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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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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到车子开向山上的产业道路,白湘凝才回魂过来。

    她怔怔地看向身旁楼允湛专注开车的侧脸,刚定位的神智又失重地浮了起来。

    非要再相会,才能体验相思有多深。

    工作契约结束到现在刚好一个礼拜,她也七天没见到这个冷血酷吏。被他监工时,她是恨不得时间能快转过去,一旦真的结束了,她又开始怀念起他锋利的毒舌。

    这种自虐的行为她不想多做解释,反正一扯上楼允湛,就毫无道理可循。

    这算是一种恋爱症候群吗?

    她体内忽然冒上一阵冷意,忍不住哆嗦出声。

    楼允湛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失约了。”他冷冷开口。

    “失约?跟谁?”感动地复习他的冷酷的同时,她也摸不着头绪。

    “我。”简短的单音听起来格外冷硬。

    “你约我?什么时候的事?”她低嚷,慢一秒地意识到话里的暧昧,脸颊马上晕开一片红。

    不顾她娇羞的模样,他没有回答,冷冷哼了一声又转正视线专心开车。

    明显感受到楼大王子的不悦,她稍稍拉回脱序的心神,小心翼翼地问:“还是我约过你?”

    他响应她的是一记更冰寒的瞪视,马上浇熄她所有的妄想。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被放鸽子,当他没在预定的时间内见到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与失落。这种异样的感觉无法用理智排解,无法用预计报复的心思转移,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种失控让他想不透,也无法接受,连带的,当然不会有好脸色,尤其是面对这个始作俑者。

    被他瞪得浑身发冷的白湘凝,立刻安分地正坐反省,仔细思考事情的来由。

    她跟他已经七天没见面了,而她也像游魂似地虚晃了七天的光阴,但她对契约到期那一天的记忆是历历在目。

    因为在那一天,她几乎是花了所有时间在偷瞄楼允湛。

    那时她正因她喜欢他的事实大受打击,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在最后的时间内多收集他的样子。

    那天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他,因而漏掉了什么吗?

    她深吸了口气,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向他偏去,昏胀的脑袋无法做深入思考,只好坦承认罪了。

    “呃我实在想不”

    “请下车。”楼允湛没预警地侧头瞪她,嘴里吐出冷淡的命令。

    太久没被他鞭策,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多盯出几滴冷汗后才匆忙开门下车。

    在她恍神之间,他们来到一栋大楼的地下室停车场。白湘凝茫然地打量新环境,更害怕地研究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楼允湛仍是平着一张俊脸,可是当中散发出来的寒气,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现在的心情相当不好,甚至不好到连他平时坚持的教养都忘记了,自顾自地往前走。

    见状,她赶紧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我知道你很不高兴被我放鸽子,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也实在想不起来我们何时有约。但,我现在慎重地向你道歉。”一头雾水的她依之前的经验,先低头保身,再慢慢进入状况。“所以你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告诉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她无助地指指四周宽敞的水泥空间。

    楼允湛低头瞄了眼她扯住他外套的手,视线再调往她的脸,镜片后的黑眸迅速闪过一道诡光。

    “这里是瀚河企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你现在要跟我搭电梯到办公室去。”依旧是冷得没有人气的语调。

    “为什么?”她满脸疑问。

    回答她的是一记低温的瞪视。

    极有领悟力的她马上低下头,安静地随他踏进电梯。

    电梯直接上升至十九楼;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白湘凝连呼吸都战战兢兢,把握时间努力回想任何蛛丝马迹来解释楼允湛这一连串的动作。可是,直达电梯的效率实在太高,她还没起头,门已经缓缓拉开,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拉着他的衣角,跟着出去。

    一踏出电梯,她稍微抬起头打量环境,一看,瞬间傻眼。

    发现她没跟上,楼允湛顺着被她拉直的衣角看向她发呆的脸。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他轻轻地问,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当中散发出来的凉意,让她马上回神过来。

