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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忘本。
老实巴交的许能总是爱嘟哝着唠叨出这么一句话,他老婆袁素琴对此的评价是:“你最不忘本了,整天跟你的老本儿黏期在一块儿,一辈子就这点儿出息了。”
大概是从小到大一直受到老爹那句话的影响,故而许正阳从来就没有厌烦过庄稼地,哪怕是在农忙时期累的要死要活,他依然会如同村里绝大多数成年人一般,在辛劳中享受着丰收的喜悦。也喜欢在闲时到田里看着庄家一点点的成长,静静的,怙然其中。
只是今年的八月十五这一天,许正阳却不怎么喜欢庄稼地了「即便是稻田里水已放干,稻穗养花,香气扑鼻。
他心里很是纳闷儿,这稻田里到底有啥好的?为什么刁一世和欧阳颖来到这地方,会如此兴奋开心?拿着相机左拍右拍,时不时还得让许柔月或者欧阳颖帮忙拍照,来张合影以作纪念。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城里人大概好奇,只是你们玩儿起了没个头儿,来到稻田里就溜溜达达蹦蹦跳跳的玩上两个多钟头,而且还乐此不疲兴致难尽,这就让许正阳头大了。
当然,头痛的不仅是许正阳一人,还有许臬月,同样是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唔,陈朝江是否也为此而大感头痛就不侉而知了。
不知不觉间,五人已经沿着田间纵横交错的小路走出了四五里远的路途,来到了花乡村东的那条通往东良乡的水泥小路上。
许正阳庆幸的发现,欧阳颖终于觉得冒了,而刁一世似乎也早已经失去了早先对乡野稻田间的兴趣,转而开始关注冷冰冰的陈朝江左手里那把不断在五指间翻转的精巧匕首。
东西向小路的北侧,下方是一条排水渠,不远处竖立起水泥砌成的小水闸。
于是欧阳颖笑嘻嘻的拉着许柔月跑到水闸前拍照留念,并且毫不在意水泥墩上是否干净,便撅起翘臀坐了上去,笑嘻嘻的晃悠着两条被黑色牛仔裤紧裹着的小腿,一边低头欣赏着下面缓缓流淌的清澈渠水,两侧绿草青青,探入水面上方,许正阳三人缓步而行,走了过去。
欧阳颖正在和许臬月询问着这条水渠中是否有鱼儿螃蟹虾,咱们现在跳下去,能不能摸到等等问题。
许正阳笑呵呵的站在路边,无聊的欣赏着四周对他来说并不讨喜的乡野景色。
而刁一世却是站在陈朝江的跟前,盯着那把不断翻转的匕首,好奇的说道:“喂,朝江大哥,能不能让我来玩玩儿?”
陈朝江扭头看了看刁一世,冷冰冰的说道:“会伤手的。”
“没事没事,我试试……”刁一世听出来有希望,立刻搓着手说道。
陈朝江稍稍犹豫了下,停下五指间的转动,将匕首递给了刁一世。
本想着掏出烟来抽一支,刁一世右手接刀,左手已经掏出一包烟来递给陈朝江。陈朝江也没有客气,冷冰冰的接过来,抽出一支甩给许正阳,然后自己才点了一支抽上。
刁一世右手捏着匕首,稍稍动了动,却还是不敢下决心在五指间转动,他又不傻,这玩意儿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手割伤的。
“小刁,想学的话就先斩根木棍练练,玩儿刀太危险。”许正阳看着刁一世小心翼翼皱着眉的模样,忍不住笑着劝道。
“切,我又不是不会,要是转笔或者筷子,我比谁都玩儿的好。”刁一世仰了仰下巴,继而苦着脸说道:“可这玩意儿是刀啊……”说着话,他终于下定决心,食指中指夹着匕首往下面翻,随即惊叫一声松开,匕首脱手落地。
好在是,并没有割伤手,只是匕首的刃背磕了一下而已。
“得得,我可不敢玩儿这东西了。”刁一世捡起匕首递还给了陈朝江。
许正阳乐呵呵的扭过头去,向远处的天际看去。
天高云淡,风轻日明,田野间绿波连天。
一阵有些跑调的歌声传来,几个人忍不住循声望去,却见东面远远的行来一辆自行车,在小路上轻松欢快的绕着s形路线行驶着。骑车的男子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自行车后架上载着一位少妇,少妇的怀里抱着一个七八月大的的婴儿。
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三口。
男子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一边故意唱着跑调的歌曲,一边儿偶尔停顿下,逗弄逗弄孩子。只是他却不能扭过头去看孩子两眼,不过他依然是兴高采烈。后架上媳妇儿被他远得忍俊不禁,满脸笑意,婴儿则是咯咯直乐,一双肉嘟嘟的小手高高举起不断挥舞,把母亲紧张的不行,紧紧抱着他。
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许正阳他们几个也都忍不住露出笑容,为他们感到开心和幸福。
大老远的看到几个比他们小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露出会心的笑容,男子却也没有停下唱歌,一边儿善意的冲几人笑着,一边儿还继续唱着歌儿逗弄孩子。
少妇也看到了有人注视他们,顿觉有些尴尬,脸红了一些。
欧阳颖举起相机,对着一家三口喀嚓喀嚓连拍几张照片。
男子远远的冲他们笑着喊道:“喂,大妹子!我们是有肖像权的,找我们一家当模特也得给谶啊!”
