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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欢在一簇巨大的灌木前倒下“呼呼”地喘气。
一只受惊的野兔从灌木下的洞穴里窜出,消失在密密的茅草中,那神速的动作让他羡慕。他觉得自己像已经奔跑了一辈子那么久,胸部胀痛,双腿麻木得无法举步。
他仰头看着头顶的烈日,思考著要如何对付紧追不舍的“狗”
拂晓出城后,他就发现自己被他们盯上了,开始时他以为是恒安王再次派人来追杀他,可很快就认出那几个人是几天前,在宁安殿将他打伤的贾府家兵。
当与他们狭路相逢时,从对方杀气腾腾的目光中,他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放弃大道而专走陡峭的羊肠小道,让他们的马使不上劲。
有一阵子,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甩开他们了,因为足足两个时辰,他没有再发现他们的行踪。
不料在他刚离开山路,准备过洹河时,他们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逼得他不得不在这片灌木丛生的河滩狂奔。
这一带没有陡峭的山和高大的树,对徒步与骑者对抗的他来说非常不利,因此他只得利用低矮的灌木和一人高的茅草为屏障,躲避他们的追杀。
然而,身后的骑士们并没有被这些灌木、草丛所阻挡,没有多久,他们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人了他的耳朵。此刻,他们已经下马,显然正在搜索他。
他试图站起来,转移到另外一簇可以掩护自己的矮树丛去。因为他知道如果被他们抓到,他们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他,而他,并不想死在这几个混蛋的手里。
可是,他才刚一移动,眼前就出现了令狐子升扁平的大脸。
“长林,他在这里!”令狐子升大叫著扑向他,他马上被重重地压回地面,肋骨受此一压,憋得他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他恼怒地想,要不是此刻他虚弱得像只病猫的话,他一定会马上将这个烧饼脸扔到河里去。可惜现在,他只能任其宰割了。
“令狐小子,放开他!”
一声高亢的厉喝,让压住斑欢的令狐子升惊惶地爬了起来,转头看着身后。
斑欢也像做梦似的注视著仿佛从天而降的女神,她屹立正不远处的小土丘上,被东在脑后的长发在风中愤怒地翻飞,她白皙的脸上凝结著寒霜,美丽的眼睛燃烧著熊熊怒火,迷人的红唇用力地抿起,而她的手中,正惊人地握著致命兵器:拉满弦的弓弩,其上紧紧搭了三枝雁翎箭。
“郡主?!”
参差不齐的声音惊呼著同样的名称,高欢不清楚其中是否也有自己的声音。他只觉得肺部忽然吸入了清新的空气,被压迫的肋部也轻松了。
“退后!”紧抿的红唇吐出两个森冷的字。
似乎被一股力量推动,三个站著的男人同时后退一大步。
“再退!”
整齐划一的,三人再往后退一步。
“退三步!”
“不行,再退就掉进河里了!”贾长林哭丧著脸喊。
“如果想活命就给我下河!”迷人的红唇吐出严厉的命令。
“我们有三个人,郡主不可能同时射杀我们!”贾长林愚蠢地喊。
昭君冷然一笑。“问问你身边的他们,看我可不可以同时发三箭,能不能一箭射穿你的鼻子!也或许”她拖长声调。“我该当场做给你看!”
