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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两个身型外貌同样出色的男子,悠闲并肩而行。
左边男子月牙白衫,眉目俊朗,右边男子银丝长袍,熠熠生辉。
左边男子俊颜扬笑。“这么说来,你慢了一步将王竞珊嫁出去,这下得自己娶她了?”这王家人还真是顽强,又有新花招。
右边男子讥诮的扯了唇角。“有可能吗?”
“是不可能,尤其在你将数儿吃了之后,就更不可能了。”颜敏申笑得非常讨打。
宋连祈虽抿嘴不语,但得意的神色没掩饰。
这回换颜敏申撇了嘴。这家伙真是好运到令人忍不住要嫉妒的地步了,看他得意的样子,想必是有了法子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事我早有打算”
“我知道你几年前的打算,大不了娶了王竞珊撑个几年,等拿到那玩意再说,但这个打算这会得打消了,一旦娶了王竞珊,那数儿还能留在你身边吗?我瞧你一刻也离不开数儿,让她离去会要你命的!”
宋连祈瞪了好友一眼。一针见血,不愧是至交!“所以我不会让那丫头离开我半步的。”
“但这会逼急了,你能不娶王竞珊吗?”
“我已经请老奶奶帮忙了。”宋连祈老神在在地说。
“老奶奶?帮什么忙?”
“帮我赶走数儿!”
“嗄?”搞什么?
灵隐寺周围山峦叠翠,古林苍郁,泉溪淙淙,清幽隐秘。
而大雄宝殿是寺院的正殿,以朱红油绿色彩为主调,配以双龙抢珠的屋脊翘角,给人高不可仰的感觉。
数儿跪在由多块香樟木雕刻而成的释迦牟尼像面前,眼泪扑簌簌的掉。
“佛祖啊佛祖,您一定要保佑少爷一切安好、身子健康,无病无痛,无忧无愁,无灾无厄,无苦无悲,无风无浪,无怨无嗔,无”
“无情无义。”
“无情咦?佛祖,我没有这样求,您千万不要让少爷变得无情无义,这样很不好,做人不可以无情无欸?佛祖会出声讲话吗?”跪地的人儿突然觉得不对劲,猛然抬头,这一望
“少爷?!”她眼花了吗?
“你求了佛祖半天,怎么不求让我无情无义些?”宋连祈笑意盎然,清闲地踱步至她眼前。
“怎能这么做,这么一来您不就变得冷血了吗不对,现在不是跟少爷讨论这个的时候,您怎么会在这里?”她愕然。
“你不让佛祖将我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自然放不下心中的小丫头,尤其见不得让她一个人抽抽噎噎的为我求平安,况且,再闹下去,只怕她会开口向佛祖求一个长生牌回家供着了。”他蹲下身,单指托起她的秀颚。
少爷的话听来是让人感动,但她刻意忽略“您怎么知道,我接下来就要求佛祖赐我个长生牌,日夜为您求长寿。”
手指轻轻划去了她晶莹剔透的泪珠,这丫头人晶莹,连泪都剔透。“少了你,我一个人长命百岁有什么意思,不如短命来得快活些。”
“少爷,您怎能说这种话!”数儿大惊失色。
“我说的是事实,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就算活到了两百岁,也会感到孤单的。”
“少爷”这话更让她动容了,她无法置若罔闻。
“起来吧,咱们走了。”宋连祈起身,负手要踏出佛殿,回身见她还呆跪地上没动,又走了回去。“要感动咱们回去感动,别赖在这儿了,嗯?”他柔声说。
“少爷我、我不能回宋宅了老夫人,她她将我”数儿胸口发疼,难受的摇着头。她被赶出来了,原本就挂着泪滴的眼眸,泪珠儿圆滚滚地就直接滚落地上。
少爷应该已经知道这事,他不该忤逆老夫人的
“谁要你回宋宅了,咱们回家。”
“回家?”她眨了眼,泪暂时卡住。宅跟家有什么不一样吗?