    “这是公司吧?是真正的办公室吧?”她怯怯地问,问得很小心翼翼。

    听到她的废话,楼允湛没有回答,脸上挂着更轻浅的微笑。

    一个简单的眼神令她彻底明白自己的愚蠢,白湘凝连忙解释:“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企业的办公室,以前对这种场景的认识都是来自戏剧或是漫画,能亲眼参观,这种经验对我来说很难得。”她是个天生宅女,学校毕业后从没在外工作过,全职在家画她的奇想漫画。

    听过她的解释,楼允湛依旧没什么太大表情,眼睛瞥过她始终连在他衣服上的手后,脚步稳定向前迈进。

    能亲自深入大企业的核心,她当然要好好把握取材的机会。

    透过区隔空间的玻璃墙,她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观察里头忙碌的上班员工。

    “哇!ol耶!货真价实,会穿着ol式的衣服,做着ol的工作的,现实的officelady耶。”她小声惊呼,在脑中印证现实与戏剧的不同。

    她的废话让走在前头的大老板牵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天啊,是猛男,办公室的猛男耶!”

    这次的惊喊多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吞咽声,惹得他也不明所以地轻拧眉回头了解状况。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员工不畏寒流的低温,仅穿着一件衬衫,快步向他们走来。微薄的布料随着他的行进,明显勾勒出他偾张的肌肉线条。而她发直的视线则是从头到脚扫瞄,不漏一丝死角。

    这副过分专注的样子,让他眉间蹙得更深了。

    “老板,您吩咐的东西在第三会议室都准备好了。还有,这个案子我做了一点更动,您可以看一下吗?”猛男在他们面前停下,带着大咧咧的笑,闪闪发光的白牙,完全挥发出他爽朗健壮的费洛蒙。

    这个裹着文明外衣的原始野兽,白湘凝怎么可能错过!

    她眼里闪着精光,悄悄松开勾缠楼允湛的手指,不自觉地盯着猛男看。

    楼允湛垂眸掠过被她抓皱的衣料,黑瞳隐隐蒙上一层薄霜。

    一个眨眼又恢复他不带感情的冷静,他简单交代几句后,猛男立刻带着冻结的笑容,迅速退回自己的位置。

    猛男匆忙退场,白湘凝不舍地盯着他结实的翘臀,试着多捕捉一些养眼镜头。

    “真可惜。”她忍不住慨叹。要是再多停留几分钟,她又可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角色了。

    “在我的公司里,严禁性骚扰。”

    大老板异常低温的声音,阻断了她对人家员工的遐想。她马上肃整神情,转过身来陪笑。“抱歉,这是职业病。”

    眼镜片上寒光一闪,楼允湛冷冷嗤了一声,没说话,继续往走道尽头的会议室前进。

    一个月的相处,她见过他无数冰冷严酷的表情,可是刚刚他那副模样有些诡异。表面是平常的冷脸,可皮肤下却有一股暗潮汹涌的怒火。

    他的样子愈不对劲,白湘凝愈加提心吊胆。

    她所知道的楼允湛是不发怒的,他会把力气省下来,用在报复算计上,让所有事情照着他的意思走,让得罪他的人不敢再犯。

    可是今天他的情绪起伏异常,身处台风眼的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惶恐。

    “呃如果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你了,我再次慎重地道歉。”她先低下身段避风头。

    一直踏着优雅步伐的他,突然停住,偏过身,用一种莫测高深的眼光扫视她全身。

    他想他应该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与她一个月的密集相处,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她应该只在意他的习惯。在意他的存在,在意他的批评,在意他对她的要求与帮助,只在意楼允湛这个男人。

    在那个房间里,在契约期间中,她是如此。可是一旦工作完成,一走出那栋老旧的公寓,她就跟他毫无关系了。

    忽然间,他不满这样的结论,更不悦她对其他男人的注意。

    这种习惯所代表的意思,他现在懂了。

    有了底,他缓缓拉出一个微笑。“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招惹出他对她的在意。

    真正的话藏在笑容中,那笑像是春融的雪水,清澈潋滥,教人忘了当中蕴藏的低温,是直达内心透凉。

    白湘凝被他电得岔神,三魂七魄开始乱飞。

    老天!今天的楼允湛真的是莫名其妙到极点。

    先是无端地怒火闷烧,现在又开始散发他鬼畜级的妖惑魅力,教她不走火入魔才怪。

    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捉回飘游的魂魄,她努力克制着,以防自己会像她笔下那些被激情冲昏头的角色,看到可口的对象就熊扑过去。

