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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飞絮!”
朱朗晨从未料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野蛮地咆哮。
但是在吕家老宅的第五天,他已将过去二十六年来的教养全数抛到外太空。
理由很简单,文明方式对她根本行不通,她就是欠人吼!才多久而已?才多久而已!
他早上吃过早餐后出门,现在才傍晚,他辛辛苦苦整理好的客厅已经像是原子弹爆炸,书本纸张遍地,满目疮痍。
朱朗晨快抓狂,在极为不顺利的一天之后,他又疲累又挫败,没想到回来之后迎接他的竟是这片混乱,他要掐死那个女人
“吕飞絮!你躲到哪里去了?!”
“叫魂啊?”慢条斯理的嗓音从厨房门口扬起,吕飞絮端著水杯踱入客厅。
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朱朗晨更加气急败坏。
“你看你又把这地方弄成什么样子!书本扔得到处都是,你知不知道我出门前才收拾过?!”
吕飞絮两眼微微一眯。这人愈来愈嚣张喽,居然敢对她大小声,这里好歹是她家吧,也不想想他是住在谁的地盘上
他是不是忘了只要她一个不爽,随时都可以把他踢出门?
可是不知怎地,看着那张不掩抑郁的脸,她听见一种连自己都感陌生的和缓声音从嘴里冒出。
“没找到工作?”
顿时,朱朗晨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肩膀垮下,气势全消。
“没。”他闷闷地应了声,意志消沈。他昨夜便下定决心,不管他会在此地停留多久,至少在这期间不能总是仰人鼻息,所以今早便出门寻找临时性的工作,但是一整天下来,一无所获。
“我没有身分证件,又没有工作经验,问了很多公司行号都被回绝,连巷口那家便利商店都不愿雇用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没想到要找个打工的机会竟然这么困难。”
话一出口,朱朗晨就马上后悔。他干么跟她说这些?
以她的为人,肯定是一阵冷嘲热讽,或者乾脆漠不关心地转身离开,说不定两者皆是先耻笑再离开。
“小本生意对证件方面的要求可能比较松,你有没有去找那些家庭式经营的小店问问?”
朱朗晨讶异地看向她,却瞧不出任何嘲讽的迹象。
他有些呐呐地。“没有,只有在回来的路上瞄到一家贴了徵人启事的饮食店,
不过他们要找的是上菜兼打杂的员工。”
“那就去那家试试看。”
什么?!朱朗晨大惊失色。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去给人端盘子?”在她家替她做家务已经是他的极限,那也是逼不得已。
她冷眼睨著他。“为什么不行?端盘子也是正当工作,难道你的手比别人宝贵?”
那是当然
朱朗晨张口欲言,却无法把话说出口。
曾经,他的确认为这双手是自己最大的资产,但是事实证明,即使拥有一双完美无缺的手,也还是不够。
“还是你认为这种工作太低贱,不符合你高贵的身分?”
“不是”他本能地否认,声音却显得底气不足。好吧,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这类粗重工作扯上关系,毕竟他向来都是让人服侍的那—方,现在叫他替人上菜、打杂,任谁都难以调适吧!
“既然你做不来就算了,反正这种需要体力的辛苦工作也不适合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忽觉受辱。这女人是在藐视他吗?
这回吕飞絮根本懒得答腔,而是直接转身飘走。
不过凭他灵敏的听力,朱朗晨百分之两百确定,她在离开前,发出了一声足以气死人的轻嗤。
这不是摆明瞧扁他吗?
好,他就做给她看!
凭著一股倔气,朱朗晨第二天早上便到那家饮食店应徵。
但是过程并没有他预期的那么简单。
“有没有经验?”问话的店主是个肤黑、矮壮的中年男人。
“没有,不过我可以学,我学得很快。”
店主小小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朱朗晨,满肚子不信任。小夥子细皮白肉的,一张脸长得比明星还漂亮,看起来就像有钱人家的子弟,能干什么活?
“你刚毕业吧?要知道,我这里可不像学校上课那么轻松,这是饮食店,要端盘子擦桌子的,有油烟有菜渣,到时候你的衣服可不像现在这么白了,你行吗?”语毕,斜眼又扫了一下朱朗晨身上雪白的订制衬衫。
朱朗晨不在乎他的误解,只是想到要终日与油烟、饭菜汤水为伍,又不由得却步。
但他随即咬牙,强硬驱走心中的退缩,比起被吕飞絮蔑视,一点脏污算什么!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想向她证明他不是吃不了苦。
“我不介意弄脏衣服,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做。”
“大话谁都嘛会说,少年仔,不是我看不起你,我看你还是去那种有办公桌有电脑的地方找打工比较好,我这里不适合你啦”
“阿富啊,你嘛够了?”—旁似是老板娘的妇人插嘴。“给这个少年家试试看会怎样?现在有哪个年轻人愿意来我们这种店里端菜啦,人家既然肯做,你就让他做做看,又没什么损失。”
她对眼前看起来又乾净、气质又好的小帅哥友善地笑笑,转过头又凶巴巴地一掌打上丈夫肩头。“阿你广告贴那么久,有多少人来应徵啦?”
