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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事,梓绣一行人第二天并没有在平川停留,稍微伍就继续西行了。从昨天孙茂走后,梓绣就被好奇的玲珑和胭脂追问了很久,这两个丫头,一出了宫,就好象忽然注入了无数的生机一样,胭脂倒还好说,她一向都是这样的性子,玲珑却也少了一贯的稳重,变得活泼起来。梓竹笑着看着两个丫头,心里一阵阵的暖意,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方,哪怕只有这样短的时间,也足以让自己好好的放松一下了,相比,宫里的危险,岳宣那边的危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过虽然在她心里,这两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比姐妹还亲了,但有些事,她们还是不要知道,对她们对自己,都好!所以,梓竹始终没有说出孙茂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其实孙茂的意思梓绣很明白,因为自己的身形和玲珑很是神似,所以他希望自己和玲珑互换打扮,这个道理她懂,也知道孙茂的确是从大局考虑。不过梓绣却想也没想的摇了头,不管孙茂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终于是没有答应,虽然委婉却是坚决的拒绝了他的好意。其实她有一句话没有和孙茂说,如果要用玲珑的命来换自己的,那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什么伟大,只是看的透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呢!
孙茂一路上按照易天远的意思,用尽各种方法让百姓知道他们这行人的目的,同时还要小心地布置,以保障梓绣的安全,自从那天跟梓绣说过换装被拒绝以后,他的心里就清烟绕绕般地一直有种异样。但是究竟是什么却又有点说不清楚,摸不着,想不透的很费思量。一连几天的奔波之后,整个队伍已经远离京城了,渐渐的,一路上的风土民风也变得新鲜起来,别说胭脂和玲珑两个丫头整日里眼睛不闲着的看,就是梓竹。也常常有种在不复返的冲动。
这天日落的时候,他们终于进了一个很大地城理,听孙茂说,要在这里多住上一些时候。梓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暗自欣喜着,虽说出来还是不会很自由,至少,比在宫里的时候要自由的太多了,此番在这里住着。大可以好好的玩玩,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孙茂早早的就派人打了先锋。找到一处安静的别院,安排妥当一切,队伍就直接去那里停了下来。梓竹下了车,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一下。只见这处院子大气清雅,看着象普通百姓的房子,却又比普通百姓的要精致清雅地多,心里便觉满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安排得这么妥当,梓绣不得不佩服孙茂。不过转念想想,有皇上在背后。这样的小事。却也无足挂齿。最多是办事地效率值得称赞。孙茂站在那。看着梓竹被两个宫女扶着进了院子,转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梓绣见他不跟来,倒也乐得清净,反正她对不需要知道的东西也不去多问。倒是转眼看见胭脂眉开眼笑的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好象有天大的喜事,心里便也跟着开心起来。玲珑本来想说她几句,抬头看见梓绣地表情,便叹口气摇摇头,什么都不再说了,那样子,像极了宠溺幼妹的姐姐。
不一时,孙茂便回来了,原来他去酒楼买了吃食回来,梓绣她们走了一路,这会看见香气四溢的食物,不免食指大动,几个人的眼睛便齐刷刷的盯了上去。孙茂却摇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来,明晃晃的。他小心地用银针插进饭菜中,又慢慢地抽出来,停了一会银针看看没有变色,这才放下心来,退了一步,恭敬道:“娘娘,请。”梓绣笑笑点点头,又给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出宫以后最是嘴谗,这会见梓竹点头了,更不客气。只是尽量惦记着自己女孩子地身份,小心地夹了一筷子。
这边胭脂正要下嘴,却听得门那边一阵骚动,几个人飞一样地奔出去,哀号不断。梓竹和孙茂对视了一眼,心里均是一沉。孙茂伸手按住了胭脂地筷子,显然,这不止一次地动作让胭脂很不高兴,立刻撅起嘴巴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孙茂根本来不及在意胭脂地眼神,他现在的精力高度的集中起来,只是谨慎的站在梓绣前面,一动也不动,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身上浑身的肌肉的紧绷着,散发出淡淡的煞气,不一会,刚出去的那几个人便又回来了,看上去软绵绵的很是没有力气,心里疑惑,看了梓竹一眼,梓绣轻轻的点点头,他便迎了出去,对带头的孙平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孙平小声骂骂咧咧地抱怨了几句,回道:“这不是怪了么,突然间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刚才还好好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梓绣和孙茂都是愣了一愣,顿时警觉起来。不过梓绣很快便放松下来,回过头,轻声吩咐了胭脂几句。胭脂放下筷子,一脸的无奈加可惜,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便埋下头没有说话。
入夜,孙茂让随行的御医仔细看了
病情,似乎只是普通的腹泻,御医开了几副汤药,说的缘故。梓竹听了孙茂的禀报,心里还是有一点淡淡的疑惑,却还是点点头,笑道:“将军辛苦了,一路上大家都劳累了,我想他们只是吃坏了东西再加上没休息好,偶然腹泻也是有的,将军不必太挂心,应该没有什么事的。对了,明天我们就要到江州境内了吧,听说这里的民风很有特色?”
