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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分资讯和九十九分灵感(sheisonepercentinformationandninety-ninepercentinspiration。),她是朱仑。
灵感因她而起、因她而灭,随起随灭,稍做追寻,就是下面这些篇章。追寻到“太虚幻境”的,无所谓真,但也无伤其假。重点是朱仑不会知道,也不会让她知道。这都是因她而生的白描和白日梦,虽然我写在黑夜里。
藏躲篇
要藏有谁藏,
要躲有谁躲,
躲躲藏藏他是谁,
是谁忘了我。
要藏有谁藏,
要躲有谁躲,
藏的时候火如烟,
躲过以后烟如火。
要藏有谁藏,
要躲有谁躲,
偷偷查出她是谁,
是谁忘了我。
花了十几分钟,写了这首诗,写出忘的感觉。
忘不止于不记得。记是遗漏、忘是忽略、忘是舍弃、忘是超越自我在形体之上、忘是只记得十七岁的形体、忘是不再记忆那先遗忘了你的,忘了我不再十七岁,但却只记得有人正在十七岁,但她忘了我。
说没有,是抹杀事实;说忘了,就不是。“但言浑忘不言无”是谦虚的者智者,写了这句好诗的,是宋朝的仁人。
今天是九月九日,朱仑竟然忘了三天前的一切,我无法理解。这可能就是应该喜欢十七岁的理由,因为她很快很快,就把你忘记。
你可以偷偷查出她是谁,但是,可能查得越清楚,你就越模糊。朱仑十七岁,十七岁是可知的。十七岁的朱仑就不可知了。
纳米篇
现在流行“奈米”“奈米”说到奈米,那是海峡东岸的译法,在西岸,译出来的是“纳米”译得更好。佛门讲“纳须弥于黍米”从二十四史“北齐书”樊逊传中,可以看到这句话。全文是:“法王自在,变化无穷。置世界于微尘,纳须弥于黍米。”就是把整个喜马拉雅山放在一粒米中。古代人说这种话,只是白日梦的话,但是,现代人真的用科技在资讯上,越来越做到“纳须弥于黍米”的“纳米”世界了,古人的白日梦,越来越成了真。所以说,海峡西岸翻成“纳米”翻得传神。
照古人的白日梦,把喜马拉雅山放到一粒米中,不论是玉蜀黍的一粒,还是芥菜的一颗种子,所谓“纳须弥于芥子”都表示诸相既然非真,巨细自可相容。但是,现代人可玩真的了,科技千成的“纳米”世界,人的大脑里,真可以装进“黍米”般的、“芥子”般的须弥山了。
问题是装进来干什么?装进来表示什么?照古人说法,装进来表示解脱,现代人可不这样看。把一座大山装进脑袋里,是活受罪,又解脱什么?
真正正确的,是更多更快的丰富了我们的人生。我们高速变成超人,不是电影中飞来飞去那种笨蛋超人,那位演超人的电影明星,超了半天、飞了半天,实际生活上,从马背上跌下来就瘫痪而死。真正的超人是大脑起飞,从十七岁开始,像朱仑。
四维篇
我需要一点玄虚来故弄,因为我想到了“维”古代中国人谈“四角为维”现代中国人站起来了,维变成立体的、空间的,直线叫一维、平面叫二维、立体叫三维,到特殊相对论里,出现了“四维”最早是闵科夫斯基叫出来的,这家伙,显然对中国礼义廉耻的“四维”失敬。
物理用数学来表达,描写一个运动的点,就得写出四个座标,表现在什么时候,它的位置在哪里。物理用数学表达了四维。
不过,我们要特别注目在数学达到的境地,却可以是十维的。它用数字和符号达到唯我独尊的极致。数学以外的物理学之流退缩了,但文学没有退缩,特别注目在文学达到的境地,也是十维的,甚至是十维以上的,一句文学的“至小无内”包裹了一切,出现了超唯我独尊。“至小无内”一方面是“无所容空”一方面是“空无所容”用极致的限度,套住了奔驰的数学。好像是文学在跟数学与符号争胜,其实不是,文字先天具有彩色,而数学只是黑白。
那句话是谁说的:toliveinthefourthdimension,翻成“生活在第四维”、“生活在第四度空间”、“生活在幻想之中”第四维是幻想吗?对把幻想视为真实的人、视为真实的一个面相的人,第四维是亦幻亦真的。
