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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刁蛮女人,若非身分还有些价值,否则他根本不想把她留下。
包何况,先前贺蓝汀茉还对帝罗冬怀不敬,完全不把她当回事,为何帝罗冬怀还替她说话?
再者连月征战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去了,凯旋归来的他原想好好疼爱帝罗冬怀,弥补分离带来的两地相思,没想到帝罗冬怀心里却净惦着外人。
“反正这事玉濂会处理好,你不能暂且安心、想想我吗?”慕连非鹰低头瞧向帝罗冬怀的脸庞,那细致的肌肤一如以往,滑得像能掐出水来。
“我不是不想你,只是觉得贺蓝公主跟自己初到华京时有些相像,忍不住将心比心”说着,她探出双臂,往传来声源的前方摸索了下,赖进慕连非鹰的怀抱里“我们一样因为战事而失去家乡,又成了华京的俘虏,而且一样都不想失去性命,想好好活下去。”
正因为她懂得那样的求生意志是怎么来、又是从何而来,所以刚刚才会出口帮忙。
“你们俩一点也不像。”慕连非鹰一把将帝罗冬怀抱起,让她从床上浮了起来,尔后身躯一转、自己在床上落坐,让帝罗冬怀窝在他的双腿上。
“怎么不像?”帝罗冬怀迸出浅笑“一样对着你大骂,不是吗?”她可没忘记自己一开始对待慕连非鹰的态度,难得他这样好脾气,在转了性子后全然不计较。
“在我看来,你是意志坚定、不对命运屈服,遇上难事亦能奋勇抵抗,所以这份韧性才吸引着我注意到你,甚至爱上你。”慕连非鹰干脆地直言:“但贺蓝汀茉之所以不想死,仅是贪生怕死的极致表现。”
假若贺蓝汀茉也像贺蓝族长那样宁死不屈,他倒愿意主动放她一条生路,但是一想到她听见要斩首立刻放声哭叫求饶,实在是很没志气,所以他压根不欣赏贺蓝汀茉。
“是不是贪生怕死,哪是这么一点时间看得清楚的?”帝罗冬怀轻笑着捧住慕连非鹰的脸庞,往他略渗怒意的颊上轻吻,消平了他的怨气“当初我逃入荒漠,又在你抽刀时惊叫,看在你眼里不是与自尽求去无异?”
“这”慕连非鹰给帝罗冬怀一提,只能闭上嘴。
帝罗冬怀确实说得没错,他们对贺蓝汀茉并不熟,或许这回的求饶,仅是贺蓝汀茉在耍心机罢了。
“不管如何,总之她有玉濂镇压着,不会有乱子的,别再提她成吧?”慕连非鹰可不想难得能与帝罗冬怀好好谈心温存,到头来却还是花心思在讨论一个他并不想讨为侍妾的女人。
感觉到身躯往后一沉,转瞬间慕连非鹰的身躯已覆上自己,帝罗冬怀轻轻抚过他的发丝,含笑应道:“好,就依你的,没出问题就不提了。”
知道这是慕连非鹰对自己用心,所以帝罗冬怀仅是轻笑着接受。
“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把贺蓝汀茉给玉濂处理,让他烦恼几天,正好叫他老出些怪主意的脑子休息一回。”慕连非鹰低头往帝罗冬怀的颈项吻去。
“怪主意?”帝罗冬怀突地止住慕连非鹰的亲吻,疑惑地问道:“玉濂说了什么?”
“你这是”拉下帝罗冬怀挡着自己的纤臂,慕连非鹰开始恨自己的大嘴巴,做什么说溜嘴?
就因为帝罗冬怀生得纤灵秀巧,他老忘了她与檀玉濂个性颇像,一遇上正事便认真起来。
敝不得檀玉濂当初会说,帝罗冬怀能够压制住他这个族长,原来早就相准了。
“非鹰,你不说我只能用猜的了。”帝罗冬怀轻拍慕连非鹰的脸颊,想了想,又续道:“该不会玉濂是想跟你提关于山雨族的事吧?”