“对,回咱们的家。”
数儿讶异的站在“家”门口。
“少爷,不是说回家吗?那这里”
“这里不是你的房子吗?”
“是啊,这里是未进宋宅以前我和阿爹一起生活的茅屋,是阿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那就是了,进去吧。”他老大不客气,一脚就跨进厅里,而这所谓的厅,就跟宋宅的茅厕大小相当,走个两步就撞到墙了,不过这儿有个小内院,大小罢好塞下他宋宅的一个凉亭,跨过小内院,有三间房,两间是睡房,八成是李父生前住一间,数儿住一间,另一间则是厨房兼柴房。
房子整个巡视下来相当简陋,难怪当年这房子卖不了几个钱,让她只能选择卖身葬父一途,不过幸亏如此,否则他也得不到这俏丫头。
所幸,虽说是家徒四壁,但屋子打扫得相当干净,瞧来数儿昨天被赶回来后就没闲着,认真打扫过这久未居人的房子了。
他随便推开一间睡房,发现床头放置着数儿头上的小花钿,跨步进了去。就这间了,这是数儿的床。
他身子一抛,将自己抛上床榻,阖上眼,假寐起来。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睡这里?!天要黑了,您得回去用膳。”数儿愕然的见他竟往她床上躺去,着急的赶上前,摇着他的膀子。可不能让少爷真的睡着了。
“别啰唆,知道天黑了,还不去做饭。”他眼还闭着,翻过身,面着墙,掀唇出声。
“您要留下来用膳?”
“废话。”
“可是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可以招待您”她为难的开口。刚搬回来,她只顾着打扫,还没采买什么像样的食物回来,招待嘴刁的太少爷不大行吧?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可是”
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饿死人了!”
她下意识阖上嘴,咚、咚赶紧转身住厨房去。少爷饿了,得赶紧开灶做饭。
傻愣愣的人儿一转身,面着墙壁的俊颜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丫头,他是吃定她了。
半个时辰不到,小丫头果真踩着快步来请人。“少爷,饭煮好了,咱们到厅上用膳吧。”
“嗯。”宋连祈伸了个懒腰,才像大老爷般起了床,大摇大摆的往厅上去,厅上有张圆桌,上头只放了三碟菜,两碟青菜,一碟腌瓜。
“少爷,临时来不及为您准备适当的食物,这顿您就先当止饥,若没吃饱,晚点您回宋宅再让厨子备宵夜。”她腼眺的说。让少爷吃这么寒酸的食物,真过意不去。
“知道了,别话这么多,碗筷呢?”
一声令下,小丫头立即端上一碗白饭跟一双筷子。
他接过后,呼噜噜的张嘴扒了两大口,正要伸手夹菜,见她站着,便沉声问:“你的碗筷呢?”
“我、我的还在厨房。”少爷问这个做什么?
“吃饭不将碗筷拿上饭桌,放厨房做什么?还不去拿来!”
她愣了一会,最后在他的拧眉下,赶忙跑回厨房拿了自个儿的碗筷进厅。
“坐下来一道吃吧。”他比了比身边的位子,要她坐下。
“少爷,我怎么可以跟您同桌而食!”
“又不是没有过,在宅里,当着姑妈他们几个的面,你还不是坐上餐桌。”
“那是因为您要气姑夫人,我是硬着头皮在帮您,可现在咱们同桌而食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他反问。
“这还用问,您是主我是仆,这岂不是主仆不分,怎么行?!”她慌张的摇手。
“谁说我是主你是仆,你被赶出宋宅了不是吗?”
“是啊”少爷提起这事,是故意让她难受的吗?
宋连祈像是没看见她黯下的小脸,迳自说:“你不再是我宋家的丫头了,不是吗?”
“嗯,我不再是宋家的仆人了。”呜呜~~她被赶出了宋宅,不再是少爷的丫头,不再是少爷的人了
“那还不坐下来吃饭?”
“欸?”
