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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看他笑,发自内心的诚恳笑容,带着烟花般的灿烂。
“我做了一份礼物送给你。”他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她抬头看。
“啊!”然后,她的嘴就合不拢了。
三人合抱的大树上架了间树屋,那些横生的枝枒上挂满了灯笼,散发出晕黄的光,将树屋衬得像桃源仙境那么迷蒙美丽。
树屋四周则是缀满鲜花——在秋末时节,百花凋零的时刻,他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多鲜花,将周围布置成一片花海。
“要不要上去看看?”他问。
“嗯。”她点头,心头是说不出的感动与温暖。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提气,两人便上了树屋。
他推开树屋的门,一阵暖气吹了出来。
他早就用火炉子把整间屋子都烤暖了,以免她夜晚看星星的时候,被寒风吹病了。
她正想进树屋,看见一式平铺、洁白如雪的毯子,便褪下了绣花鞋。
她赤着脚,感受那份柔软,以及布置这一切之人的用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好热、好热。
“那个”反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脱鞋也没关系,只是普通的羊皮而已。不过清妩,若你能给我多一点时间,我能把羊皮换成虎皮,或者你喜欢白狐、银貂,只要你开口,我一定能帮你弄来。”
她蹲下去,抚着软软的毛毯,好想哭。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他真的喜欢她吗?
那她呢?她是否已忘记于百忧,能够全心接受另一段感情?
她不知道,也没有把握,可曲无心做的一切让她觉得好欢喜。
她想起之前他突然失踪的时候,她变得烦躁不安,甚至怒火冲天。
她明白,至少,在她心里,曲无心是有一席之地,或者说,她挺在乎他。
但在乎能不能和喜欢相等?
“清妩,你怎么了?”他也学她脱下靴子,进到屋里,蹲在她身边。
“你”她声音带着淡淡的不安。“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他伸手环住她,让她整个人靠进他怀里。
他忙碌了几天几夜,饭都没得吃了,顶多在饿慌了时摘些野果充饥,又怎么有时间去打理衣容形貌。
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很糟,一点都不潇洒,满身的泥和土,跟刚下完田回家的农夫没两样。
可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他的努力、他的狼狈全都是希望她开心,不知怎地,她抱紧了他。
“所以你最近都在忙这些?”真是个傻瓜啊!
“嗯!”察觉到她的温柔,他兴奋得颤抖。“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无论哪个女人受人如此珍视,都会欢喜的。
“还有更美妙的!”他献宝地说。
“嗯?”
他拉着她走到墙边,那里有一个摇八,他说:“来,你转两下试试。”
“转?”她虽疑惑,仍然照做了。
紧接着,一阵咔嚓声响起,屋顶竟然缓缓掀开来了。
原来他做的这间木屋,屋顶可以用机关来操控起落。
“你喜欢看星星,”他非常得意于自己的杰作。“这样你就可以躺在屋里,享受观星的乐趣了。当然,冷了或者下雨、下雪时,我们还可以把屋顶关上,不必担心被突来的意外打坏兴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星星?”她终于发现某些不太对劲之事了。
“这个”他不敢说他揍了她的宝贝小师弟一拳。“我猜的。”
“喔。”她点头,看着漫天繁星对她眨眼睛,这种美丽,就算每天看也不腻。不过曲无心会有如此纤细的心思猜中她的喜好?她很怀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看星星。”
“什么?!”他整个人呆住了,好一会儿,大叫:“于百忧那小子骗我!”要知道,为了这间树屋,他可是花费了无数心血啊!结果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你去找百忧了?”她就知道,凭曲无心的脑子是想不出如此浪漫行为的。“你找他干什么?”
“不就看你哭得伤心,所以”他就想替她出出气,真的没恶意。
“你打他了?”
“只有一拳。”怕她不相信,他还举手发誓。“真的,我知道你喜欢他,怎么可能对他下手太狠?”
“你——”她快被这个笨蛋气死了。“不许再说以前的事了,知不知道?”
“可是”她若又哭了,怎么办?他会心疼的。
“他已经娶妻,有自己的家庭了,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怎能老为了过去的事打扰他的生活?况且将来若我也”她害羞地瞄他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开。这呆子,就算一身狼狈,还是教她看得脸红心跳。“反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不要老去计较从前,知道吗?”
喝了忘魂汤后,失去过去种种经验和历练,他的思想和行为确实变得单纯了,但这不代表他的脑子也跟着变笨。
他反覆琢磨她的话。过去的已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将来的她把这些全都连起来,是不是代表她已渐渐走出情伤?而且有考虑将来的打算?
而这些话她不说给别人听,只告诉他。
她现在脸色羞红,瞧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温柔,所以她思考的将来是——他!
