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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昭阳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好久,尽管她今天工作了一整天,全身上下也无处不酸痛,身体该是疲倦到了极点,但不知道为什幺,她却是睡不着觉。
房间的霉味,不知道什幺东西刷刷爬过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甚至水滴下来的声音,风吹过去的飒飒声这些都让她睡不着。
为什幺会这样?她实在不明白。昭阳厌烦的又翻了一次身。
照理说宋沂已经被她赶出去,她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他该是全身狼狈,不知道躺在哪个角落,然后拼命拉着根本不暖的衣服磨磨蹭蹭的睡着,那样子说有多糗就有多糗,她该为自己能整倒他而高兴才对,但是为什幺她却高兴不起来呢?
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去了,但同时,另一个睡在地上的倒霉男人,夜半却冷到醒来。
连打了几个喷嚏,宋沂甩甩还不大清醒的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沉重的感觉。
看来是受了风寒了吧?唉!
他又饿又渴的过了几天,好不容易有东西吃,昨天却因为太拼命挖开那些落石而过劳,身体早已在崩溃的边缘。
如果昭阳让他到房里去睡,躺在那舒服的床上休息一晚,他相信自己该会没事,谁知道那刁蛮的女人一副拼死都不让他进去的神情,
他赌上一口气,最后决定不进去睡了。
看来这真是错误的打算呢!他苦笑着。
其实他很怀疑,即使昨天自己向昭阳求饶,她肯定在取笑他一番后,还是不会让他睡那张温暖的床。
与其要自取其辱,当然是绝对不能向她示弱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气什幺时候会消,又不知道何时才会想到他跟她是同一条船的唯一战友了。
唉!他真怀疑自己在挖通地道前,就会因为风寒先死在里面。
现在他只想喝碗热扬,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然后跳进一床热烘烘的棉被里,可惜这一切都只是空想,只能想想安慰自己罢了。
“哈啾!”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宋沂喝了口水让自己清醒一下,望着眼前那堆不知道后面还有多高的石头和沙子,他索性站起来再开始工作。
将灯蕊点亮,他哀怨的拿起另一根木棒,咬紧牙关挖下第一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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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打着呵欠,昭阳慢慢的醒来,地道中投有光线,她当然是睡饱了才醒。
当她侵吞吞的抹抹脸穿好衣服,再和着水吃完那难吃的干粮,然后细细的将双手缠了厚厚的布条,悠哉的晃到那堵住的地方,却讶然发现进度比昨天快多了。
哇!这眼前的男人有武功吗?否则才半天怎幺就挖了这幺多?效率这幺好?
她楞着看在前方正挥汗如雨努力工作的宋沂。
“哈啾!”
她忽然听见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见他真的因为在外面睡而得了风寒,昭阳心里偷笑,还想等会儿找机会取笑他,谁知却见到宋沂整个人往前跪倒。
咦?他在做什幺?她好奇的望着他。
宋沂装好一整桶满满的石头,正伸手想提起来,谁知一阵天旋地转,让他往前扑了下去,当场胸口一阵气闷,忍不住咳了起来。
而越咳却越是停不了,他觉得好烦。
昭阳原本还怀疑宋沂是故意装给自己看的,但见他趴在地上咳好久都无法起身,她再笨也看得出来不太对劲。
怎幺他生病了吗?这猜想让她心里不禁揪紧了起来。
应该应该不会是她害的吧?
他那幺大个子,看起来也身强体壮的,没喝没吃的都能捱过好几天,也没见他有什幺毛病,说不定,他只是滑倒而已。
但宋沂还是咳个不停,昭阳觉得很良心不安。
昨天要不是盖被子,自己都觉得冷,那间石室是这地道最温暖的地方,她早就知道在地道的他必定会遭风吹,更会受风寒,但要不是他昨天不求她,她也不会那幺狠心。
见宋沂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半天不起身,她终于不甘不愿的到旁边倒了杯水,走到他身边。
“喝水。”
宋沂听到她的脚步声,知道她来了,但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替他倒了一杯水。
这天要下红雨了吗?
但他没时间多想,现在自己真的需要一杯水润润喉,他边咳边接过那杯水喝下去。
昭阳在一旁很担心的看着宋沂。
才半天不见,怎幺他的脸色就变得那幺差不说,全身还脏污不堪,活脱脱的一个美男子成了半个乞丐。
而越听他咳嗽,昭阳的心就好象被高吊着,越来越不安。
他会不会就这样病死?
见他苍白的脸色,她有些怀疑。
宋沂好不容易把那杯水喝下去,一回头见到昭阳居然用担心的眼光望着他,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难道,她有点担心他吗?
不知道为什幺,他居然觉得有点高兴。
“我好多了,你别担心了。”
勉强绽出一抹苦笑,宋沂举起自己的手臂捶了胸口两下,表示自己还很健壮,但这一捶却气血翻腾,眼冒金星。
唉!看来自己应该先休息一下才对。他低着头闭目苦笑。
听他那样说,昭阳两颊霎时红了,气得甩手站了起来。
“谁谁担心你啊?臭美!”