“你现在跟我不再是主仆关系,坐下来一起用膳有什么不对?”少爷的意思是,两人现在可以平起平坐?因为她离开宋家了?
宋连祈只是眉一挑,说了句“饿死了。”
“呃是。”这声饿又让她乖乖的坐上椅子。
“夹菜,吃饭!”
不敢再吭声,数儿拚命吞着碗里的白饭,心里却生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以前他们俩几乎是日夜不分的在一起,少爷老爱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呃不只口头上总之,离开宋宅的时候,还以为这样的日子只能是回忆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重温。
就在她偷窥他第三眼时,宋连祈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故意眨着眼回看她一记,吓得她不敢再偷瞧,低着头掹力吞白饭,他忍着笑,主动为她布了菜进碗里。
饭后,碗盘空了,数儿收拾进厨房,洗涤后再出来,宋连祈仍是一副佣懒的样子,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
“少爷,该回去了,深夜赶路很危险的。”最近常听说夜里街上会出现恶匪拦路抢劫,少爷还是早点上路,否则遇到匪徒就不好了。
吃饱喝足,宋连祈扭了扭那有点僵硬的脖子。“去把房间整理整理,顺便烧个水,我要沐浴就寝了。”
“烧水、沐浴,好的,我这就啊?少爷,您说什么?您要夜宿我这儿?”数儿回神听明白之后,惊惶失措的问。
“嗯,这有什么好人惊小敝的?”他不满的瞪着她。
“少、少爷,您怎能留下来呢?”她大惊小敝?她现在不是奴才了,是个女儿家,留个男人夜宿这成吗?
“我怎么不能?”他的问法好像她问了一个陆问题。
“这里是我家,不是宋宅。”少爷到底哪里糊涂了?以前在宋宅她是丫头,随侍在少爷身侧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可不行。
他敲着她的脑袋瓜子。“我知道这是你家,所以才要留下啊。”
“您别闹了!”她只当他在开玩笑。
“我在灵隐寺时,说过咱们‘回家’这种话,你还记得吧?”
“是啊,可是您回的是我家啊。”
“你家就是我家啊。”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咦?”“你竟敢质疑?!你有没说过要跟着我一辈子的话?有没有?”宋连祈立即咄咄逼人的质问。
“有。”他中毒时“以死”相逼的。
“那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咱们的家不是吗?”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就算她喜欢少爷也不能这么随性啊,再说再说他们现在这是什么关系?
“没有可是,我决定把这里当成家了,咱们的家,现在,你,去烧水,我要沐浴了,床榻上记得多备一颗枕头,好了,去忙吧。”
“少”
“我臭死了!”
“是”像是早习惯命令句后面要接动作,她哪敢再跟他辩什么,转身烧水去了。
大少爷将自己洗得舒舒服服、干干净净后,如愿爬上了床榻。
“你也洗洗吧。”他朝着站在角落绞手指的小丫头吩咐。
“不、不用了。”在他面前洗澡吗?虽然两人早已经肌肤相亲过好几回,但是像他一样这么大刺刺的裸裎,她还是不习惯的。
宋连祈耸了肩。“那你晚点再洗,先过来吧。”他又露齿,朝她招招手。
“不成。”数儿瞪着他,死命的摇着头。
他睨了她一眼。“过来。”
“不成!”这回她声音多了些坚决。
“困死了”
“还是不成!”
这招行不通了吗?“什么东西不成?”
“少爷,我有话要说。”深吸一口气后,她决定把事情讲清楚。
“说吧。”他身子一软,跌进了软被里,完全不受她严肃口吻的影响。这丫头的肃容没有杀伤力。
瞧着他安适到完全将这当成自己家的模样,数儿皱起眉。“您回去吧。”
“不回去。”他翻过身。
“这里不属于您,您不该留下的。”她不想说这种话,但这是为了两人好,她笨归笨,单纯归单纯,但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
“胡说,你在这,我当然得跟着在这住下不是吗?”他面着墙说话,并没有看她,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此话一出,数儿不禁哽咽。少爷还是习惯赖着她,他总是喜欢赖着她但这样的依赖总有要结束的一天
“但是您要成亲了。”她不得不说,虽然这话让她心头疼得紧。
“没错,我是要成亲,怎么,要成亲了就不能住这儿?”他的声音还是一贯凉凉徐徐的,听不出用意。
少爷当着她的面,亲口说确实要成亲了!