都听得出来男子是在开玩笑,故而许正阳他们越发笑得开心。
刁一世更是掏出手机,嘻嘻哈哈的打开冲着一家子干脆录像「一边说道:“田间美景,乡土人倩,这是何等真实的写照啊……,拍下来能拿奖了!”
摩托车喇叭声此时不合时宜的响彻在了空旷的田野间,四辆摩托车轰鸣着从那一家三口的后面疾驶而来。
听着后面喇叭声和摩托车的轰鸣声,骑自行车的男子赶紧停下唱歌,继而紧攥着车把向路边儿靠去,顺着路边儿不急不缓的行驶着。
他却不知道,身后抱着孩子的媳妇儿双眼已经睁大,满是担忧的神色,因为那四辆摩托车并不是前后行驶,而是并排着在这条并不宽的小路上飞驰。开摩托车的人都带着墨镜,或流长发,或剃光头,车后座上还都带着一个人。。
喇叭声并没有因为他们一家三口靠边行驶而终止,反而是一路驶来笛声不停。
婴儿被刺耳的喇叭声吓得哇的一乒与己了出来。
四辆并排疾驰的摩托车从他们身旁捻身而过,大概是摩托车接到妻子的腿部了,也可能是骑自行子紧张的缘故,自行车慌了几下,男子惊叫着:“下2来……”与此同时妻子的惊叫声也响起,抱着孩子跳了下来,而男子则是掌控不住,自行车前轮一下滑入到路边儿斜坡下,男子踉跄着侧身倒在路上,自行车前轮已经掉了下去,半个轮子浸泡在了渠水中。
好在是,人没有齿与儿。
远远看到这一幕发生的许正阳,早已经在摩托车风驰着鸣响喇叭时眼睛就已经眯缝起来,此时看到四辆摩托车如此嚣张毫不顾他人安危,顿时心头火气。正待要吩咐陈朝江用匕首扎下来一个的时候,却听着刁一世已经大骂道:“**,作死啊你们!”
叫骂声中,刁一世一把将手机掷向了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的四辆摩托车。
摩托车的轰鸣声掩盖了手机砸中人时的声响,但是手机确实砸中了最边儿上骑摩托车的男子。
那人勃然大怒,摩托车驶出十几米后急刹车停下,其余三辆摩托车也相继停下。
八个看起来最大不超过三十岁,最小也有二十来岁,横眉瞪眼面孔狰狞的男子冲许正阳他们这边儿走来,被手机砸中脑袋的男子更是大骂着:“你,他妈找死是不?”