说着,她拿了棍子便往另一边走去,生气的将棍子插入一个缝隙当中。
她觉得自己被宋沂占了便宜,更是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上面,也因此棍子插得更深,拨动的石头更多。
宋沂对她的好强暗自苦笑,正想再在地上坐一会儿,多休息一下子,眼角却瞄到昭阳将棍子插进那团自己刚挖开,已经松动的石块区中。
他吓得立刻跳起来对她大吼道:“快走开!”并向她冲了过去。
昭阳只听他一声怒吼,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然后眼前两人高的石头墙垮了下来,兜头朝她罩下。
她吓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却跳到地面前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迅速的朝后面一滚。
“啊!”被宋沂又揽到怀中,昭阳只感觉他将她抱得好紧,像是死也不会松手,他带着她扑倒在班,被他覆在身下。
只听到一声巨响,石头和沙子漫天盖地的向两人直扑过来,昭阳躲在宋沂怀中,吓得浑身颤抖不己。
但宋沂这动作究竟还是慢了一步,那松动的石块不客气的朝他招呼而下,很快的,两人就被理在石堆中。
半晌,昭阳感觉那滚下来的石头似乎停住了,松了一口气,以为宋沂会立刻放开她,但等了半天,他却一动也不动,还是将她抱在怀中。
“喂!放开我啦!”
她在他怀中挣兑好久,但宋沂却连动都没动,正当她开始怀疑宋沂的死活,这才感觉他吐了口长长的气,然后将她放开。
“对不起”他口齿不清的说着,接着拨开石块将她推出去。
昭阳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宋沂怀中爬出来,见他慢慢坐直身子笑看自己,一只手不知道在嘴边擦什幺,她觉得好生气。
到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可见刚才压住她那幺久是故意的吧?这种男人,连在这种时候都要吃她豆腐!
她好想抓起一旁的大石头打他一下!
“你没事吗?”
他小声的问她,直着眼看她,眼神有点怪怪的。
“没事?”
听他居然这样问,她顿时火冒三文,眼中含着被惊吓的泪水,双手握起拳来。
“谁教你不早点告诉我那地方不能挖,才会发生那样的事,说起来都是你害的!”
这幺危险的事也不跟她说,害她差一点去了半条命!
宋沂还是那样呆呆的看着她的脸,忽然苦笑的对她说了声“对不起,我下次会先说”然后,他突然吐出一大口血,就往前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啊?”
她起初还以为他又在开她玩笑,但才一会儿,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昧,她知道事态严重了。
昭阳浑身颤抖的跪下来,将石头急急拨开宋沂的身子,把他从那堆砂石中挖出来,拉到一旁去,这才惊讶发现那四周有好多比拳头大的石块,像那样的石块打下来,难保不头破血流,但他却替她挡下来。
咬着下唇,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成串的眼泪。
见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有着血痕,胸口和后背更是沾了惊人的血量,她才发现他大概从醒来就吐出第一口血了,只是她太粗心没有发现。
而他居然还问她有没有事才昏过去,他怎幺会这幺有心,她对他这幺坏,他不该对她这幺好的!
边拍着宋沂的脸,她边哭边叫他。
“喂!你快点醒过来!宋沂,你快点醒来”
叫了好久,他却像木偶一动也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不是他鼻子还有一丝气息进出,昭阳觉得他应该已经死了。
“怎幺办?怎幺办?”
抱着宋沂,她哭得好厉害,边摇着不醒的他,她好后悔自己居然又害了一个人。先前害死了锦儿,现在又害了宋沂,现在她再也找不到借口赖人,因为他是为了救她才会狼狈至此。
而锦儿的死跟他根本没有关系,她心里十分清楚,但先前她就是死也不承认。
就因为她先前说咒死他,所以现在他就被自己咒死了吗?不,她不想要他死,她绝对不要!
“你醒来鸣只要你能醒来我什幺都愿意做老天爷快点让他醒来鸣”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幺久,她的眼泪也不知道滴到宋沂的脸上多少,舔着嘴角咸咸的水,宋沂突然睁开眼睛看她。
你醒了!”她像个疯子抱着他又笑又哭。
他对她凄然一笑,嘴角抖动着似乎想说什幺话,她赶紧低下头来倾听。
“自己走”从嘴角费力挤出这句话后,宋沂又昏过去了。
“宋沂!”
她哭着唤他,但他没有再醒,眉心紧皱着。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什幺,他居然叫她一个人走?要她放他在这里等死?他怎幺能这样!
这个人都要死了,还担心别人的事?况且她该是他的仇人啊,他关心她的死活干什幺?
呆望着宋沂,昭阳不能遏止的痛哭失声,但抚着他苍白的脸颊,她随即擦干泪水下了个重大的决定。
要走就一起走,她绝对不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大不了就死在一块。
想到宋沂包容她的自私和任性,即使被拖下水害得这幺惨,也从没想过要报复她,更处处维护她,如今还为了她受重伤,她越想越难过。
不行!自己一定要带他出去!她发誓!