有多少文学的十维,和十维以上的维维维,在存在、在“至小无内”的存在。奈米之类的出现,像是在追随什么、追赶什么,但是,再奈米也达不到灵光一闪的瑰丽,那是灵性的闪烁,只有文学。
十维又算什么,我们有十七维,我们给特殊相对论更特殊起来。我们十七维中,时间比物理学家更雄奇,我们的时间可“为文学服务”我们有朱仑。
语文篇
把看得见的画面,留给画家、雕塑家;把听得到的音符,留给音乐家;把一板一眼的文体,留给文法学家;把只有用文字才能显示的一切,留给我自己。
我是没人承认的文学家。
对有形的,我轮廓;对多彩的,我素描;对具象的,我抽象;对音乐的,我无声。我用最少应付最多、用简单就会复杂,我只用我的误文,向大千世界一洒。
我承认语文的限度,在生光化电的突飞猛进下,语言已经压缩,一张照片、一幅画作、一尊佛像、一幕av,省却了千言万语,杀掉所有的形容词,所有的词,在垃圾箱中,沦为辞费。
一九〇〇年,一句语文替画面讲了话——everypicturetellsastory(每张画面都说个故事)。现在呢,该说,everypicturetellsadifferentstory(每张画面都说另一回事)。因为,画面只能让天马行空,至于为什么要行空、为什么此行成空,还得靠语文,我的语文。
讲我用我的语文画出朱仑、演奏出朱仑。有画面的朱仑、有音乐的朱仑,更有语文的朱仑,在她赤裸中、在我笔下。
点睛篇
一幅画,什么情况下叫停笔一幅画,可有一番惊雷。一千五百年前,金陵安乐寺的墙上,画家张僧繇画了四条白龙,四条龙都不现出瞳孔,就停笔了。大家说,你没画完,因为眼睛中没有瞳孔。画家说,不能点出瞳孔,点出,龙就飞了。大家坚持他点,他只好点,刚点出两条,就惊雷大作,两条龙冲天而去,只剩下另外没点的,留在庙里。什么叫完成一幅画?画的完成,不在画家之手了;画的完成,在画的本身。
中国的玄怪模式,美丽的女鬼从画中走出来,变成情人。如今是什么情况呢?是仿佛走出来呢?还是走进去?答案不重要,挂起那答案,让它悬着,又多好。画像对我的意义是一种“镜花缘”、是一种预示,预示这画中的人会一旦成真,不是仙棒挥舞下使小木偶成真,而是仙棒挥舞者自己的成真。朱仑的出现,给了墙上画像新的印证,印证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不是平面,而个具体。朱仑使画像呼吸、画像使朱仑长在。画像成真的微妙之一是,不再有男人的手淫,而是男人的颜射。而我是那唯一的男人,我是创造极致的魔羯,我不再用手,我射向深处。我达到了朱仑自己永远达不到的她的深处,灵魂的、肉体的,画像的最后完成,不在法国,而在中土;不是夏洛瓦,而是朱仑;不靠制服,而靠制服的解开;不见朝晖,只见新晴与晚晴。
龟策篇
美国边疆开拓者davycrockett(大卫柯罗克特)有名方是:besureyou’reright,thengoahead。(对的,就勇住直前。)但是,如果把最后goahead改成goahead,多么洋泾浜式的趣味啊,head在美国俚语里,又是龟xx、又是xx交,这句英文,可以给双方两用呢。
问题是什么是right(对的),时间对、事情对,都不够,要人对,it’snotenoughtosaytherightthingattherighttime,itmustbesaidtotherightpeople。当我想到17这个数字,我觉得我陷入对错两难。attimes,althoughiamperfectlyright,my“head”tremble;atothertimes,althoughiamcompletelyinthewrong,birdssinginmysoul。(自反我对,龟xx待罪;自反我错,魂予呢喃。)这又怎么解释呢?