    似乎相当满意她扭曲的神情,楼允湛转回身子,步向不远的会议室。

    只是这次,他很顺便地握住她的手腕,很顺势地将她拉进门。

    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她,只能愣愣地瞪着两人交握的手,随他摆布了。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完成契约上最后一个要求。之后的,我会全权处理。”

    他语带玄机的嗓音钻入她的意识,直觉到一股不妙的威胁,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试着进入状况。

    这间会议室很大,三面墙围着各式玻璃橱窗,里头展示着瀚河历年来的优秀创作。剩下一大片白墙正对投影机与会议桌,桌上摆着许多新家饰产品,墙上正投映出一系列的设计家具。

    这下她总算搞清楚所有问题了。

    她终于想起来一个星期前,楼允湛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

    当时她又累又闷地送他出房门,一想到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他,她更是沮丧得抬不起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告别的话,也不想听到任何再见,当然也没记住他的约定。

    那时他说,谢谢她的合作,等产品跟图稿连结好成形,他会请她作最后的校对与定稿,时间订在一个星期后。

    原来他真的有约她,不过,又是为了工作。

    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压低了她唇边的角度,带着一点微涩。

    “我已经想起来了。你可以省下解说的时间,我立刻上工。”知道他对工作效率的要求,她非常配合。

    她突来的低落引来他的关注,不一会,他又弯起唇,笑得极有深意。

    “这是你最后的工作,完成后,酬劳与你的额外福利都会依契约兑现。”

    “喔。”专心研究桌上那堆精致的家饰品,她回应得很漫不经心。

    隔了好些时间,她才意会过来,两眼随即发亮,脸颊泛红,兴奋地冲到他面前。

    “你是说真的吗?我的福利真的可以兑现吗?”

    又是这副过度热切的模样,楼允湛看得很不顺眼,方才雪化的春水,现在又凝成霜。

    “我会安排你跟月深见面。”他冷淡地回答。

    “缪思弟弟叫月深?是那个月,那个深吗?天啊!如果是,就符合得太梦幻了。”完全没注意到他骤变的脸色,白湘凝仿佛又回到那个与缪思弟弟邂逅的午后,满心满脑都是粉红色的青光。

    “如果你无法完成最后的约定,依契约规定,可以取消你的额外要求。”

    彻骨的寒风刮去了她秘密花园里的春天,让她跌回现实的寒流中。

    偷瞄一眼阴晴不定的反常牢头,她认命地踱回桌边,继续最后的工作。

    楼允湛一向言出必行;她由衷希望,他不要连这项美德都反常了。

    身为一个大老板,诚信是首要之务。

    所以楼允湛依约履行了她的额外福利,但似乎有些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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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顶级休旅车的后座,白湘凝戒慎恐惧地打量前头那位蓝钻级的司机大人。

    他的冷脸依旧,迫人的气势依旧,但她总觉得多了点什么。

    那点什么她说不上来,给她不祥的预兆有些胆寒的她赶紧抱住身旁的大狗,寻求一些温暖的依靠。

    “你弄乱了阿洛的毛。j

    一句冰冷的警告教她瞬间跳离大狗蓬松的白毛,正襟危坐,慌乱的手试图抚顺被她压扁的地方。

    “对不起。”上次被他的阴阳怪气吓到,她尚处在惊弓之鸟的状态。

    透过后照镜,他淡淡扫过她一眼。

    “我以为你会情绪高昂地等着跟月深见面。”他的问话很随意,镜片后飞掠过一道异彩。

    一听到他提起缪思弟弟,她又想哭了。

    早知道楼月深是他的堂兄弟,当初根本不必跟他签署那份丧权辱格的不平等条约,直接从楼允泱下手,现在搞不好连漫画都送进印刷厂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呀!那时被缪思弟弟冲昏头的她也想不了太多,一头热兼笑嘻嘻地跳进楼允湛的圈套里,现在也怨不得人。

    只是回想起来,会呕得内伤就是了。

    “我是很期待呀。”她的期待被太多挫折压得有气无力。

    现在她可以完全肯定,那份契约绝绝对对是恶魔精心设计的诅咒。

    最惨的是,明明被骗了,她还喜欢上人家,喜欢前面那个无论长相或是性情都鬼畜得很典型的冷血酷吏。

    她想,那个恶魔的诅咒还没结束吧?