胸口一阵紧缩,她咬着唇,既落寞又想哭,但她仍是忍着。“不能,竞珊小姐会生气的。”她幽幽的垂下脸。
“你怕她?”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委屈的扁了嘴。
她知道很多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是这样,少爷娶正室时,会让暖房丫头住外面,过阵子等安抚好正室,再迎娶进门当偏房,也有的连偏房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一辈子没名没份住外面,得宠的还好,至少吃穿不虞匮乏,失宠的,想再嫁都难了,就算有,也几乎不是什么好人家,她不想这样。
“那是什么问题?”他沉着声音问。
“您说过我不再是您的丫头了。”
“所以呢?”
“我可以不过去的。”
“喔?”他眯起了眸。这丫头又变聪明。“那你还是不是我的女人?!”他蓦然转身盯着她。
她瞬间两腮红艳艳。“您、您”
“是不是呢?”他板起脸。
“曾曾经是。”
“曾经?”
她反过来提醒“我离开宋家了,您说的。”
“你的意思是,离开宋家就不是我的女人了?!”宋连祈脸色变得阴沉。
“我”
“我不能碰你了是吗?”他跋扈的问。
“少爷,您要成亲了,不能这么随性。”不,是他们两个都不能这么随性,总要有人先断了这份情,再不舍,她也不想以暖床丫头的身份看他成亲。
“我不能吗?”他下了床榻,大步走向她。
数儿坚决的住后退了几步,但房间就这么大,宋连祈可没让她逃走的机会,一把就将她钳进怀里。
“少爷?!”又是这种嚣张又跋扈的眼神,还带有那么点宠溺,也就是他眼底那抹扯人心悸的宠溺,让她舍不得又狠不下心违逆他。
她霎时红了眼眶“少爷,您这是在糟蹋我,如果您真心喜欢我,就不会为难我。”
“数儿,说实话,你是真希望我走吗?”有些事他还没有处理妥当,不想现在说出来让她担心,本以为她傻傻的好骗,想等过段时间再告诉她,但他少算了数儿也开始明白感情,也会受伤,现在竟用了“糟蹋”这两个字,怎能不让他心疼?!
“我”凝望着他,她眼眶红红的含着泪,就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数儿,我爱你。”一反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宋连祈口气极为认真的表白心意。
“爱?不是只有喜欢吗?”数儿受宠若惊的瞠大眼。她以为的只是喜欢,或根本只是依赖而已,但是爱,那是一种更深更深的感情,让她不禁动容。
“我喜欢你,但,更爱你!”他捧起她止了泪水,满布红潮的脸庞。“我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的敦厚,喜欢你跟在我身边,喜欢你看着我的模样,也喜欢你对我忠心不贰的对待,但,我更爱你的全部,爱你的人,爱你善良的心,爱你眼里只有我的样子,爱你让我只爱你一人!”
“少爷”她哑然了。
“数儿,你相信我吗?相信我就该知道,我不会让你委屈的。”他眼睛直视着她,想在她口中听到承诺。
捂紧了唇,泪珠不试曝制的隍隍而落“可您不是打算成亲的吗?”她没忘记,他之前是给了肯定的答案。
“喔,我有说答应要成亲吗?”他又恢复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
“有,有说,就是有说了会让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为自己不值”她声声指责。
摸摸她的头,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也是有心的,我要你知道,从今以后,你对我的感觉不能再是因为我是少爷,所以伺候我,而是因为爱我,才待在我身边的。”
“是您说爱我,不是我说爱您的。”
闻言,宋连祈脸黑了大半。想让她看清对自己的心意,所以结束了她丫头的身份,不料她学得还真快,开始会顶嘴了?!