留给十七岁的解释呢。喂,朱仑。
境界篇
佛门主张“心转境界”不受外境干扰。他们举出这种修炼目标的范例,是三〇年代金山活佛,说此公能“心转境界”而不为境界所转,一生一件衣服,不洗衣也不洗澡,什么都吃,包括供养来的钞票云云,非常荒谬可笑。但他如做到“心转境界”不受外境干扰,有这种绝对唯心论的本领,则是一种修炼。即物用心,物是外境,用心来转外境,一念之转,就别有天地、别有境界,自己立刻得到大解脱、大快活。这是修炼的成功。thoreau(梭罗)坐牢时候,他说他“从不曾想到我是给关起来了,高墙实在等于浪费材料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我他们总以为我唯一目的是想站到墙外面。每在我沉思的时候,看守那种紧张样子,真教人好笑。他们哪里知道才一转身,我就毫无阻挡的跟着出去了”梭罗当然不会小说中穿墙透壁的功夫,他这种来去自如,是指观念上的解脱、观念上“从不曾想到我是给关起来了”他虽然身在两坪之内,但却心在六合之外,神游四海、志驰八方,就像richardlovelace(拉夫瑞斯)在牢里写诗给情人一样。
写到richardlovelace,联想起lindalovelace(琳达拉芙瑞丝),那不是演出“深喉咙”(deepthroat)的吗?绝对的唯心论,多么可喜,我唯心到朱仑的小嘴巴,她性感的唇。“深深深几许”宋朝词客永远不会知道这五个字的含义,那在oral时才有的含义。
“性服务”到“深喉咙”的程度,对十七岁,是有点残忍的,毕竟是庞然大物。“心转境界”演变成“口转境界”可爱又可怜的,是十七岁,我的朱仑。
三段篇
太明显的三段式。
从她的冷漠,到她的失控,又到她的冷漠,正是三段,三段的朱仑,不可捉摸的三段朱仑。
不可捉摸不止三段,尤其在段段之间,段起段落“推服无间”起落的衔接是那么大的落差,像海之渊与山之巅、山之巅又海之渊,山海不足竟其际,只感到冷漠中升起的失控,和失控中失声与叫床,那样突然、那样激越、那样哭诉、那样哀求、那样赞美、那样要在失控中,冷漠已化为一片茫然无助、化为痛苦挣扎的拥有,冷漠的朱仑已经不再冷漠,她完全变成另一个朱仑,一个享受被强暴快乐的朱仑。第三段的她,冷漠,又重行呈现,她穿上衣服,陌生的望着我,一脸迷茫的走开了自己。上帝都不会相信,就是她,就是陌生的她,就在十多分钟前,被男人强暴过、取悦男人过、甚至呼唤出那可怕的名字过、喊出喜欢过、高xdx潮mygod!mygod!过,这明明全是她。可是,当她降入第三段的自己,十多分钟前的一切,都被她十七岁的纯洁给冲洗了。
不可捉摸的三段朱仑。她否认了中间的一段的自己。她用一片十七岁的纯洁,用谎言般的missinglink,遮去了她曾为我献身的一切。
历史就这样被化为无形。
不过,我以一个小白信封,装进了我在床单上的追寻,一共五根,我密封起来,夹在吉朋(edwardgib波n)名著“罗马帝国衰亡史”(thehistoryofthedeclineandfalloftheromanempire)最后一页的前面,最后一段是:“ifinallydelivertocuriosityandcandourofthepublic。”唯一该改的,是我把句中“thepubic”(大众)改为“thepubic(hair)”(xx毛)了。颂彼良史,奇彼xx毛,长捐卷底,永志逍遥。要告诉朱仑吗?不要。
蒙眼篇
l。j。lordjustice。英文l。j。是“法官大人”大写的justice是美国伊利诺州东北边的一个城,也是正义女神呢,就是手持天平和剑、蒙住眼睛的那一位,你喜欢被蒙住眼睛吗?