“不要!人人都知道郡主善骑射。”李谨大喊著“扑通”一声跳下了河。
令狐子升在昭君手中的箭对他一抖时,也转身跳下了河。
“你真的敢射杀我们?”贾长林还在犹豫。
“滚下去,小子!”昭君阑烦,中指一弹,三箭中的一箭脱弓而去“噌”地一声,深深地钉在了贾长林的脚尖前。
“哇,你真的射我!”贾长林发出一声怪叫,面如土色地往后跳去,却忘了身后就是河流,当即翻身落水,溅起巨大的水浪,失去了声音。
另外两人急忙将他从河水中捞起,忙著帮他咳嗽顺气。
“贾长林,你为虎作伥,行恶学坏,这是对你的薄惩,下次再被我抓著,必射你个穿心箭!”昭君大声吼完,跳下土丘跑向高欢。“高郎,你还好吧?”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高欢的双眼就没法离开她,此刻见她跑来,更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拉倒在身上,长长的茅草与密密的灌木将他们与外界分隔,他炽热的吻瞬间模糊了她的意识。
一吻之后,他抬起头来稍稍退后,在彼此间挪出些空间,用手轻柔地抚摩她的脸颊。
她暖暖的、如丝般的肌肤柔软而细腻,在他的触摸下红润且动人,而她深情的瞳眸清澈明亮,带著他熟悉的活力和热情。
“喔,我不是在做梦!”他发出一声喟叹,再次俯身将她的嘴覆盖。
昭君在他的亲吻和拥抱中融化,但当她开始回应他的热吻时,他忽然抽离了她的嘴,神色遽变地放开了她,暗恼自己的失控。
“高郎?”她惊讶地看着他眨眼间全然不同的表情。
“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吧!”他没有解释她的疑问,拉她站了起来。
昭君神情一松,明白他说的是实情,便没太在意他的变化,拉过贾长林他们的两匹马,将其中最高大的那匹牵到他面前。“上马吧,我们离开这里。”
斑欢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昭君也踩著马蹬上了另一匹马。
罢顺过气来的贾长林见她要离开,马上在河里大喊起来。“郡主,恒安王两天前就捎信给我二哥了,他随时会来娶你,我劝你不要做蠢事惹他生气!”
昭君叱道:“你闭嘴!我从未答应嫁给贾显智。你回去告诉他,我已经嫁给高欢了,不会再许配给任何人,请他另择良缘。另外,今日本郡主借用你们的两匹马,日后定当归还,你们三人就合骑那匹马回去见你们的主人吧!”
说完,她马头一转,对高欢说:“高郎,我们走!”
斑欢没有马上驱马前进,反而以一种令她心跳加速的奇特眼神注视著她。“郡主嫁给了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娶了妻?”
他的声音很轻,但足以传人昭君耳朵。她的双颊顿时像著了火似的滚烫,满脸赤红地说:“就是现在!从现在起,我嫁给了你,你记住了吗?”说完,不给他进一步取笑她的机会,双腿轻夹,坐骑马上箭一般地往前窜去。
斑欢注视著她的背影,片刻后,一抖缰绳,紧追上去,并很快超越了她。
好胜的她不愿落后,马上驱马紧追,但无论怎样努力,始终落后他一个马身。看着他轻松驭马的神姿,她欣喜自己没有爱错人,这个男人与她志趣相投,个性相契,是大鲜卑神赐予她的夫君!
与她快乐的心情相反,高欢心情沉重。他沉默地领著她沿著几乎没有车马行人的小道疾奔,直到将洹河远远甩在身后,进入了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他才放缓马速,让马儿踏著碎步缓步前行。她立即跟随他减速,与他并辔齐躯。
在一个长满山花野草的山坡前,高欢停下了马。
“好美的花儿呀!这里是什么地方?”昭君配合地停马,惊叹地问。
“转过山头就是七里河。”他滑下马背,过来帮助昭君下马,然后将两匹马拴在山脊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下,让它们吃草。
岩石下方是一片向上陡然倾斜的长坡,昭君将弓箭挂在马鞍上,爬到坡顶环顾四周,骄阳似火,空气湿闷,她迎著山风轻叹。“这风真凉快!”
“累了吧?”高欢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心里却在想该如何开口。
“不累。”她急促地回答。此刻,他这么靠近,近得让她觉得全身痒酥酥的。想起之前在河畔他那激情的一吻,她的喉头发紧,有一刹那简直透不过气来。她希望他伸出双臂来抱住她,像刚才那样吻她,可是他没有。
他坐下,拍拍身边的草地。“来,在这坐会儿。”
昭君没有坐在他手指的地方,而是跪坐在他屈起的双腿前仰面凝望着他。发现他浓眉深锁,一副愁容时,心中一惊。
“高郎?”她抓起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望进他烦忧的眼底。“为何忧虑?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
“能再见郡主,我很高兴,也谢谢你救了我。”高欢转开视线,望着天边的乌云说:“很快会有场暴风雨,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转过此坡就到七里河,那有官驿马车,郡主可跟随他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她将他的身子扳回来面对著她,不解他语气中的冷淡。
“当然是回恒安王府。”高欢拒绝看她的眼睛,怕自己无法继续艰难的谈话。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仿佛被蝎子咬到似的,昭君反应激烈地甩开他的手。“你怎能在我们吃尽苦头才终于在一起的此刻让我回去呢?”