“少啰唆,你也爱我!”
忍着笑,数儿不看他不满的脸,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少爷,那我问您,您这是金屋藏娇吗?”
他挑高一边的浓眉。“这里算得上金屋?”
“呃算不上。”
“那,你,称得上娇吗?”
“应该也称不上。”换她脸有点黑了。就算是,她也不好意思称赞自己。
“嗯,这就是了,我不是金屋藏娇。”
“那是?”
“我这是另开新灶!”
一句另开新灶,让宋连祈真的赖下来了。
连着三天,除了回宋宅拿些帐簿,他几乎都没离开过数儿的破茅屋。
数儿偷偷看了他几眼,他瞧起来挺随遇而安的。
太少爷懒洋洋的趴在床榻上,闲适的指着自己的肩头,小丫头只能抿着小嘴,卷起袖子,开始为他揉捏。
真不晓得她这样跟在宋宅里当丫头有什么不同?
“还说我不是丫头了,心口不一,老奴役我”她一面按摩,一面咕哝着。
大少爷当作没听见,又指了指自己的腰,俐落小手马上移过去,纯熟的抓捏。
“明明都已经脱离宋家了,还专程跑来折腾人,真没道理!”她持续嘀咕。
宋连祈依然装耳聋听不见,翻过身,露出光洁的额头。
小丫头嘟高子邬。“知道了啦!”又将小手覆上他两旁的太阳穴,力道恰到好处的揉捏着,大少爷舒服得不由得露出放松后欠揍的笑容。
“就喜欢奴役我,我瞧您一辈子也不会放过我,难道我上辈子欠您债不成?”她力道没变,子邬抱怨不休。“回去吧,回去吧,别来欺负我了,我现在是自由身了,您不能使唤我的,自由身,您明白吗?您不能”
“数儿。”宋连祈突然睁开眼了。
“嗄?”他终于“开耳”听见她的话了吗?“少”
“水。”他手伸向她。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可恶!气呼呼的又去倒了杯水,还试了试水温,不太烫,这才端到他手中,暗恼着自己真是奴才命。
“咱们出去逛逛吧!”喝了水后,宋连祈蓦然起了身,忽然兴致勃勃的说。
“逛逛?”
“咱们上街采买去,家里也该补充些物资了。”扫视了四周一眼,他自顾自的计量着。
“您需要什么我去买就成,不用劳烦您亲自跑”
“走吧。”
她还在聒噪中,他人已经飘出门外。
杭州富裕人安,街头时时都热闹滚滚,不时有五花八门的杂戏、杂技可看,表演多如踢瓶、弄碗、踢缸、花鼓等等。
数儿在花鼓表演前瞧得正趣味盎然,但是某人却不捧场,一把将她扯离了花鼓戏前。
“少爷,要买什么呢?”没表演可看,左手又被他握着,右腰也让他紧搂着,几乎被架贴着他走路,她羞得都不敢抬首瞧瞧街上的人是怎么指点他们了。
“先买些米吧。”他没在意别人见他当众搂贴着丫头逛大街,是怎么个掩笑吃惊的表情。
“喔,那左边就是米粮行”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拖进去了。
“掌柜的,我要买粮。”一进米粮行,宋连祈立即笑脸迎人的开口。
“这不是宋家少爷吗?买粮差个人来就成,怎么亲自来了?您要买多少啊?”掌柜的乍见他先是一脸讶异,而后见着他身旁的人儿,立时明白这是为她买的。
听说宋家少爷要迎亲了,身旁得宠的俏丫头自然让人赶离了宋宅,瞧这会,八成是想为这小丫头安置个金屋,所以亲自买粮安顿佳人来着。
说实话,这丫头生得这般娇滴滴,要是他也舍不得放弃,在外安置个别馆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最好拿笔记一下比较好。”宋连祈笑得一脸深意。
“不必,您买的东西我记在脑子里就行。”买给小别馆的能买多少,够安顿就行了嘛。
“那听好了,我要五百斤的白米,三百五十斤面粉,两百斤玉米粉,五十斤的花生,五十斤黄豆,五十斤绿豆仁,四十五斤的河诠,四十斤的花豆,再来个三十斤的杏仁,三十斤的麦子,二十斤栗子,十五斤胡桃,十斤芝麻,我想想,还少了什么喔,对了,再给我一百斤的胡麻油,八十斤香油,和五十斤的芝麻油以及二十斤的盐吧。”
等他说完,不只是数儿听了傻眼,就连掌柜的也都掏起耳朵,有些愕然。
“敢问宋少爷买这么多,是要赈灾还是宴客用?”原来这不是要安顿小妾用的啊。
“都不是,自个儿吃的。”
“自、自个儿吃的那府上有几口?”
