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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郭嘉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程玉倒是真不忍心说出个不字来,可是以曹操这样的天下枭雄,就算死,恐怕也是要拼尽手中最后一点筹码以后再放火**的死法吧?更重要的是他别最后再拿郭嘉作为陪葬品。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是口中还不好说曹操的坏话,只能对婉转的郭嘉说:“如果孟德肯来归降,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孟德——天下英雄也,怎会甘居人下,先生去说降他,不是坏了他一世的英名?不如等战局安定下来以后,我再请他出来,为他安排一个好归属吧。”
郭嘉如何不知道程玉心中的担心,苦笑着对他说:“主公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您还是不了解孟德的为人”说着,脸上流出神往的表情:“想当初我和孟德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曾经对我说其实在很久以前,他有一个愿望,能在死后像伏波将军马援一样,后人可以指着他的坟墓说:‘看,这就是汉故征西将军之墓。‘可是一直以来,天子都暗弱无能,朝中又尽是奸臣当道,孟德贤辅之路走不通,就只好走这条王霸之路,可惜的是他又遇到了主公这样的对手”言语之间,神色变得黯淡起来,想必是为这位故友的命运而伤心。
不过郭嘉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样也好,他终于有机会实现心中的梦想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志向有没有变化,但是我想,如果他真的想辅佐一位明主实现万古不灭之功绩,主公应该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虽然程玉对曹操的薄情寡意很是担心,但是郭嘉铁了心要去再见上曹操一面,任大家怎么劝解也不放弃,和其他人一样,程玉也不忍心强拗他的想法,只能与大家商量出一个比较完备的想法,并且告诉郭嘉,如果曹操强留他,就尽管留下来,不要再以自己为念——竟然做好了道别的准备。
可是郭嘉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人的一生中有过一次背叛已经足够了,怎么还会有第二次,他一再表示曹操是绝对不会做这样无义的事情,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果曹操不放自己回来,那自己也就死在他的面前,让程玉的心情马上变的和刘备一样。最后程玉为了保险,决定让郭嘉以使者的名义大张旗鼓的过去,这样起码曹操为了名声也不会太为难郭嘉。
两路的使者,一明一暗,却基本在差不多的时间出奔长安而去。
郭嘉这面又与刘备不同,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来,别说曹操,连远在江东的孙权恐怕都得到了消息。
只是郭嘉此行只是说出使长安,对于实际目的却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曹操难免对此有些疑虑,于是又将手下众谋士都请来询问对策,要说现在的曹操,却是不比以前威风,与程玉的几次交手失利,让他失去了人才最丰厚的汝颖之地,自己手治下原来就倾向汉朝的人也有不少被徐州朝廷挖了过去,而最惨痛的损失就是郭嘉被程玉劫走,现在的长安朝廷中,要不是凭借曹操的个人魅力聚集了一些英才,恐怕早就连一个地方官的人员都没有了。
不过这段时间,曹操倒是也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与马之战时崭露头角的司马懿也被曹操授予了朝中的官职,方便在自己身边建言,实际上也算是进了曹操的中央领导层。
表面上看起来,郭嘉此次北行的目的应该是十分明显,刘备筹划的联军惨败的消息早已经是尽人皆知,此时也是当初贾诩为曹操谋划的出兵之时,此时郭嘉突然到访,显然是想要游说曹操不要再此时介入两面的战争,甚至可能抛出什么比较诱人的条件希望能说服自己出兵袭击刘备军的后方。
这种看法自然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可是曹操却现自己最器重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过一点话,曹操料想这几个人定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看法,于是主动出言询问:“文和,公达,二位先生一言不,莫非是心中别有想法?”
贾诩却是微微一笑说:“下官才疏学浅,看不透奉孝此来有何深意,不敢随意胡言,怕猜的不准反而贻笑大方,无妨等奉孝到来以后便知分晓。”
荀攸司马懿闻言,都是两目如炬望向贾诩,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而曹操也为这句话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显然众人都是觉得贾诩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眼下之言都是推脱,可是贾诩的脸上却是丝毫不动,仿佛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
被他这么一打岔,曹操虽然知道问题还没有研究清楚也没有兴致再问,干脆一拂袖径直从后堂离去,只是冷冷的抛下一句话:“那就等奉孝来时再说吧。”暴怒之中犹然没有丧失对郭嘉的尊敬。
不只荀攸司马懿,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一种怀疑的眼光望着贾诩,但是大家最后都没有说什么,各自离去,望着众人的背影,贾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也径直离去,回自己的府上去了。
夜晚,曹操还在书房气闷的看着兵书,门外有人报司马懿求见,曹操命他进来,半晌,帘笼一挑,司马懿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没有打扰曹操,只是躬身在曹操的案边等候。
曹操头也没有抬,就直接问司马懿:“仲达心中觉得奉孝此来目的何在呢?”
司马懿对这个问题早就想了个差不多,恭恭敬敬的回答:“在下对此没有非常大的把握,不过我想郭先生此来的目的决不是游说大王不要出兵这么简单,恐怕还应有更大的目的,说不定是来游说大王”半晌还是没有说出投降二字。
曹操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不用你说,我想也该是如此,可是为何文和他,难道他有了其他什么想法吗?”
司马懿压低了声音说:“主公,有句话不是臣子应当讲的,但是如今的形势下,却又不得不说,恐怕贾先生已经有了异心。”
曹操猛地一抬头,死死的盯住司马懿,半晌又仿佛气势突然间泻尽,叹了一口气说:“文和呀文和,难道你与我也你又要我怎样对你呢?”
