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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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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轩偏房已经被收拾好了,所谓收拾好,也就是清洁虽说梓悦前一段时间很得皇上的心,但谋害皇嗣是大罪,这谁都知道,所以礼数上倒还周到,但脸色已经大不如前,梓悦气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罪过本不是我做下的,如今皇上没把我交由大理寺三卿会审,就说明皇上对此事早有计较,迟早还是会把我放出来,你们这般待我,等我出来时,必定给你们好看。”一众太监见她如此说,心下倒都有些畏惧,不免有带头的太监点头哈腰道:“主子明鉴,奴才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万岁爷吩咐下来的事,主子不要为难我们吧,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梓悦怒瞪他一眼,然后对着梓绣,眼圈便更红了一层,低低的道:“姐姐,你先委屈几日,都是妹妹连累你了。”

    梓绣脸色苍白的摇摇头,笑道:“你我同根,又何必再说这样的话呢,若不是你做的,我们自然无事,若是你做的,那么我跟着死了,也算应该,没有什么好怨。”太监们哪里敢容得她们在那儿闲聊。忙推着请着的把二人送回房里。梓绣坐在那个小偏房里,一个人干等着,想着这事,总也没个头绪,不由的又烦又是委屈,竟然靠了床柱子睡了。

    很做了阵希奇古怪的梦,最后,似乎是大惊吓了下,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再一看天色,已经有一点麻麻的黑了。玲珑在那正烧着水,看她醒了,笑道:“主子。你醒了。可是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什么。”梓绣摇摇头,心兀自砰砰直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刚才到底是做了什么梦了,一看肩上披着一件锦绣斗篷,知是玲珑怕她着凉。便轻轻的拿了下来,问道:“你来了,胭脂呢,她没想着要过来么?想她那个脾气,怎么忍的住。”

    玲珑忙过来,把那衣服收了。笑道:“还是主子了解她呢,好事不出门,奴婢还没回去,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胭脂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想往这儿冲呢,还是我回去把她拦住了。看她地意思,竟是想着要帮梓悦主子顶罪呢。这事可如何使得。好歹说了半天才把她劝住,奴婢又赌咒发誓要把主子伺候好,她才眼泪汪汪地点了头,倒收拾了一大堆东西让我带过来,弄得门口的侍卫好一顿盘查。”梓绣点了点头。道:“难为你了。胭脂竟然被你说动了,想你是费了不少的口舌。我还怕她来,她涉世未深。又一心忠义,想事情却不如你周全,我倒是放心不下,好在你来了,也就好了。”

    玲珑把刚煮好的茶倾了一盏拿了过来,梓绣接在手里抿着,终究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去看看,梓悦那边可还好了吗?”玲珑摇摇头,道:“主子,皇上下了旨意,说不叫两位主子见面,现在两位主子门前,都是侍卫把门,奴婢是进不去的。”梓绣想想,只得默然了,谋害皇子罪过非同小可,皇上这样发落,已经算是轻的了。只得寻了机会,再找梓悦看能说得上话不。

    就在梓绣姐妹两个被软禁在沁芳轩的时候,皇上似乎却没了动静,也不派人查,也不再过问,当然,也不再往沁芳轩来了,似乎,他根本就忘了这件事,忘了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去处。岳飞扬等了几天,终究忍耐不住,便只身去乾元殿门前跪着,易天远知道后,便派了个小太监出去。

    那小太监出去,果见飞扬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便轻悄悄的走过去行了礼,恭身道:“娘娘,皇上叫奴才出来跟娘娘说一声,孩子是娘娘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娘娘心痛,皇上也心痛,娘娘还是回去吧,地上冷,娘娘要仔细自己地身子才是。”飞扬连看也不看他,只道:“我要见皇上。”那太监站在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回去,一阵小跑的进去,也不敢直接跟皇上说,便偷偷的禀报了皇上身边的一个大太监,那太监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再回去说,皇上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能再添堵,快去快去!”说着就把那小太监又赶了出来。那小太监无法,只得又去劝,好歹的说了一箩筐地话,岳飞扬这次直接连一个字都懒的给他说。小太监看看不行,只能又折回去说。大太监听了他说,沉吟了下,道:“你跟我来。”便小心地把他带了进去,恭身道:“皇上,岳娘娘在殿外跪着呢,说是想见皇上一面。”

    易天远正在看折子,听了这话,心里就一阵烦躁,把手里的折子一放,道:“朕不是叫人出去跟她说了么,该处理的朕会处理,叫她回去养着吧。”那太监把藏在他身后正发抖的小太监一把抓出来,悄悄的拧了他一把,小太监一疼,险些叫出来,却无法躲,只得硬着头皮跪下,道:“皇上,奴才去说了两次了,娘

