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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不传云外信,
丁香空结雨中愁。杭嫣芸说正是她时,杨惜芳惊讶不已,连连追问她何以月余不见,技艺长进如斯。杭嫣芸叹道:“长进又如何?!”杨惜芳顿觉杭嫣芸改变了不少,一时无话可说。
杭嫣芸突然问道:“芳姐觉得人小是怎样一个人?”
杨惜芳不明杭嫣芸何以会有此一问,有些失落道:“一个惜芳看不透的人。”
杭嫣芸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芳姐,嫣芸之所以技艺大进,全都是因为人小。”于是把喝酒的事扼要的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一些私心没有提及,也没说人小认识如今的事。
杨惜芳想起山洞疗伤的往事,也觉伤怀不已。二人各怀心事,一时相对无言。
“人小呢?”上官青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问道。
没有人回答。
“芳姐,人小,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声止,人已经到了屋里。上官青与杭嫣芸惊讶莫名。
杨惜芳不用看就知道是何紫娟,淡淡地问道:“紫娟妹,此番到这里做什么?”
何紫娟扑进杨惜芳怀里,不依道:“我当然是来找芳姐了。”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咦,芳姐,人小呢?”
没有人回答。
何紫娟站稳身子,慌忙扔掉手中的布片,歉意地道:“人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接着看见人小污浊的皮肤,她像见了鬼一样,大声嚷道:“人小,你多久没洗澡了?不行,你该洗澡了。”说着就去张罗一切。
浴桶被她摆在院子里,桶里装满了滚烫的水。
人小想要逃避,却被她抓住,不由分说将他扔到浴桶里,却不管水是否会烫伤他。杨惜芳、杭嫣芸默然地看着她胡闹。
人小坐在浴桶里,垂着头,一动不动。
何紫娟命令人小洗干净再出来,然后进到杨惜芳屋里去了,上官青打开房门,快速地抛给人小一套青衣和一双鞋,又关上门。站在门后的她,感觉心在怦怦直跳。她买这套衣物好久了,一直不知怎么给他,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这么个契机,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四人等待良久,猜测人小应该早洗完了,便都开门出来看,却哪里有人小的身影,就连浴桶青衣诸物都失去了踪迹。
众女相顾骇异。何紫娟不高兴地大叫:“人小!你死哪里去了?”
人小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感觉是突然便出现在众女眼前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垂着头站着。他果然洗干净了,头发不蓬乱了,还穿着一套崭新的青衣。二女半斤八两,各各退后三步。上官青心知无法取胜,心中有气,大步走出了客栈去了。
何紫娟娇哼一声,颇为得意。
三女进屋。
奇怪的事却在这时发生了。“人小”以脚尖为轴心,身体不曲地直立起来,垂着头,走到杨惜芳窗下。启出一坛酒,倒满一杯,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
“人小,”屋里传来了杨惜芳的声音“明天我们回幽寒谷去。”
何紫娟惊讶地问:“芳姐,你在跟谁说话?”
“人小在窗外。”
“真的吗?”何紫娟觉得难以置信。好奇心驱使她开门出来证实。看见人小,她不满地吼道:“人小!”
杭嫣芸的心一颤,开门出来。
人小又倒满一杯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
杭嫣芸取出杯子递到他面前,他为她倒满。
她啜饮了一口。酒很辛辣,喝下去仿佛有把烙铁在烙着身心灵魂。她皱皱眉,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胃里不舒服得要命,她强自忍耐。
她又把杯子伸到他面前,人小一滴一滴地把酒倒在杯中,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既要放下,何必拿起。”他的声音里隐隐的是说不清稻息。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此诗名为偶然,是徐志摩1926年5月所作)
何紫娟看杭嫣芸喝酒看呆了,一会儿后,返身进屋,取一只茶杯,泼去茶水,伸到人小面前。人小为她倒满一杯酒。
杭嫣芸迟迟没有举杯。何紫娟学杭嫣芸之前的动作,一仰脖,一饮而尽。这一饮顿时三肝六肺都给她烧熔化了,胃里闹翻了天,一阵剧烈的咳嗽,唾沫喷得人小头上身上皆是。她虽长于王侯家,享受诸多宠溺,却也未尝过酒的滋味。她很生气,想骂人小,却哪里说得出话来?她双眼喷火地瞪着他,决心报复。
杭嫣芸没有喝那杯酒,似乎在思索人小的话。她头晕目眩,实在没想到此酒后劲如此之大。端着酒,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何紫娟无力地倒在门边。杨惜芳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半沉思半听外面的动静。
人小的酒喝完了。
他站起来。
她知道他要走了,叫住了他。他听着她吩咐。
“人小,你可以陪我到外面走走吗?”
她走了出来,走到前面去了。人小跟着,距她二十步。
步出客栈,她飘身他身侧。
“人小,嫣芸她喜欢你。”这么说着,她竟觉心里有点痛。
人小垂着头,不言。
“你打算怎么办?”
人小不语。
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熟悉的幽香,心中一颤。
风吹过她的秀发,的发丝打在他的脸上,调皮地钻入他的鼻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掠了掠秀发。她的动作还是那样的优雅动人。
他的心又一颤,扣着放在腹前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乱动着。
寒风吹来,他不自禁一阵哆嗦。
“人小,你冷吗?”她温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