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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黎一笑“侯爷所言甚是。战乱将带给百姓无穷的伤痛。但是侯爷,你可别忘了陛下求什么,侯爷您又要求什么?”
陈蟜一滞,他的无为而治不顶用了。如果在文景时期,不但能讨了皇帝的欢心,也能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不愁前路。但如今皇帝崇尚武力,仗着国库充盈,誓要荡平周边小国蛮夷,一统天下。而今他的为民仁心已不合时宜了。用不合时宜的心思去振兴家族,是万不可能的。
“我明白翟兄的意思了。”
翟黎不满愈甚“谁是你兄,我比你小好几岁。”
他就不能不抓着这点执着么?
“好,翟弟。”陈蟜从善如流,对他没奈何。
翟黎这才笑眯眯的“侯兄。”
“罢了,我还是唤你的官职,你还是叫我陈兄吧。”陈蟜道。
办好差事,翟黎临走前道:“这次出征殿下定然不放心侯爷,所以我会从旁协助。卫子夫被贬,陛下心有不忍,定会提拔了卫青一同参战。”
陈蟜吃了一惊“若我所知不错的话,那卫青不过二十有余,这样年轻?”
翟黎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巴巴儿的要振兴陈家,为殿下分忧。却连陛下喜恶也不知道,真是”陈蟜羞赧,又听他道:“陛下用人,从不避讳家世和年纪,只看入不入他的眼。就这六年振兴陈家?我看侯爷真是要好好筹谋了。”
六年只是他预估底气其实没那么足
翟黎一脚踏出房门“对了。侯爷要谨记,无论这战是胜是败,都不能撤兵逃跑。这是陛下登基以来同匈奴蛮夷的第一战,不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
陈蟜脊背一寒“若是那蛮夷太凶狠”人性总是怕死的。明知前方不好,还不退兵,是为下下策。
翟黎鄙薄道:“侯爷猜一猜,我为何好好的享福日子不过,偏偏去从旁协助?”
陈蟜懂了。翟黎是特意去保护他的,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侯爷,殿下在永巷捱得很辛苦,都是为了你们。”
说罢,翟黎扬长而去,再不回顾。陈蟜心念一动,五味杂陈。
是日,韩嫣遍寻京城内外,寻到当年皇太后外遗留的女儿金俗。皇帝得上书,激动不已,命人即刻接了同母异父的姐姐进宫。金俗是个淳朴的妇人,已嫁人生子,乍见一身华服的韩嫣去寻,以为尚在梦中。一番梳洗毕,和皇太后眉眼几分相似的金俗,也是个清俊的美人儿。
“这么些年,姐姐受苦了。”皇帝紧紧握住姐姐的手不放。金俗到底是平头百姓,见着帝王有九分恭敬,一分惊喜。直到面对面站着,也不敢相信是自己的亲弟弟。
“姐姐,朕带你去长信殿见母后。”皇帝见她不言,以为是高兴坏了,命人备好撵轿,一路往长信殿去。
亲女儿金俗被找到。皇太后早就收到风声,欢喜过后,是一阵阵叹息。
青鸾奉了茶来,又为皇太后抿了抿鬓边的须发“殿下即将见到亲女,为何不高兴呢?说起来,按照殿下的高贵,金小姐必是公主的”“莫要说这样的话!”皇太后未及青鸾说完便打断了她“她的父亲金王孙不过一介书生,哪里来的尊贵血脉?而今哀家是皇太后不假,那是因为哀家当年又嫁皇帝。金俗虽是哀家可怜的女儿,但她有个卑微的父亲”
“可是”
“青鸾。”皇太后叹气“当初哀家舍了那份情,就是为了这顶天的富贵荣华。抛夫弃子,不是什么好名声。世人哪里管你是不是不得已,只会在背后议论。这个韩嫣!偏生找来哀家的女儿!他同皇后走得那样近,是不是为了羞辱哀家也未可知。”
青鸾笑道:“殿下未免想多了。那韩大夫是陛下宠臣,大约是为了讨您的喜欢。您高兴了,陛下自然也就高兴了。”
皇太后没说话,只沉了脸。
外头舍人一叠声通禀‘陛下亲临长信殿’。皇太后这才回过神来。冷不丁入内的金俗已是泪如雨下,膝行着见礼,真是闻者伤心见之落泪。
皇太后见到亲女,管不了自己内心,哭着笑着抱住女儿。金俗已不再年轻,还像个小孩儿般滚到母亲怀里,寻找那曾经失落的母爱。韩嫣自陪侍站在一旁,看着皇太后、皇帝反应,没白忙活。皇后得了个能干的仆射,很多事也不大派他去做。他可不是个坐等失宠的人,总得四面八方的讨一讨好。
韩嫣此举大大讨了皇帝的喜欢,他下令赐金俗汤沐邑,封号修成君,又对韩嫣大加赏赐。皇太后为表示欣喜,也命人赏赐韩嫣。
如此,因找到金俗,韩嫣赚了个盆满钵满。
次日不安分,又去椒房殿面见阿娇,提起此节不免得意洋洋。
“谁说我惯会嘴皮子功夫,做不得实事?”韩嫣抱着一肚子委屈,有些挑衅的说。
阿娇倒是有几分担心道:“你这个人倒现在还嘴里不饶人么?不就是孤的几句话,记仇记到现在也不怕人笑话。”
韩嫣媚眼一挑,故作生了气“殿下得了高人,再不管韩嫣,也别怪韩嫣攀其他高枝儿去!”