    “你可以下车了,月深五分钟后就会出现。”他停好车,转头吩咐。

    “喔。”她听话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们约定的地点她很熟悉,是嘉川高中正对面的那个小鲍园,她的秘密花园。

    所有事情从这里开始,也适合在这里了结。

    “你只能占用月深半个小时,之后他必须回家准备考试。”楼允湛牵着阿洛站到她身边。

    “喔。”大老板说什么,她有反对的权利吗?再怎么不满,也只能说好了。

    “之后如果月深愿意的话,你仍是可以找机会跟他见面。我不会干涉他的交友。”

    这句补充终于让她提起劲,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说实在的,我真不晓得,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恶人?”

    “我是个商人。”他不做亏本生意,一举一动充满算计。

    “你说得对,你的确是一个精明能干不忘尖酸刻薄的顶级老板。”所以她才会被他压榨得死死的。

    对于她的恭维,他没有响应,弯翘的嘴角与眼角,隐藏了更多的心机。

    她的神智恢复不到五分钟,马上又被一抹白影诱得涣散。

    “天啊,是我的缪思弟弟耶。”她张大嘴,痴痴望着天使降临。

    看到久违的俊俏人影,尘封一个月的朝思暮想立刻涌上。

    是她的缪思弟弟!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本人,正朝她而来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个完美的形象看得越清楚,这种刺激实在是太美妙了。

    白湘凝受蛊惑地绕过楼允湛,就要冲向梦想中的少年。

    却被一只铁腕牢牢钳住。

    她气恼地拧眉瞪向身旁的男人。“你该不会是想违约吧?”现在换她用约定堵他的口。

    楼允湛微抿了一下唇,镜片后的眼神深晦不明。

    “不许你有言语、肢体甚至是视觉上的骚扰,我不希望月深受到任何惊吓。”他的语气很平静,内容充满了警告。

    她很委屈地低头打量自己今天的打扮,什么叫做视觉上的骚扰啊?

    为了要跟缪思弟弟见面,她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整理自己。特地修剪两年没理的一头蓬发,连续三天用高级面膜保养枯黄的脸蛋,还跟苏雅茉上街买了一件干净体面的裙装,远远看来应该有几分知性大姊姊的样子吧?

    可是刚刚被楼允湛这么一说,她担心自己的宅味没有掩饰完全,会吓着纤细的缪思弟弟,雀跃的脚步迟疑了。

    看她茫然地愣在原地,楼允湛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悄悄勾起,握住她手腕的长指无声收拢。

    身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对于他要的,他一定会设法抓住。

    “嗨,大哥。”在她反省间,楼月深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问好。

    楼允湛淡淡应了一声,眼角微不可闻地掠过身旁的娇小女人。

    敏锐的楼月深发觉,多看了她一眼。

    “你就是白小姐吗?你好,我是楼月深。”他绽出文雅的微笑,让白湘凝看直的眼神更呆滞了。

    “呃你好漂亮喔。”她失神地喃出内心最直接的想法。

    之前都是隔条大马路远望缪思弟弟,现在本人近在眼前,精致的五官没有死角,皮肤细嫩得比水蜜桃还香甜,更不用说他散发出来诱人的青春费洛蒙。

    她的腐女之魂已经被薰昏,飞向西方极乐世界了。

    “严禁任何丧心病狂的行为出现。”

    某个冷静异常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扯回原位,教她及时收起露馅的腐女馋样,对严格的典狱长投予一记说不上是感激还是埋怨的眼神。

    “你好,我是白湘凝,很高兴可以见你一面。”她努力摆出成熟的应对。

    方才一个失神,已经让楼月深见识到她的本性,粉俏的唇有趣地弯起。

    “我也很高兴有机会跟漫画家面对面谈天。”他和善可亲的笑脸可以瓦解任何防备,收买每一个人心,而忽略了他眼底的精明。

    白湘凝被迷得晕陶陶,一个劲地傻笑。“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个画漫画为生的女人,而且画的还是那种题材,你不介意吗?”

