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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病中从昏迷中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里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内的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小姐。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睁开眼睛,下面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呵呵,你刚刚手术过。”医生笑着告诉他。
“手术?”他大吃一惊“什么手术?”
“哦,你的下体受了重伤。几个小伙子把你送来,要求诊断一下。我们为了你的生命安全,就作了缝合手术。”医生告诉他。
“几个小伙子?是谁?”杨病中更惊奇了“他们去哪儿了?”
“拿到你的诊断,他们就离开了。怎么,你不认识他们?”医生也觉得奇怪了。
“他们是凶手呀!你们怎么把他们放走了?”杨病中急眼了。
“什么,凶手?”医生一楞“不会吧?凶手还能给你看病?他们来了就央求我们,一定要保护你的生命安全。还为你垫付了医葯费呢!”
“呵呵,他们是怕我死了。闹出人命案子找他们算帐。”杨病中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起了那个海蝎子,一定是受了高人指点,才干出这种灭绝人性的勾当。他们拿了诊断,一定是向雇凶者邀功领赏去了。
“医生,请问,我下面伤得怎么样?”杨病中疼得裂着嘴问道。
“伤得可不轻啊,嗯,那睾丸皮囊,都裂开了。不然他们怎么会送你来这儿。”医生慢慢给他说着病情:“以后哇,你想与老婆**是干不成了。而且,也不会有**了。”
“他妈的,这岂不是把我给阉割了!”他顾不得疼痛,大声叫喊起来。
“差不多吧!“医生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随后又问,”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得罪了他们?你要报警,医院门外就有派出所。”
“我都这样了,还报什么警?”杨病中叹息了一声“再报警,他们就会要我的命了。”
是谁呢?难道是庾虎?不可能。庾虎虽然与自己有商业利益冲突,自己却没有糟塌他们家的女人呀!那个花儿,不过是他的一个姘妇,说高了也就是个妾。难道他会为她报仇?不会。不会的。他们这种高干子弟,玩女人不知道玩了多少?哪会把花儿这种歌女的感情当真?可是,那个海蝎子,自己也没有得罪过他呀!他干嘛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妈的,从今之后,他就成了太监了。玩不成女人,这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病中挣扎着翻过身来,睁开了眼睛。四周静寂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窗外有微风,有圆圆的月,微风轻佻地掀开些许窗帘,月色将一片摇曳不定的树影投照在墙上,安谧平和的夜,与梦境完全不同。然而,那下体撕裂一般的灼痛感难以忍受的鲜明,还有几个凶手摧残他身体之前的那段对话,清晰惨烈,不容置疑。他恍惚地坐起来,久久子着墙上那一方纷纭斑驳,兀自摇曳的图案。心里不由地绝望起来:自作自受。今生的快乐,幻想,都至此为止了。性命性命,没有性就没有命。断绝了那种欢乐,做男人还有什么意思?他突然想到自己获得那么多女人的肉体,自己却没有真正的儿女在他膝下尽孝。晚年的光景,等待他的是无比的荒凉和绝望。他觉得这一生,像是活到头了。离开了女人,他成了一个纯洁的男人,一个不近女色,独善其身的君子。
庾明从滨海参加服装节开幕式和九龙岛的开工剪彩仪式回来,就被美蓉按在家里,不允许他再出去乱跑了。
“你是个病人。养病是你的主要任务。为这,组织上连省长都不让你干了,你还总是往外跑什么呀?”美蓉责怪他。
“嗨,你说,人家国务院副总理那么忙,腾出时间到省里来调研,我能不陪一陪吗?还有,人家滨海市委王书记是我的老朋友。自从我下了台,人家也没小瞧我。这不,服装节开幕式还想着我。我不去多不好?嗯,多亏我去了。要不,副总理能到咱们九龙岛去视察吗?”
“是啊。这些事儿你去参加我没意见。可是,这病也得养啊!”美蓉说着自己的道理“从今天起你就按照医生要求,天天出去散步;就去公园。马路上不行,汽车尾气太重。你没看那些退休老头老太太,一群一群地在那儿游玩”
“美蓉,我还没退休呢!”庾明提醒她。
“这得病可不管你退休不退休。”美蓉强调说“你这就叫病休吧!听着,天大的事儿,咱也不去管它。咱现在是病人。谁来请咱也不去。”
其实,美蓉讲这些道理,并不是怪他去了滨海参加这几天的活动,她是怕庾明为九龙岛开发的事儿操心。以美蓉的想法,庾虎最好是去公安厅当公务员,旱涝保收,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过个安稳日子就算了。做买卖她不反对,可是用不着做这么大的买卖。动不动就是几千万,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一家人够吃、够花就行了呗!
她也知道开发一个岛屿麻烦事儿很多;尤其是现在军红回来了,狄家三口全撤了回来,庾户去了左膀右臂,一天到晚地要忙了。你忙你就忙吧!年轻人累点儿不算啥,你可别把你老爸牵进去!他是个病人,要是为你们九龙岛的事儿着急上火,病再复发可就难办了。她这几天唠唠叨叨地说这些话,就是给庾明打预防针,让他少掺和虎子公司的乱事。
儿子干了这么大的事业,庾明想彻底脱离干系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成熟了,自己指手画脚也不是个办法,干脆就让他自己放开去干,有了难题自己帮个忙。他可不想陷入进去。自己虽然经过了省人代会这个关口,争回了一点儿面子,可是,毕竟是年岁不饶人,身体不饶人;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呀!