店主瞪了老婆一眼,又嘟嘟囔囔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点头。
“我就不相信你能撑多久”最后店主还不忘警告:“干得不好就要你走路!”
朱朗晨暗自欣喜,他不会让店主有藉口赶他,最重要的是,他一定会让吕飞絮改变她对他的看法!
吕飞絮不喜欢外出,但是有必要的时候,她还是会要自己踏出家门。
图书馆,就是这些少数的必要之一。
这天傍晚,为了查询写稿用的相关资料,她来到离家最近的市立图书馆分馆。
她并未花太多时间便找到自己需要的资讯,在考虑过整本书的大小、重量后,她决定还是只要将那几页有用的文字影印下来就好。
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排在她之前,正在使用馆内唯一的一台自助式影印机。
斑中女生边影印边聊天,吕飞絮站在一旁闲闲地等待,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著她们低声吱吱喳喳。
“又去那一家吃面对不对?”女生甲笑着轻推一下女生乙,马上为自己赚得一个白眼。
“我肚子饿去吃饭也不行?”
“少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笑得那么暧昧,你们在说什么啊?”正影印著东西的女生丙好奇问。
“跟你说,小萍煞到—个小吃店王子,最近几乎天天跑去那里吃东西,就为了多看他几眼,超痴情咧~~”
“林佳欣,你不要乱讲啦!”
“哪家店?你看过吗?帅不帅?”女生丙的兴趣也来了。
“我陪她去了两次,真的爆帅,他微笑的时候连我都差点被电到,小萍更夸张,眼睛老是跟著人家转,吃面配帅哥,连不怎么样的面吃起来都特别香。”
吕飞絮忍不住翻白眼,还吃面配帅哥咧,小花痴!
“到底哪家店?”
“就是邮局斜对面那家,好像叫阿富饮食店还是什么的”
“来富啦!”
咦?吕飞絮讶异。那不就是
难道那个“小吃店王子”是
真没想到,才一个多星期,那家伙已经有粉丝团了,可真会招蜂引蝶。
吕飞絮莫名地感到微微不快,但是那个叫小萍的女生接下来的话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真的长得很像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他本人咧!”
“拜托你好不好?用膝盖想也知道,你那个偶像住柄外,怎么可能在小吃店里替人端盘子?还有人以为我那个猪头老哥是周杰伦,跑来跟他要签名!”
这时管理图书馆的大叔拉长了脸走过来,低斥:“同学们,请你们降低音量,别人还要看书。”
挨了骂,三个女生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嘴。
吕飞絮仍是沈默无声,却是一脸若有所思。
离开图书馆,吕飞絮先到超市采买一些民生必需品,才走路回家。
“来富饮食店”正好在超市与她家的途中。
瞧见那小小不起眼的店面,吕飞絮迟疑,但最后仍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停下了脚步。
原本以为那个养尊处优又有洁癖的家伙在小吃店撑不到一天,怎知他居然坚持了超过一星期,这教她不由得想看看他实际工作的情形。
反正就瞄一下而已。
吕飞絮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店里看,却没瞧见那个人。
敝了,人跑哪里去了?她疑惑地缩回脑袋。
想了想,再探,这回脖子伸得更长了。
还是不见那个已经颇为熟悉的身影。
“来来来,小姐,进来坐,想吃点什么?”
吕飞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已被眼尖的热情老板娘拉入店里。
正要开口拒绝,就见白衣黑裤的男子出现在一道小门门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朱朗晨放下手上的一大叠盘子,面露诧异。
“只是路过。”
“阿晨,原来是你朋友喔,叫她坐啊。”老板娘笑得和蔼可亲。自从他们雇用他之后,生意变更好,女客人大增,她看这个端菜小弟愈看愈喜欢。
“吃过了没?”朱朗晨问吕飞絮。
“还没,我正要回去,再见。”她并没打算留下来。
“等等,你晚上不会又要吃泡面吧?”朱朗晨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两大袋补给品,剑眉拧了起来。她怎么老是爱残害自己啊?
“你有意见?”
“对!”他没好气,直接把她按在最靠近的一张椅子上。“你给我在这里吃完一顿正常晚餐再回去。”
她挑眉。“你管太多了吧。”
“你就那么爱吃防腐剂?”
