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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梅气呼呼的多吃了一碗饭,嘟嘟囔囔的给儿子喂了半盘子点心,很不开心的临走时候又带了些,这才抱着儿子上马车。
这会儿时间,该干的都干了,估摸着于让也该知晓的差不多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她的告状时间了。
回到家,问了丫头知道老爷回来了,沈苏梅抱着儿子一阵风似的奔回院子里,临进门把儿子塞到奶娘怀里,吩咐众人退下,自个儿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跨进门槛儿。
看着屋里人儿,张口就来,
“老爷,你要给我出气呀!”
至于做主不做主的,她自个儿都能成的事儿,就不劳烦老爷了。
高亢的女声听得于老爷浑身一哆嗦,抬眼过去,神色无奈而宠溺,道:
“太太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不成?”
一副要寻出气筒的模样儿,于老爷脑子一动,便打上祸水东引的主意。、
不管是哪个倒霉催的,总之不能叫于老爷自个儿受罪呀!
太太的怒火吃不消哟!
沈苏梅重重的步子走到于老爷跟前,撒气般的坐下,狠狠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兴师问罪:
“还有谁?自然是咱们家的好儿媳,她可真是快要气死我了,就差儿一点儿啦!”
拇指食指比划出一丢丢的距离,直叫于老爷嘴角一绷,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天可怜见得,若是于老爷当真不长眼的笑出声来,说不得就得血流成河了呀!
必须忍住的呀!
不过,那谁?
田氏?她又干了什么?
皱了皱眉头,只看沈苏梅脸色,便知道这回的事儿必定小不了,于老爷不由心情十分不美丽的问道:
“她干了什么?太太细说些。”
“哼!”沈苏梅翻着眼皮冷哼了声,大半天的功夫,其实她这会儿早就不那么生气了,故而清心静气的将白日里的事儿一一道来,随即,迎着于老爷黑的简直能滴下水来的大长脸,沈苏梅毫无压力的火上浇油,道:
“你是知我的,从来不乐意理她,可也从没克扣了她们,可这回儿她实在不像样子,绕了好大一圈儿,连着我嫂子都扯下水,为的竟是去母留子——虽说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可咱们家里向来不兴这些。忒损阴德了些,你说说,往日她贴补娘家,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左右也是大少爷知道,闷不啃声也是为着少奶奶的体面。上回她爹想要挪一挪位置,她去外头走人情,竟是张口闭口舅舅舅母的挂在嘴边儿,这我也忍了,可这回,这回,我实在忍不得了,她越发不像样子了,自个儿生的冉姐儿半点儿不上心,但凡她把对娘家的心思花一半儿在大少爷身上,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说实在的,于让年岁实在算不得大,便是膝下每个男孩儿,可他老子都忍得住,旁人又能说些什么。
可田氏左一个通房,又一个丫头的,往她男人房里推,天爷知晓——于让费了好大的劲儿考上秀才,如今还需得继续苦读才是。
你个当人媳妇儿人的,不说好生伺候着,还弄些个幺蛾子分于让的心思——
大少爷头天夜里睡在丫头屋里,第二日迎头而来的就是于老爷毫不留情的鞭子,
抽的大少爷哟,那叫一个惨哟!
于老爷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于让带的开了窍,学问上好容易有些个长进,一扭头,嘿嘿,好么!
他家贤良的好儿媳给儿子塞女人呢!
当下,于老爷险些气了个仰倒,只是不好说出口,可手里鞭子更重了些——当然了,大少爷的惨叫声十分正确的证明了这一点。
自那时起,于老爷就有些不待见儿媳妇,如今更添一桩,于老爷心头火气一拱一拱的,满腔怒气却是对着自己儿子。
齐家不能,何以平外事?
”碰”一拳砸在桌子上,沈苏梅眼皮耷拉着,连颤抖不带颤的,只听老爷满是怒气的声音高声吼道:
“去,叫大少爷来。”
于大少爷圆润的滚过来了,没办法,早死额呸,呸呸——早晚都得对上,于大少爷很是识时务的立在屋子中间,垂着脑袋,低声道:
“爹,娘。”
于老爷一个眼刀过去,冷哼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叫你来?”
知道自己媳妇儿人干了没脸儿的事儿,心虚呢是吧!
于让垂着脑袋,乖顺的道:“田氏跟儿子说了,儿子知错。”
管束不力,他逃脱不了干系!
是以,这认罪认得再是痛快不过。
于老爷瞪了瞪眼,默默的抬了抬下巴,哎哟,准备了一肚子的骂一句没说出来,这认错太是利索,叫于老爷不得发挥哟!
沈苏梅无声嗤笑一声,瞥了眼过去:你够了啊!
于老爷抚了抚胡须,眼帘微垂,神情严厉,缓缓道:
“既如此,你仔细听着,其一,家中中馈不用田氏插手,其二,请大夫来给田氏诊断一二,瞧看是否有疾,若无大碍,便好生调养着,但若是……”
抬眸静静的盯着于让看了眼,于老爷神色肃整,“且需请了你岳家来,好生商量一番。还有,你屋里那些个丫头全都撵了出去,没得家中乌烟瘴气,平添晦气。”
说到底,亲家亲家,同气连枝不是说说而已的。
田氏办事没脑子,于家夜受连累。如今虽说于家两个儿子,可若是嫡长子没个嫡子,哎哟——只要想一想,于老爷就觉得心肝儿脾肺肾,没一处不疼的哟!
断子绝孙,这话毒的不能再毒,一想到田氏捣鼓的什么狗屁的‘去母留子’,于老爷不禁捂着脸□□一声,“哎哟哎哟!”
牙疼死个人哟!
那都是狗屁,狗屁!
没个嫡子,要旁的有什么用?
歪门邪道的东西,名不正言不顺,也只能唬一唬没规矩的小户人家罢了。
脑海里一圈又一圈的火苗越涨越大,于老爷看一眼于让就觉得牙更疼了几分,当下嫌弃的摆摆手,一脚踢了人滚出门去。
自个儿却是一头倒在太太怀里,满脸痛苦的哀声低低道:
“田家害我!”
沈苏梅半点儿同情生不出来,很是冷血无情的伤口上撒盐,冷笑道:
“该,当初是谁定的亲?眼瞎了不成?”
眼瞎了得于老爷:……
于老爷理亏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当初,我瞧着田家不错,这才……”
沈苏梅继续冷笑:“你是在好眼光,田家如今也是不错,只看田氏就知道了。”
叫太太毫不留情的嘲讽糊了一脸的于老爷欲哭无泪:……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老爷心里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