阿娇哭笑不得,又想起翟黎说过的话。‘我听说韩大夫正死命寻找太后与前夫之女金俗,想巴结巴结太后。可惜了我拦不住他自个往坑里跳。殿下的话,韩大夫还能听进去两句。到底同僚一场,殿下劝劝大夫,这些时日尽量不要往永巷随意走动,多去陛下跟前做做实打实的事情。或能保他一命。’
“你近日里不要到永巷里来了,多在陛下眼前做事是真。”阿娇初时疑惑,后想通关节也大大出了一身冷汗。韩嫣本就是撒撒娇,没想到阿娇顺坡下,不让他到永巷来,可不就是差点要直说断了联系?“殿下您既然不待见韩嫣,直说便是,何必绕许多的话?”
“孤不是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阿娇有些急。韩嫣却偏不买账,认死理道:“不过是殿下看我宠遇渐隆不高兴了。韩嫣本来也不想这样,还不是那仆射得殿下青眼?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殿下还在意做什么呢?”
“你!”阿娇气的发昏“你以为孤很愿意管你的事么?若不是翟黎好心提醒孤,想让孤劝一劝你回头,孤才懒得管你!”
韩嫣更是冷笑连连“既然殿下那么信任那位仆射,还来管臣做什么呢?那仆射别是看着臣得了赏赐眼红吧!”
阿娇红了眼睛,火冒三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贪图富贵么?!”
韩嫣听罢一愣,更是委屈气愤,不禁仰天大笑几声“对,臣是爱慕虚荣之辈,只有那仆射是好人,忠心殿下!殿下处处只说他好,是不是与那仆射不清不楚呢!”“韩嫣!你放肆!”阿娇气的手直抖。
大殿里闹得不像样子,百灵赶紧入内瞧一瞧,瞧着两人都急赤白脸不知道怎么了,忙道:“殿下,好好的怎得生了那样大的气?”又向韩嫣道:“韩大夫素来是能逗殿下欢笑的,今儿又是怎么了?”
韩嫣不依不饶,想起翟黎那闲庭漫步般的性子,满心妒火上涌,盯着阿娇哪里像在皇后面前,没有半分恭敬不说,全是责问和怨怪。“既然殿下无情,那么臣再也不会踏足椒房殿一步!至于臣的事,殿下也不必再烦心了!臣告退!”
“韩嫣!”阿娇气的再也说不出话。百灵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追随怒气冲冲的韩嫣而去,又勒令宫人舍人们闭紧嘴巴!这椒房殿不能再出阿沁那样的人。徽娘是林虑侯带来的,本本分分的待着,百灵看了她这些日子,打算送到阿娇跟前,近前伺候。
晚些时候翟黎轻巧溜进椒房殿的后菜园,趁着黄昏最后一抹阳光看他精心栽培的开花的苗圃,高兴的乐颠颠的。不知何时,阿娇踱步到他身后,翟黎感受到脚步声,但没说话。
“翟黎”阿娇的声音轻轻的,好似微风一吹就散。
翟黎按了按心口,头也没回“殿下是不是同韩大夫起了争执?”
阿娇苦笑着坐下,也不管泥土污了一裙子的泥。“孤的徽娘真是什么事也不瞒你。”
翟黎耸耸肩“徽娘好无辜。是影卫,殿下。”
隐藏暗处的影卫们齐齐一颤,他们被出卖的没有一丝犹豫。
阿娇不由地一笑“韩嫣性子傲,听不进旁人的话。孤也没有办法。”
翟黎低头思索,由于是背对,阿娇看不清他的表情。“殿下看到韩嫣,是不是很欢喜?”“什么?”阿娇不明白。
“如果殿下在意韩大夫,我必拼了命保他安好。”翟黎说。
阿娇久久不能回神,好半天才说:“为什么?你同韩嫣并无交情。”
翟黎看她,一双眼睛几乎将阿娇吸进骨髓中“殿下是太皇太后、林虑侯最牵挂的人,只要是殿下所想所愿,我定为殿下赴汤蹈火。”
阿娇怔怔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