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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想到刚才还患难与共,眨眼之间变成了反目成仇。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第一要做的无疑是救人,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把胖子当成仇人了呢?会不会是他们要让李元婧干什么事,而胖子竭力反对,以致闹僵了?有这个可能,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说明他们已不再需要胖子了,那为什么不杀掉更省事?难道胖子还有利用价值?李元婧呢,他们到底在逼李元婧做什么?
韩咏絮凑到我边上,道“怎么救人呢?”
我摇摇头,一时想不出办法。最可气的是夏侯渊和帽子不在一个地方,制住一个却不能制住另一个。我不想杀人,可就算杀人也未必就能救下胖子。现在成功在即,夏侯渊和帽子已经红眼了,情急之下很可能大开杀戒。要是我能挟持帽子的话也不行,夏侯渊是不会管任何人的死活的,尤其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再想不出办法来胖子的小命恐怕也不长了。
此时夏侯渊把李元婧逼到了最前面,从这里已经看不到了。
韩咏絮道“你摸出去救人,我躲在你后面,暗中见机行行事,怎么样?”
我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以一试,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道“一定要谋定后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别冲动。”
韩咏絮看了我一眼,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点点头道“小心!”
韩咏絮道“你也是!我先出去藏起来,你再出去!”说完把狼牙棒挂回腰上,拔出我先前给她的伞兵刀咬在嘴上“噌”的一下翻上石板,再轻轻地翻下去,悄无场息地往王真山隐去。
我一看她身手如此敏捷轻巧,信心大增,当下也学着她的样子翻过石板,借着火把照不到的暗影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去。
我躲到一个大鼎后,一边等着韩咏絮找到合适的位置隐藏好,一边看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刚才在石板后看不见,现在一出来便立刻看了个清楚,原来这里还不是祭坛,至少我没看见有棺椁。四周是装饰考究的墙壁,每一面都刻满了浮雕,颜色艳丽,形象生动,完全不像经历了上千年的时间。此外,数目众多的灯奴依墙而立,顶端托碗成灯,不过只有几盏被点亮了,否则我也没法借暗影遁形。
在大殿的靠前位置,有两只巨大的四足铜鼎,左右各有耳朵,里面香烟缭绕,不知道是不是夏侯渊等人点上的。铜鼎往里走上不远是一连串二十几级台阶,台阶的上面就是夏侯渊逼李元婧刚刚走上的石台。石台高耸在上,大概有十几平方米大小。两根圆形的石柱在石台靠墙的位置,不过被夏侯渊挡住了,无法看到石柱上有什么东西。
趁他们注意力不在后面,我从一个暗影窜到了前面的暗影。这么一来,离石台下面的帽子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但前面却再无可作掩护的东西,虽然大殿内光线很暗,但这么**裸地摸过去,风险未免还是太大。
见韩咏絮已经藏好,我也豁出去了,有枣没枣就看这一杆子吧,当即牙关一咬,可正要提气溜过去,夏侯渊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我忙缩头躲回来,心中连叫好险。
夏侯渊道“看严实点儿,还有一个小子呢,当心他来偷袭!”
我暗骂一声,心说你爷爷已经来了。
帽子扭头扫了一圈道“放心吧!你也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夏侯渊怪笑了两声,显是胜券在握,得意之极的样子。但突然一转,道“不对!”
帽子急忙问道“什么不对?”
夏侯渊伸手往李元婧面前的石柱上摸去,接着举起手来借着火光拈来拈去,道“晶球上有血!还没干!”
我见机会来了,想也不想,立刻猫起腰贴着地皮往前窜去,眨眼间就可冲到帽子后面,夏侯渊却突然大吼一声,甩手一把飞刀向我射来。
我见暴露了目标,也不顾不了许多了,借势一个前滚翻,再一跳,眼看可以抓住帽子。谁知帽子反应奇快,先一步往边上闪去,同时掠到胖子边上,举刀便往胖子脖子上招呼。“叭”我开了一枪,打在帽子脚上,帽子随即定在那里,一时不敢动弹。
胖子知我来到,并且已经控制了局面,不由得意道“嘿,想算计胖爷?不知道胖爷有第一保镖吗?”又转向我道“你丫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归位了呢,害我白担心一场。”
我苦笑道“我也以为找不到你了,还好运气不差,不然咱俩都得归位,你恐怕也就没心情说这风凉话了。”
夏侯渊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没想到这么快,那小妮子呢?”