后虽然不知曹操究竟决定要怎样对待贾诩,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几天后,曹操又一次会集群臣的时候,却没有通知贾诩。
当然这次大家讨论的问题已经不是郭嘉来意,而是商讨是否应该同意刘备军夹击程玉的提议。蜀军的使者廖立还是比郭嘉先一步赶到了长安。
虽然廖立并非光明正大的使者,可是他在蜀军中的官位毕竟还是很高,而且他的建议也确实事关重大,于是马上就有人报给了曹操。
曹操倒也不是很急见廖立,同样他也需要知道蜀军使者的目的,不过这个都快成了过场,廖立的目的现在就连城中那些脑袋里都是肌肉的莽汉也知道,现在问题就是见不见怎么见。
纵然曹操早已经将荀彧之类忠于汉室高于曹操之类的人排除在了这种会议之外,又刚刚开除了神情诡异态度暧昧的贾诩,可是大家还是很难达成统一意见,毕竟这件事情的干系太过重大。
所以吵来吵去,最后占据上风的观点还是先见过徐州使者郭嘉以后再做决断。曹操对此并不是非常排斥,他甚至还有些期待,不知道郭嘉这个昔日的知己能够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等待的日子也是无聊,曹操干脆给自己找点乐子,派自己身边的主簿杨修接待宴请廖立自己躲在旁边偷偷品评人物,希望能从对廖立的观察中了解一下蜀军现在的状况。
来廖立也不愧是荆襄人物之,起码再外表上来说,已经比庞统更能胜任“凤雏”这个称号,身高七尺有余,面白如玉,三绺胡须虽然不是很长,却修的整整齐齐,一双眼睛精芒四射,其中包含着精干却也包含几分傲气。
悄悄躲在暗处的曹操为廖立相了一阵面,确实像是个人物的样子,这个刘备也不简单,从一无所有开始,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样的魔法,竟将这些出色人物聚拢在了身边,如果没有程玉在的话,此人绝对应该是一个可敬或者说可怕的对手。
两边的众人不过是寒暄了一阵,就开始了唇枪舌剑,当然这个也是曹操安排的,他让杨修试一下廖立的斤两,在真正谈判的时候也能够尽可能的熟悉对手,占据上风。
其实杨修本身也很乐于进行这样的事情,廖立作为荆襄名士,早就是声名在外,出于文人相轻的良好传统,杨修也要为难他一下,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惊动了曹操,杨修更是不敢太小视这件事情,干脆约上自己的三五好友一起上阵,毕竟要是被一个外人抢尽了风头想来主公也不会十分满意。
结果饶是这样,杨修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廖立熟读各家典籍,连兵书战策,医卜星象都广有涉猎,无论杨修等人提出哪一个方面的东西来廖立都可以对答如流,杨修越来越紧张却也越来越佩服,渐渐由考教变成了请教,言语之中越来越恭敬,半晌才想起曹操正在暗中**,自己这一下子岂不是丢尽了他的颜面。但是一想主公向来爱才如命,见到如此有才华的人想必一定会待若上宾,于是也就安下心来继续与廖立进行学术交流。
他却不知道,一边的曹操早就寡然索味的离开了。虽说没有惊若天人,可是在开始的时候曹操还是对廖立很赞赏的,可是越听他说话,越感觉此人因循守旧,虽然言语之中毫无破绽却也没有一丝新意,而更令曹操感觉此人没有大用的原因是廖立言语之中隐隐然那种自大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再没有比他更高的人,这种类型的人,就算真有大才,也未必就能成就大事。
比较起来,在曹操的心中,更是盼望着可以再见到郭嘉,所有自己的朋友里就数这个小兄弟与自己最投缘,他那如洞岸观火的冷静和敏锐的判断力曾经是自己纵横中原的法宝,如果不是遇到程玉的话,也许现在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建立了不世的功业,只是不知道这次奉孝回到这里,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在他的心中,究竟是自己重要一点,还是程玉重要一点呢?
好在郭嘉没过多长时间就到达了长安,要不是一路奔波让郭嘉又偶染风寒的话,他早就可以到达长安,可是路上的张辽等人生怕郭嘉脆弱的身体再出什么问题,本是强烈反对他继续前进的,在郭嘉的坚决要求下,最后还是以毡车将他一路送到长安。
曹操本是打定了主意,坚持不出去主动迎接郭嘉,可是听说郭嘉又染上了疾病,习惯性的让他担心不已,最后还是忍不住亲自出来接见郭嘉。
纵然郭嘉是使者的身份,纵然他现在身染疾病,但是现在的两汉本是对立的政权,他作为使者还是不好驱车到曹操近前,于是尚有百步之遥,郭嘉就在身边随从的搀扶下离车而行。
曹操一时心软亲自出来迎接郭嘉已经觉得不妥,仿佛自己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一节,本就打定主意要冷颜面对郭嘉,可是一见郭嘉拖着病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进,鼻子不由一酸,又想起了当年郭嘉在自己手下之时,为自己抱病奔波,助自己纵横天下的情景来,心肠不由又软了下来,脚下不自主的迎上,到了近前,口中低低的唤了一声:“奉孝。”言语之中竟然有些哽咽,不知说些什么为好,伸出手来就想牵住郭嘉双臂。
哪知郭嘉甩脱了身边搀扶他的人,一躬到地,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曹操的亲昵举动:“汉臣郭嘉拜见曹司空。”称呼也是赵王立国以前曹操的官位而不是曹操现在名义上的丞相。
曹操闻言,脸色上一变,对郭嘉此举虽说觉得有些情有可原的地方,但还是难掩心中的火气,于是言语之中也变得冷淡起来了:“郭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可到馆驿先行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