山雨族,原与贺蓝族相邻,时有争执传出,而今既然贺蓝族归华京族所有,山雨族自然也变成华京族的敌人了。
“没错。”重重叹了一声,慕连非鹰无奈地翻身坐起。
自从纳了帝罗冬怀当侍妾之后,他总觉得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在外头跟在房里,都得花脑袋想正事,只不过一边是面对长老和要臣,一边则是他的侍妾。
不过他也深知,帝罗冬怀在论及正事时相当认真,没谈定是不会允他“疼爱”她的,所以也只能将檀玉濂提出的主意详细说明给帝罗冬怀听。
“其实,玉濂想跟我商量的问题,不只是关于山雨族”
沉声迸发,慕连非鹰一边以长指抚过帝罗冬怀的柔嫩脸庞,一边开了口
目前华京族在北槐这片土地上,算得上是势力数一数二的强盛部族,在连取帝罗与贺蓝两个部族之后,领地范围变得更大,相邻的部族亦跟着增加,在这种情况下,对外的情势便开始有了微妙而鲜明的变化。
从前未曾与华京族敌对的部族,因为领地的扩展而逐渐现出野心,毕竟谁也不想被灭族,而是想往外扩张。所以当华京族越来越强大,许多部族便开始蠢蠢欲动,想消灭华京族这个将来难以抗衡的敌人。
“昨夜玉濂给我瞧过他请人绘制的北槐地图。”慕连非鹰迸出一声叹息“照这么看来,华京族距离平和的日子可说是遥遥无期,因此玉濂提出了一个新主意”
“由华京族主动起兵或招降,将北槐所有部族纳入华京领地吗?”没等慕连非鹰续应,帝罗冬怀已出声猜测。
“你这到底是谁的侍妾?”慕连非鹰有些哭笑不得“都说夫妻同心,怎么你总与玉濂同心,连他出什么主意都想得到?”
“我们是与你同心。”帝罗冬怀揽住慕连非鹰,轻声安抚道:“是因为如此,才总是为了你这族长爱护华京族的心意,努力想出更多好方法,为的是让华京族过幸福日子啊!”“听你说的,该不是也赞同玉濂的意见?”慕连非鹰没想到,帝罗冬怀对于檀玉濂这样挑起战事的策略,似乎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嗯我是赞成玉濂的。”帝罗冬怀敛了下眼帘,淡声应道:“虽然我不喜欢打仗,但是我也明白,有些仗不得不打。”
“我以为你会反对。”慕连非鹰抚过帝罗冬怀的长发,那三千乌丝总令他眷恋,滑软得教人抓不住,却又想紧拥在怀。
“不喜欢,跟不赞成是两回事。”帝罗冬怀摇了摇头,略微沉思了下,才道:“自从爱上非鹰后,我就明白了,眼前这华京族人的幸福日子若要长久,势必得令北块土地上所有的战事都平息,但是”
“说说。”慕连非鹰催促着,他就喜欢帝罗冬怀的各种看法,毕竟他们来自不同的部族,许多事他在华京族里是见不到的。
“非鹰,你知道我去世的爹亲有多喜欢打仗,他为的不是子民的长久幸福,仅是想展现帝罗的强大,像这样的人只要存在一天,北槐就有打不完的战争,所以即使我不愿意见你征战,但我知道,要令乱世终结,就必须将这样好战的人都除去,才有办法做到。”帝罗冬怀将头依偎在慕连非鹰怀中,并揪住了他的衣衫。
“我说非鹰,等到你将北槐变成只由华京族统治的地方后,能不能改改大家的想法呢?”以战止战,那只是开端,他们真正该改变的,是战火平息后的制度。
“你说,做得到的,我一定做,做不到的,我会想尽办法去做。”这是慕连非鹰能给帝罗冬怀的允诺,也是他吞并北槐的决心。
一切,只因为他拥有了她。
所以他想与她好好相处到永远,而不是成天烦恼着今天要打谁、明天又要反攻谁。
“男为囚、丢性命;女为奴、泣半生非鹰,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帝罗冬怀听过太多部族在得胜后,恣意蹂躏战败部族遗民的事情,像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残暴行为,自然容易在日后再度生乱。
