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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才有资格令神明憎恨厌恶?
或许只有在这样一场席天卷地的严冬风暴中才能稍微明了一二。苍白死寂的无际荒原已经因为宙克斯克尔而陷入可怕的灾变。地震,暴风,从天上落下的和从地上升起的沸腾冰雪世界的北极为远古的寒冷之子提供了一个家,同时也将它囚禁在永封的异次元坚冰中——但是现在,它已经苏醒了。
报应号头顶的微型炽阳有些诡异的波动着,释放的神圣光辉已经在肆虐的暴风雪中被压缩成只能笼罩住魔法船的模糊一团。但就是托它的福,报应号上的乘客们才不至于把力量全耗损在与冰雪暴风的对抗中。
“我主阿蒙拉,我们称赞您的名讳,请求您赐予我们光明的自豪,粉碎一切软弱”菲欧娜纤细的手指已经在船舷上抓的发白,她低声祷告,身上独特的银白色铠甲和神力太阳共鸣着,几乎已经融进那圣洁的辉光中。
米利亚曾经在沉睡森林中见识过来自深渊炼狱的火焰君主的赫赫威势——不过与眼下顶天立地的宙克斯克尔相比,那场焚毁了整个地狱门堡的灾难也只不过是一个法师学徒轻率的玩火游戏罢了。
冷酷的飓风中蕴含着不计其数的漩涡和乱流,每一刻都有成千上万的冰晶雪石在报应号上撞得粉碎,将魔法船冲击的摇摇欲坠。
“塞蒙!能不能想办法靠近些!”摩利尔敲着驾驶室的水晶窗喊道,而塞蒙则扭曲着脸大叫着回应:“拜托。摩利尔小姐!我只是一个人,这又不是我熟悉地普通帆船!”
“红袍女孩,应该让你的钢铁武士回到这艘船上来操纵它。”欣布一边警惕的观察宙克斯克尔的动向一边提议,但是摩利尔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天空完全是一片极度的混乱,气流折射着光线,形成一条条疯狂的灰白条纹变幻舞动着,根本找不到四十七的影子:“那家伙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回来呆着呢再说,我认为把他困在这艘船上当个发动机也太不能物尽其用了。”
风暴中亮起两点光。不。那甚至不能算是光。长续持久永不停息地风暴中,冰冷坚硬高大如山的躯壳内,那邪恶的,不朽的,神一般的意志以此种状态显露在凡人面前,形成了具现化的物质形态。
宙克斯克尔已经张开双目,用它奇异的冰冷和不可想象的恐怖注视着在他面前有如玩具一般地报应号。
“嗨,我猜这家伙不会先向我们打招呼问好——”克洛伊迎着暴风雪卓然而立。而随着宙克斯克尔的动作,伴随它一同诞生的风暴已经开始有目的性的向魔法船压来。
“大家抓紧!”欣布顺着着船舷紧走几步。银色的火焰跟着她的脚步燃起,丝丝缕缕的银火蔓延流动,竟然渗进甲板,从正在横斜着转向地报应号钢铁装甲上那些繁复的纹路组合间冒了出来。然后火焰又跳跃着脱离船体,变化成一个个奇异的魔法符号,甚至还在风暴中悬浮着燃烧了一会儿,才被渐渐吹散。
就在这短短地时间内。欣布已经在报应号和宙克斯克尔之间加了四五层防护法术。效果各异而又彼此互补加强的能量光环交织着围住魔法船,一时间就连惊涛般不断拍击而来的冰雪风暴都被驱散了——直到巨神一样的宙克斯克尔扬起手臂。
五指聚握成拳的声音好似一连串轰鸣地雷霆。迎头打来的巨大拳头上峥嵘尽显,不计其数的冰棱分离聚合。如同一条咆哮地庞然巨蟒,拦腰撞在报应号上。
塞蒙一屁股墩儿坐到天花板上,然后又在墙上打了好几个滚儿——这还是因为他年轻时好歹也曾经跟一名身手超群的游荡剑客苦练过几年才换来的成果,否则的话,他的脖子怕是在报应号第一次打旋时就已经在驾驶台上撞断了。
从魔法船上看去。天旋地转。法术防御壁在宙克斯克尔以纯粹的寒冷铸成的可怕力量面前一层层的崩溃,负责抵挡的欣布甚至能感觉到这片天地中的魔网都在极不稳定的颤动,因为这无法承受的巨力而紊乱。
报应号被一下子打出老远。连带着船上的太阳都好像一颗飞速远离的流星。从船头的撞角到船尾的平衡帆,到处都是蓝白色的电火乱窜。如果不是四十七曾经以自身的能量重新整合了整艘船,就算有防护法术抵挡住宙克斯克尔的打击,引起的震荡本身也足以让报应号散架了。
摩利尔依靠着能粘在任何角度的光滑平面上行走的“蛛行术”稳住身子,耳朵里被震的嗡嗡作响。现在她真是有些束手无策的意思了,凯罗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躲藏在宙克斯克尔体内,而眼下,不管是摩利尔也好,欣布也罢,在这个撼动天地的巨人面前几乎都无能为力——就算是最强壮的老鼠,在一头大象面前,也只是老鼠而已。
不过四十七呢?