浓眉猛然一耸。“我现在是个被放逐的人,郡主不能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被放逐是我的过错,是我父王的过错,如果你要我回去,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去找我父王说理。”
斑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深呼吸,以克制的语气说:“所有的对错都不必再谈,你父王虽然放逐了我,却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感谢他!”
“感谢他?你疯了!”昭君双眼发红,情绪激动地看着他。“他派人去杀你,如果不是你反抗,说不定你已经死了。而他谋杀不成又驱逐你,他这样残酷地对待你,你居然还感谢他?”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刺客的冷刀寒芒和王爷的冷酷高傲在眼前闪过,高欢面颊上的肌肉一抽,沉著脸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举到她面前。“是的,你父王很残酷,可是我没有被杀死,而他给了我这个。”
昭君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展开一看,那是一个写在羊皮纸上的“赦免令”
看着上面的文字和醒目的城主印玺,她双手发颤。“原来你是‘府户’?”
他微微抬眼,越过她的头顶望着前方连绵的山峦,目光空茫地说:“是的,我还在娘肚子里时就是‘府户’,是终身属于军府,世袭为兵,不得迁移的贱民,但你父王签发了这个赦免令,从今天开始我自由了!作为交换,我得依照你父王的要求,接受放逐,永远不再见你!”
“不行,你不可以不见我!”羊皮纸飘落地上,昭君惊骇地坐倒在地上。
“我已经答应了恒安王,我不能做失信的小人。”他态度疏离地捡起羊皮纸收好。他不能看她,不能改变心意,否则他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
“混蛋!”感觉到他再次在他们之间筑起高墙,她绝望地咒骂,伤心地祈求神灵不要让她才享受到的幸福滋味这么快就消失!
可是神灵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冰冷的寒流正在将她与他分离。
“高郎,不要离开我,我不准!”她抓起他的手摇晃,但他抽回了手。
“郡主,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吗?”他严厉的目光中那份凄凉和无奈震撼了昭君的心,她想抓住他的胳膊,可他身子后倾躲开了她,并焦躁地说:“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郡主快走吧!”
“别想吓唬我,阳光明媚,何来暴风雨?就算有,我也不怕。”
“不是吓唬你,你闻闻这风,看看天空,不出一个时辰,暴风雨准到。”
她看看天边越聚越多的乌云。“那我们一起去七里河避过这场雨。”
“不行,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以‘永远离开你’为条件换得这条命的?七里河有兵站,有官驿,更有认识你我的人,你父王和贾显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我”
“不要再说了,高欢如今是以天地为家的流浪汉,郡主为何不放过我,好好回家去呢?你这样苦苦纠缠,只会让我们都活在痛苦中!如果郡主真对高欢有情,就请依了我这回,趁暴风雨还没来临前到七里河去!行吗?”
“不行!”心碎与失望转化成颗颗泪珠,滚落下昭君美丽的脸庞。
那串串泪珠就像一条条丝线,一层层、一圈圈地紧勒著高欢的心,让他痛、让他怜,他好想将她拥入怀中,给她所有她渴望的承诺和爱,可是,他不能!
身无分文,前途未卜的他,只会给她带来厄运和灾难,贫穷与恐惧。
恒安王说的好,他高欢不配得到郡主这样美丽高贵的女人!
回忆刺痛了他的眼,他狠心在她身前跪下,伏地谢罪道:“郡主天生丽质,好男儿没有不爱,得郡主垂青,高欢深感荣幸。然而,郡主贤德,不惧贫贱,高欢却不忍见郡主食贫度荒。如今,高欢辜负郡主深情实属万不得已,请郡主珍惜玉体,回返王府,若苍天有情,他日容高欢建一番功业,定结草衔环回报于卿。”
说完,他再次一拜,单膝跪地准备起身离去,不料早已哭成泪人儿的昭君忽然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了他。“不要,我死都不要与你分开!”