    也不理,实在是没办法了。”

    易天远把折子一丢,怒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这奴才何用,来人啊,把这个狗奴才拉下去赏他三十板子,着去浣衣局做事,朕不想再看见这样地蠢奴才。”看着皇上发火,那太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听着那小太监哭叫求饶地声音越去越远。心里暗自叫苦道:喜公公,你这是去哪儿了,再要是不回来,杂家这颗脑袋可就难保了啊。

    易天远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只得大叹一口气,亲自出去见她。一到飞扬面前,还没说话,飞扬便大哭起来,道:“皇上,臣妾的孩儿死的好冤枉啊,皇上不能再等了,臣妾求皇上下旨,处死那两个贱人。”易天远见她哭地声嘶力竭,咬牙切齿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分平素的娇憨活泼,心里便又多了几分不耐。但还是努力克制着。温声道:“飞扬,地上冷,快些起来吧,朕着人送你回去歇着,刚失了孩子,身子也没恢复过来,怎么能跑来跪着,朕不是都答应你,要给你交代。”

    飞扬本来就着易天远搀她地手就要站起来,一听这话。便又把身子滑了下去,哭道:“孩子尸骨未寒,臣妾寝食难安,只求皇上早日诛杀罪人,为皇儿报仇啊。”

    几次三番劝说无果,易天远恼了。大袖一挥,叫那个太监找几个人把她送回去。并说岳婕妤刚丧子,需要好生修养,命绛雪轩上下好生服侍,并怒视着那个太监,道:“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也是能随便让人进来地。若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小心自个脑袋。”那太监吓的大汗淋漓,只差没软下去。易天远再也不听身后岳飞扬绝望的哭喊。转身便回去了。

    是夜,玲珑出去给梓绣煮夜宵,梓绣本就爱静,这几日的禁足也并没有让她感觉很强烈,照旧一天绣花看书,实在没事情做了就睡睡觉,日子过的也实在悠闲的很。这会正有点困,便停了手里的针线,坐到床上竖了个枕头靠着,心里有点怀念点翠宫里那个小藤椅,累了困了的时候躺一下,很是自在。正朦胧着眼睛想着,只听门吱呀一声轻响,进来一个人,梓绣闭上眼睛,道:“玲珑,把东西先放在桌子上吧,这会忽然困了起来,等我歪一会了起来吃。”那人轻道:“姐姐!”梓绣一惊,那股困意立时散了,忙从床上跳下来,却见地上一个青衣宫装女子,很是象玲珑,那女子转过脸来,却是梓悦。梓绣见是她,吃了一惊,忙走过去,急道:“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下了旨意,不让我们在事情查出来之前见面,你怎么敢”

    梓悦摆摆手,急道:“姐姐快别说这些有的没地,时间不多,玲珑还在厨房等着和我换衣服。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还好着吗,另外,我不想别人分别挑拨我们姐妹两个,有些话,还是要先跟你说说。”

    梓绣一惊,低低的问道:“悦儿,你老实跟我说,你和那孩子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梓悦愣了一下,忽然把握着梓绣的手狠狠的摔开,怒道:“别人不相信我倒也罢了,怎么姐姐你也不相信我。”她顿了下,眼圈红了,道:“说实话,在飞扬生下他以后,我知道是个皇子,心里也有些惊慌,曾经是想过要杀了他,以免日后飞扬独霸了皇上去。可是,自从我看见了他,就再也不敢想这样的事,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和那个孩子很是投缘,就象是自己地孩子一般。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梓绣看着她难受地样子,心里亦是不忍,她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妹妹会有那样狠毒的心肠。当下心里便平静了,拿起梓悦的手,安慰道:“好了,别难受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我想不通怎么会栽到你头上来,想必那雷公藤出现在你院子里,也不是偶然。梓悦你好好的想想,这许多日子,可有什么不寻常地人或者事吗?”梓悦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我又不喜欢见外人,就是有宫妃来看我,也是推脱说不舒服,不见,就只有皇上来地多些。”她想了想,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出事前几日,德妃娘娘来我这坐了会子,她倒是对那雷公藤感兴趣的很,看了好一会子,还跟我说,这花长的一点也不好,一看就是杂草,还是早点叫人除了了事。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

    梓绣听了,也不知道德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她象是没什么恶意,可是终究想不通透,便在屋子里踱起步子来。梓悦看着她转来转去地,觉得急噪,便拉住她道:“姐姐,我只能呆这一会子,你还在这乱转,回来万一被人发现了,又是多事。”梓绣随口说道:“不碍事,各宫都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是有事

