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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带着泥土的清新,跋山涉水而来,邹丰仰起头远远望去,漆黑一片,黑暗中邹贝满脸是泪水的脸浮现,本是一双明净的眼睛里,却带满了悲伤,精致的鹅蛋脸上全是泥巴,为何会那么狼狈?捏紧拳头,邹丰脸色铁青,眼睛黑得没底,脑门上还冒了一层虚汗。
恨不得把自己的右手砍掉,为什么那么冲动就扇过去,甩甩头,邹丰疾步向沉闷的小院子走去。
天空寥寥几个星星忽闪忽闪,寂静的院子里死气沉沉,邹贝呆坐原地目光飘渺,好像爸爸甩了一个耳光过来,迷糊间听到喊自己候着,又听到楼下的哭声,然后呢然后是什么?然后是爸爸走了,对爸爸走了,不再心疼自己,在记忆里,这是爸爸第一次,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缓缓抬起手,摸摸有点肿胀的脸颊,也不是那么痛,只是麻麻的感觉。
离上次挨打,邹贝已经不记得了,貌似还是挑食吧?那这次又是为什么?邹贝眨巴红肿的双眼,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有个女人在自己家里,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要像压着自己那样,压着那个漂亮的阿姨。
更想不通爸爸为什么打自己。树叶还在黑暗中坠落,风依旧呼呼刮过,邹丰回来看到还坐在楼梯口的女儿,悄然无声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邹贝:“对不起,宝贝”
前端的小身板抖了下,无声。
“爸爸不是故意的。”邹丰感觉说出的话能蓦地扎进心脏。悲哀似化不开来的浓稠,像跟钢针,刺得胸口冰疼。
双手紧紧的抱着邹贝,悔恨的泪眼绝提。一滴,两滴,打落在邹波后颈里。邹贝转过身子:“爸爸还要我吗?”眼前的人熟悉中带着陌生,还是自己的爸爸吗?“要,爸爸一直都要的。”
邹丰痛苦的闭上眼:“从贝贝来到这个世界,爸爸一直都要的,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贝贝。”自己只有为女儿伤过心,也只有为女儿流过泪,不要她,能要谁。
“那她来做什么?刚才爸爸又在做什么?”“”邹丰张张嘴想解释,可是邹贝那么小,要怎么说。咽下口水,也许这是个机会,转而邹丰低沉道:“那是汪奶奶给你找的后妈。”
“我什么时候说要妈妈?”精神崩溃的邹贝瞬间开挠,一顿乱抓,复而用上双腿死瞪邹丰,哭着喊:“为什么要后妈,为什么她要来,爸爸为什么要打我?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呜不要,我不要!”
“不是的,宝贝,爸爸不是故意,爸爸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邹丰也不反抗,只管让女儿打,发泄发泄也好,今天的事,自己也很憋屈,刚才送秀儿回去,也没同他说句话,末了跟大婶招呼就急冲冲回来了。
“呜”邹贝收不住眼泪,哭得整个寂静的小院子里有阵阵回音。“宝贝,你真的不要那个人当你妈妈吗?”
邹丰温柔的摸上女儿自己甩巴掌的地方,问话的声音低沉得吓人。邹贝抽筋儿似地猛甩手:“不要!不要!爸爸我不要”挣脱出邹丰的怀抱,邹丰猛的一个窜步,跑到红木床边:“我不要,统统不要!”
被子,床单瞬间散落在楼板上:“全部扔掉,这儿是贝贝睡的,脏了,扔掉我不要了,不要了”说着又跑回来抱着邹丰,一个劲的抽啼。
“好好好,不要了,爸爸统统换掉,宝贝不哭了。”
赶忙抱住跑过来的邹贝,邹丰此刻是高兴的,溶溶的黑眸弯成月牙:“不哭了,爸爸心疼。”“现在就换,立马换,扔掉!”邹贝精致的小脸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换,现在换。”邹丰绷不住情绪,安慰着:“那我过去了,宝贝你放开先。”
“不要,不要,隔不要”头甩得很拨浪鼓似的,这会隔都打上了。邹丰吃惊地吸口气,紧接着恍然大悟:“好好好,不下来,不下来。”
边说边站起来:“那贝贝可要抱紧了。”抱紧挂在身上的邹贝,邹丰单手把女儿仍得乱七八糟的床单,被套全都扯了下来,扔到角落,额头上也冒出丝丝汗珠,这中间邹贝愣是没放开过邹丰的脖子,眼睛瞪着那些醒目的床单,瞳孔里冒出两团小火苗。
恨不得把那脏了床单烧穿才好。悉悉索索间换好了床上用品,邹丰满身大汗,拍拍邹贝的小屁股:“好了,爸爸给你热水,先洗个澡好不好?”
“抱着洗”心情稍微好了点的邹贝坚定的说:“要不然不洗澡。”“宝贝,你为什么身上都是泥巴?”邹丰这会才得空,满眼冷气的询问。“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草笼里去了。
“邹贝满脸委屈的解释。“”“活该,走了,下楼去洗洗。”“爸爸,抱着,抱着。”看老爸要把自己放下来,邹贝双手双脚,一个劲的扑腾。
“邹贝,你可别后悔。”且不说今天打了她一下,自己也很心痛,就这死丫头的寸进尺,还摔得满身泥巴。邹丰头顶冒烟。
“呜”邹贝又哭上了,才稍稍平复的心又开始小抽。邹丰仰着头语调轻淡:“我的错,我会后悔。”复又说:“你可以闭嘴了。”
“爸爸”邹贝诺诺的喊:“贝贝不想离开爸爸。”看到刚才那个阿姨抱着爸爸,自己心口好疼,那个画面太过冲击,回想起来,刺痛感再次袭击而来,邹贝忍不住抖了两下。
“对不起,贝贝,是爸爸的错,以后不会了。”知道女儿害怕,邹丰拍拍邹贝,小声的安慰:“没事了,爸爸以后都会一直在贝贝身边的。”
“爸爸,贝贝不要后妈,就我们好不好?”邹贝无助的低喊。“好,以后都不会了。”邹丰接话:“那现在我们下楼去热水洗澡好不好?”
女儿身上全是泥巴,小脸这会肿得不像样子,邹丰蹙眉:“爸爸不该打你的,对不起。”“呜爸爸”盯着邹丰后悔的表情,邹贝缓缓的抽搭:“爸爸,我们下楼。”
从没放开过的双手楼得邹丰更紧,还好爸爸还要我,还好这次回来了,还好还好柴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熊熊火光暖着父女俩的心,锅里的水已经沸腾,邹丰自然而然成了独臂,做什么都是单手,拿出木盆,放到边上用水烫过,再倒掉浑水,从新给邹贝盛上满盆的热水。
青眼一缕一缕往上漂,迷惑了邹丰的双眼,也迷糊了邹贝受伤的小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