伤心绝望中,她这一扑一抱有很大的力道,当即跪于斜坡上的高欢身体失衡。
“呃,老天!”他发出一声惊呼,往后仰倒,跌落山坡。
他本想稳住身子,可紧缠在他身上的昭君让他有劲使不上,他只好用双臂圈抱著她,顺著坡势往下滚去,直到落入一簇长茎花草中,才止住跌势。
躺了片刻后,高欢拨开脸上的草叶,担心地轻推压在他胸前的昭君,而她一动不动,脸朝下地趴在他身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心头一紧,想坐起身,又怕伤著她,只得轻拍她的背,关切地问:“郡主,你没事吧?”
半晌没声,他探手摸摸她的脸,却摸到一把热热的泪,他正想将她强行抱起来时,她动了动,随即寂然无声。
他再次试著坐起来,可她的双手死死地扣在他的颈后,身子也牢牢地压著他,让他一时动不了,他轻声呼唤著她,摸索著她的身体,查看她是否受了伤。
可是没有,情况似乎是正常的,那她为何不动呢?
正想将她抱起来,她口中忽然发出一串听起来好像是呻吟,又像是咒骂之类的声音。
斑欢凑近,集中精神,听出她正在骂他。
“该死的你,我爱你,你却想甩了我?门儿都没有”
他心头一热,不想再听,猛地将她抱高,想看看她到底是否清醒。
不料还没等他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喃喃不已的小嘴已经落在了他的嘴上,以笨拙而热情的方式急切地亲吻他。
有一瞬间,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只是错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在他眼前晃动的小脸。但只是短短的一瞬后,他潜在的热情被唤醒,所有的理智与原则都在她甜蜜又莽撞的进攻中溃决。
他忘记了之前的争吵、烦躁和愤怒,甚至当昨夜恒安王对他无情羞辱的回忆闪过脑海时,也激起了他心头的另外一种叛逆情绪。
他的双手温柔而坚定地捧住她的脸,嘴唇凶猛、炽热而紧迫地攫住她,将她生涩的吻变成了火辣辣的狂吻,而她热情迅即的回应则带给了他一波波的快乐,让他晕眩。
在炽情狂爱中,昭君发出奇怪的喘息,她更加圈紧他的脖子,模彷他的动作,大胆的碰触他、探索他。顿时,情感失去了控制,在一种天赐神授的本能中,他们狂野地紧抱住对方,亲吻著彼此。
“高郎”昭君忽然抬起头大喊,觉得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想将自己完全融入他体内的强烈渴望正在吞噬著她,可是她却不得其门而入。
而就在此时,仿佛受到她的召唤似的,在她的喊声中,天边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接著“隆隆”雷声伴随著浓云翻卷而来,转眼之间,阳光消匿,天昏地暗。
斑欢抱著她坐起身来。“要下雨了,我们到石崖下去避避。”
“不要。”她双手按著他的肩,用力坐在他身上,把他压躺回花草中。
斑欢惊讶地看着她,以后他会记得,娇小的身体也能产生出强大的力量。
“那你要什么?”环抱著她纤细的腰,他在雷声中大声地问。
“我要”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股劲风挟带著雨点飘洒而下,雨点很快汇集成线、成片,最后形成一道厚重的雨幕将他们笼罩。
昭君仰头向天,冰冷的雨水不仅未能浇熄她胸中的激情烈火,反而让她心底的爱情之花怒放,暴风雨没有阻挡她的奔腾渴望,却催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俯身看着他,脸上绽开绚烂的笑容,眼里闪烁著醉人的光彩。“我要在暴风雨中与你成亲!”她大声宣布。“让风雨雷电做我们的宾客,让山峦花草见证我们的结合。你愿意吗?”
