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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前方矮几上,冒着热气的汤药,袁小倪过去端药。
“城主。”床前一步之距,她单膝跪着,伸直双手,将药送上。
“坐到床边。”
“是。”犹豫却无法不从,袁小倪改移到床边要递给他。
床上的身躯忽然从阴影中移至床畔,长竹灯火下,骤然与她对望。
那忽来的气息与逼视让袁小倪一震,端药的双手也不禁抖了一下,随即告诉自己镇定,韩水说过,洪大夫为他所配的药,会让他沉睡休养,只要喝下药,他就会昏睡。
“城主,药呃?!”正要将手中的药小心的交给他,任灿玥却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拿药碗的手,低头就饮。
袁小倪不好放手,只能呆楞的捧着药碗,看他低垂的睫扉近在眼前,很英俊的脸、很长的睫毛,很可怕的感觉!
“城主?”终于药碗已空,他却依然不松手,犀利的视线抬起,对上了她。
“韩堂主说你会否认,害怕、恐慌的找尽借口,编尽镑种谎言,因为你想离开本城主,尤其在我受伤失忆时,更是你最大的可趁之机,所以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信!”
韩水,我一定会把你悬挂在崖边,活活风成人肉干!你这白脸小子等着吧!
“韩堂主只是怨属下骗了他一事,因此和城主说了这件恶劣的谎言,小倪纯粹只是您的属下,和您没有其他关系。”
“韩堂主说你会趁机编尽借口,很可能你心中已另有所爱。”他握紧她的手腕“告诉我,你真的另有所爱?”
“无论小倪是否有另有所爱,都不属于城主你会在乎的事。”她再次强调。“我真的只是您的属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城主——”
他忽用力拉过她,袁小倪被扯到他怀内,手中的药碗掉了下去。
“我不在乎吗?”任灿玥握住她的下顿,俯首深深锁视。“看着我的眼再说一次,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属下和您,没有城主——”
后脑被另一大掌扣住,她被迫更迎向他,双手忙抵住那堵结实胸膛,他的鼻息几乎就在她口鼻间浅浅低息,只在寸息之间,她的唇便要碰上他了!
“请、请您放手!”她咬牙闷着声低喊,怕太大的动作,真会触碰上那俯得太近的唇。
“你真的认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当两年前的“斜阳西峰”事件掠过脑海时,袁小倪脸色一变,脱口骇问——
“你、你想起什么?”
见此,他倒确定了什么似的,抿扬唇角。
“看你这样的神色,我该问你究竟想隐瞒我什么?或者想藉此让我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什么?”
“没有,城主多心了。”袁小倪这才知道中了他的“探问计”
“我多心吗?”任灿玥唇角似起淡笑,温热的气息贴到袁小倪唇上,他轻吻上她的唇。
“请你住手!”袁小倪猛地推开他,跳离床,于背擦过唇“属下和你真的没有这种关系!”
只见床上的人竟也缓缓起身,朝她走来!他已能起身?!她以为他至少得再躺个几天才能单独下床走动!
“你、你要更衣是吗?属下替、替您拿衣物。”冲出床帐到房中另一边,记得武护来请她,是要她服侍喝药、更衣,快点完成这些事,赶紧离开。
看到另一面墙边,衣物披挂在两根长横木的架上,她再奔过去,手才匆忙拉下一件衣物,身后而来的大掌已覆握住她的手,另一健臂横来,撑在披衣木架上!
“城主”背后靠上一堵温暖的身躯,袁小倪身躯僵硬,动也不敢动,因为连转身都没空间,她被困在木架和他的胸怀内。
“我只相信韩堂主的话。”
城主沉哑的声俯首在她脸颊旁,她小心的以眼角余光望去,对上这张几乎贴着她侧颜的英挺面庞,一双深沉、幽亮,又带着危险与独占的眼,她紧张的移回目光,不敢再转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能用力嚥口水,想滋润发干的喉咙。
“如果你真另有所爱,我会杀了对方。”
他的话让她一震!
“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韩水的话?”
就算他因中毒而失去记忆、就算两年前的“斜阳西峰”真有一段她记不起的过去,他对她烙在骨子里的恨意,本能也该驱使他厌恶她,不该是现在的情况,至少她不希望如此演变!
“也许”任灿玥的声似笑起。“从清醒一见到你,我就希望更接近你,因此相信韩堂主的话并不难。”
“城主”在他的气息环绕中,袁小倪心慌得不知如何回应。
“从明天起照顾我的事由你来,这是身为妻子该尽的责任,今晚的更衣”
癌在她颊边的唇吻在她脸上,袁小倪整个人僵定住,脸颊的热息一再流连,厮磨着那份亲昵呢喃:“就放过你吧,药力让我累了。”说完,他退开了身,似要让她离开。
“属、属下告退!”如蒙大赦,赶紧要离开,却才走一步就又被搂住手腕。
“不知城主,还、还有什么事?”
看她膛大了双目,一脸慌乱,他却牵起一抹淡笑。“衣服。”
这才意识到自己紧抓着从架上拉下的衣物,忙将手中的衣物交给他。
“小倪,”在她抽出手腕时,他低声再唤。“别再对我又跪又低头,否则,我只好让你住到我的房内来,与其每天喝下那四帖药,或许拥着你入眠,对我的功体会更有用!”
