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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金麟妖魅一般的面庞越靠越近,临风忍不住闭上眼,下意识想逃避。
“咳咳。”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夜里清净,这咳声像是水滴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金麟耸然起身,如猎豹一般警惕地看向门,纸窗上迎着人影,他沉着脸厉声道:“谁?
!”
“属下润易,叨扰教主了。”门外的润易半披着长发,只着月白色外披,里着袭衣,看着身形单薄,只是中间部分挽了简单的发带,对着手里喝了口气。
润易看着天上的月色,月光盈满,夜凉如水,他拢了下衣服,自嘲地笑了笑。
他生性闲适自在,除了一些交情好的,忍不住帮衬下,其他时候,他宁愿落个清净。
他当然明白教主出现在此,会发生什么事,论道理,这些事,根本轮不到他来干涉,他嘴角莞尔。
没办法,就当自己是劳碌命了,来此也是因为某只鸟的所托。
绿鸡仔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金麟的存在,荒冥对他说过,他在下界以圣鸟的身份,是无法对该派的教主产生伤害的,如果强行抗拒天命,逆行运转,很有可能会丧自己的命。
它一时间有些犯愁,原本想到白石,四处找了许久,始终不见人影,想到教主对临风做的事,绿鸡仔不敢想下去,只是心底隐隐的不安,只得去跑去求救于润易。
“你让我去帮临风?”润易单手任由火舞给按摩揉搓,扬扬眉毛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请务必帮忙。不然,临风性命堪忧。”绿鸡仔一脸担忧地说。
润易本来不为所动,临风与他而言,说白了,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教主给他安排了门徒的身份,可不见得他就认同那人。
不过,他眉头一紧,脑子里回响起教主跟他说过的话。
“润易啊,我这样的人,估计注孤了。”
“教主,何出此言?”
“我的娘亲,我的亲弟,我的义妹,我的义兄,皆皆去了。义妹,义兄,都死在我手上。”那声音沧凉,如秋叶飘零。
心忍不住跟着一紧。
“我若是他日,有心慕之人,怕是欢好之日,就是生死之别了。”手间忽显着红黑相间的纹路,不一会又隐了下去,似乎从未出现过。
“不,应该不会的。”润易出言宽慰道。
“哈哈哈哈。”笑声空广,“你莫要劝慰了,命中注定吧。”
“教主,属下一定为您研制药,在您控制不了走火入魔的时候,为您解……哪怕为您压下几分,属下,也在所不惜。”
“有心了,润易。”
“润易谨诺。”
他一把抓起外衣披上,就往门外走,火舞随即跟上。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是医者,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来,教主为魔功的反噬所扰,一面无敌,一面却是会不经意伤到重要之人,教主的内心,一直如蛛丝,太过纤细,经不起太多的震颤。
他再没眼色,也明白教主对临风的心意,上次临风浑身鲜血四溢,也是费了他老大的功夫拉回来,教主懊悔的眼神,一直在他心里回荡。
他得去,就算是不为了那人,他也必须去。他,他不能让教主,再陷入懊悔痛苦的深渊里。
火舞没多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火羽披风给润易披上。润易顿时觉得身体不像漏口的网子不时灌进风来,火舞的火羽披风如墙屿结结实实的挡住了风寒,翎羽如火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润易回头看了火舞一眼,眉眼多了丝柔软。“多谢。”
“嘭。”门被扣打在一旁,金麟接着月光看去,果然是润易,入眼一片火红,只见润易身形略显单薄,似乎是匆匆赶来,身上的披风……果然旁边的人,正是火舞。
金麟目光触及到火舞,火舞微躬身,“属下拜见教主,深夜造访,望教主见谅。”
金麟也深知火舞这人,其他的不提,对于他也算得上忠心不二的,回了示意他不识务的眼神,就将目光挪回到润易身上。
他原本还准备说点什么,看润易缩着肩膀,侧了身子,叹了口气说:“进屋吧。”
润易嘴角莞尔,如夏暑送来的清风,教主人一直不赖,虽然有时候让人拿不准,大体上,总归是个肯体恤下属的好领头,所以他们一帮人,如此追从着他。
火舞替两人斟茶,盛满两杯茶,递到他们俩面前,临风则是窝在床里,那三人似乎也没准备理会床上的人。
“润易不好好歇着,来此为何?”金麟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见喜怒,只是很平静地开口问道,指尖不时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也像木鱼一般敲打着人心。