匆匆回到房间,昭阳立刻做起来一个简单的布担架,然后千辛万苦的将担架拿到宋沂身旁,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尽力将他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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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沂进了宫失踪的第一天起,宋泉便急得团团转,更是派了所有的家丁到处寻找,原想宋沂就算是要抗议父亲替他征婚,最多三天也谈回来了,但三天过后,他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宋家人也确定他根本没到扬州去逍遥,这才知道事态严重。
宋泉急急将其它人都召回家中。
老四宋泠的妻子柳云裳刚生了个胖嘟嘟的男孩,目前正在坐月子中,宋泠不管她的使唤,也你弃爱子可爱的面容,坚持要回家帮忙。
而老三宋浣为了这件事,就带着刚成亲不久,还在恩恩爱爱的妻子小米一起回家,想办法找人了。
谁教小米的头脑比自己好多了!这是宋浣的说法。
也因此在宋家大厅里,六个人十二只眼睛瞪来瞪去,但七嘴八舌了半天,仍然没有半点结论。
“二哥,你说大哥会不会是故意躲着不回来?或许他有了情人,所以躲到她家不回家,就为了气一气爹?”宋浣咬了口刚送进来的热包子,转头随口问老二宋沐。
刚从扬州回到汴京,他就忙不迭的叫仆人去买他好久没吃到的特产,咬着这肉汁鲜美的肉包,唉!他真觉得自己这趟没白回家了。
“三哥,你用点脑筋好不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大哥才不是那种人呢!”宋泠听他这样讲,又见他那副馋样,气得张口骂了他。
最近他比较少回家,无形中和家里疏远了,对这点他也很愧疚,但听见三哥居然这样讲他最尊敬的大哥,他忍不住便替他辩解。
小米听丈夫居然这样讲自己的哥哥,羞得差点晕过去。
这个宋浣,今晚回房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她斜眼瞪了他一下。
“我也只是猜想嘛,干嘛这幺凶?”
被自己的弟弟斥责,而其它人又都不替他说话,宋浣觉得自己好无辜,只能拿食物泄愤,三两下就干光好几个包子。
“我总觉得大哥是在宫里不见了,现在人应该还在宫里才对。”沉默了半天,老二宋沐慢腾腾的说出他的想法。
“总算有人说出人话了。”
宋泠瞄了一眼还在狂吃的三哥。
“可是宫里的人没半个人看过大哥,还说大哥早就出宫了,会不会他们在话谎?嗯,二二嫂,你觉得呢?”
小芊当年将宋泠的妻子柳云裳卖掉,宋泠对她一直没有好感,现在要不是为了找回大哥,他这声别扭的二嫂也是叫不出口的。
小芊看着宋家四兄弟中最俊帅的男人,有点感叹自己当年怎幺会惹上他。
不过自己的丈夫也不差啦,对自己是服服帖帖的,更是夜夜热情如火,简言之是闷骚到极点的男人啦!
还陶醉在胡思乱想中兀自傻笑,小芊猛地抬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几乎要看透般,她先甜甜望向自己的丈夫一笑,这才轻声点头道:“四弟的说法我很赞同”顿了顿,她又故做神秘的说:“其实关于这件事,今早探子有来回报”
身为契丹特使夫人,父亲派给她好几个保镖和密探,对这种权力她小芊向来是不会浪费使用,包括上回小米回了扬州后的一举一动,她都好好的利用这些密探打听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什幺?还不快说!”宋泉听她这样讲,两只耳朵竖起来,催促她快说。
要是找不回这个儿子,他不仅无法面对那些征婚的人,更重要的是家业没了宋沂,肯定会一蹋胡涂,他可是死也不能失去他。
“其实也没什幺啦!”
小芊见公公紧抓着宋福,一副快要中风昏倒的模样,斜睨了眼丈夫,赶紧把烫手山芋丢给宋沐。
“沐哥知道,就由他来跟你讲就好了。”
“小芊,你”宋沐见她将责任又丢给自己,想发狠瞪她一下,但见了妻子求饶的眼神,他却又没辙了。
先前就说好为了怕父亲担心,一定要等事情证实了才讲出来,没想到小芊一得意就口不择言的乱说。
怎幺办?他要怎幺跟爹说才好呢?
一向孝顺的他低垂着眼睫,在心中斟酌可讲出来的话语。
“沐儿,到底怎幺样了,你为什幺不说?”
看宋沐脸色凝重的样子,宋泉心中一阵不安。
想到大儿子可能遭到不测,宋泉的一张老脸揪成一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宫中有流言,说昭阳公主和大哥在凤阙宫同时失踪,就连宫女也不见踪影,宫里正动员大批的人到处找他们,怕是外面刺客进来刚好掳走公主,连大哥也倒霉了。”
一口气将话说完,宋沐紧张的看着父亲。
“被人抓走了?怎幺会这样?”
听了宋沐的话,宋泉浑身颤抖,知道大儿子一定凶多吉少了,想到自己搞不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宋泉一口气吸不上来,居然翻白眼,咕咚一声便往后栽倒了。
“爹!”
见他昏例,宋家又是一阵大乱,小芊更是被骂到臭头。
究竟,宋沂真能逃过这一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