宙克斯克尔迈动了它的脚步。事实上,它的膝盖以下差不多都是埋在冰川里的,而这一迈步所带起的白色烽烟更是几乎淹没了报应号。冰原在震动中裂成无数相互撞击的碎片,同时让深埋于大地深处的寒潮能量呼啸着好像开锅的蒸汽一样喷出来,继续增添环绕着宙克斯克尔的这道冰雪飓风的威力。
旋转的云层中闪过一道凄厉的电光。
在暴风中高高飞起的四十七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进攻的原因并不是它已经被冻得运转不灵了或是被吹得晕头转向。正相反,他此刻脑子清醒的很—
自打他离开深渊的血战战场以后,就从来都没有如此过了。
这是摒除了一切杂音之后最冷酷的命令。是屏蔽了所有情感之后最直接的本能。四十七一圈一圈的顺着风暴盘旋着,甚至关闭了绝大多数发动机来积蓄他那本来就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钢铁之龙的呼啸在高亢的暴风雪中显得有些低沉,而四十七也罕见的一反平素很是张扬的态度,在有些异常地沉静中蓄势待发。
无论是在燃烧的星际空间还是在诸神争锋的黄昏世界,四十七都是因战争而生,为战争而存的——而从宏观上来讲,战争本身拒绝一切无关杂质,所过之处,只有灰烬。
当所有的一切都调整到最佳状态的时候。四十七俯冲了下去。
说实话,如果要进攻几乎等同于一座城市的空间堡垒的话,四十七这类冲锋在最前线地突击型战斗机甲在没有达到一定数量前根本没法形成太大威胁。整个编队的机甲战斗群根本来不及靠近就被密集的防御炮火消灭这回事,他看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也许宙克斯克尔没有那种精确的滴水不透的交叉火力,但是四十七现在也没有能一击定乾坤的热核鱼雷。
所以他干脆连惯用的龙息压制都放弃了。在这个虽然以魔法取代了科学,并且在一些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地世界里,当要面对宙克斯克尔这种不折不扣的哥斯拉级怪物时,缺乏大杀器这个问题仍然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当巨龙变成充其量只是一只猎鹰级别地时候。冲上去啄瞎敌人的眼睛可比吐几口吐沫要有效的多。
于是四十七便带着雷电和火焰,以锐利如千万刀剑交击的铿锵声落到宙克斯克尔头上。他首先以轰鸣的链锯爪开场,和他平素巨人模样下最常用地铁拳相比,现在的构装形态简直算得上一台挖掘机了。
链锯爪在宙克斯克尔棱角狰狞、与冰川无异的头顶上留下深深地划痕。如果是在深流城大街上来这么一下,说不定就可以挖到下水道了。
但是这沉重的引起大量冰雪爆炸的一击,似乎只不过是给宙克斯克尔挠了挠痒痒。巨人晃了晃身子——对可能完全是由万年坚冰形成的它来说,晃头这个动作就算能做得出,也实在是难以不牵一发而动全身。
风暴撕嚎着在宙克斯克尔的身体上流动。好像传说中的护体真气一样把四十七弹飞。他迅速构装出双筒臂炮,朝冲它扇来的巨灵之掌开火,打掉了它两根手指的同时并借着反冲力跳离巨掌的威胁范围。好像逃出如来佛掌心的孙猴子。
四十七注意到这个巨人看向他的眼睛。模糊的面目上只有两团幽幽的冷光,好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从中透漏出来的信息绝不仅仅是原始的狂暴和仇恨那么简单,四十七这个“小爬虫”在它面前的耀武扬威也并不足以引起其真正愤怒。它真正的目标甚至都不是他,也不是报应号。