“两口人。”他看了数儿一眼,比了两指。
掌柜的立即瞠目。
“少爷,您是不是搞不清斤两的数量?您买太多了,这些杂粮咱们吃一年也吃不完的。”数儿表情吃惊。
“有备无患。”宋连祈淡淡的解释,有说等于没说。
“既没打仗,杭州又风调雨顺的,没什么天灾,咱们要有备无患什么?”她不解,买这么多,都可以到庙口行善布施了。
“将来你就知道。掌柜的,刚才念的都记下了?”不理会她的错愕,他迳自转向还处在目瞪口呆中的掌柜。
“呃很抱歉。”掌柜赧然的摇头。这么多他哪来得及记啊?!
“数儿。”宋连祈侧身唤了一声。
“嗯,掌柜的,你这回要拿纸笔吗?”勉强收拾起错愕,她趋前问掌柜。
“要、要。”掌柜这次可不敢逞强了,赶紧拿起纸笔。只是要叫宋少爷再说一次,他记得自己随性叫买了些什么吗?
“掌柜的,你记好了,五百斤的白米,三百五十斤面粉,两百斤玉米粉,五十斤的花生”数儿滔滔不绝,一字不漏的将宋连祈的话重复一遍。“这些加起来再参考今天的牌价,一共是七十两又七分钱。”末了,连帐都帮人算好了,一分一毫不差。
一枝笔就抖悬在空中,墨汁倏地滴落。这太、太夸张了,她、她不是也跟他一样才刚听到宋少爷要点的东西吗?印象中,她似乎连报出的顺序都不差,这丫头真神,甚至连价钱都计算好了!
之前听说她是宋少爷的私人帐房,专门帮他看帐的,想起自己跟人闲磕牙时,还驳斥这是胡扯,一个丫头哪有能耐看帐,但这下他信了,真信了!
“掌柜的,这些个货我暂时不取,先搁在这,之后吃多少来取多少,您明白了吗?”宋连祈不忘交代。
“请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掌柜不免好奇。
数儿也探过头来问:“是啊,买了不带回去,寄放在这儿做什么?”这少爷做事真是越来越教人不解了。
“傻瓜!”他敲了她一记头后,斜睨她“咱们买这么多,你那间小屋子摆得进吗?”
“是喔。”她苦着脸揉揉被敲疼的小脑袋。还是少爷考虑得周详。
“掌柜的,这是银票,数儿,咱们还有东西得买,走吧。”宋连祈拉着她,又出了米粮行。
接着,他们采买了一批香醇的酒,然后到包子店去订了一百斤的包子,一样寄放着,将来慢慢吃;饭馆订了百桌,将来慢慢吃;到了她最喜欢的糕饼店,一口气订了数十种点心,数量一样惊人,将来慢慢吃;接着牛肉、鸡肉铺子,百斤,将来慢慢吃
“少爷,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数儿终于忍不住拉住又要冲进面店订面的人。
“有备无患。”又是这句,眨眼,人已进了面店。
“婆婆,我要订一百二十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