    “怎么会呢?我觉得勇于表现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好事。”楼月深非常善体人意。

    天使!她就知道她的缪思弟弟是老天爷派下凡尘来解救她的天使。

    她笑得更忘我了,嘴咧得差点滴出口水。

    她越兴奋,圈在她腕上的大手收得越紧,紧到让她吃痛出声。

    “我会以高道德标准检视自己的行为,所以可以请这位大哥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吗?”被人打断与缪思弟弟难得的相处,白湘凝目光不善地瞪着两人相连的手。

    楼允湛没说话,也看着她被箝制的手,末了,才轻轻松开手指,眸光隐隐。

    “真是的,我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干嘛防得像是对付强暴犯似的。”她甩甩差点麻痹的手,一面小声嘀咕。

    旁观的楼月深将细节看得一清二楚,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愕。

    他那个冷静冷血的大堂哥居然会主动拉女人的手还紧紧不放!

    楼允湛会如此关注其它生物的情形,楼月深只在他跟阿洛相处时见过,但现在的对象居然是一个人!无论男女,对他们整个家族来说,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晴天霹雳。

    他可以自以为这是那种很一般的、很普遍的、很简单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关系吗?

    楼月深努力找理由解释眼前的现实,可是越推想,他受到的冲击越大,慌乱的眼珠子不停在这对男女之间流转。

    他认真打量白湘凝,她身形娇小,长相清秀,全身最特别的地方是她的气质性格,乍看之下有种疏离人群的冷感,却会在奇怪的地方燃起热情,或是突然松开螺丝,没防备地摊出最真实的情绪。

    他十分佩服她不怕死地敢对楼允湛抱怨,而且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于她还能存活到现在,楼月深除了钦叹,开始多了一点了解。

    他再看向自家大哥;楼允湛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仔细研究,会发现他的唇角始终挂着一个浅微的角度。

    总结所有的观察,楼月深慢慢平抚受惊的心神,换上另一种兴味。

    也许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虽然很突然、很没有道理,但一般的男女关系不也是这样开始的吗?

    只是发生在楼允湛身上,很难教人相信罢了。

    “我们要一直站在人行道上聊天吗?还是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下?”楼月深轻声打扰两人自成一格的相处空间。

    一听到亲爱缪思弟弟悦耳的嗓音,白湘凝马上跳过来,笑得谄媚“说的也是,我们找家店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前面有一家咖啡店,里面的咖啡跟茶都很讲究,甜点也是老板手工精制。如果白小姐愿意的话,可以请你陪我喝杯下午茶吗?”

    楼月深翩翩有礼的邀请,她怎么可能说不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好。不过这次是姊姊找你聊天,理应我请客,你不可以跟我抢账单喔。”生平第一次被小帅哥约去喝茶,她兴奋得连脚步都浮了起来。

    楼月深挂着谦和的微笑,没多说什么,走在前头带路,白湘凝立刻跟上,但总是有只手要来扫兴。

    她无奈地停住脚,无力地转头盯住那个老爱扯她手的牢头。“还有什么禁令要交代的吗?”

    “你只剩二十三分钟了。”楼允湛凉凉地说。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咒一声“奸商”脸上硬扯出一朵微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牢记你精准的报时。”

    “我也希望你能守时。”他放大了笑容,不同以往的漠然,这个笑又充满春意,充满鬼畜级的杀伤力。

    白湘凝在被他电得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茫茫然跟着楼月深走离他的视线。

    所以她始终不知道,她背后的牢头不欲人知的另一面。那不属于商人、仅属于一个男人,纯粹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