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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手滑入裤袋,看着远处又说:“本来是要让你坐副驾驶座的,怎么知道我一开车门就看到那名死者的灵坐在那,是个女人,满活泼的,她要我帮她化妆,不过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总也要她家人愿意让我处理,所以我没答应她。她沿路一直讲话,要求我答应她,你在车里听到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对她说。她还叫你胖小姐,我满生气的,才会回她一句你不讲话会死吗。”稍顿,他才又说:“像这样的事,没有科学根据,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也只有我一人能见到听到,说给谁听恐怕都会换来质疑吧,也许还会被当成神经病,因此我从不说我能见得到灵体的事,就连我妈和我哥至今也不知道我看得见。”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他怕他的话不被当真,所以不提,也因此她才会误会他讨厌她,实际上他说话的对象根本不是她细细想来,她与他之间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就因为当年那晚的小意外,两人都憋了件心事——他以为她会认定他下流、好色;她以为他会气她乱闯他房间还发现他在看**片;于是两人渐行渐远上来台北那天,又因为他那番对另一空间说的话让她更加认定他讨厌她。现在想来,这不是太可笑了?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堆,原来真的就是胡思乱想。
张启瑞迟未听见她回应,侧眸看她。“觉得我在讲鬼话?”
她不信吧?他感觉有些挫败。能看见也不是他愿意,说出来怕吓人,不说出来又怕未来会有其它的误会,他也是考虑甚久才决定让她知道,总不能对自己喜欢的人隐瞒这些吧?
“不是就觉得”她低眸想了想,忽而笑了声,细声说:“有误会没有解开来,结果误会更深。其实原来都只是自己在乱想,感觉就是有些幼稚,也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这些年的生疏是没有必要的。”
她说得没头没尾,可他却明白她的意思。是,她说的没错,一个小小的意外因为彼此迂回的心思,让彼此误会多年,当年的他们果然是幼稚啊。
见她眉角眼梢都带笑,甜美得令他心口怦跳,想起自己带她来这里,还对她说这些的目的,他咳了声,道:“我问你,这种工作你能接受吗?”
突然换了话题,陈以希一愣。“啊,什么?”
“土公仔啊!”“土公仔不好吗?”他不都做了这么多年了?
“我怎么知道你觉得好还是不好?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他心跳有些快,口气略硬,似是想要掩饰自己太过在乎她对他的感受的心情。
“我觉得嗯,你做那么多年了,我好像也习惯你做这个工作了啊,感觉也没什么好与不好的问题,工作就是要自己做得快乐,从中获得成就感或是满足感,不是这样吗?”她眨着乌黑瞳仁看他。
所以意思是她不会干涉他的工作吗?那很好,他就是要这个答案。反复思考后,他问:“既然你知道我看过**,我也知道你爱看a漫和**小说,那不如我们凑一起吧?”
“啊?”她哪有爱看!她只是有一阵子很好奇,所以跟着同学看而已呀。
听不懂?她有这么纯?“我是说,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秘密,而且那些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不如我们就在一起,省得再找对象。”
“”她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桃色在她脸蛋漫染开来。他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样吗?
见她目不转暗看着他,两颊红咚咚的也不回应他,他一阵不自在。“陈小胖,你是在脸红个什么劲!我告诉你,你今天早上可是在我床上醒过来的,要是不跟我在一起,你还能跟谁在一起?”
他愈讲愈气,几乎是恼羞成怒了。怎么有人这么迟钝!“反正你不答应,我就去告诉大家你跟我睡过了,跟你爸你妈说,跟我妈我哥说,再跟你同事说,看将来谁要跟你在一起。”
陈以希将他的话消化后,想着他今日起床后的所有举止,再对照他现在说的话她心脏鼓动,眼神一亮。他是在对她告白?他喜欢她吗?何时开始的?但若不是喜欢,又何必对她解释这么多?
她盯着他瞧,眨了眨眼后,再眨了眨眼他脖颈青筋突起,肤泽红润,是在害羞?知道他这人很爱面子,要他好好告白应该很困难吧。
她软软叹息,轻道:“我没说不要跟你在一起,只是只是你表白的方式好奇怪”说完,自己的脸颊也热辣辣的。
张启瑞膛眸,提高语声:“表白?谁跟你表白了?”看了下腕表,又说:“不是四点上班吗?快三点了,早点下山,免得塞车。”扭头就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半山腰上,又是不大有民众参拜的钟馗庙,哪可能塞车,到底是在别扭什么?她都帮他开口了,他还不承认
“发什么呆?”没见她跟上,他转头瞪视她。陈以希走了过去,走在他身侧,垂在身侧的软手马上就被身侧男人握住。刚刚那不是表白?那现在又紧握住她的手是怎么回事?她忍住笑,偷偷觑他一眼,见他侧颜线条柔软,她心念一动,脚下故意一软,还发出“唉唷”一声。
“喂,小姐,你也小心一点。”张启瑞眼捷手快,两手从她胳膊下穿过,将她整个人往上提,她几乎是在他怀中了。眸一垂,就见她闪动着乌溜溜的眼妹子看他,唇畔还带着甜软的笑意,他一愣,不大自在地问:“笑什么?”