可慕连非鹰却不同,他愿意接纳新意见,将敌人、将俘虏都视为重要的生命,愿意花心思让部族相融合,渐渐成为同一族人。
而且在面对战事来临的时刻,慕连非鹰既不逃、也不随意兴风作浪,懂得体恤子民、休养生息。
是这样的慕连非鹰,让她明白更多现实的道理,亦令她学到,一个部族的强盛,是在于养足兵力、获取胜利的同时,更要在得胜后深入民心。
教人心悦诚服,才能让敌人心服口服,愿意不兴战祸,愿意和谐相处。
这些,都是慕连非鹰之所以傲立于各大部族之上的主因,更是她宁愿放下仇恨,一心眷恋着他的理由。
“我明白。”慕连非鹰搂住帝罗冬怀的臂膀,紧紧地将她拥在怀抱里。
这些事,不仅是帝罗冬怀,律景鸠罗和檀玉濂亦同他提过。
一个视万民万物皆平等、人人都心满意足又幸福的地方,那就是身为族长的他希望给予子民的。
而在屡次战事、扩张领地,并拥有帝罗冬怀这个侍妾之后,他更有即使非华京子民、亦有如此幸福日子过的宏愿。
“我知道非鹰你做得到的。”帝罗冬怀仰起脸,捧住慕连非鹰的面庞,往他的唇上烙了约束的印记──“去吧,非鹰我想见你伸展如鹰的双臂,将北槐拥抱在臂弯里,像疼爱我一样,照顾所有的北槐子民。”
不仅只是华京族人,她与慕连非鹰都想达到这样的愿望──
北槐子民共一家。
草原连天,朗空洁净,宛若为雨所洗,山峰连绵,在天与地之间画出深浅不一的曲线。
一匹骏马穿梭在草原上,速度飞快,马背上的两个身形,在野地上拉开了转瞬即逝的长影。
“非鹰!你骑这么快想去哪啊?”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几乎掩盖住帝罗冬怀欲出口的问话。
“别说话,仔细听。”慕连非鹰连停下半步都不舍,仅是尽力策马狂奔,直到这两人一马闯入了一群又一群动物之间。
一声声拉长的“咩──”让帝罗冬怀听得讶异,此起彼落的高低声更让她彻底明了,此刻他与慕连非鹰必定是闯入某群动物之间了。
“这是古尔族所养的羊群,牠们身上的毛是拿来做衣服保暖的。”慕连非鹰勒住缰绳,让两人停驻在羊群之间。
方才受惊的羊群在附近四处闲晃,不时发出叫声,帝罗冬怀抓住慕连非鹰的衣襟,听得又惊又喜。“牠们就是羊吗?”
这吵人的声音,她听来却觉得欣喜,只因为她又多认识了一个她原本见不到的事物。
“今天赶路,过阵子再带你来赶羊,让你摸摸牠们。”慕连非鹰低头往帝罗冬怀颊上吻去,跟着又拍马上路。
“赶羊?若是让玉濂知道,你肯定又给他说教了。”帝罗冬怀迸出了笑声。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慕连非鹰这族长,不是在闲暇之余找女人玩乐、日夜酒池肉林,却是待她这侍妾一心一意,更带她驰骋山林。
“放心,大事都告一段落了,总得让我休息。”慕连非鹰沉声笑应。
“那今天究竟上哪去呢?”听慕连非鹰说的话,表示来“听羊”并不是此行目的。
“等等。”慕连非鹰又往前赶了段路,离开放牧牛羊的原野,在转往田边小径时停步。
“怎么了?”帝罗冬怀努力地竖耳倾听,却没能听见什么声音。
原以为慕连非鹰又带她上别处听声音了,可却不是这样。
“仔细闻,是否有股淡淡的味道?”慕连非鹰轻声问道。
帝罗冬怀依言细闻,发觉四周果真有股微香。
“非鹰,这是花吗?还是其他的?”帝罗冬怀惊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