这是他听过最甜美的语言,高欢情不自禁地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听凭心的指引,给了她一生的承诺。
风雨洗涤著他们的灵魂,冲毁了世俗的界线,他与她不再是卑微的戍卒和高贵的郡主,只是一对心灵相契的痴情恋人。
她缓缓站起身,饱含深情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颤抖的双手坚定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当她曼妙的身体在暴风雨中完美地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心里激荡的不仅仅是奔腾咆哮的情感潮水,还有更深层次的感动。
他端详著她,带著痴迷、爱慕和欣喜。
在强劲的风雨中,水灵灵的她全身几乎不著寸缕,一束长发随风飘舞,黛眉如钩,玉颜如画,看起来既像雨中仙子,空灵又飘渺;又像海中神女,妩媚又勇猛。
当她羞涩而大胆地向他伸出双手时,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珍爱地拥入怀中。
“不,还不要。”她轻轻推开他,飘渺的目光注视著他,随后,她的纤纤玉手滑到他腰上,笨拙而急切地拉掉他的腰带、扯开他的衣襟,当那排湿透的盘扣成了她无法突破的障碍,导致她皱眉时,他微笑着接手,很快,在四只手的配合下,他们在风雨中裸裎相对。
两人都以惊喜的目光注视著对方,闪电照亮了他们的脸,他们一动也不动地站著,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热,却又没有碰触在一起。
“你真美!”当巡视过他的全身,昭君发出敬畏的赞叹,觉得他的体格比当初在太清池看到时更为壮美,她好想用手抚摩那隆起的肌肉,感受那无穷的力量。
看着她美丽的身体,高欢只觉得心弦激昂,眼里燃烧著饥渴与爱慕的火焰,但他的声音却听不出丝毫异状。“谢谢郡主赞美,郡主更美丽。”
“昭君,叫我昭君。”她扬起脸提醒他。
“好的,昭君。”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逸出,昭君全身涌过一阵暖流,也给了她勇气。
她走近一步,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轻触他的身体。
他握住她想缩回去的手,将她屈起的手指展开,平贴在自己胸前。而他的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她光洁的额头、娇美的双颊、丰满的双唇、纤细的颈子随后,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昭君马上沉醉在他温柔而激烈的抚触中,并以同样的热情回报他。她秀美的下巴扬起,面颊绯红,明亮的眼中困惑、惊奇、愉悦和兴奋的神情让入神魂颠倒。
斑欢抱著她躺在被雨水冲刷得柔软无比的花草上,以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她的上方,双手捧起她的脸,问道:“昭君,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她迷蒙般的眼睛看着他,充满困惑与不解。“我们不是已经做了吗?”
“还没有。”他用嘴吻去她眼窝里的雨水,轻声道:“最重要的还有”
她抬起头,在他的脸上、身上洒下无数个吻,喘息道:“带我做完,请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斑欢没说话,他在竭力保持冷静,做对她最好的事是他对自己的期望。可是,如同往常一样,当他抱著她时,总是马上被急切的渴望压倒,总会兴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意念。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爱她,更希望能保护她,可是,当她以这样纯真的目光看着他,以如此热情的方式紧抱著他时,他实在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并清楚地判断什么才是他正确的选择。
“覆水难收。”他喃喃地说。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停止了亲吻,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他收紧臂膀,俯身回应著她狂热的吻,深知他内心的迫切感不纯然仅是情欲,还有比这更深的精神与灵魂的需求。他必须拥有她,保护她,只有那样,他的生命才有意义。
让恒安王和所有的克制见鬼去吧!
无论今后是什么结局,他愿意孤注一掷以生命为代价!
