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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求将军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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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跳下马,马鞭一圈一圈玩绕在指上。

    沈银霄狗腿地跳下马,忙不迭地替他牵马,两匹马头碰头,挨在一旁的大树下吃草。

    魏承站在软垫旁,居高临下看着架起的篝火和炭盆,篝火架子上,铁叉穿起两条已经开膛破肚的鲫鱼,烤得半熟,鱼皮烤得焦黄,一旁还用几盏小瓮装着孜然,辣椒面等调料,香味四溢。

    他挑眉,没想到弄得还挺像模像样。

    一旁的铜盘里放着腌制好的野味,都是她这两天猎到的野兔和野鸡,被切成小块,剔了骨头,只留下嫩肉,用芫荽、姜汁、韭花、花椒等腌料腌得透透的。

    她象征性地在正上方的软垫上拍了拍,抿唇笑道:“将军上座。”

    他心情不错,见她又如此殷勤侍奉,只觉得身心舒泰,大半日的案牍劳形一扫而空,一撩袍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偏头瞧她手忙脚乱地烤肉。

    篝火上置了铁网,她拿起竹夹,将已经熟了的鱼翻了个面,均匀撒上辣椒面和孜然还有盐粒,又刷了一层油,烤了一会,直到调料入味后,她将鱼小心翼翼地夹到他碗里。

    “尝尝。”她声音甜糯,扑面的热浪将她的脸烘得通红。

    她继续夹起铜盆里腌好的嫩肉,一块一块铺陈在架子上,火舌舔过肥瘦均匀的兔肉鸡肉,油脂被烤出来,肉香四溢,滋滋冒响。

    幄帐之内暖意融融,一滴汗沿着鬓角滑下,她不在意地抬手用手背擦拭,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魏承不知何时抽出一张汗巾子,抿着唇,给她擦汗。

    是那条天水碧色的汗巾子,她送他的。

    “多谢将军。”

    她抿唇一笑,向他道谢。

    男人“嗯”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竹夹,悠悠道:“都烤焦了。”

    她“呀”了一声,鸡肉被翻转过来,皮肉微微焦褐色,果然糊了。

    “我来吧。”

    魏承挽起袖子,一一将肉翻面,动作娴熟。

    今天是她给他做生辰,怎好让他亲自烤肉给她吃,只怕烤一会不耐烦了,还要怪她事多,她抢过竹夹,低声道:“还是我来,今天将军是寿星,将军好好休息吧。”

    他勾起唇角,收回手,好整以暇地坐着瞧她。

    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我有......”

    “将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沈银霄手一顿,抬眸觑他神色。

    他最不喜有人打断他的话。

    但是今日,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魏承剩下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某人打断,掀眼瞧她,正看到一双草木皆兵的秋水眸子。

    “你先说。”

    他不喜欢别人把话抢在他的前头,不管是在名利场上还是烟花声色里,都是落人下风的象征,但是此时不同。

    此时眼前坐着的是她,而她,正精心地给他呈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他愿意让她把话抢在他的前头。

    沈银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马上就要图穷匕见,哦不对,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一颗心跳得好像擂鼓,莫名地气短心悸起来,她深呼吸一口,端起煮好的清茶,倒满两盏,将其中一盏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手边。

    “我以茶代酒,先敬将军一杯,愿君福寿绵长,顺颂时宜。”

    她拈起杯,和他手中的杯轻轻一碰。

    “叮——”

    清脆的瓷器相碰的声音传来。

    少女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细腻的脖颈间,几番滚动,她将空杯放下,饱满的唇上,波光盈盈。

    她不自觉伸舌舔了舔。

    像只偷腥的猫。

    他灌下热茶,净了手,低头撕鱼肉,一块肥美刺少的鱼腹被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

    “说吧。”他头也不抬,声音悠哉,听起来心情很好:“想要什么?”

    再三确认他此时心情很好,她终于开始了铺垫。

    “前些天,我去看了我爹娘。”

    他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点头,还道:“想去就去。”

    “看到将军送了我爹娘两箱金。”她双手攥住裙子,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丝毫不避讳此事,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溢满唇齿,他点头:“你爹娘把你养大也不容易,那些钱让你爹拿去花,你也少操些心。”

    他能说出这样体贴入微的话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声音温柔的似乎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她愣了愣,回过神,低下头:“将军的好意,实在是太重了,我实无立锥之地。”

    他睨了她一眼:“这才多少,又不是给了他们金山银山。”

    “不在于钱财多或少,这些年,将军对我家的照顾已经十分的多了,我不敢再贪图什么。”

    “所以?”他似笑非笑地看她。

    “将军可还记得我之前不辞而别?”

    男人的手顿了顿,几乎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鱼肉,似乎没空说话。

    沈银霄眼巴巴地瞧着他吃鱼,两尺长的鲫鱼不一会就被吃得只剩下鱼头和鱼骨。

    他一直没说话,似乎是没注意她的问题。

    她不敢再说,屏息看他吃鱼,见他吃完了,赶紧将一旁的巾帕浸水拧干,呈到他眼前,给他净手。

    他看了一眼那帕子,随手拿过,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又扔到一边。

    架子上的兔肉已经烤好,他夹了一块,咬了一口,看也没看她,淡淡道:“继续说。”

    什么叫不怒自威,她今日算是又见识了一次。

    极其强烈的威压以眼前的男人为中心,不限周径地蔓延开,连空气都莫名的冷了好几分。

    上位者的气势总有一种莫名的霸道,她心突突乱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心口。

    咽了口口水。

    “将军也应该还记得我留给将军的信。”

    “嗯。”

    “所以呢?”他忽然笑了笑,挑唇看她。

    那表情,明明在笑,眼里却是凉的。

    “我想说,我是真的很感激将军。”她心一横,捏着裙子的手都在抖:“我也是真的很想离开,离开幽州,想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不再给将军添麻烦,也不需要依附将军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将军很好,我实在配不上将军,而且将军公务繁忙,若还要看顾我,只怕还要分心,误了将军的大事。”

    “求将军放我离去,来日哪怕我与将军再不相见,逢年过节,我也会为将军祈福祝祷,愿将军年年胜意,日日欢愉。”

    “我是真的想离去,今日我敢这样说出来,也是觉得将军不是不讲理之人,我与将军认识数载,只求将军念着这些年的情分,能放我一条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