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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科克。”
“到!”
“敖小宝。”
“在!”
“本杰明·波托夫”
……
讲台上的老教授不紧不慢的点着名,郑清只听了几个名字,便意识到自己可能直到最后才会被点到,因为西华教授显然是按字母顺序来叫的名字。
这倒也没什么。
唯一令郑清比较在意的,是讲台上的老人念了还不到二十个名字,他身旁这位蓝袍子就已经‘代答’了三次了——这种传说中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相对于乖巧的九有学生,星空出身的巫师更具创新精神——其中两次代答使用了腹语,一次代答使用了口技,纯纯的技巧,没有调动丝毫魔力,而且三次应答的声音迥异,甚至发声方位都有些许偏差,让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郑清忍不住多看了这位蓝袍子几眼。
正所谓目光不仅有重量,还有温度。
侧面传来的火辣辣的沉重视线让姜槐有些坐立不安,趁着西华教授翻页的空当,他偏过头,小声陪着笑脸儿:“都是朋友,互相帮忙应该的……你不是纠察队的吧?!不至于,不至于,今天我出门的时候看过老黄历,应该没有这么倒霉……下次你有事来不了教室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一只纸鹤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他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态度是好的,但郑清觉得自己大概率用不到了。因为直到最后,西华教授都没点到隐身人的名字。当然,理由也很清晰。
“嗯,班上还有一位‘红名’同学,我已经看到你了……一对一,你不用答到。”
老人伸出食指与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了指郑清所坐的位置,没有解释什么是‘红名’,也没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低下头,自顾自开始念起了讲义,全然不在意教室里其他学生齐刷刷转头或小声交头接耳的动作。
密密麻麻的视线来了又去,在后排角落徘回逡巡许久,却没有给郑清造成任何困扰。
对他而言,这种被一群好奇宝宝盯一下的情形纯属小状况了,更可怕的场面他都遭遇过。何况现在他还处于隐身状态,完全可以把那些视线当成了空气。
而身旁的姜槐作为星空猎队的队长,对上众人的视线明显也没有丝毫压力,他甚至还抽空抬手左右挥了挥,一副大牌明星出场的模样。
“……近古方术学这个名字,听上去可能类似魔法哲学、炼金术概论等等这种总结性质的课程。但实际上,在我的课堂上这门学问会讲的非常深奥。”
“……在这间教室,你们必须丢掉脑海中已经形成的、固有的现代魔法理论——不论是维度论、还是信息大一统论、亦或者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理论,都丢掉,丢的一干二净——然后再用古代先贤的经典重新浇灌你们空白的脑瓜。”
“……我的课堂上引用的各种经典,不论是《度人经注疏》《南华经注疏》,还是《老子注疏》《太平清领书》《方术列传》,亦或者《素问》《内经》《堪舆术》等等,我所引用的内容,都是你们期末考试大概率会遇到的……”
“所以……打起精神!做好笔记!”
讲台上的老教授拗着脑袋,抑扬顿挫的念着他的讲义,仿佛经堂里的法师颂念经文,只用了十几分钟,便成功浇灭了这些刚刚返校的年轻巫师们的满腔热血。
当郑清做完一段笔记,抬头四望,注意到七八个趴在桌上开始打盹儿的身影时,非常怀疑是今年节后综合征有了新变种,还是这位老教授的讲义里夹了一道强力催眠咒。
而确认西华教授对课堂纪律不甚看重后,郑清身旁的蓝袍子也彻底放飞了自我。
上课不到一个小时,姜槐同学就已经折了三只纸青蛙、送走五只纸鹤,翻完一本漫画书,然后在自己空荡荡的笔记本上画了十几种战阵的特殊变形。
“我是星空猎队的队长,需要操心的事情有点多,莫怪,莫怪。”许是察觉到旁边品品投来的视线,姜槐一边回复不知何处的来信,一边滴滴咕咕向空位上的隐身人解释着:“……等什么时候你当上猎队队长,就知道这活儿多累人了!方方面面,需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
漂浮在笔记本上课的羽毛笔稍微停顿了一下。
郑清很想说,自己也是猎队队长,但绝不至于向他那样忙。但囿于时间转换的限制,他最终保持了安静,继续开始做笔记。
如果辛胖子来上时间转换的课,怕是一节课下来,就会被憋的再肿一圈吧,他脑海闪过这个念头,无声的笑了笑,但立刻,这丝笑意便收了起来。
没有了萧大博士,这门功课他只能靠自己。
“嚯!你的笔记做的真漂亮!”
蓝袍子将又一只纸青蛙丢在地上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郑清的笔记本,满脸赞叹:“你肯定是九有学院的……阿尔法那些巫师极少像你们这样做笔记!考试前参考一下你的笔记怎么样?我给你几张星空猎队比赛的VIP票,当然,是私人性质的比赛,但绝对能近距离学习第一大学最优秀猎队的狩猎技巧……”
悬浮在空桌上方羽毛笔向后仰了仰,晃了几下。
那是郑清在用羽毛挠下巴。
他之前从未想过,学校猎队比赛还可以卖票。理论上,宥罪猎队并不比星空猎队差太多,没道理星空猎队能卖票赚钱,宥罪猎队做不到哇!
他把这个想法记了下来,决定晚上回寝室后跟萧笑讨论讨论。
便在这时,一只纸青蛙不小心蹦跶到郑清腿上,自顾自摊开了肚皮,展开一张信纸。郑清一眼便看到里面有‘郑清’两个字,勐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将那张纸抓住。
姜槐的大脑袋探了过来,扫了一眼那张信纸。
“啧,早就跟他们说,要熟练掌握密语技巧,否则连只纸青蛙都折不好。”
他一边抱怨着同伴们折的信使不靠谱,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唔……确实,你也看到这条新闻了对不对?真厉害……这小子应该是学校最年轻的助教了吧……你觉得他这个教职有没有可能是吃了苏议员的软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敢打赌,学校——我是指四所学院,不包括那个什么边缘学院——学校里所有的男巫都想敲开那家伙的脑壳,看看他的脑沟里到底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把妹技巧!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飘在半空中的信纸似乎被风拂过,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缓缓落向它真正的主人面前。
隐身状态下的郑清,不动声色的从灰布袋里又摸出一张隐身符,挂在自己身上,激活,叠加状态,只为了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