    会搁到晚上吧。”刚说完,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巨变后冷汗淋漓。忙抓着梓悦道:“快走,别问是为什么,快去厨房里和玲珑换了衣服回去,进了屋子就睡下。要紧要紧。”梓悦急的想问。梓绣却不说。只一个劲的把她往门口推,还未出房门,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是来了很多人。梓绣脸色一白,喃喃道:“晚了。”

    梓悦也听见有人来,却没有梓绣那般如临大敌的样子,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就算抓住我在姐姐这儿,也不能怎么地吧。”梓绣脸色苍白的看着她,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晚来?你以为为什么他们这么凑巧就在我们刚说了几句话就来了?你以为你宫里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生了雷公藤?”梓悦瞬间明白过来。脸也一下刷白,两人面面相觑,心里均是叹苦,怕是今天晚上不能善了了。

    正站着,只听门刷的开了,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捧了一个盘子,后面还站了几个小太监。一见她们两个都在,便阴阳怪气的笑了声,道:“难得两位主子都在,也省的杂家再多跑一趟子路,看样子两位主子也都准备好了。那就——上路吧。”说着把手里的盘子交给旁边一个年轻的太监。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子黄绢来,清了清嗓子,念道:“奉太后懿旨。沁芳轩婕妤梁氏梓悦伙同同胞姐姐点翠宫才人梁梓绣,深蒙皇恩,却不思回报。处心积虑谋害皇嗣,罪大恶极,今特赐鸩酒两杯,以正风纪。”

    那太监念完,斜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脸色苍白的两姐妹,道:“怎么?旨意听完了,上路吧。还要杂家伺候你们不成?”说着,给旁边地太监使了颜色过去,当即就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走上前来,梓悦一下子跳了起来,哭道:“我要见皇上,皇上说要彻查,还没有个结果,太后怎么能就毒死我呢?我要见皇上。”那太监看着她闹,笑道:“皇上,皇上早就查出来了,只是不愿意再见你这个嘴脸,太后娘娘她才让杂家来做个了断,你还有什么妄想吗?”说着拿起那酒就要往梓悦嘴里灌,梓悦想挣扎,早就有人上去把她按住,头发揪着把头往后面一仰,便动弹不得。那老太监一手捏着她的脸颊,一手拿着酒杯,眼看那杯毒酒就要倒进梓悦嘴里。

    梓绣本来被人抓了按在一边动弹不得,一见这个情形,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从按着她的那两个太监手里挣了出来。冲上去,把那老太监撞翻在地,自己也被那力带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吓地还是没力气了,再也站不起来。那几个太监傻了眼,看那老太监在地上哼哼哟唷的,毒酒洒了一身,就都忙忙地冲上去扶他。梓悦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搂住梓绣,哭道:“姐姐——”

    梓绣看着她脸色惨白,头发蓬乱的垂了下来。嘴角也破了,渗出一丝血来。哪里还有平时半分娇艳伶俐的劲,不由悲从中来,一把抱住大哭起来。那老太监已经爬起来,一看两人正抱在一起哭的伤心,立刻大怒道:“快,这个贱人竟然敢撞杂家,先收拾了她,再收拾那一个。”说着便率先扑过去,对着梓绣就是一记耳光,那耳光打地又急又狠,梓竹地脸登时肿了起来,扑到地上,随即被两个太监按的死死的,再也动不了半分,梓悦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早被人抓住胳膊,拖到一边。任凭她怎么哭叫,也是无能为力。

    梓绣躺在地上,眼睛有点模糊,看着妹妹在离自己不远地地方拼命挣扎着想过来的样子。嘴角向上一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轻道:“悦儿,别哭,生死有命。我先去一步了,我们姐妹俩,能死在一起,也是福气。”梓悦哭道:“不会死,不会死,皇上还没有下旨,我不相信,姐姐,我们去找皇上,找皇上——”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梓悦啜泣道:“姐姐你先去,我随后也就来了,我们黄泉路上有个伴,下辈子还做姐妹,再也不分开了。”梓绣看着妹妹的影子忽远忽近的闪着,一笑,只觉得好累好累,便把头垂了下去。那老太监揉着还生疼的有点麻木的肩膀,一脚踹过去,骂道:“临死了还让杂家难受,不识好歹的贱东西。”梓绣被他一踹,一口气没上来便生生的厥了过去。那太监还觉得不够,便走上前去,抓着梓绣的头发,一把把她从地上揪起来,两个指头捏着她的下巴使劲的掰着,让她微张了嘴,便叫道:“快,把酒给她喂进去,该死的贱东西。”梓悦哭着想过去,发上的簪子丁冬的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身子却象被铁箍住了一样,半点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