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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方天正彻夜趴在病床边,手一直捏着时夜的手,这下对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一动,他立马瞪了眼醒过来,可是看床上的人依旧有气无力的呼吸着,还没醒。
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怎么会想着把他带去刘离那儿呢?原本是想让他们老朋友叙叙旧,却没想到搞出这档子事来。
自己不是没看出来刘离对时夜有偏见,可没想到这两人性子都这么古怪,一个要杀人,一个要寻死,得,最倒霉的还是自己,都遇上了。
“他有没有事?”刘离也在外面。看方天正出来,急忙走上去问。方天正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怎么?你在这儿等他断气吗?”
刘离知道自己理亏,却又心里哽的慌。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王骁的死无论如何都是时夜造成的,所以自己恨他理所当然。
那件事以后,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时夜,是在清明节,王骁的坟前。他去的时候,王骁坟前已经站了个人了,虽然站得远,可他也看见了一头红色长发散在风中的时夜。
“时夜,没事多笑笑。我喜欢你的笑。”那个男人正在低头点烟,然后抬起手指指着自己,轻吐出一圈烟丝。
“这世上能让我笑的人不多,你算一个,王骁。”那不是自己吗?当初的自己大概只有在王骁面前才会笑。王骁你再也看不到我的笑了,不是吗?躺在病床上的时夜已经醒了。
他睁着眼,看了看寂静洁白的病房。忽然之间,有什么情绪激烈地翻腾在他的瞳仁里,但是刹那这情绪就慢慢归于平静了。
时夜觉得自己很累,他轻轻地笑了一笑,不知道是为谁。病房外方天正仍不依不饶地指着刘离骂,不过考虑到这是在医院,他的嗓门还是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你说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说是人家害死王骁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刘离刚要开口,方天正又开始了。“你什么你?!现在谈的时夜的事,不是我的事!你知不知道时夜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他心里不比你难过?为了当初那事,他连老大也不做了,由了手下折磨他!”
这些话,时夜当然没对自己说过,不过按事情的发展来看,方天正想自己这推断肯定不会差。再说他看刘离老误会时夜,气可不打一出来,既然时夜不肯解释,那么自己就来做做这好人也无妨。
“我”刘离也听急了,他哪知道这么多,当年除了在王骁坟前远远看过时夜一眼,他就再也没接触过这个高高在上的夜风东少,况且依自己对王骁和时夜的了解,他也只能相信这么残忍的事只有时夜才能做得出来。
“我什么我?!”方天正的又把刘离打断了。一瞬间,他真地把自己当成了当年的完全知情者,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或许是自己虚构的故事。
“时夜他容易吗?!就为他妈一个死人把自己折磨到地步!我就没见过这么痴情的傻瓜!可你呢!还那样说他,真不知道你这朋友是怎么做的!”
“好了!”这次换刘离打断了不停聒噪的方天正。方天正愣了下,又想开口。却听着刘离嗓音有点沙哑地说“不管如何,王骁的死总和时夜有关。我没法原谅他。”说完话,刘离就背过去,只是肩膀抖得厉害。
这个男人看来也是爱得深。方天正不明白王骁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两个男人为他这样。他是没想过,谁会爱上自己,自己又会爱上谁。送走了刘离,方天正在外面抽了根烟才回了病房。一进去,时夜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看他笑。
“谢谢。”时夜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谢谢!”方天正不领他的情,拉下脸就想骂人,骂他怎么这么傻,骂他怎么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可最后这骂人的话他还是不好说出来,只好鼻子狠狠地哼了声。
“你都这么过了十年了,现在才想死?时夜,你这算是唱的哪出?”方天正撇着嘴,故意找了些不好听的话,他是不怕把时夜气得伤口开裂什么的,反正这儿是医院,最多又送去抢救一下。
时夜也不上他的当,懒洋洋地笑了出声,眼一闭又睡上了。他还回味着刚才那个凌乱的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一场往事。火光凛冽的仓库,密集刺耳的枪声,还有掠过眼前的脸。
自己以为遗忘的,如今又记起。太远,太沉,自梦中浮现。往事。回不去的才叫往事。就算回得去,却没有另一个开始,另一个人陪我开始。
