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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郎,你家的庄稼长得最差。”李妃儿捂嘴偷乐。
没办法,王家三口人,一个十四岁,一个九岁,一个八岁。
二妞能洗洗衣服,做做饭,王巨就乐得不行了,与人家如何比拼劳动力。
“个体户”经济最大的优点就是多劳多得,刺激了大家劳动的积极性,于是收入也就随之提高。
但王巨一家也就苦逼了。
王巨也无所谓,他还有夏国剑分红呢。再说到了年底,他就要去拜师了,离开王家寨。
“怎么办呢,不如这样,你替我帮帮忙吧。”
“好啊,怎么帮?”
“帮我撒肥。”王巨将一箩筐发酵的羊粪推到李妃儿面前。
李妃儿看着这羊粪,吓得花容失色。
王巨哈哈一乐,然后道:“李小娘子,坐下吧。”
李妃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你看,我家很苦的。”
“恩。”
“那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娘娘同意,我就同意,”李妃儿脸红红地低下头说。
没那么简单,不过王巨心中想了一想,能与一个小萝莉讲什么道理呢?反正同意,也要到六年后才成亲,那时中进士多半不可能,不过养活一家还难吗?
李万元兄妹没有呆太久,随后就回去了。
随着朱俊迎娶赵家小娘子。不问朱俊岁数,在此时延州刚刚好……
“这是王小郎送给二郎君的新婚贺礼。”朱清拿出一张黄藤纸,将它打开。
字很瘦。
这一点朱欢没有太在意,许多穷人家的孩子打小用不起笔墨纸砚,于是用树棍在沙子上写字,长大后字体往往会显得枯瘦,最典型的例子便是范仲淹与欧阳修的书法。
欧阳修书法朱欢未见过,但范仲淹的书法他却是见过的,那时候他随父亲因事得以拜见在延州的范仲淹,看到了范仲淹的字,那种字方正硬瘦的字体让他记忆犹新。
王巨与范仲淹少年时情况差不多,都很困难,即便到现在,大多数时候继续用树棍子写字,还让他弟弟妹妹用树棍子写字。
笔墨纸砚太贵了。
即便王巨记了一些心得,也是蝇头小楷。
字也不算太好,不过比以前的书法大有长进。
智商高啊,学东西快,书法长进快是正常的,若不长进,才是不正常……
字没有太在意,即便是王巨,想成为书法名家,恐怕还要许久许久。他注意的乃是一首小令: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书贺朱家二郎与赵家四娘子新婚之禧。
闻听朱俊与赵家四娘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对朱家王巨还是很感谢的,不管朱家是否在他身上打了投资的想法,但不帮助他呢,他又能拿朱家有什么辄?
于是打算准备一样礼物。
可又不知道什么礼物才能拿出手。想来想法,将这首小令抄袭了。可能辛弃疾这首婉约的小令有他的想法。不过让王巨搬来了,时间地点人物不对,给人造成的想法也就不同,这分明是说有很多繁华的景象,美丽的女子,但不是你朱俊的,她们只会盈盈暗香去。只有赵家四娘子,才会在蓦然回首处。境界下降了最少七成,但也不妨碍它依然是一首美妙绝伦的好词。
“倒也是一番良苦用意。”朱欢大乐。
朱清也大乐。
“说起来某还要感谢他……”
朱俊随王巨呆了大半年之久,经过这大半年的洗炼,朱俊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书呆子。
仅凭借着替朱家培养了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这个恩情就大了海去。
即便亲家赵家对朱俊的转变也赞不绝口。
不过他儿子朱欢还是知道的,尽管香玉随那个扇盗宋吉消失许久,似乎那个少年多次明劝暗劝,然而儿子依然留恋不忘。因此才有了这首小令吧。
…………
“妃儿,你与那小子亲事怎么样哪。”
据说李小娘子出生那天正好是一个雨夜后的清晨,她家花园里春花明媚,喜鹊淋了一夜雨后天晴了,万分欣喜地围在后花园里叫个不停。就是出生时气象好吧。
又是家中的老小,因此她父亲给她取了一个富贵好听的名字,小妃儿。
朱欢亲自来替王巨求亲,李员外便派人打听。
想打听王巨大约情况还是容易的。
李妃儿出生时气象好,但王巨出生时很苦逼,父亲征去当保捷兵了,大雪封门,一家贫苦。王平给儿子起了一个名字,王巨,不是巨大,而是锯子。斧子厉害,一下子就能劈掉一根树枝,但想砍倒大树却不容易,那得用锯子一下一下拉。因此有了这个名字,无论环境多恶劣,但得有锯子的锋利与坚韧……
李家没有草卜八字。
不过王巨出生气象太差了,似乎不适合做女儿的真命天子。这也是李家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个情况朱家不知道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写得多好啊。”她的闺密宋家小娘子又说道:“你嫌弃人家,我可要抢了。”
宋家小娘子就抢,她家人也未必会同意。
延州城中许多大户人家欢喜自己子女与王巨交往,看看人家的生活情况,比比自己生活的情况,身在福中要知福啊。而且王巨知书识礼,能配得上与他们家子女来往,看看朱家的那小子变化吧。但结亲又是另外一回事。未来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不要说王巨,就是柳三变的才情,最后又如何?