曲无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胸口好像被一股剧烈的喜悦撞了一下,无法形容的快乐布满全身。
“清妩。”他牵起她的手,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害羞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任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以后我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无二话。”真开心,这是他今生最快乐的一刻。
“你说的喔,将来可别不认帐。”她试着放软身子偎入他怀里,紧张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愉悦与温馨。
她有点懂了,她跟曲无心之间也许不是那种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却是细水长流,慢火熬炖出浓郁清香的好汤。
不管炽烈也好、淡然也罢,他们都喜欢和对方在一起。这种渴望,便是爱了。
她爱上了曲无心,这个没有过去,带着一身谜的男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那也不重要,她只晓得,现在的他们要好好照顾初萌芽的情种,等待某一天,时机成熟,开花结果。
“当然,我曲无心从来一诺千金。”他又在她颊边轻轻亲了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锦盒。“送你。”
“什么?”她打开一看,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月光草的花你怎么会有?”
月光草不是一种特别有用或者值钱的东西,它的花也一样。
但它非常稀少,月圆时分,月光草的种子恰巧飘到某些枯木上,再隔半年,银月高升时,便是它抽芽、开花之时。
一夜里,月光草成,开花结果,过程短得几乎让人来不及欣赏它仙姿一般的美态,然后日阳一晒,它已化成虚无。
想不到曲无心能找到它,还保存得这么好。
她欣赏着那半透明的花瓣里彷佛有光彩流动,七种颜色,妍不可当。
“我帮你簪上。”他说。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心想,这一定又是于百忧教他的,但不管是谁让他做这些事,他如此认真,都让她感动。
“嗯!”她把锦盒递还给他,让他替她簪上美丽的花朵。
他小心地拿起月光花,软嫩的花瓣脆弱得像随时会散,让他的手忍不住有些抖。这门行当,他也是第一回干,老天保佑,可别让他出糗。
他帮她拨开散乱的刘海,将月光花插上乌亮的云鬓咦,怎么插不上去?只要他的手稍微放松一下,花便摇摇晃晃,像要掉下来似的。
他不信邪,用力一插——一片花瓣不小心被捏碎,掉下来了。
他整个人呆了。她看着他的蠢相,更想笑。
“没关系,一片花瓣而已,你只管簪就是。”
“呃对不起。”他重来一遍,弄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花簪好,但花也被折腾得骨碎枝离,不成花样了。
她低头,本来只是轻轻地笑,后来忍不住,越笑越大声,笑得蹲在地上。
“傻瓜,我在乎的是你对我的用心,岂是一朵小小的月光花比得上?”
“清妩”他安心了,快乐在胸口蔓开,情不自禁地也陪她一起笑,笑得这小小树屋里,春意盎然、旖旎满屋。
袁清妩取来清水,又拿出随身的手绢,细细替曲无心擦拭满头满脸的泥灰。
手绢过处,泥灰下的肌肤露了出来,他比之前黑了一点,显然是最近天天忙着搭树屋时晒的。
可比起一般男子,他又算白净了,端正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温文清俊的气质,没有读书人的软弱,却胜江湖人三分清雅。
她一边擦着,心儿怦怦跳。就是这张脸,让她思念了半个多月、就是这个人,重新撩拨了她的心弦,让她在阔别多年后,又一次尝到相思蚀骨的滋味。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居然会喜欢上曲无心?
可她就是好爱,爱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再也存不下其他。
她情不自禁抚着他的脸,凝视他,他也正专注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丝绢。
“其实你给我一桶水,我自己随便洗洗就好了,何必”看到那条由白变黑的丝绢,他也不舍了。
只要是关于她,她的人、她的事、她的东西他统统想珍藏起来,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呢?
爱屋及乌吗?应该不只,因为他得到这份情以后,就再也不想别人看她、听她说话了。
他想建一座金屋,把她藏在里面,除了他,别人休想欣赏到她一丝一毫。
所以,这是强烈的独占欲吧?
这种想法是不应该的,她也不会喜欢,所以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做出让她讨厌的事。
可他还是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切,毫无怨尤。
“丝绢本来就是要拿来用的,难不成你要把它裱起来?”她把肮脏的手绢丢进水里,搓揉几下,等它变得洁白,继续擦拭他的手。
“你若将它送我,我就把它裱起来做传家宝。”他说,神情异常认真。
她本来想笑他傻,见他慎重的样子,突然一阵感动直冲心窝。
“这条脏了,下回我给你做新的。”她声音细如蚊蚋,害羞极了,却又好甜蜜。
“真的?”他兴奋得眼神都发亮了。
“嗯。”她轻颔首。“若你不嫌我手艺差,其实我也会做鞋子和衣服,如果你说一声,我就做了。”
“清妩。”她有一副英气逼人的脸庞,人称女生男相,天性刚烈,他以前不知道她的脾气烈不烈,但刚才在街上相遇,她质问他娶妻生子时的模样,恐怕那“烈”字,还是沾上一点边的。
但刚烈的女人没有温柔的内心吗?果真如此,这面红耳热、媚眼如丝望着他的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信命相之说,但他信她,这正许诺为他缝衣制鞋的女子是真正喜欢着他。
见他久久不语,她不禁有些紧张。“如果你不喜欢”
他突然凑过去,温润的唇贴住了她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