为此,他听从了美蓉的劝告,答应执行她制定的康复训练计划,每天按时起床、做早操、晨练,上午去公园走一万步;中午小睡一会儿,下午再去公园走一万步。一天两万步下来,吃饭香了,睡觉香了,每天觉得精神倍棒,甚至想要跃跃欲试地干点儿什么。若不是改任了党组书记,他就是正常上班也没问题。人啊,可以休闲,但不可以没有目标。
不过,他这种清闲、有规律的生活也有被打乱的时候。工作他可以不做,班可以不上,不过,客人来了他不能拒绝不见面呀!
这天,他吃了早饭,刚刚要往外走,季小霞和大亮抱着他们的宝贝儿子来串门了。
“呵呵,小霞,大亮,你们好!”庾明看见他们二人,热情地打起了招呼。从打有病,他还没和季小霞见过面呢!
其实,他有病住院时,季小霞正在坐月子,当然没法来看望他的病。后来,她通过电视,知道他再次当选了省长,就来电话祝贺了一下。今天突然光临,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来看望他的病情吧?
丙不其然,季小霞一看见他,就打开话匣子,说起了“北方重化”最近发生的事儿。她不说,庾明还真不知道,北方重化,发生内讧了!
事情的起因,源于省政府的一个决策:为了做大做强北省的钢铁企业,龚歆决定成立北方钢铁联合总公司,这个公司以北省特殊钢厂为龙头,蓟原、长白、北辽几家钢铁公司都要重组进去,政府这个决策,受到了北方重化总裁老杨的坚决反对。目前的北方重化,是由矿山机械、蓟原钢铁公司,北方炼油三大块组成的。如果把蓟原钢铁公司划出去,北方重化就少了一大块。为此,老杨坚决不同意这么干。可是,省长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允许下面出现“肠阻梗”龚歆严肃批评老杨有“本位主义”声称不换脑筋就换人。两个人就将上军了。最近,不知道从哪儿伟出消息,说是省里要撤换老杨,启用老金当总裁,这不,老杨与老金产生了误会,两个人又明枪暗箭地较量上了。公司分成了杨、金两个派别,大家一个个人心惶惶,不知道听谁的好了。
“呵呵,龚歆搞这个重组,是想学习山东的做法,来个强强联合啊。这么做,也是个抵御金融危机的好办法。”庾明听了,觉得这个龚歆还是很有头脑的。
“庾总裁,你赞成他这么做?”季小霞不解。c。手机看小说访问..
“作为省政府,这么做很正常”庾明点点头“不过,企业重组不是机械设备重组,必须要把人的关系理顺。像北方重化这样,因为重组搞出内讧,就不好了。”
“是呀,文革过去这么多年,人们最讨厌闹派性了。上面你争我斗,下面就不知所云了。”
“小霞,对于金、杨之间的矛盾,你怎么看?”庾明觉得此事很敏感,守着季小霞说太多了不好,就想听听她的看法。
“我们这些员工都认为老金做的不对。”
“为什么?”
“因为,老金是副手,老杨是一把手。在这关键时刻,副手应该与一把手站在一起才对。老金这么干,不是反戈一击,吃里爬外,抢班夺权吗?作为副手,他应该维护一把手呀!”
“呵呵,小霞。你讲的这些道理,是江湖上哥们儿之间的道理。在官场上、商场上,这些道理是行不通的。你看,我这个省长,不就是让副省长取代了吗?弱肉强食,这也是市场法则,竞争规律吧!”
“这么说,你支持老金?”
“老杨、老金都是我的老部下,也是好朋友。我不希望他们之间这样斗下去。可是,如果龚歆真想提拔老金,老杨就应该让贤。如果两个人互不相让。龚歆派一个新人来,后果更糟糕。”
“嗯,也是这个道理。可是,要这样钢铁公司的人会不服气的。”季小霞担心。
“有什么不服气?这事儿,老杨得换位思考。当年,你老杨当总裁,矿山机械厂的职工也是不服气;后来,不是慢慢适应了吗?”庾明说着自己的道理“哪有千年不倒的螺丝转儿呀!”
“嗨嗨,这企业呀,就得个人干。一个班子领导,早晚得出矛盾。”大亮插了一句嘴“你看,张先生这个企业,就是自己说了算。赔了挣了都是自己的。人家就没有这种权力之争。”
“你说的那是私营企业。人家北方重化是国企大厂。”季小霞白了他一眼。
“庾省长,你让虎子把它买下来吧!”大亮顺口说了一句“我看,‘北方重化’这个庞然大物只有你才指挥得动。别人,哼,不好使!”
“啊,庾虎这个九龙岛,摊子铺得够大了。购买北方重化,可不是儿戏。再说,它现在经营得很好。省政府不会有意出售的。”庾明看着大亮,摇摇头。心想,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狂?什么都敢想。
“庾总裁,庾虎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业务开展得顺利吗?”