我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夏侯渊和帽子,一边给胖子解绳子。我道“这你甭操心了,划出道来吧,你想怎么样?为什么把胖子绑起来?”
夏侯渊笑道“我凭什么回答你?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怎么不回头看看后面?”说着拿火折子又点燃了几个灯盏。
胖子手上系的是水手结,而且系得太紧,我一时没解开,正想拿出刀子去割,听夏侯渊这么一说不由愣了一下,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儿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么?”
胖子大骂了夏侯渊两句,又道“猴子你甭动,我看看老儿耍什么手段。”说完转身去看,一看之下脸上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弄得我也不得不看,一看之下我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完了,他妈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夏侯渊。
王真山正坐在后面的一块暗影里,举枪对着我们。先前火光太暗,根本看不到,刚才夏侯渊又点起几个灯盏才把王真山显露出来。
夏侯渊道“放下枪吧,还想顽抗吗?”
我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不过还是暗道一声庆幸,还好韩咏絮没有因我控制大局而立刻现身,不然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韩咏絮身上了。
我做出要放枪的姿态,同时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一路上走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艰难险阻,我们帮过你多少忙?也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吗?现在见马上就可以成功了,所以用不着我们了是吧?所以咬着你的狗牙黑着你的狗心就要卸磨杀驴了是吧?你——”
夏侯渊走过来,夺过我手里的枪,打断我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卸磨杀驴,成王败寇,自古亦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说着拿枪顶在我头上,帽子做势要说什么,却被夏侯渊阻止了,夏侯渊又道“出来吧!不出来我就先打死他们两个!”
我急道“韩咏絮没跟我一起来,她在外面等我!”
夏侯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我数三下,不出来我就开枪!”
“1——”
“2——”
“夏侯渊!”韩咏絮暴喝一声,从石台后面跃了出来,夏侯渊惊恐的表情转瞬即逝。其实别说是他,就连我都有些吃惊,完全不知道她居然已经摸到了石台下面,再过哪怕一会儿,就算王真山在后面拿枪指着我们,恐怕都无济于事——拿别人要挟夏侯渊当然不行,但要珐码是李元婧自然就大不相同。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形势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我们全部成了俘虏。
夏侯渊见韩咏絮什么武器都没拿,不由大为放心,再度转向我道“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们了。”说着给帽子打个眼色,帽子上来把我也绑了个结实,嘴里说道“对不住了夏侯兄弟!”
胖子又破口大骂,夏侯渊和帽子只当听不见,而我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侯渊把枪递给帽子,小声道“刚才我看到晶球上有血迹,肯定是韩元景已经试过了。”
帽子吃了一惊,随即皱起眉头,道“那怎么办?”
夏侯渊胸有成竹地笑笑道“我已经猜到了,咱们也差点儿功亏一篑,幸亏那老儿提醒。你看好他们俩,剩下我事我来办。”
我听得糊涂,什么韩老儿提醒了他,韩老儿会提醒他什么?但现在只要有一线生机也要抓住,既然他提到韩老儿,那我便将计就计。我道“夏侯渊你别高兴得太早了,韩元景呢?你就不怕他再弄个恶煞出来吗?”
夏侯渊听了哈哈大笑,道“放心吧,他没这个机会了。”
我听了更加莫名其妙,什么他没这个机会了?难道韩元景让夏侯渊收拾了?这怎么可能呢,这是在韩元景的地头上,那老儿也不是等闲之辈,又弄了那么多邪乎的东西。
帽子可能觉得绑了我不好意思,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道“韩元景已经死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帽子这么一说还是不由吃惊不已。怪不得夏侯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韩元景真的死了。现在我心情复杂,隐约觉得这么一来我们生存的机会又变小了一些。
夏侯渊转身往石台走去,走到韩咏絮边上道“你现在听我的,不然我就杀了他们。跟我来!”
韩咏絮看我一眼,跟夏侯渊往石台上走去。
到了石柱前面,夏侯渊递给韩咏絮一把小刀,道“割破手指,滳几滴血到晶球上面!”