他抬头看看她,双眼如同环绕著他们的雨雾般迷蒙,又如耸立在他们身边的山峦般坚定。
“昭君,我爱你,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未来孩子的母亲,我们是一体的。我发誓会为你而奋战,做你渴望的英雄,你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低哑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凝重而庄严。
“我永不后悔,我是你的妻,是你孩子的母亲,我们合为一体”她声音破碎地喊,随后,她发不出任何连贯的声音,因为高欢用他的爱,将她带入了火花飞溅的欢愉中,在仿佛被雷电击中的剧烈颤抖中,她与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暴风雨离去,如同来时那样迅速。
仿佛被水冲洗过的天空清新亮丽,蓝天仍有无数云朵在飘浮,但已不能遮挡太阳的光辉。
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山坡上,山花依然灿烂,草木依然挺立,空气中的雨水味混合著泥土、阳光和花木的气息,沁人心脾
“你相信苍天真的有情吗?”躺在花丛中,昭君仰望着天空,难以想像不久前那里还是浓云密布,电闪雷鸣,此刻竟然云朵轻舞,宁静如斯。
“不。”穿著半湿的衣服仍不失俊挺的高欢手里拿著她的衣裙在她身边坐下。
“为什么不信?”她不满地纠正他。“今天如果不是老天帮忙,让那场暴风雨来得正是时候,你一定已经离开我了。”
斑欢没回答,只是细心地将覆盖在她身上的草叶拂开。
当视线接触到她在阳光下泛著淡红色柔光的细嫩肌肤时,他体内原始、陌生而深沉的部分又开始翻腾起滚烫的热流,他炽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欣赏著那一处处导致热流产生的美景。
昭君伸手拉近他,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那里是距离她的心脏最近的地方。她急于让他了解她的心,而他身上的气味比她四周芳香的山花和清新的空气更让她迷醉,她渴望碰触他,再度感受他所带给她的狂喜。
他没有让她失望,他俯身亲吻她的脸颊,而他惯于持兵器的粗大手指轻柔地摩挲著她光滑的肌肤,在它们经过的地方留下烧灼般的烫痕。
“你知不知道,”他在她唇边吐气般地说,手指灵巧地抚著她的耳垂、脸颊。“你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女人?”
他专注的眼神,低沉的声音,还有那轻若羽毛的碰触,让她觉得自己开始融化了,化成极轻的羽毛,随著风在空中飘动。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摩他的下巴,梦呓般地说:“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要你一直一直抱著我。”
“那是我的荣幸,郡主”
“昭君。”她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用子诼住他的话,细致的玉齿轻咬他的下唇。“喊我的名字,不然不管有没有人在,我都会用这种方式纠正你。”
他笑了,翻身将她压倒在草叶中。“我娶了一个狂情郡主。”
“昭君!”她对他瞪眼,扬起头想咬他以证明自己之前的话绝非恫吓。
斑欢先下手为强。轻咬她的唇瓣,低笑道:“好吧,我的狂情昭君。”
“是的,我为你狂,为你痴,只为你!”昭君大笑着展臂环抱著他的肩,一条腿勾住他的腰,想将他拉倒。
但高欢没有让她得逞,只稍稍用力,便将她稳稳地抱坐在腿上,轻柔地说:“来吧,把衣服穿上,不要让我因嫉妒而杀生。”
“杀生?谁?”昭君伸出胳膊让他套上衣袖,吃惊地看着他眼里真的有妒意。
“它。”他对著身侧努努嘴。
“什么?”昭君迷惘地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马。“马?你是说你嫉妒马?”
“当然,不然这里还有谁?”
“可那只是马啊!”昭君忍不住要笑了,可他严肃的表情让她不敢笑出来。
“不许笑,你没看见它是公的?而且它一直在看你。”
这次昭君真的忍不住了,她笑倒在他肩上。
斑欢不理睬她的笑声,专心地将她的裙子从她头顶套下,再为她穿上贴身的内衣、马裤和短褂,为她系上每一根带子,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因此做得特别仔细和认真,等他确定都穿对了后,他抱著她站起来,拉平还不算太干的衣裙,最后扳过她的脸,亲亲她笑出泪的眼,说:“笑够了吧?笑够了就记住,你美丽的身体除了我之外,不能让别的男人看到,否则我就杀了他。”
“连马也不放过?”
“连马也不放过。”他认真的口气中,有一抹难以形容的温柔。
昭君的心因受到强烈的幸福感而颤动,她踮起脚搂著他的脖子将他拉下,给了他销魂的一吻后,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我保证,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任何雄性动物看到我的身子。”
斑欢紧紧拥抱著她,抬头看看多云的晴空,想起她所带给他甜蜜的惊喜和无穷的快乐,不由得深深感谢那场暴风雨成就了他与她的姻缘,虽然那不是他原先想要的结果,但他绝不后悔他们所做的事。
也许,苍天真是有情的,否则他如何能得到如此可爱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