“正是,江州是去西疆的必经之地。这里的百姓性格豪爽,民风彪悍,随行的军士之中也有不少人是本地人士。”孙茂看看她淡然的表情,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句都没有派上用场。见她没有深究下午的事情,多少有些意外。如果是普通的皇亲国戚,恐怕早就惊慌失措了。在外人面前,这支队伍固然是说不出地风光。但是实际上,他们必须要小心翼翼,处处防备。
梓绣点点头,又东说西扯地和他聊了半天,无意间问起孙茂的家乡。孙茂笑得有些尴尬,他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根本记不得这些事情,或者说。在他的记忆里,早就自动的过滤掉了这一大段的记忆。一言不欢,谈话草草地结束。
夜深人静,月亮高挂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身影,周围欢叫的虫子一时停了下来。冷俊地脸在月光下透着几分淡淡的忧伤,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远处的***。瑟瑟琴音从***处传出,清雅如水,竭力表达着抚琴的人心中的迷茫。痛苦和挣扎。
那白影在原地站了许久,好象被这夜晚的琴音所迷惑,整个人也跟着进入了着迷的状态。把周围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偶尔的,抚琴地人手下一顿,琴音略微的失去应有的韵律,他便皱皱眉头。嘴角动一动。他能想象抚琴地人是什么心情,不是因为他在乐理上有多么高深的造诣,只因为他对这琴音太过了解。
“这一曲实在是让人神往,不是么?”正听得入神,忽然身后有人冷冷地,用带着点嘲讽的意味说道。同时。一把冰寒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地脖子上。一切似乎尘埃落定。那人笑了笑,对暗处说道:“出来吧。这一次是我赢了。”
黑暗中一条人影从树后闪出来,带着点无奈,懒懒地说道:“别太得意了,你上次输给我的东西还没有兑现呢。这一次,最多也就是打个平手而已。呃这个人该怎么处置呢?杀了他,还是”
手里的剑加了点力气,紧紧地压在猎物的肩膀上,得意的声音毫不客气地说道:“当然是杀了,我们的任务可是麻烦地很,斩草除根不留祸患,是我们地职责所在,你总不是在青楼喝地花酒多了,把这个都忘了吧。”说完平放着的剑寒光一闪,剑锋竖直地劈下去,似乎在劈开一件死物般随意。可是意外往往就在人不经意地时候发生,只听到“呲”的一声轻响,持剑的人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向正前方,那白影已经站在三丈开外,背对着月光的脸似乎开始变得冷峻,散发出近乎实体化的杀气。
看着眼前惊得目瞪口呆的人。白影摸了摸肩膀,那样锋利的剑锋擦过,却只留下浅浅的一条伤口。他笑笑,镇定自若地把手摊开,手里多了一丝血迹,白影笑道:“这么相信自己的实力么?真不知道你们的主子是怎么教的,你们在外面办事,自己丢了小命不打紧,丢了你们主子的颜面,恐怕会被灭九族吧?”
那两个人被说到了要害,对视一眼,也不答话双剑并出,带着两道残影直刺过来。原本懒洋洋的一个也抖擞了精神,一双鹰般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对面的人,沉声喝道:“知道的太多,今天不杀你也不行了!”