朱仑神秘的笑了一下。“要看为什么,如果被帮了票而蒙住,可不太喜欢。”
“如果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为什么要蒙住眼睛?”
“因为你看到了,你的正义就倾斜了。”
“还是交给正义女神去蒙住眼睛吧,我太藐小了,我是人,不是吗?”
“你是人,可是你要扮演女神,只是不必扮演正义女神而已,你来做我的模特儿,模特儿是多变化的,所以,你也要多变化,有时候是静态的、有时候是动态的、有时候是眼观四面的、有时候是只能耳听八方,因为,你被蒙住了眼睛。”
朱仑有点奇怪,为什么上班就要被蒙住眼睛?
因为,蒙眼的目的在摸索,要摸索出正义。如果正义不见了,就摸索你相抵,去他的正义。
得逞篇
我的时间感是怪异的。“现在”不单单是“现在”同时还有“过去”和“未来”我同时有三个时态。
我在“逞”“逞”出只有“现在”一种时态。
什么是“逞”?为什么要“逞”?因为除了“现在”还要加上“过去”和“未来”为了“过去”失掉的太多、所失已多,又为了“未来”可能来日无多、至少来日不可知,所以特别珍惜“现在”把“现在”用上加法、甚至用上乘法,就增加了“现在”的倍数和负荷。我的数学是怪异的“现在”被除法一除、“现在”被“过去”和“未来”一除,不是变成了三分之一,而是变成了三倍。因此,高中的十七岁苦了,她不能变成三个人而还是一个人。一个人负荷了三倍,三倍的贯注、三倍的灌注、三倍的质量、三倍的数目,似乎超过了伟大男人的能量,但明明超过了还在做、还在不停,这就是“逞”永远是逞能、逞强,永远是阴谋得逞也是xxxx得逞,每一次,每一次后又一次,我都用强势强暴了她,为争取现在一逞、为补偿“过去”补逞、又为生命的“未来”不可知预逞。就是“逞”“逞”出比该做的做得还多,要在她身上,做出更多的残暴“逞”出更多的自己。
长跑的选手、短跑的选手,都知道什么是“逞”尤其在最后,因为最后最难。成功的记录,不在赢过他人,而在超越自己。
我喜欢十七岁的朱仑,她使我“逞”出了最后的自己,使我知道我竟是那样能够“现在”还为“过去”、“未来”而“现在”用“圣经”语言,我的“现在”在“满溢”十七岁的肉体,为她、为我、为她和我,证实了一切。
梦碎篇
我喜欢十七岁,因为太年轻了,年轻得没有旧梦。所有的梦都那么新,新的没时间变旧;所有的梦都那么新,新得醒来就是梦。
为了保护过去式,有时候,你必须拒绝现在式。意思就是说,可以回味旧梦,但是别想重温旧梦,因为旧梦是不能重温的,重温旧梦就是破坏旧梦。
真正迷人的女人,她的美妙不在只肯给你留下过去式——令人怀念的过去式,她不留下现在式,她的过去是断线的,有点像断了线的风筝,它随风而去了,到了云里,云深不知处。你不能回味,不能回收。但谁要回收?回味本身就是现在式的存在。过去篡夺了现在、过去式篡夺了现在式。回味时一种当时的重现,不是重温。旧梦重温一定是失落,你会看到情人的衰老与彳亍,在梦醒之前,你先已梦碎;在梦醒之前,你先已心碎。你想快步逃离,但你也衰老、你也彳亍,梦碎,碎在你前面。
不是梦碎在我前面,让十七岁,在我背后。
衣服篇
亚当夏娃被驱逐出境,上帝除了奉送一大堆报复和咒诅外,唯一一件善举,就是妙手天工的“为亚当和他妻子用皮子做衣服,给他们穿。”所以,无疑的,上帝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服装设计家(thetopfashiondesigner),从此以后,亚当夏娃的子孙所能施展的,只是巧夺上帝的天工而已,因为上帝忘记了申请专利。不过,上帝毕竟太老了,最后,他把服装设计交给了gay。gay没安好心,为女人设计出来的,十分之一尚可看,十分之九都很丑,但女人太笨了,不知道,还争穿丑服以自炫。自服装模特儿以下,都被男屁精耍而不自知。朱仑是谁?她是掌握了那十分之一的十七岁,她穿出自己,也脱出自己。当她属于前者,她是非常会穿衣服的十七岁;当她属于后者,她是非常会脱衣服的十七岁,那时候,她最接近上帝。