宙克斯克尔张开口,更像是山壁上的一道扭曲裂隙。从黑暗的缝隙中喷出呼啸的冰风。比那些从地壳中涌出来的寒气还要冰冷一千倍。锥形的寒冷能量甚至冻结了空气,带着一层蓝边儿冲向四十七,将他完全卷入其中。打着转儿向后退去,迅速被冻结的空间包裹,结成一团不规则的冰块。
“这东西要干什么?”在已经被压制的接近冰雪喧嚣的地面并且仍然在不停后退的报应号上,人们不清楚上方战斗的情景,只能看到不计其数的巨大冰块从风暴中倾泻下来——那是宙克斯克尔的冰寒吐息凝结天空之后造成的副产品。
“它在前进!想离开这儿!”摩利尔抓着船舷大喊。她感受到了宙克斯克尔那庞大浩瀚的意志的冰山一角,这一次有准备的接触,冰冷没能渗进她的灵魂并企图冻碎她的脑子,却向她传达了更多那唯属于神一般强大的存在才能完全理解的声音:扭曲、奇异、恐怖,更大规模的扩散它那给一切生灵带去苦痛与灭绝的力量,并从这种毁灭万物的吞噬中得到满足。
“我们得阻止它!绝不能让宙克斯克尔进入主物质世界!”女法师跌跌撞撞的冲进驾驶室,顾不上面如土色骂骂咧咧地塞蒙。将手放在方柱形的控制台上。
整个过程虽然磕磕绊绊,但是摩利尔终于成功的建立了和报应号之间的联系,将她的精神扩散到魔法船的大部分系统中。也许没有四十七那样如臂使指,也没有阿古斯评议会大法师那样丰富的经验,但是报应号后部的动力涡轮已经重新开始喷出能产生巨大推动力的火焰热风,并在塞蒙不情愿地掌控下逆着风暴前进——这就已经足够了。
四十七在变形中抖落了身上残留的冰壳,体内因为宙克斯克尔的吹息而熄灭的反应堆一个接一个的重新点燃。虽然在严寒的作用下各个关节的运作有些凝滞,但是也仅此而已。没法给对手造成什么致命伤害才是最头疼的,正如以前那些和他对阵地傻蛋们头疼的一样。
钢铁巨龙颈周翼下成排的锋利长角中至少有六支尖刺同时射出。在四十七的控制下一边改变形态更适宜飞行和穿刺,一边拖着长长的尾焰向宙克斯克尔的头部飞去。憎恶抬起城墙一样的胳膊防御,一连串的爆炸在它地手臂上制造出冲天的火柱——但是几乎是瞬间便被寒风熄灭。一层层的冰墙很快在宙克斯克尔凹凸不平地残臂上生成,重建了被飞矛爆弹摧毁的天然铠甲。
它有些
俯身前冲,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许多。以它的体型来的像乌龟也足以撼动大地了,何况现在竟然能像豹子似地一跳。空气在严寒的作用下和无数混杂其中的冰雪碎块已经接近固体,而被宙克斯克尔这一挤压。成千上万炸雷般地轰响几乎没有间隙的连绵而来,连他面前的冰川都因为这剧烈的变动而发生了一连串火山喷发般的爆炸,远远扩散开去。
缠住它!摩利尔使用报应号的能量共鸣向四十七传讯,如果宙克斯克尔再这样乱动并不断增强寒冷风暴威力的话,别说要靠近它,就连继续飞在空中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欣布站在船头减弱风暴的威力,她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法术组合和戴尔若送给她的一张强力法术卷轴。这个卷轴能让她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的操纵天气,但是现在也只是起到了稍微减弱一下狂风的作用。克洛伊和圣武士们则站在欣布周围。帮助她抵挡那些过大或者过快,足以冲过魔法防护的碎冰。
四十七突然翻滚着从报应号旁边飞过——速度很快,差点砸到魔法船上。但是随即他以更迅猛的姿态顺着原路扑了回去。要对自己被粗暴无礼的扔下来这个问题和宙克斯克尔作进一步的探讨。