润易面上略显尴尬的干笑了下,知道金麟言下之意是自己被按错位的手,不好好呆着,还来此找事。他只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医者父母心,身残志坚,我有使命要随时保持在患者需要的第一前线上。”
“看我昨天下手太轻了啊。”金麟眉眼一挑,金眸光芒耀眼,意有所指。
润易连忙将手中的茶杯一口喝尽,压下那种如网一般的压迫感,目光躲闪着,干咳了两声。“咳咳,手是伤着还没好。”
金麟这才释放出来的压迫感收回,架势也从蓄势待发变得风平浪静,抬手悠悠然抿了口茶。“既然如此,伤势在身,不便救治,润易大夫不如好生歇息,待伤势好了,再来前线也不迟。”
润易闻言笑眯眯地说:“多谢教主厚爱,润易无妨,润易虽有恙,但有火舞堂主协助,不妨碍,不妨碍。”说完,火舞也示意地笑了下,毫无意外地金麟凉凉的瞟了火舞一眼。
火舞也察觉到了气氛尴尬,也只得学着润易的干笑模样,想就这样打哈哈蒙混过去。
金麟看着润易目光坚毅,火舞也一副随时可以上手帮场的模样,他有些莫名的笑了下。
此时金麟冷静了许多,也不再像一开始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般炸毛,不再气势逼人,变得平缓许多。
这临风倒是不简单,还能叫得动润易亲自来救场。他本也只是打算看望临风的伤势,见临风的反应着实得心,忍不住逗弄了几分,若真是挑起来,他自己估摸着也没准。
金麟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下,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冥冥之中?
“你们照看下他吧,也早点回去歇息,不必如此殚精竭虑。”金麟重重的加重了后四个字,似乎在敲打什么。
润易一听,就像狐狸被踩尾巴似得,肩膀僵硬了几分,继续干笑,“是,承蒙教主关心,恭送教主。”一旁的火舞也跟着附和。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临风才拉开被子,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一手包扎的润易大夫,跟在一旁倒茶的火舞师傅。
“多谢润易大夫了。”临风下床拜谢了下,润易摆摆手,“你这伤势,是火舞有所疏忽,多加照看,应该的。”
临风看了一眼纸窗,又看向润易,“大夫跟师傅有见过白石吗?”
润易神情淡然抿了口茶,眼帘垂下,沉声道:“似乎犯事了,关了几天,明天应该能出来了。”
“啊。”临风有些意外,他跟白石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白石那人一直顶着国字脸,脾气不不错,为人处世也大多规矩,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人会犯事。
“他是犯什么事了?”临风有些着急地问道。
润易清亮的眉眼淡淡地扫了临风一眼,没想到教主挂念临风,这临风却挂念白石,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晓,白石如何,不如关心你自己,最近伤势如何?”
润易向他伸手,示意他放上来,临风配合地放了上去,手上的形状还是看着有些恐怖,像是饥瘦的手干,他放了一个药瓶在他手心里。“用这个涂上一个月,用完了,唤人来取。”
临风收好药瓶,心里微微有些困惑,不知道润易大夫手上的伤势缘何由起,火舞眉眼向来如火奔放,此时却像是熄灭了一般,静静的,让人很是不习惯。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润易却对着他拂了拂手,似乎示意他无需多问其他,“你好好养伤就行,其他的事,不必操心,你火舞师傅也给你带了礼物。”
临风有些好奇地看着润易,没想到师傅还会送礼,润易抬眉看了一眼火舞,只是一个眼神,两人就有了默契,火舞将一个铁盆模样的东西取出,里面有些黑砂石。
临风嘴巴张大,虽然说这世间上的礼物花样百出,这铁盆黑石是什么鬼。“这,这,这是什么?”他一手指着,嘴巴有些结巴地问道。
“铁砂石。”润易笑眯眯地说。
临风马上闭上嘴巴,咽了下口水,好家伙,感情是让他练铁砂掌的节奏啊。
之前火舞一直在屋里踱步来回,润易看不下去,就给出了主意,火舞觉得很有道理,就听从了安排。
润易对火舞说:“你那徒弟这么让你不省心,又这么好强,索性让他皮厚结实点,免得大伙操心了。”
临风接过火舞递来的铁盆,强忍住内心想要吐槽的感觉,勉勉强强地说:“感谢火舞师傅的礼物,徒儿感到莫大的荣幸,这真是对徒儿莫大的关怀备至啊……”
火舞看临风的表情惊讶道尴尬,他自己也觉得尴尬地很,见临风感谢他,内心的窘迫少了许多,露出一个和煦地笑容道:“你早日恢复,为师就放心了。”
润易瞟了火舞一眼,敲了下他肩头,“好啦,咱们也打道回府,不叨扰你徒弟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