儿,现在早就已经被他拖上床鱼水交欢一番了。
一股无名火陡然上升,他用力箝住她的下颚,几乎快捏碎她的脸蛋。
赵晚余惊骇地屏住气息,就算痛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也不敢动一下。
“你很自信自己的美貌能够成为跟我谈判的条件对吗?但我偏偏最讨厌这种自信!当你踏进五凤府,你的命运就由我决定,而不是你自己。如果我要你,你就是我的人,饶不饶恕赵继和我要不要你并没有关系。”
只有他能征服的女人,没有女人可以征服他。
赵晚余瞠眼看他,克制不住浑身颤抖。
“你想奉献自己,我可以接受,但要不要放了赵继还得看你的表现。老实告诉你,我最讨厌这种牺牲奉献的情操,你觉得牺牲自己很伟大吗?你代替你父亲去受罪、去死,你觉得你父亲就能快乐过完他的余生吗?”
赵晚余的身子微微一震。
骆雪冷冷一哼,接着说道:“你显然没有想过你父亲的心情,你以为这是孝顺,但其实更不孝。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父亲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想在痛苦和愧疚里过完下半辈子,更不会开心你的牺牲奉献?”
骆雪低醇的嗓音像最光滑的丝缎般温柔,让听者如饮酒般沉醉其中,但每句话里的含义听在赵晚余耳里,却有如针刺般深深刺入她的心里。
“我只是想救我的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我只是不想他受苦”
她喃喃自语,眼底满是脆弱的痛苦神色。
***
骆雪凝视着她迷惘无助的神情,嘴角邪气地勾起。
他松开箝住她脸蛋的大掌,转而拉起她的双手,邪气地摩弄着她柔软滑腻的手心,一根一根把玩着纤秀的指尖,时而勾引,时而缠绕。
赵晚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觉得有股颤栗从指尖传到了全身的肌肤,麻痒的感觉又从肌肤钻到了她的心底,她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动又不敢拒绝,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想不到赵继那个糟老头竟然生得出你这么美的女儿,连这双手都白皙如玉,看到不一点瑕疵。”他十分感兴趣地用指腹轻抚她薄薄的指甲,笑叹:“连指甲都漂亮得像冰片,用这双美丽的手代替你父亲受罚,未免可惜了。”
骆雪魅惑而迷人的笑容令她浑身发寒。
“你知道指甲被生生拔下来的痛有多么痛吗?”他用最温柔的嗓音问着最残酷的问题。
赵晚余闻言,悚然一惊。
难道拔指的酷刑,骆雪正准备用在父亲的身上?还是早已经用过了?
“君侯,求您不要”她急乱得无法遮掩喉间的颤抖。
“不要什么?不要对你父亲施以酷刑?还是求我不要拔下你的指甲?”骆雪扬起邪邪的嘴角。
赵晚余愕然,背脊有股寒意渐渐升起。
“君侯拔了我的指甲,是不是就可以不为难我父亲?”
她的脸色煞白,仿佛久病初愈,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确定你受得了那种椎心的痛楚吗?”骆雪哼声一笑。
“受不了也会受,只要只要能解君侯一分怒气,我会忍受。”
为了他能饶过象样,要怎么惩罚她都可以。
“忍受?”骆雪嘲弄地笑。“指甲被拔下来是真的很痛、很痛,那可不是你嘴上轻轻松松说忍受两个字就真的能忍受得了。”
“如果不是那么残忍的酷刑,又怎么能够令君侯消气。”
她知道他一直在享受着她的恐惧,一个冷血残酷的人怎么会懂得怜悯。
骆雪深深看她一眼,像从她的骨子里摸索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你就来试试看自己有多少本事可以让我消气?”
骆雪拉起她的手,张口咬住她的指尖。
赵晚余察觉到他眼中恶意的戏弄,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没想到他竟狠力一咬,一阵椎心的疼痛令她情不自禁痛喊出声。
“君侯”
她一脸惊惶地看着他,疼痛撕心裂肺般钻进骨子里。
骆雪没有松口,甚至更加用劲,直到咬破她的指尖。
血的腥味冲入他口中,他用舌尖缓缓舔着伤口,唇角带着邪恶嚣张的笑意。
赵晚余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身体瑟缩地抖着,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很痛吗?”骆雪终于松开口,唇角那抹殷红的血让他的笑看起来更加邪气魔魅。“这么一点痛都受不了,怎么代你父亲受过?你可知道拔指的痛是这个伤口的百倍以上?你真能忍受?”
“君侯没有被拔过指,怎么会知道?”
指尖传来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赵晚余闭着眼深深吸气,苍白的脸色看似平静,但胸口的起伏却悄然泄漏她的情绪。
骆雪挑起眉,眼底闪过一抹古怪的光芒。
“我是没有被拔过指,但被我拔过指的人很多,那种凄厉的惨叫声我可熟悉得很。”
他笑着凑近她,眉宇间带着挑衅的意味。
赵晚余心脏一阵紧缩,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眼神幽黑空洞。
“如果我的惨叫声能令君侯高兴,那也很值得。”
她知道自己再害怕、再恐惧都没有用,早在前来见骆雪以前,她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顺从他、迎合他,只要他能饶了父亲一命。
骆雪眼底的暗芒隐隐闪耀。
“我觉得从你嘴里发出另一种声音也许更能取悦我。”
他抬手轻轻抚着她唇上那个被她自己咬伤的伤口,像只狮子在玩弄着它的猎物般悠闲。
“哪一种声音?”她不安地蹙眉。
“刚才你听见侍妾在我的床上发出了什么声音?”骆雪缓缓贴近她耳旁低语。“就是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