朦胧篇
文艺批评家从来没说清楚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浴缸中朱仑有我,我在其中。当我穿着衣服,跪在浴缸外缘,卷高袖子的时候,朱仑没有我,我不在其中。模特儿的赤裸不是单一的,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决定我看到什么样的赤裸。
朱仑,享受她的清晰,也享受她的朦胧。
远景的朦胧、近景的朦胧,同是朦胧,但不一样。“山色有无中”是远景的朦胧。但近景就不再有无,而是有有,有不在天过,有在眼前。
把过景朦胧。把眼睛贴向近距离、更近、更近,吻上她的脸,看她朦胧,轻咬住她的小下巴,看她朦胧;贴向她白嫩大腿内侧,看她一片毛茸与朦胧。
存在篇
“如果只是肉体,最后肉体可被硅胶美女取代,只有精灵附体,才是无可取代的。”
“如果只是精灵呢?”朱仑问。
“只是精灵吗?那叫游魂无归、阴魂不散。”我答。
“如果我只是游魂、阴魂呢?”
“那就很麻烦。因为你无所不在,又没有存在,没有形式上的存在。只能有你,却不能拥有你。这是失落的、失控的。拥有是多么重要,它可以使你就犯。拥有包含了最想要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强xx着你,使你因被强xx而存在,使你安静在暴力之时、暴力之下、暴力之后,使你永远知道我被强xx,所以我存在,笛卡儿(descartes)的存在论说错了,因他不是漂亮女生、不是十七岁。”
“那你呢?你怎么存在?”朱仑反问。
“那俄罗斯杀人狂,当检方以他杀了四十九个人而起诉他时,他说,该是六十人,你们漏掉了十一个,忘掉那十一个是不公平的。问他为什么杀六十个,他说:我杀人都是为了同一理由,要感觉自己活着。因为当你杀人时,你就活着。你问我怎么存在,我啊,为强xx朱仑而存在。”
“你不要六十个。”
“你就是六十个。可爱的朱仑是强xx不完的。”
非我篇
“好可怕,做那种事,那时候,”朱仑停了一下“我发现我不是我自己。”
“并非不是你自己,而是另一个你自己。”我说。
“那会更可怕。怎么同一个我,会变得全不是我,我怎么会那样,mygod!怎么会那样,好像我呼唤的上帝都不一样了。”
“这证明了,本来就有两个你,也有两个上帝。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被一条庞然大物给释放出来,释放出另一个你。”
“是双重人格吗?”
“双重的不只人格,并且,”我停了一下“也不只双重。潜在的,是一重又一重。潜在的千奇百怪、潜在的千娇百媚多少潜在都不知道,只知道可以导引出来,但方法不是传统的,什么服食、什么心理分析、什么催眠、什么迷幻药都不能或不足以浮现另一个你。唯一的方法是靠一条庞然大物释放。”
“我能用演出方法,扮演成别人吗?”
“想想那位电影明星,当他被一位女士认成自己的朋友而拍错肩膀时,女士尴尬的说:“oh,ithoughtyouweresomeoneelse!”我以为你是别人呢!这位明星说:“butisooftenam。”我常常是别人呢。答得多好啊,朱仑,常常演出别人呢。”
“如果我演出别人呢?”