“我发现你其实很紧张我嗯刚刚真的不是在跟我告白?”她鼓起勇气问,脸蛋却红如蜜桃。
他膛大眼眸,不应声,面庞隐约浮现暗红。
“不是告白就算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这样抱着我是因为?”陈以希笑得眼眸弯弯。
见她如此笃定的表情,再ㄍ-ㄥ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他别开眼不看她,有些不甘愿地掀唇道:“是啦!我就是告白啦!没错,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怎样?”别扭一整天,他总算是说出口了,回眸见她笑得这样甜美得意,他哼笑一声,又说:“不然你以为要我抱一个女人比抬尸体容易吗?”
他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吗?陈以希愣了几秒,又惊又喜,半晌,情绪略平复后,才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土公仔也是可以拥有春天的嘛,不用不好意思的,不然那么多殡葬业者,不都要单身了吗?”
“春天?”他戏谵地看着她。“你意思是你是我的春天?”
她被他看得脸颊红透,红唇张合几次后,才说:“是呀,不都是用春天形容的吗?”
张启瑞叹了声。“我倒是觉得我不入地,狱谁入呢!”
“”她瞪着他,可见他眼底渗着笑意,她也禁不住笑出声来。好爱面子的男人啊没有关系,既然误会解开了,知道他不是讨厌自己的,那么由她来表示情意也挺好,她来北部上班原就是打算要向他告白的呀。
思及此,她两手突然从他腰间绕过,十指在他腰后交扣道:“好吧,土公仔大人,就委屈你了。”
张启瑞征愣半秒,俊目再度染上笑意,他一手揽在她腰间,另一绕到她背心的手掌微微施力,让她更贴近自己,他低首,嗅她发香。
“启瑞。”虽隔了件外套,却仍能感受到他胸下那鼓动的心跳,那么强而有力,那么令她感到愉比美妙。
“嗯。”他低应了声,嗓音浑厚低沉,酥麻了她的耳。
她软软一叹。“我不漂亮呢。”
张启瑞顿了下,似是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他抬起她脸缘,将她五官打量过一回,才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漂亮了?”
“我有点胖。”
他手从她外套下摆钻入,轻掐她稍宽的腰身。“你一直都没瘦过吧。”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他哪里知道为什么!那年除夕夜,当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思时,那已是事实了,要再回想他从哪时开始喜欢她、为何喜欢她,要他从何想起?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喜欢她,真要找出一个答案,或许就是“日久生情”?
静默后,他耸眉。“我只是觉得我委屈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听他这番话,她该哭还是该笑?他对她说话永远都是这样,不温柔也不动听,更不会轻声细语,还坦直得有些嗯,算白目吗?可是也许正因为他不对她假,总是将他最真实的一面给她,她才会喜欢他吧。
“那你——”这样问他,害他也想问一样的问题了。轻咳了声,张启瑞才续道:“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他什么?从小一就与他相识至今,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真要说,他的缺点可能比优点多,以正常女性标准来看,启惟哥才是更好的选择,可是她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记得第一次去到张家时,两兄弟明明一个样子,她偏偏就是走到他面前,跟他玩了起来。那时候的她哪里晓得喜欢与不喜欢,所以要说她对他一见钟情其实很牵强,或许“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没道理可言。
她斟酌再斟酌,才红着脸蛋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跟你在一起时,感觉特别自在和快乐,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那句“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莫名取悦了他,他微微笑着,忽然间想起什么,他道:“先说了,我身上常会有比较不好闻的气味,或者也会有消毒水的味道。”他是担心她会讨厌他身上的气味,才对她说这些吗?想到他可能因为在乎她的感受才对她解释,她脸色红了红后,突然踮足,凑近脸,嗅了嗅他脖颈。
“你、你干嘛?”她呼出的暖息袭上他,相当诱人,想起早晨的床上,他抱她在怀里,感受了她圆润又柔软的曲线,竟让他这刻有些心猿意马了。不知道身后那栋建筑物里的天师大人会不会把他当色鬼,直接抓了去?
“没有臭味,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陈以希抬眸,圆脸绽开笑花。
他别开发热的面庞,不看她黑亮的瞳仁。“今天休假没去上班,当然不会沾到什么味道。”
“你是怕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才告诉我这些的吗?”
说她迟钝,她这会儿又精明得要命。被看出心思的他有些不自在,仍然不看她,口气有些傲:“谁理你讨厌还喜欢,反正你是都得接受的。”
“那你身上现在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呢。”陈以希两手攀住他肩,鼻子贴在他颈侧,深深地嗅。
回眸见她凑在他脖颈嗅闻,这样的画面和她出口的话在在令他感到害羞,莫名其妙的害羞,他也才知道原来害羞不是女人的专利。“当——这当然是男人味啊,还能有什么味。”
脸皮不受控地发着烫,他有些气恼地抓下她的手,改而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粗声地说:“走了啦,再不下山你别上班了。”拉了人家小姐的手,缓缓朝他停放机车的地方走去。
陈以希别过眼眸,觑着他俊朗的侧颜,菱唇轻轻抿出笑弧。
她知道他们都明白对方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却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认识太久、了解太深,纵然有过几年的疏离,却仍改变不了那早已深植的情感,喜欢对方的什么好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想要与对方一直在一起的心意。
若能像这刻这样牵着彼此的手,一直走下去不放开,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