我忍不住大叫一声道“夏侯渊你到底搞什么鬼?”
夏侯渊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又让韩咏絮割手指。韩咏絮回头看了看我和胖子,终于一刀向手指划去,几滴殷红的血液往下落在晶球上,丝丝有声,竟像将水滴在灼热的烙铁一似的。
夏侯渊先是大喜,接着又愁眉苦脸,若有所失的望向帽子。
帽子的表情也在瞬间转换了好几次,道“是不是先前韩元景滴在晶球上的李元婧的血已经干了?失效了?”
夏侯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让李元婧割手指。
接着又是一阵丝丝的声音,稍顷,石台前面的墙壁传出一**轻微的震动,很快震动越来越强,墙壁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慢慢地裂开了,尽管隔着高高的石台,但我仍好象看到了里面发出的忽明忽暗的光,那绝不是火把或者手电的光,而是一种冷光,有白有黄,似乎还有蓝,像是由很多宝物发出来的。
夏侯渊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里冲去。帽子也像着了魔似的跟风而去,剩下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韩咏絮顾不上看里面的东西,跳过来帮我和胖子解开绳子,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也跟着他们向里面跑去。
到了石台上我看了那石柱一眼,上面果然有个他们说的晶球,洁白无瑕,不过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看上去就像被虫子里里外外蛀了一遍一样。孔洞里还留有少许血迹,显然是刚才韩李二人的血渗进去所形成的。我不由暗叹辽陵设计者果然厉害,虽然我还弄不清这个是到底怎么回事情,但原理应该就是一种身份识别系统,只有滴入被认可的血液,血液就会沿着这些孔洞渗进内部,内部就会做出反应,把大门打开。当然内部肯定还有别的匪夷所思的机关,但原理大致如此。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一直把李元婧看得那么重要,原来李元婧就是开启辽陵最后一道大门的钥匙。
对,还有韩咏絮,要两人的血合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先前他们都搞错了,以为只要有李元婧就可以,所以帽子才同意韩元景的交易,而韩元景之所以提出这个交易,当然是他在抓走李元婧的时候就已经试过了,只用她一个人的血根本就打不开封索祭坛的大门。但这是辽国太后的陵寝,为什么要用韩氏后人的血来开启呢?难道是韩氏的人给那老娘儿们建的陵墓不成?可就算是韩氏建的,那也没道理用韩氏的血作为开启大门的钥匙啊,甚至根本都不应该设上这么个大门,总不成这老太婆子故意让人倒她的斗吧?
绝没有这个可能。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走啊!”胖子大喊一声,往里跑去。我们三个忙快步跟上。一进到里面,全惊呆了。
别的东西顾不上看,眼球被祭坛中间的一座金山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就是辽国太后的棺椁吗?我只觉得映眼全是金黄和洁白的光芒,还有一些紫色和蓝色,让人叹为观止。我跟胖子有过几次倒斗的经历,也道听途说过各种各样的陵墓和棺椁,但眼前这座金字塔一样的黄金椁尚属第一次见到,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从整体上看去,这金字椁就像一座小型的宝塔,底座是八个面,每隔一面都有向上的台阶,但到了第二层台阶却错开了,转向了另一面,好象并不是让人攀登的,而纯粹是装饰用的。往上有九层,最顶层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球样的东西,里面似乎是空的,盛有某种会发光的液体,远远地看上去,瑰丽异常,也华贵异常。
金字椁应该不算很大,但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张力,使人本来就惊奇之极的心更增震憾。我甚至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么惊世骇俗的棺椁,即使看上一眼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倒不倒得了都无所谓了。
胖子终于回过神来,吸了口气道“我服了。”
连胖子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我刚才的感觉并没有错,也可见这棺椁确实已到了华美和价值的极限。以前我常觉得金银之物俗气,只有玉器宝石等才算稍有品味,但直到看到这个金字椁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可笑。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么一座巨大的小金山,得浪费多少能工巧匠的时间和精力,得浪费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汗,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不可思议,简直是难以置信,辽国的国力到底有多强?
正当我出神之际,夏侯渊和帽子已先后奔到了金字椁的下面,全都激动得手足无措,面对这么鬼斧神工的宝物,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好了。
胖子也拉着我往下走去,正在这个时候,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阴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