“我——”她才很闷的回头,却见他竟开始自行褪下衣物,上半身结实精瘦的身躯露出,这种不避嫌的动作,让袁小倪暗自倒喘一口气。“属、属下知道了,我请外边的武护进来服侍城主更衣。”
门外的武护,只见城主房门猛地打开,三总管匆惶奔出,对武护叫唤都不理会,拔腿跑人。
一直跑到没人看到的外边墙角,冷风不停迎面而来,袁小倪才用力吸气平定乱跳的心,摸摸额头、脸颊,还有唇,都是他的唇今天分别碰上的地方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失去记忆的他,对接近她,甚至作弄她,充满兴趣?!
没多久,厨房几位帮忙的大娘,就见袁小倪奔过厨房,到外边蓄水的大水缸前,拚命舀水泼脸。
“袁姑娘,你在干什么!”
几位大娘出去制止。
“天气寒了,外边的水都快冻结了,再拿这么冰冷的水洗脸,脸会冻坏的!”
“可、可是我觉得整张脸很烫呀!”
“霭岚峰”上已是霜白罩下,山腰峭崖上的“普心禅寺”是一座建筑独特的三层古寺,门楼、楼阁高低错落,伴着参天古木,暮鼓晨钟庄严回荡,是一处绝尘的清幽净地。
迸寺后树海环绕,一排樱树下,一名衣物贵气、仪态不凡的男子,精实的身躯,沉稳的面庞,虽过六十耳顺之龄,却不见半点老态龙钟。
望着覆盖薄雪的树梢,他伫立沉思,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沉稳的等候,开始露出焦急的神色,多年的商场历练,镇定向来是他给人的感觉,但此刻他因期待而来回信步,甫听到脚步声,急忙回头。
“沈施主,这边请。”一名寺僧,领着另一名发色灰白的男子,从山径上走来。
“师弟。”西北楚家庄的庄主,楚南复,见到来人,不待对方回应,已激动上前握住来人双肩!“沈师弟,我们快四十年没见了,你一切好吗?”
“大师兄!”“月泉门”老门主,沈志骞也激动的回握住对方的大掌。“一路上,我还想这四十年的岁月,我们师兄弟再见,是否生疏了现在一见师兄,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多想了!”
“师弟多虑了,同门之情、患难之谊,岂是岁月能磨灭的。”
数十年的岁月、久别再见的激动,让两人心情久久难息!
“当年我们师兄弟各自喝完一杯道别酒后,再相见,头发都已花白,如今,能再与师兄对坐品茶,真是恍如隔世。”
禅寺后的禅房内,桌边小炉烹煮着热茶,桌上热水浇淋着紫砂壶,热气蒸腾伴着茶香淡送,为寒冷的房内添上暖意,沈志骞看着这一幕深深感慨。
“当年沈师弟爱看水、听风,因此师父传给师弟一套以风、水揉合的剑法,没想到师弟能以月泉门擅长设计机关与兵器的长才,设计出水风刃。”楚南复将茶递给他。“沈师弟和小师弟一样,其才不尽然于武学,却有独特的专精天赋,从以前,大师兄就相信,我这两个师弟将来必不同凡响。”
讲起这两个师弟,楚南复向来有着身为兄长的骄傲。
“大师兄过赞了,其实真正将水风刃发扬光大,还把师父这套剑法练到炉火纯青的,是我的独子沈云希。师父说过,这套剑法是活的,能领悟其中奥妙,就会更上一层楼,我的武学资质平庸,始终不解剑意如风回扫,扬三尺秋水,凝锋成锐的剑意,没想到是我的儿子领悟了。”
“能领悟师父的剑招,世侄武学资质不凡!”
“师兄也别谦虚,师父传给大师兄的一套掌法心诀,让你融进楚家掌法内运用,补足楚家已失传的掌功心法,不也在下一代身上更发扬光大。”
西北楚家庄,源于武学世家,后因经商致富,累积了万贯家财,商贾巨富的光环,让楚家武学少为江湖注目,最后随着代代弃武从商,楚家掌功部分已失传,这始终是楚家先人的遗憾。
直到这一代的大公子以浑厚的掌法击毙在西北为祸的江湖恶人,世人才重新见识到楚家掌法,也才知道这位青出于蓝的楚家大公子!
“师父对我们三位师兄弟,因材施教,你、我分别是剑法与掌法,最小的三师弟武原,不喜练武,领悟力却出奇的高,喜爱钻研武学,探究医术与毒术,所以师父授予他独特的九重药经,我们各得师父一样能力,却已足够成就一方。”
楚南复说到此,长声一喟。“我们的师父云涛剑仙果真是一则难以置信的传说。”
“我们有幸能成为这则江湖传说的弟子,但我想大师兄今日之约,不纯为续旧,应该也为了近日震撼江湖的事,门魔之死有关?”
“师弟不也认定此事极可能是再见师父的契机,才愿意打破我们当年的誓言而赴约吗?”
说起往事,沈志署长叹一声。
“当年师母高龄有孕,却为了救我们而动了胎气,导致难产身亡,师父震怒得将我们逐出师门,之后我们自惩立誓,除非得到师父原谅,否则我们师兄弟三人永不再见。”
当年的告别酒,几十年来,沈志骞一辈子难忘。
“我曾经以为,此生我们三个师兄弟无缘再紧首。”想起前尘,楚南复依旧难掩心中怅痛。“年少轻狂,当年如果不是我们错估三门邪教总教主的能力,也不会害师母早产身亡,更让师父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
当年的“三门邪教”还没这么有教派规模,却已在沿海一带肆虐,官府的追捕非但无用,官差的尸体还经常被发现以骇人的手段肢解丢弃!
一次的偶遇让他们三人看到这些人残忍的行径与手段,也震惊的发现领头者和身边的人,凶残和实力非一般江湖人,将来必成大祸;因此决定出手杀了领头的人,希望带头者一死,手下的恶势力能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