“泡面其实不含防腐剂,那是多数人的误解。”她好心指正,但是他没理她。
“反正吃多了总是不好。”
看着他迳自把她的两个购物袋放到一旁,吕飞絮疑惑地蹙眉。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才是年长、当家的那个,可是最近几天好像都是他在唠叨她,一下嫌她书本不放好,一下说她碗洗不乾净,现在连她吃什么都有意见,这人是不是把角色搞混了?
她应该发威一下,让他重新记起谁是老大才对。
可是,心口暖暖的暖得让她懒得跟他计较。
吕飞絮拿了选单点了鸡肉饭和贡丸汤,结果他又自作主张给她加了一份炒青菜和炸豆腐。
算了,不跟他计较。
食物上桌之后,他便去招呼其他顾客,她则边吃边观察。
就如她预期的,一身白衣黑裤的他是店内非常醒目的存在,那股乾净、出尘的气质使他与这家店格格不入,但教她意外的是,他似乎适应得不错。
虽然他并非她所见过最迅速俐落的端菜小弟,但那出色的外型和从容优雅的举止的确是店里不容忽视的一道风景,难怪那个高中生会天天来吃饭。
不过很快地,吕飞絮发现他的粉丝还不只一、两个,因为离她不远的那桌,有个女孩正在用眼神向她射飞刀。
吕飞絮冷冷地与她对视两秒,低头继续吃饭,没再理会。
吃完饭,她掏出钱包正要结帐,却让他阻止了,而那俊秀的眉宇间浮现薄愠。
“老板娘,这餐算我的。”
老板娘笑咪咪。“知道了,会从你薪水里扣。”
吕飞絮收回钱包。她不会过意不去,毕竟他还免费寄住在她家里。
“我回去了。”她拎起自己的袋子。
“嗯,路上小心点。”话一出口,他和她都呆住。
鳖异的沈默在空气中窜流,他们你瞪我我瞪你。
几乎是同时,两人转开头,相识以来第一次产生了默契
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最后那两句话,怎么听怎么怪。
好像他们多亲近似的。
不会吧
路灯下,吕飞絮看着面前阻挡去路的几人,只觉得荒谬。
一、二、三,共三个面色不善的女孩子,约十七、八岁,打扮是时髦的街头风,她只认得中间那个。
因为她刚刚还在小吃店里被她射眼神飞刀。
看来她们在她离开那家店后就跟在她后面,打算在这没什么人的路段跟她呛声?决斗?还是想趁黑把她做掉?
不必想就知道为什么,那家伙果然是祸水。
中间那个戴著鼻环的女孩发话了。
“大婶,你跟小吃店的阿晨是什么关系?”迷你裙下的一条腿抖啊抖地。
大婶?
吕飞絮的眼睛眯了眯,虽然她并不注重打扮,但是仍二字开头的女人被这样喊,还是刺耳。
就冲著那句“大婶”吕飞絮冷冷瞟著她。“我跟他同居,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也不全然是谎话。
“很跩喔~~”右边那个可能跟许纯美有亲戚关系的高个子撂话。“告诉你,我们大姐看上他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马上跟他分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太妹三人组同时逼近,吕飞絮体内警铃大作。
她的年纪比她们大,个头比她们小,白痴都知道遇到这种场面不该意气用事逞口舌之快。
但很不幸地,除了做家事之外,她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
“跟我说这有什么用?脚长在他身上,人家就是喜欢黏著我不放,我有什么办法?他这么爱我我也很困扰”
“你不要太嚣张喔”鼻环女目露凶光。“像你这种眼镜丑女配不上他,别以为他对你好一点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我靠!”
对她好?几时?这位小妹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吗?她还以为她才是近视眼的人。
“是,你比较漂亮,等我回去问问他,说不定他会比较喜欢鼻子上挂环的小母牛。”
啪!吕飞絮的头一偏,眼镜飞撞到旁边的墙,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一阵热辣的疼痛在颊上蔓延开来。
作梦都没想到,这种俗到掉渣的甩巴掌戏码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她想跑,却为时已晚,鼻环女的左右二女将已揪住她的双臂,两个购物袋也掉落地上。平日缺乏运动就是这样,反应太慢,逃命都来不及。
“怕了吧?凭你这样的货色也敢跟我抢男人!贱女人!”
“嘴巴那么臭,当心没人敢亲你。”既然逃不掉,吕飞絮也豁了出去。
“你”鼻环女大怒,手又扬了起来。
“住手!你们做什么?!”