“那我就不要了。因为朱仑是我的唯一,我只喜欢强xx朱仑。”
魂游篇
向往强xx她。只有在那一短暂,她才会泄漏一丝神秘。在那一短暂里,男人的肆虐,使她疲于承接、难于保有完整的自己,残暴撑开了她的庄严,她也曾叫床,虽然只是一闪。一闪,已是足够,足够的满足,满足了男人,还有,她自己。她事后质疑的自己、不承认的自己。朱仑,我喜欢有两个冲突的你,我强xx了一个,另一个在“魂游象外”像“新约”“使徒行传”第十章第十节所说的,fellintoatrance。朱仑知道得更精确。朱仑说她会背bible呢。何况“使徒行传”朱仑说,英文fellintoatrance,祖本希腊文却是hekstasis意思是“站出来”、是“灵魂站在自己的外边”自己又是旁观者,又是死者。
朱仑看到我怎么强xx她,不是仰观,而是俯视。肉体被困住,但灵魂可以逃出。我笑了,我说,灵魂一样被我强xx了,我也有灵魂,我的肉体强xx你的肉体、我的灵魂强xx你的灵魂,我看到了全程。她问我没有“魂游象外”怎么看得到?我笑着,我一直灵肉合一,我指给她看,我有三面大镜子。
应对篇
我对朱仑说:“那些国民党的余孽是奴才的奴才,一如水浒传中石秀的大骂,石秀骂:你这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骂得多好!”朱仑对我说:“我想起美国制宪大会时,南卡罗莱那州一个团体骂州长和其他贵族的话,说:“thena波bsofthisstate,theirserviletoadeatersthe波bs,andtheservilelyserviletoolsandlickspittlesof波th,the波bbetts。”(这些人是州里的土皇帝;逢迎他们左右的马屁精,是他们的尾巴;拍土皇帝与马屁精的马屁又做他们下贱而又下贱工具的,则是尾巴的尾巴。)”
我奇怪朱仑如此应对而出,类比得这么好。朱仑敲着头说:“这全靠它,可以比赛你大师。但你不提出来,我的脑袋就一片茫然。”
出浴篇
埃及人是洗澡的,它的祭司每天还洗四次呢。希腊人罗马人也洗澡,罗马人尤其洗得痛快。早期基督教有苦行主义作风,认为使身体脏兮兮,可以克制享乐、可以惩罚罪恶,到了中世纪,hamburg(汉堡)和bremen(不来梅)大主教adalbert(阿达尔贝特)就不洗澡,还被赞美呢。中世纪后的欧洲,洗澡也不普遍。英国女王伊莉莎白一世一个月只洗一次澡,而且是“whethersherequireditornot”(视她需要与否)。美国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白宫到了一八五一年才有浴缸,那已是第十三任总统fill摸re(费尔摩)的时代,这位总统十七岁才开始受教育,好可怜的十七岁!
正因为不洗澡,所以香水发达。以前人好奇怪,他们不洗掉身上的臭气,却拼命用香气遮盖臭气,只有一个人没这样做,就是香妃。
香妃是洗澡的。
写的是“出浴”多么动态的题目。从浴缸站起来,迈出来。那一刹那,一脚在外、一脚还在水里,最好看。
朱仑真了解我,我最喜欢的“出浴”画面。那一天,她为我“演出”了那一幕。美丽、性感、动人,随水珠而出。“你不帮我擦干吗?”朱仑提醒了我。我用厚厚的浴巾擦她全身,她动也不动,我好羡慕浴巾。为什么没有“入浴”的“演出”?“入浴”时间太长了“出浴”时间短得多,朱仑说,不要长时间被看到,她的裸体会抗议。今天的经历是美妙的,我单单看了一幕“出浴”最后用浴巾为她拭干,朱仑搭在我肩上,任我为她服务,我像在为英国女王服务那样中规中矩的服务,是个“职业拭干者”只是,在拭干时,我特别有了一点“技术狂”(technofreak)。聪明的朱仑、敏感的朱仑,请你永远替浴巾守密。
玄武篇
天空的神秘。
“面对它,要把天空分成区块。聪明的中国人,以动物形象,区块天空。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只有玄武是两种动物,就是龟与蛇,龟xx与蛇头是很像的,至于龟蛇交配,中国文化里是多种说法的,龟与龟配、龟与蛇配、蛇与龟配、蛇与蛇配,都决写生出来的是小王八还是王八蛋、小蛇还是小蛇蛋,把卵生ovipa肉s和胎生vivipa肉s和卵胎生ovovivipa肉s混成一团,有趣极了。”
“你说得头头是道。”朱仑说“我可以补充吗?英文glanspenis中文译成龟xx,因为太像乌龟的头了。但英文自己的龟xx,却别有另一番意义。英文的turtle-head,字面上是龟xx,但却是植物学上的龟xx花,学名cheloneglabra,是产于北美东部及中部的玄参科草本植物,开白色或粉红色大花,形如龟xx,故名turtle-head。妙的是,它也叫snake-head,又变成了蛇头,龟蛇不分,又可以回到中国来了。”
“噢,”我一边以手盖住前额,一边摇着头“你这高中女生,你的学贯中西,把我弄糊涂了,你一点都不留给机会主义者发挥,我要像鲨鱼一样咬你一口。鲨鱼是机会主义者,不是吗?”