“刚刚走上正规。下一步,得开展销售业务,抓紧回款了。要不,这几千万元的贷款压在手里,是个负担呀!”
“看到公司这个样子,我真不想在这儿干了。庾总裁,你让我去猛虎公司吧!”
“怎么,你想跳槽?”庾明开了一句玩笑“小霞,北方重化是个大型企业,国有大厂。猛虎公司不过是个私营小企。”
“什么国企私企,能挣钱就行!开心就行!”大亮解释起了季小霞的想法“庾省长,现在小霞在这儿,总觉得不开心。老金和老杨天天斗,弄得她无所适从。幸好,前些日子她休产假。没有介入这些纠纷。如果上了班,她就不得不面对了。”
“是呀!如果上了班,我夹在他们中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季小霞真的发愁了。
“好吧,如果你真想去,我跟虎子说一声;不过,你这一走,老杨和老金会骂我挖墙角了。”
“没事儿,你去跟虎子说吧!”大亮又说话了“要不是张先生对我这么好,连我都想跟着虎子哥干呢!小霞去了,准错不了!”
来到滨海租房子住下,季小霞被安排到猛虎公司的调研组,公司提供的制服是统一制作的低低开领的黑色上装和迷你短裙。“丝袜由你自己挑选,以便体现你个人的品味。”军红告诉她。军红本身就是个美腿女郎,季小霞虽然刚刚生了小孩,身材依然苗条。但是,如果与军红颀长的身材相比,几乎整整矮了一头。
军红说:“公司目前正在筹备一桩大型的别墅销售活动。广告打出去了。我们的准备工作和公关工作都做得很充分,两周来,这个销售活动一直是滨海媒体的热门话题。咱们调研组现在进行的,是通过电话联络各个有可能购房的官员、大款,社会名流,向他们提供充分的资料,了解他们的意图,发现潜在的买主,力邀他们参加销售活动。在这次销售活动中,我们还将亲自接待陪同客户,务必这次销售活动成功。”
销售活动在初夏一个华灯初放的时分举行。地点就在星海广场会展中心大厦,地点选得高档,气氛营造得也相当好。为了显示猛虎公司的气派,活动要求参加者必须着晚礼服,男性还必须佩带黑色领结。这种近似苛刻的要求,反倒增加了气氛的隆重,那些原不想来的人也纷纷赶来了。
当然,这次销售活动并不是直言销售别墅,而是邀请上流社会的朋友们来观看舞蹈比赛。这个主意是军红出的。滨海市舞蹈家协会早就想举办一年一度的青年舞蹈之星大赛,因为找不到商家赞助,一直拖延下来。军红听说之后,让猛虎公司掏了50万元资助这次活动,条件是在比赛中冠名“九龙杯舞蹈大赛”并允许公司散发销售别墅的广告。这样,既成全了舞蹈大赛活动,赞助了文化公益事业,又为九龙岛别墅销售做了艺术广告,这个构思真是巧妙。那些个官员、大款,社会名流,你让他们参加销售活动,他们会摇头推辞的;可是,你让他们免费观看全市的舞蹈大赛,欣赏一次高雅的艺术表演,他们就会趋之若骛了。有的人没接到通知,还打来电话询问:“怎么不给我发通知呢?瞧不起我是怎么的?”这一下,销售活动俨然成了一个大型社交晚会,人人都以参加本次活动为荣了。尽管们都知道这是猛虎公司的促销活动,却美滋滋的告诉别人,我是去观看舞蹈比赛呀!
刚刚吃过晚饭的时候,各辆名牌轿车就从沿海大道上开过来,到星海广场排列成行,蠕蠕向前移动,会展中心门前灯火如昼,车下不断走下来盛装的绅士名媛。巨幅的广告牌和一系列彩旗标明了这是猛虎公司赞助的一次文化演出活动。光是这个威震艺术界和商界的名字,就可使这次活动和参加者身价倍增。盛况空前,令初夏的傍晚透出了盛夏的酷热。
活动开始前,公司员工和礼仪小姐们列队站在通往表演大厅的大理石楼梯前,迎接来宾。鱼贯而入的出席者好奇地打量着季小霞这位身材窈窕,面孔漂亮新来的美人,使她不免发窘。一个有些兴奋的小伙子,拾级登上台阶,向季小霞挤挤眼睛,大声说道:“这位美人,你在不在今晚销售的别墅里?冲你这么漂亮,我也要买上两套房子。”季小霞一惊,本能地感到这是一种侮辱,冷冷地把脸一沉。军红却微笑着擦过季小霞的身旁迎接上去,挽住年轻人的胳膊“啊,电视明星大帅哥到了。大帅哥,你能参加,令今晚的活动增色不少哇!”她反应敏捷,手段圆滑,滴水不漏地化解了一场尴尬,让一个礼仪小姐将年轻人送进了观众席。接着,季小霞也遇到了自己联络的两位客户,一位政府的局长和一位大学教授。他们相谈甚欢。一切顺利。促销活动成果卓著,人们散后,公司又开了一箱子香槟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