那声怒吼引起了三种不同反应:左右两将被吓得松手,鼻环女脸上闪过惊慌,至于吕飞絮,则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安。
罪魁祸首来了
下一秒,朱朗晨已经抓起吕飞絮的手,将她拉到身侧。
“你有没有怎么样?”他问,但一见到她的脸颊就变了脸,不等她回答便转向鼻环女。他认得这个天天上小吃店的女孩。
“你打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点骇人。“她哪里惹到你了?”
让吕飞絮讶异的是,前一刻还神情阴狠的鼻环女竟变得畏缩又胆怯,像是母老虎变成小花猫。
“我,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谁教她那么嚣张”她嗫嚅道。
狭长的眼睛危险一眯。“我常常给她气得半死都没敢动她—根头发,你凭什么教训她?”
这是什么话?
吕飞絮想抗议,但鼻环女接下来的话马上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我喜欢你”只见她牙一咬,忽地大声道:“请你跟我交往!”
好、好生猛的告白方式不过也好白痴,她看不出来时机不对吗?
吕飞絮马上瞟向身旁人,他的脸色却让她吃了一惊。
他在冷笑向来斯文优雅的他居然会冷笑?那是她的专利好不好?
“你喜欢我?”他目光犀利地看着鼻环女。“你喜欢我的方式就是对我朋友用暴力?你以为我会喜欢一个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人吗?你几岁?”见她没回答,他沈声又问:“你几岁?”
“十七”
看着头低低的鼻环女,吕飞絮忽然有点同情她了。
“小小年纪就逞凶斗狠,哪儿学来的?有那个闲工夫惹事、发情,倒不如多念几本书学点道理,顺便学学怎么用大脑。你这种方式的喜欢,只会让人反感,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瞧得起这样的女孩子。”
吕飞絮怔怔地望着他。她的近视并未深到没眼镜就看不见的地步,即使视线不如平时清晰,她仍是能看见他脸上那份严厉。
真奇怪,她没有想过那张年轻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这一刻的他,似乎比她想像的成熟许多她会不会错估他的年纪了?
这时他又说:“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鼻环女眼眶发红,满脸失意,最后竟什么也没说,乖乖地带著从头到尾都不敢吭声的同伴走了。
吕飞絮还在发愣,就被拉到路灯正下方。
他伸手拨开她额上的刘海,端起她的下巴,检视她的脸颊。
“肿起来了”他拧起眉。“很痛吧?”
“还、还好”面对著那一脸的真诚关切,她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打了结,全没有平日的说话功力,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点头。“回家要马上冰敷。”
她清了清喉咙。“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朱朗晨才意识到自己一手还握著她不放。
他一惊,赶紧松开掌握。“抱、抱歉。”
真是怪了,他怎么牵她的手牵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久都没发现?
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朱朗晨马上弯身捡起掉落地上的购物袋,然后他看见了地上的眼镜。
“镜片裂了,镜框也坏了。”他拾起眼镜,心中却有丝很不厚道的窃喜。这副塑胶镜框的眼镜实在太大太丑,扔了最好~~
“没关系,我另外还有一副旧的。”
比这更旧?!朱朗晨感觉头顶有几只乌鸦在嘎嘎叫。
“你不是应该在小吃店打工吗?”她忽然问。
“你离开之后不久,我想到这个路段向来人少,你一个女孩子在晚上单独走总是不太安全,所以我跟老板娘说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去,她也同意了,只是我没料到会看见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遭受无妄之灾。”
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许久,害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又不是你教唆那几个女孩子来堵我的。”她最后道,用的是他早已习惯的淡淡语调。
知道她没怪他,心上一颗大石放下,他陪著她缓缓走回去。
一会儿后,她忽道:“我发现你很有当教官的潜力,那个女生被你训得都快哭了,要是你当初被打劫的时候也有这种气势,说不定就没人敢把你打晕了。”
朱朗晨没说话,却暗自庆幸夜晚掩去脸上的赧色。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生那样疾言厉色。在他遇上吕飞絮之前,甚至从未对任何女性扬高音调,那违背了他多年来的教养。
然而,当他远远见到那个带头的女孩子掴吕飞絮耳光时,简直气疯了。她那么娇小纤瘦,怎么承受得了那个女孩子的劲道?有一刹那,他几乎恨起那几个寻衅的小女生,想揍得她们痛哭流涕。
但他最后还是克制住自己,因为殴打女性是他向来最不齿的行为。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谢谢。”两个字,轻轻地,如晚风似地拂过他耳际。
朱朗晨愕然看向她,却见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马上恢复面无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用这样温软的声音说话
唇角悄悄地往上弯起,看来方姐说的没错,她的个性的确有点小别扭。
他配合著她的脚步,慢慢地走着,忽然发现,今晚的夜色其实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