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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和厉天喝酒的时候有个很特殊的惯例,两人一旦开始好好喝酒,就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干坛子。到后来他们才悟出,这习惯正是源于第一次共饮的时候。
但是这回他们静不下来了。坛子才空了两个,门外就传来一阵很清脆悦耳的女声:“李闲!你给我滚出来!”
两人并不想打破沉默的感觉,都闭口不答。
“砰!”柴门四分五裂,一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气势汹汹地提剑了进来:“我跟了你三天三夜,休想甩得掉我!”
厉天眼里闪过一丝厉芒,女子的“我”字只说了半截,喉咙上已抵着一柄湛蓝的剑,剑上散发着莫名的寒意,冻得女子脸色苍白。
“你知道这是我的房子吗?”厉天冷冷地道。
女子被厉天的眼神一瞥,顿时打了个哆嗦,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望向李闲,只见他悠闲自得地喝着酒,好象完全事不关己,不禁又气又急。
厉天横行天下十余年,除了李闲外,从来没有买过谁的帐。唯一能和他有说有笑的女人只有一个慕容雪,这也是厉天倾全力助李闲扑灭慕容世家的最大原因。慕容雪是自杀的,慕容缺实难辞其咎。
“滚出去!”厉天冷喝道。
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骂道:“李闲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要杀我你也不理不睬!”
李闲终于说话了:“司徒姑娘天下无敌,怕过谁来?”
原来这女子就是李闲伤愈复出时身边带着的女人,张孝的记录里曾特意提过一笔,说她和女侠陈雁武功相当。名叫司徒贝贝,自小随父母隐居于太行。李闲与太行四十大盗一战后,正巧撞到她家养伤,复出之后,司徒贝贝就瞒着家里跟了出来。
听了李闲这不冷不热的话,司徒贝贝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道:“好,我出去!不过你也别想甩得掉我!”转身欲走,旋又停下,对着厉天问道:“阁下是谁?”
厉天冷冷地道:“你的话太多了。”
司徒贝贝快气晕了。她原本对自己的容貌极有信心,虽说不上沉鱼落雁,却也是百里挑一,谁知道遇上个李闲,先是口花花地勾引了自己几个月,等到她情根深种后,却逼之惟恐不及;眼前这个男人,浑身都是杀气,看着自己泪汪汪的眼,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男人?司徒贝贝开始怀疑这一点。
憋了一肚子怨气,司徒贝贝奔出门口,就地坐了下来,道:“我就在这等着,就不信你不出来!”
李闲侧耳听着,苦笑道:“难缠的女人。”
厉天不悦道:“你的女人未免太多了!”
李闲赔笑道:“别这么说,她还不是我的女人。”
厉天讶道:“那她像花痴一样追着你干什么?”
李闲神秘地笑了笑,道:“江湖上都说我李闲好色,其实不然。老子到现在就只有过阿雪一个女人。”
厉天冷冷道:“那么那些跟在你身边的都是母猪?”
李闲大笑道:“实在佩服你,说起笑话来怎么也能板着脸。”喝了口酒,又道:“其实我只是在体验追求的过程。只有那种让女人从冷漠到柔情的转变过程才是最动人的。你知道其间要花费多少心血、多少唇舌、多少银两吗?一旦追到了手,就索然无味了。”
厉天呆了半晌,只说了一个字:“贱。”
李闲也呆了,摸了摸胡渣,道:“说得对,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贱?”
厉天带着点怜意,看着李闲的眼睛,道:“你只是不喜欢安定无趣的生活而已。”
李闲大笑道:“知我者,铁面也!”
司徒贝贝坐在门口,里面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呆了好久,又嚎啕大哭起来,心道:“怪不得他追了我那么久,等我千肯万肯,却跑了。想要骂他负心薄幸、始乱终弃,却又骂不了。这个大骗子!”
哭了半天,又想:“你能体会追求的过程,难道本姑娘不能?我偏偏要缠到你对我死心塌地为止!”想着想着,又咧嘴笑了。
追了三天三夜,又没有李闲那样的功力,心情一松,就睡着了。
屋内,两人喝了整整一夜,十坛两百年的汾酒全见了底。出奇的是他们一次茅房都没去过。
没有鸡啼,东方渐呈鱼肚白。李闲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
司徒贝贝靠在门框上睡得正酣,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小滴露珠,红嫩的脸蛋上还隐有泪迹,但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笑意。
和初相识时相比,明显憔悴了。李闲心中暗叹,脱下外袍,轻轻覆在她身上。
日上三竿,司徒贝贝被阳光刺醒,睁眼发现身上的外袍,脸上路出甜甜的笑。
厉天站在窗前,正细心抹拭着寒月剑。司徒贝贝轻轻来到他身后,看他专注地抹剑的样子,就像细心呵护着自己的孩子。
厉天身上的杀气依然很浓,但司徒贝贝好象已不怎么怕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李闲的朋友。
“怎么还不走?”厉天终于抹完了剑,却没有转身,冷冷地问道。
“我我想问一下,你是他的好朋友吧?”司徒贝贝怯怯地问。
“我只有他一个朋友。”厉天淡淡应道。
司徒贝贝心里一颤,她忽然觉得这个冷酷的男人其实很可怜。
“那那你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女人吗?”
厉天心里浮起慕容雪清丽无匹的面容,微叹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
“太好了,你能告诉我吗?”司徒贝贝大喜道。
人们兢兢业业,不都是在为自己的理想而拼搏吗?
厉天转过身来,道:“你不必学她的,你只需做好你自己。”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司徒贝贝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小巧的红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怯意和羞涩。确是我见犹怜,昨晚的泼辣到哪里去了?
见司徒贝贝似有所悟的样子,厉天问道:“你使剑?”
司徒贝贝赧然道:“不是。我的兵器是一只玉笛。剑是用来吓李闲的。”
厉天肃然道:“剑是用来杀人的。”司徒贝贝的脸色又开始变白,厉天又道:“再说,凭你手上的剑,也想吓倒李闲?”
“他有那么厉害吗?上回碰到那个叫陈雁的,他还吓个半死,叫我帮他打呢。”
厉天冷然道:“陈雁算什么东西?李闲要杀她,只需要一招。”
“难道他是故意借机逃跑?”
厉天不说话了。
司徒贝贝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他不是很厉害?如果那个变态杀手厉天要杀他,他能躲得过吗?”
厉天心里一震,如果自己要杀李闲,李闲躲得了吗?顿了顿,道:“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在单打独斗中杀得了李闲,包括顾轻尘。除非那是生死之战,李闲不能寻机遁走。”对司徒贝贝的问题,他没有正面回答,其实那答案是“不能”因为自己要杀李闲,李闲决不会有丝毫防备。
“顾轻尘?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司徒贝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昨晚最后一个问题:“阁下是谁?”
“我就是你说的变态杀手厉天。”
司徒贝贝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