不过王巨若在此,看到两个小萝莉抢老公,准会雷死。
但这首小令却起来了小轰动。
因为出自王巨之手,它的价值整拉降了一半有余,不过还是一个好词,特别出自“文化沙漠”延州。就连程勘都感兴趣地让人将这首小令抄来观阅,然后想着王巨的智慧才情以及心性,大半天后说了一句:“弄不好就是丁谓啊。”
无法无天,才情惊人,老奸巨滑,心思缜密……丁谓。
抱着这种想法,程勘便做了一个决定,绝对不提携王巨,但也绝对不必要得罪这个小子,那怕他是一个穷小子,自己可能一只手指就将他捏死了,可若是捏不死呢?
…………
“东翁说你送的贺礼乃是他收到的最好礼物。”
“不敢,朱管事,那件事如何了?”
“丁家只肯掏五千贯钱。”
“五千贯钱,太少。”
“也不少了,并且丁家马上也打算与牛家联亲。”
丁家是赵家的死敌,牛家是朱家的死敌,当初牛家也是朱赵两家怀疑对象之一。丁家这次元气大伤了,听说山那边的人因为损失惨重,怪罪丁家没有打听好消息,让他们死了许多兵士的,扬言准备对付丁家,吓得丁家都不敢去边境私商。
在程勘恐吓下,延州私盐规模减小。其实没有程勘恐吓,薛向运来大批解盐,平价调控,以及其他政策,也或多或少压了私盐的规模。
然而私商不仅是私盐,还有西夏其他的货物。
一旦不能经营私商,丁家会进一步的末落。
不过若是两家联手,会挽回这种被动的局面。
王巨想了一想说道:“买盐钞吧。”
“买盐钞?”朱管事有些呆痴。
宋朝茶盐矾酒实行榷法,也就是国家专卖制度。
但官吏贪墨不法,效率低下,而且也劳民,据说仅是一个解盐,因盐役至牛驴死者一年以万计,冒禁抵罪的人不可胜数。因此朝廷索性将盐酒茶矾承包给商人,如盐,到朝廷买钞,拿着盐钞到指定地点请盐,然后允其商人私卖这些钞盐,又叫买扑制度。
陕西也是如此,在包拯支持下范祥领手改革的,令商人就边郡入钱四贯八百售一钞,至解池请盐二百斤,任其私卖,得钱以实塞下,省数十郡搬运之劳。
不过延州私盐都泛滥成灾,而且是口感更好的青盐,想一想,解盐“出厂价”一斤就接近了二十文钱,再加上巨大的运费与损耗,一斤解盐到了延州成本可能会在三十五文钱以上,哪里会有市场?
“你听我说……”王巨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那成本会有多高哪。”
“是高,一把普通的宝剑售价几何?一把夏国剑售价几何?效果如何,你们可以先试验一下再买盐钞不迟。”
“这也是。”不就是一点碱面,一点儿柴禾,一点儿纱布,一点儿盐的成本,花费不足几贯钱。
“记住了,若成功,最少开价两万贯。”
“丁家那有那么多钱?”
“丁家没有,牛家有。”
“也是,”朱清高兴哪,他希望丁家倒下,更希望牛家也掉到水里。想一想这件事若成功,几个月后两家人的悲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