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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好,梓绣揉揉眼睛,好久没有睡的怎么塌实了,原来心情舒畅可以让人这么舒服呢,她想着,抬眼看着头顶的帐子,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外面阳光真好,漏了几绺从帐子里偷偷的进来,一片金黄的耀眼。梓绣伸出手去抓了两下,什么也没抓住,不禁又笑了笑,真傻。好久没这样了,这么幼稚的动作,从几岁就没了呢,她歪着头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打了个呵欠,抚开帐子,喊道:“胭脂,什么时辰了。”
没人回答。梓绣一楞,这丫头,不是也和我一样睡晚了吧,呵呵,她又笑笑,打开帘子坐在梳妆镜前。没有胭脂服侍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她有点手足无措的抓抓这个,弄弄那个,最终想起来,每天胭脂都是先打水来让自己梳洗,于是站起来,去找那个自己洗脸的铜盆。却发现没有水,她叹口气,胭脂八成又去瞧热闹了,把自己给忘了。她直起身子,一眼瞥见了院子里的那口水井,不由玩心大起,长看见胭脂在里面弄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想着,就兴冲冲的拿了铜盆奔出去,今天,就自己伺候自己吧。
胭脂唱着歌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小姐一身狼狈的在井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满脸的汗水,额前的几绺细发被打湿了粘在那张潮红的小脸上,洗脸盆翻倒在地上。
胭脂吓了一跳,扑上去一把把梓绣抱住大叫:“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
梓绣正在专心致志的想办法把那只该死的桶捞上来,她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正得意的把一桶水吊上来,那个该死的水桶就‘啪叽’一声从绳子上直接掉回到井里去了,溅了自己一身的水不说,还险些把自己拽到井里去,要不是赶忙把手松了,现在看见的也许就是一座墓碑了。可是桶怎么办呢,梓绣急的转来转去,正焦心着,冷不防被人抱了个满怀,大惊,正预备大叫,抱着自己的那个倒先叫起来,硬生生的把她要逸出的那声尖叫给憋了回去。
“胭脂——”梓绣看清楚来着何人以后,幽怨的叫道,一只纤纤素手在胸口轻轻的拍着。
还没等梓绣幽怨完,胭脂就连珠炮似的开始了:“我说小姐啊,你好好的跑来井边上干什么啊,你想吓死我啊,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小姐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得先说说看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
“停——”梓绣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打断她,这丫头非得唠叨几个时辰不可。
“呃。”胭脂噎住,看见梓绣一脸的哀怨,识相的闭了嘴,却又实在忍不住,于是轻轻的问:“小姐,你不在房里,顶着个大日头站在井边想干什么啊。”
梓绣沮丧的捡起地上的铜盆,盯着看,嘟着嘴,说:“我还没梳洗呢!”
什么跟什么嘛,小姐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胭脂不耐烦的一步上前拿下梓绣手中的盆子,刚想说话,忽然象明白了什么似了,不可思议的指了指井,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姐,你是出来打水洗脸的啊!”“当然了,”梓绣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看看自己身上湿淋淋的一片,还真是狼狈啊“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啊,哈哈哈哈,原来是打水洗脸啊,早说么,小姐我来好了,真是的。吓死我了。小姐你回屋歇着吧!”梓绣疑惑的看着笑的有些傻兮兮的胭脂,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哪撞到了。纳闷了一下,就往屋里走,折腾了这半天,还真是累呢。忽然听见背后胭脂一声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原来不是寻死啊,真是”
梓绣楞了一下,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干什么要死了。正想转过身教训那没脑袋的丫头两句。忽然鼻子一酸,一个响亮的大喷嚏喷出来。不好,怕是着凉了,她赶紧加快两步,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进京的日子眼看就到了,这时候可万万不能出差错。到时候不单自己,就是整个梁家都难脱干系,想着,又打了个大寒战,初春的天儿,还真是冷啊。
“小姐”胭脂一边利落的帮梓绣挽了个简单的螺髻,一边捧了首饰盒子过来,问道:“今天戴什么呢。”
梓绣伸出手去盒子里拨了两下,却都不满意,忽然想起昨天娘给的那支,就叫胭脂把那支莲花玉簪拿了来,插在乌黑的发髻里,然后又选了两个浅翠的坠子戴上。只见镜中人儿清雅淡定,明眸皓齿。边上的胭脂看的呆了,笑嘻嘻的,道:“小姐,你真美,脂粉还没施呢,就已经镊人魂儿了,咱家三小姐虽然也不差,但是若是比你,就一下子被比没了。”
梓绣脸一红,回过头来打她,嘴里却笑着:“你这丫头,平日里多嘴多舌,什么话都讲,今儿连我都编排起来,看我不撕你的嘴。”胭脂边笑边逃,嘴里告着饶,两个女孩子就跑到院子里追追闹闹,院里里的一棵桃树,已悄悄的萌了一层朦胧的绿,早春暖暖的阳光照满院明媚。春天,已经到了。
两人正笑闹的开心,忽然,一声清朗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梓绣正欢快扑着胭脂的动作滞了一下,停住了。胭脂早矮下身去,连头也不敢抬,口里低低的道:“奴婢给老爷夫人请安,给二夫人请安,请三小姐安。”
夫人头上插了几支金镶玉的步摇,穿了个大红洒花翻蝶的袄子,身下是同色撒花的百折裙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跪下给请安的胭脂,一句话没说,带着一个穿淡绿衣衫,梳了双鬟的女孩并一群丫鬟直直的往屋子里走去。那女孩悄悄的转过来,冲梓绣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鼻子皱了一下,无声的哼了一声,跟着她娘进去了,赫然是那日给梓绣带手串的女孩——梁梓悦。
“起来吧。”一个温润的妇人,扶起尚心有余悸的胭脂,笑道:“胭脂这孩子,越发出落的标致了。”声音清脆温柔,闻者心里莫不感到一阵清凉的舒适。
“谢谢二夫人。”胭脂低着头,站起来,退了几步,规矩的站在梓绣身后。
“绣儿,进屋子来,我和你娘有话要和你说。”梁老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梓绣,目光落在梓绣鬓边上,一呆,旋即把眼光转了开去。象是逃一般的急急的进屋了。梓绣顺着他的眼光茫然的摸了摸,是娘的那支簪子。不由心下冷笑了一声。我和你娘?!我娘在蘅香小筑多少年,你何曾想到过她。
“绣儿!”一声轻唤,点醒了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梓绣,一抬头,正对上一张温润的笑脸,很干净也很清秀的一张脸,看的出保养的不错。梓绣忙敛了敛心神,福了一福“二娘。”
“我们进去吧。”二夫人过来轻拉住梓绣的手,梓绣被忽然而来的温暖震了一下,想抽回手,却意外的看见二娘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舍和担忧。心里一阵温暖,停了动作。冲那妇人轻笑了一声,问道:“姐姐可来信了,过的好吗?”
二夫人一展眉头,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来,道:“小玉前儿叫人带了信,说是一切平安,且怀了孩子,现在她婆家对她百依百顺的,真是千好万好。还叫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回你来我屋里取了来,也算是你们姐妹好了一场的念想。”
梓绣刚听见姐姐一切都好,且有了喜,正自高兴。忽又听见说‘姐妹好了一场的念想’那句,心里一阵酸痛的难受。二夫人没有察觉梓绣心里的变化,只看她眼里似有泪光闪动,以为梓绣是高兴的,忙帮她拭去,笑嗔了一句“傻丫头。”就牵着她高高兴兴的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