“你们眼瞎啦?没看见前面有人?操!”刁一世毫无畏惧,立刻唇枪舌与,1作出反击。
许正阳他们刚才因为远远看到了摩托车并排行驶,所以都已经走到了水闸旁避让。此时看着那八个人气势汹汹而来,而刁一世已经回骂着窜到了路上。许正阳急忙抬腿上前,一把拉车住比他高半个头的刁一世,拽回到身后。这小子看起来脾气火爆个子又高,可着实不是个打架的料啊。
八个人一边往这边儿走着,一边儿怒骂着,刁一世被许正阳拽到身后,却也并没有任何收敛,依然破口大骂还击着。
那边儿一家三口已经将自行车推了上来,愣愣的站在路边儿上看着这边的一幕,男子似乎想要过来,却被紧张的妻子拉住。
“动手不?”陈朝江站在许正阳身边,做做靠前,冷冰冰的说道。
“见血行,别要命。”许正阳眯缝着眼盯着越来越近的八个人,轻声的说道。
心里却想着,陈朝江现在真把自己当老板了,就连这种事儿都要先请示一下。
那八个人见这边儿只有三个爷们儿和俩俊俏丫头,更是嚣张无限,连骂都懒得骂了,直接摩拳擦掌,面露狞笑,有几个干脆还抽出了腰带,一副穑操胜券要把他们狠狠拾掇一顿的样子。嗯,就打那个刚才拿手机砸咱们,而且还敢还嘴大骂的小子,那俩小子……怂货,连个屁都没敢放。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走到跟前儿还没容得他们说几句嚣张的话,站的最靠前的那名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年轻人突然暴起,冲向了他们,一道寒芒在他之前飞射而出,准确的扎在了领头男子的肩膀上。
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喊出,甚至还没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时「那个年轻人的右腿已经飞起,脚尖朝下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受大力的击打,不由自主的双腿弯曲,还未跪倒在地时,肩膀上剧痛传来。陈朝江已经顺手将匕首拔了出来,同时右拳猛击在了另一名男子的脸颊上。
两声痛呼几乎同时爆出。
连佬击倒二人,却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在陈朝江匕首前探,刃尖抵在第三人脖子上时,几个人才豁然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曾想陈朝江并没有待刃尖捅下去,而是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膝盖上。那人膝盖受到猛击,身体前倾跪下,脑子里一阵空白,完了。
几乎在这一瞬间,陈朝江收回了匕首,那人的脖子差点儿就顶在了刃尖上。
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下跪的时候陈朝江的膝盖已经迎了上来,重重的撞在了他的鼻梁上,顿时鲜血横流,那人踉跄着仰面倒地。
怒骂声这才喧嚣起来,几个人叫骂着围向了陈朝江,他们还没完全看明白,只认为陈朝江是抽冷子攻击了他们,而且陈朝江没胆量杀人,不然刚才那一刀为什么不扎下去。
“别动!”许正阳沉着脸冲刁一世嘱了一声,随即冲了上去。
皮带挥舞,拳脚相加,群殴迟速展开。
很快,群殴的结束比展开时还要快上许多。
许正阳将其中一个扔下渠沟里,溅起无数水花之后,扭头看着地上横躺着呻吟的三个人,还有已经跑到远处的四个人,拍拍手冷笑道:
“一群杂种!”
陈朝江没有说话,苍白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细长的双眸中透着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冰寒。
对方八个人,没有一个不见血的!都挨了刀伤。
不过正如同之前许正阳所吩咐的那样,陈朝江没有下重手,除了第一个被刁一世用手机砸了脑袋的家伙肩膀上被插了一刀之外,其他几个都是胳膊上腿上被锋利的匕首划割了几条小口子。
即便如此,几个人还是浑身是血,看模样着实挺严重的样子。
“滚!”许正阳冷声呵斥道。
躺在地上的三个人和从渠沟里刚爬上来浑身湿透的那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匆匆往远处的摩托车边跑去。
四辆摩托车轰鸣着,急速的驶离而去。
看着还在愣神儿的刁一世、欧阳颖、许柔月,许正阳笑着挥挥手道:“走。回家去……”说罢。转身往来时的小路上走去。陈朝江一年不响的跟在身后,左手五指转动着那把稍稍带了些血色的锋寒匕首。
三个人这才醒过神儿来,连忙答应着跟上去。
许正阳走到田间土路上后,不忘回头冲着那还在愣神儿的一家三口,笑道:“赶紧走,对了,老哥,你歌唱的挺好,嫂子长的很漂亮,侄子也好看啊!”
一家三口脸上露出略有些尴尬的笑容。
走在最后面的刁一世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朝江瘦削的背影,心里感叹着:高人,又见高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