“鲨鱼也是卵胎生的。”她笑着,补了一句,又是学问洋溢。
朱仑补充说:“上面这个龟蛇题目,看出中西文化的奇妙雷同。这种雷同,还有别的呢。试看希腊安蒂冈(antigone)悲剧,写妹妹冒死为哥哥收尸,比照起中国的聂荣故事,写姊姊冒死为弟弟收尸,前后时间相近、侠义交辉,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是啊,这种中西文化的交会,只有靠朱仑的手工,电脑是做不到的。”
神经篇
“英国诗人自己写墓志铭,说他的名字写在水上,hereliesonewhosenamewaswritinwater。好玄吧?好有诗意。中国也有一个类似的,不过不是名字在水上,而是画像在水上。古代的水神名字好怪,叫忖留神,长得太丑了,总是藏在水里,不给人看到。一天,鲁班约水神浮上来,水神说:我太丑了,你鲁班先生又会速写人像,我不能浮出来。鲁班就举起两只手作揖,表示双手在作揖,不能速写。水神放心了,就浮出水面。鲁班一边跟他聊天,一边偷偷用脚来速写,水神最后发现了,又钻到水底去,可是,太迟了,鲁班用脚完成了速写像,就把像放到水上,使人人看得到这丑八怪水神丑成什么模样。这个中国神话,多有趣啊这神话出自中国的古书,郦道元写的水经注。”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书,但我知道指手画脚,这个故事,算是画脚吧?”朱仑说。
“你说得真好。”
“这位鲁班先生,一定是超棒的速描艺术家。别人有一手,他却有一脚。”
“这个故事的一个意涵,可以叫作鲁班现象。就是不管你多么费尽心机隐藏你的丑八怪,我总有办法抓到你丑八怪的真相。我呀,就是这种人。人们怕我,就因为我会抓到别人的丑态。”
“你不难过吗?你要花生命去抓丑八怪的丑态?”
“为了平衡我的难过,所以我要接近漂亮的人。我认识漂亮的朱仑,可以抵销一百个丑八怪。”
“谢谢你把我一比一百。”
“一百只是随便说。当然以你的比重,一比一千都会多出来。你可一比1729。”
“为什么1729?”
“数学家g。h。hardy(哈帝)看到一部计程车,车牌1729,hardy说,1729,这是一个枯燥的数目,不料数学家srinivasaramanujan(拉曼努简)却说:“no,itisaveryinterestingnumber;itisthesmallestnumberexpressibleasasu摸ftwocubesintwodifferentways。”ramanujan这个印度天才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数目;它是两个三次方在两种不同情况下的总和的最小数字。等于是13+123=1729和93+103=1729。朱仑你看,这些数字怪人多神经!”
朱仑笑起来。她说:“我也神经呢,我看到1729,就想到政治家edmundburke(柏克)生在1729、也想到文学家g。e。lessing(莱辛)也在1729、我又想到诗人edwardtaylor(泰勒)死在1729、又想到喜剧作家williamcongreve(康格里夫)死在1729、又想到文学家sirrichardsteele(斯替尔)也死在1729。”
我吃惊了。
朱仑问我:“大师你呢?”
“我吗?我被你们这些神童吓得神经了。1729正是中国雍正皇帝第七年,我要请他昭告天下:全世界谁都不许1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