不管有多么艰难,这个力量近乎神的憎恶总算暂时被阻止住了。它停下脚步,挥舞可怕的爪子和投掷能像流星暴一样炸裂的巨大冰弹攻击围着他作樂的四十七,而四十七则不断的用拳击、跺踏、撕咬来从宙克斯克尔身上扯下大片的冰层,并时不时用手臂上的联装大炮炸出一个个冒着稀薄蒸汽的凹坑。
报应号则在摩利尔的操纵下艰难的向宙克斯克尔靠近。像它这样需要用一个近乎位面的次元空间来囚禁的怪物一般来说是不会自然苏醒的。所以摩利尔认定这是凯罗,或者或者应该说是她现在已经不得不承认其已经完全苏醒的迷雾女士的杰作。
既然迷雾女士能藏身它体内,那么一定就存在一个入口。
摩利尔不相信刚刚复苏不久的谎言女神能完全控制住如此强大的远古存在。虽然她不知道女神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进入宙克斯克尔身体的,但是她或许可以试着探索神力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毕竟这是她离开阿古斯帝国以后最常进行的工作。
报应号艰难的上升,已经接近巨人腰腹。
船头的欣布扭头和珍说了些什么,随后身形在扑向她的风雪中模糊着消失了——珍取代了她的位置,以洁白的光翼呼应头上的太阳,形成一个新的保护罩。
没过多久,欣布便一头撞在驾驶室的观察窗上,把已经裂痕遍布的水晶窗彻底撞碎。超自然的风涌进驾驶室,让塞蒙和摩利尔不得不侧头闭目来躲避。风在墙角打着旋儿,抛出摈弃杂质重新组成,为避免伤害而将自己解散了的欣布。
“就算接触到,也根本无法深入!它的力量太强了!”欣布擦了擦嘴角:“这样下去我们毫无办法!”
“等等”摩利尔让魔法船的推进器全部朝下喷射涡流,继续上升:“我正在试着找出迷雾女士进入的通道。”
宙克斯克尔似乎注意到了不声不响接近的报应号。他低下头,巨大的寒冷能量在口中聚集,随即再次施展了一次它可怕的吹息。喷射的寒流一下子停止了报应号的行动,而吹到冰原上的冷空气居然把冰雪进行了再次凝结,一座尖锥般的冰峰迅速在气流中成长起来,很快就要把魔法船牢牢冻在它的尖顶上
四十七像颗陨石一样冲下来,砸到憎恶头上。十指交叉聚握全力砸落的铁拳对普通人的指骨来说可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但是这只是四十七将双拳构装成毁灭铁槌必要的步骤罢了。
已经差不多有他腰粗的手臂上甚至还构造出好几个了小型的喷射涡轮助推。这一击迸发的能量震撼了整个风暴区域,雷电的闪光推挤着云层一直扩散,直到天地交错的尽头。最大的龟裂甚至从宙克斯克尔双眼间向下延伸,几乎达到下颚,寒冷吐息从它头颈中的大量破裂处流散四溢——换来的是它惊天动地的狂吼和摩利尔的灵光一闪。
“就在那里!”四十七的全力一击几乎把宙克斯克尔开了瓢儿,同时引发的震荡也贯穿了憎恶全身——使得摩利尔的精神也乘隙扫了一遍,终于发现它胸前有一处隐约的脆弱。
报应号全速前进,关于那个可能的通路位置也被摩利尔传进所有人脑中。
四十七一个翻身便变成钢铁之龙俯冲下来,憎恶的巨掌以毫厘之差在他上方交击,仅仅差一点儿就把他拍着了。
一直吝于使用的白炽龙息终于发挥了它的威力,持续不断的热熔冲击波击碎了比任何金属都要坚硬的万年寒冰,给摩利尔她们清开了道路。
“离开这里吧,塞蒙!”说完这句话,摩利尔便撕开了携带的卷轴将其中蕴含的能量加注在自己身上,在抵抗寒冷的同时虚化了自己的形体跟着欣布从窗户飞了出去,和克洛伊以及圣武士们一起冲向宙克斯克尔胸前那不知通向何处的模糊门扉。
“我靠!女士们!别把我一个人扔下啊!我自己怎么操纵这玩意——干!好像已经坏了!”在塞蒙的疯狂叫喊中,完成了自身使命的报应号歪歪斜斜的,开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