“我爱的人是王骁。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方天正倒水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大概是因为伤口还痛,时夜说话说得艰难,可的确说得清楚。
“你想得太多了。怎么说,你也是这次行动的重要人物,就凭这条我也不能让你死了。”
方天正拿着水杯回头看了时夜一眼,这一眼他居高临下看下去的,从那角度看,犀利的目光就象是在讥讽。
方天正其实手足无措,于是他开始喝水。水是刚倒的热水,本该凉一下再喝,可这当口上,他忘了。
“操,好烫,我出去倒点冷水。”大着舌头嘟囔了一句,方天正又拿出他那痞子的作风,骂骂咧咧出了病房。
“我爱的人是王骁。”时夜重复了这句话,躺在床上轻声地笑了起来。
---方天正大着舌头在走廊里溜达了会,独身加毒舌主义者的他不得不琢磨时夜之前给他说的那句话。
说起来,自己也就是垂涎人家那副好身板,除此之外,之外的感情呢?摸不着头脑了,方天正隐隐觉得时夜的话象揭了他面皮那么让人不安。
爱上时夜,他想过,或者是没想过,更或者是潜意识里曾意淫过,这些他都不清楚。
他总是不太懂自己想要什么,也不太在乎自己想要什么。人生短短一世,活过一场都够累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只是一场空。
但是现在他被时夜搞得心神不宁是肯定的。在抱着时夜来医院的路上,方天正第一次如此慌神,这是他历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也未曾有过的感受。
他怕时夜死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那张无时不刻都是一派悠然的笑脸了。
自己大概的确有点喜欢时夜吧。方天正从嗓子眼里闷闷地哼了声。可惜,那家伙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地把自己拆穿了呢?不解风情,守着个死人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时夜醒了没多久,方天正就替他办了出院手续。反正医生也说了时夜的伤不算重,只是血流得比较多,那一刀鬼使神差地刚好避开了脾脏,只不过单纯地造成一个伤口,回去好好休养阵,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住医院贵啊,时夜这伤方天正是不可能拿回警局去报销了。再者,他想时夜这才从刑锋那儿出来,要是给呆在这外面被刑锋的手下知道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黑社会别的本事没用,就他妈杀个人太过玩命,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也非把人砍死了才算完。
而刑锋很明显是要做掉时夜的,迟早。方天正看了眼面色苍白虚弱得只能靠自己扶着的时夜,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怜。
“我们去哪儿?”时夜问。“当然是去我家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去哪儿?”方天正把他扶进叫来的的士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要是让刑锋的人知道我在你那儿,会连累你的。”“你早连累我了。知道你在医院花了我多少钱吗?”
方天正不耐烦地比出一个巴掌。时夜看了他一眼故作恼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
“我卖身还你好了。”“你也忒贵了点吧?”方天正戏谑地朝时夜脸上一瞥,心里其实正暗自高兴。
两人在车后座自顾地开玩笑,可苦了前面的司机,时夜那句“卖身还你”直把他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用找零钱了。”方天正勾腰把钱递给了司机,那司机忙不迭地接下,然后踩着油门“刺溜”一声就闪得老远了。
“被吓到了啊。”时夜在后面轻抚着额头笑,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的原因,他觉得有点头晕。
方天正带时夜到自己卧室,二话不说就把人按倒在床。时夜疲倦地躺在床上,盯着正在扒自己衣裤的方天正,懒洋洋地半眯起了眼。
“一会吃什么?我饿了。”“吃你。”方天正看着被自己脱得精光的时夜,咂了下舌头,抬头就是一副张扬的笑。
“方警官,你一点也不象个警察,没个正经。”大概是因为躺着的原因,时夜越来越困了,慵懒地调笑了方天正一声,干脆闭上了眼。预料中的事在发生。自己下面那话儿被拿了起来,不过对方只是轻轻捏了把就放了回去。
时夜扭了下身子,不想睁开眼,脸上反倒荡漾着一股享受的劲头。就当是迷奸吧。他轻轻勾了下唇角,眼睑动了动,神色坦然得不像话。
“逗你玩呢,我可不想再把你送医院去。别以为人民公仆的钱就不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