白影没有答话,只等着那两把剑到了自己面前,这才将身体一侧,向右闪过一尺,让刺向自己右肩的剑擦着胸前掠过。伸出双指,轻佻地夹住胸前的剑尖,只微微的一用力,手腕轻转,引着那剑体向外划过一条弧形,弯成弓的模样。然后在对方充满惊讶和恐惧的目光下,白影冷笑一声,指间的剑抖起剑花,借着自身的弹力发出嗡的一声轻响,与另一只剑撞到一处。
“叮”的一声,两柄剑陡然相撞,发出几点火花,各自断做两截。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失去平衡的身体几乎栽倒在地,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住。看着手中不知道怎么就短了一截的剑体,方才觉得骇然,两张脸对看了一眼,扭曲地转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白影。只见他静静地立着,月光下的俊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甚至还带了一点云淡风轻的笑意,除了站立的方向变了一点,整个人好象根本就没有动过,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你究竟是什么人?”先出来的一个意识到对手的可怕,开始暗暗后悔自己的卤莽。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大意轻敌,或许早就解决了。另一人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那一副懒洋洋地架势,但
却显得聪明许多,把手里的断剑扔到一旁。拱手上江湖式的礼仪,道:“侠士好身手,不过这趟混水还是不要沾的好。我二人是奉了一位大人的手谕,特地暗中保护”
“你们说的太多了吧。”白影的身体突然发动,在月光下留下几道残影,一闪的功夫与二人擦肩而过。一手轻轻地在二人背上各点一下,轻笑一声:“大人。是怎么大的大人呢?九五之尊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个道理你们都不知道,又怎么在道上混?”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个蠢货,这下好了,别人不杀我们,皇上也要杀了我们的!哎,也怪咱们两个有眼无珠,敢在晚上穿白色夜行衣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对自己极端自信,咱们这下栽了,怕是遇见高人了”脸上带着哭相。说话的人紧紧握着手里的断剑,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他真想一剑捅下去。顺便,自己在打赌上输的东西也可以一道省了。
梓绣一曲抚毕。轻轻地抚摩着眼前的古琴,思绪凌乱,和宁静的夜极不协调。她刚才感觉到一阵悸动,好象自己地内心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撩了一下。正在走神,却见一样东西破窗而入,刚好落在自己脚前。门外吵闹起来。接着便听见孙平粗大的嗓门高声喊道:“快。给老子找。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要放过。”粗鲁地骂了几句,接着又是几声惨叫。孙平吼道:“让你去找人,在我面前晃荡个屁,老子需要你保护么?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洒尿了!”
梓绣听到门外地吵闹,心里一慌,还没回过神来,就只听见孙茂的声音已经停在门外了:“娘娘,睡了么?”愣了一愣,梓绣瞟了一眼,忽然伸脚把刚才掉进来的东西用脚一勾,刚好用裙角盖住,这才稳定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道:“孙将军,进来吧,我听见外面吵闹的很,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孙茂推门进来,也不答话,自顾自地四下好生翻找了半天,然后什么都没发现,这才似乎想起要经过梓绣的同意,赶紧换上恭敬的脸色,道:“启禀娘娘,微臣护卫不利,刚才好象有人混了进来。娘娘可是受惊了吗?”说完,孙茂微微抬起头,观察梓绣的脸色。梓绣心里一紧,紧张起来,问道:“是什么人,没有抓到么?”
“没有,来人轻功极高,恐怕来者不善。娘娘,一切要小心才是,不知道末将的提议娘娘考虑得如何?”孙茂正在说着,门外胭脂便大呼小叫地冲进门来,也不顾孙茂在场,红着眼圈奔到梓绣的面前。玲珑随后跟了进来,象征性地对孙茂行了个礼,便对梓绣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梓绣心里热了起来,但还是装做生气地训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大惊小怪地,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
孙茂本来打算再说什么,站在那尴尬地等了一会。见玲珑和胭脂说起来没完没了,梓绣也没有支开她们地意思,只得叹了口气,扭头便走,只丢下一句:“娘娘没事就好,末将告退。”
他刚想出门,只听梓绣忽然开口,脆生生地道:“孙将军留步。”声音掷地有声,很是威严。孙茂不觉一愣,已经迈出去的脚便收了回来,走到梓绣面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地吗?”梓绣看着他,心里有火,也不立刻接话,只拿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好几遍,直把个孙茂看的毛骨悚然,这才冷笑一声,道:“孙将军,你受皇上器重,本宫知道,可是将军心里,应该明白君臣纲常。”梓竹为人一向平和,这番忽然拿出本宫的称呼来,孙茂瞬间感受到皇家的尊贵之气,心下一凛,便单膝跪下,抱拳道:“微臣惶恐,不知道娘娘何出此言?”
梓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孙茂只觉得严冬时被一桶冷水直浇到脚,便也不敢多话,梓绣这才慢悠悠的道:“孙大人一路辛苦,小心翼翼,护送本宫,本宫铭记在心,等回宫之时,也少不了如实禀明皇上,这是功。”她扫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语气瞬间转冷,道:“一路上事出从权,不避讳的地方本宫也就不在意了,但是,本宫毕竟是后宫之人,是皇上的妃嫔,孙将军就是功劳再大,在受皇上器重,也不过是个外臣,刚才将军来本宫的屋子里,这深更半夜,不经本宫言语,擅自四处搜查,毫不避讳,该当何罪?”梓绣说的气起来,把身子一立,指着孙茂冷哼道:“你孙茂大概是肆无忌惮,胆大包天,但本宫的名节岂容你玷污?难道你还拿着皇上密旨,准你深夜搜查本宫?要查本宫个什么罪名不成?若是皇上有此旨意,将军你可以拿出来了。”梓绣说着,青葱般的玉手向前一伸,直伸到孙茂的眼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