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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陆云觉得慕封跟他的那群小弟简直疯了，自己估计也快疯了。
刚刚慕封问他能不能在现场做截肢，当时他就很严肃地告诉他，根本不可能！没有足够的药物，没有血液补给，没有抗菌处理和消毒措施，甚至连把像样的手术刀都没有！
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做手术的人不是死于失血过多就会死于伤口感染！更别提外面守候着的大批丧尸，大量流出的鲜血就是吸引它们蜂拥而来的饵料！在这种状态下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可是现在呢？他在用完全没有消毒过的床单碎布条给病人包扎，骨头的碎片混合在血肉里根本看不清，单是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清理他甚至只能用手来挑！唯一能庆幸的就是慕封下手足够利落，斧子也足够锋利，所以骨头碎片并没有很多。
胖子在被斩断手臂的时候就已经疼晕过去了，脸色也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灰白。
事实上，陆云在清理碎片的时候所引起的疼痛远远超过断臂，但是胖子失血太多，陷入深度昏迷他根本醒不过来，只是神经和大脑还在正常运作，不时因为疼痛而抽搐，这个现象反而让陆云松了口气，总比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好。
勉强把所有能做的事全都做完，陆云才有空擦额头上的汗，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因为跪的太久，腿都麻了，差点一头栽倒在胖子身上，还好十二扶了一把，站直了身才感觉到背后一片濡湿，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陆云走到一边靠墙坐下休息，这种手术他还是人生第一次做，完全没有理论，没有原则，什么都没有，要是老师知道他这么乱来估计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骂死他。有气无力地笑笑，把军帽拉下来挡住脸，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那个胖子命够硬，能挺下来了。
那边慕封可还不能像陆云一样休息，不过他昨天休息的不错，现在依然觉得精力很充沛。接下来，他得去了解一下这小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苏浅溪还是呆呆的跪着，眼神涣散，说实话，她还是有点被吓到了，小甲突然变脸也有一点原因。看到那么多血像喷泉一样飞溅的到处都是，还有那一截断肢…
那截手臂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定格在那里，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让她作呕，但是身体却像是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之前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想象了很多可能面对的血腥画面，但这些幻想远没有现场那么直观那么有冲击力。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苏浅溪，你给我清醒过来！你什么都不怕！只要可以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的！
她拼命的努力想让自己不要再去盯着那节断肢看，但是事实是她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慕封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涣散的瞳孔无神的盯着那截断肢，像是被戳到了心里的痒处，一下子软化了下来，满身凌厉的煞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散。
“别看了。”伸手掩住她的眼睛，另一手拦腰将她托起，半扶半抱的把她弄到看不见那一片狼藉的地方。
“他…死了吗？”苏浅溪终于找回了理智，哆哆嗦嗦的抖成一团。
“暂时还没有。”慕封让她靠着角落坐下，“那胖子命大大概就活的下来。”
“我、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做…”苏浅溪拉着慕封的袖子，急切道，生怕慕封甩手就走了，她还不能被抛下，她还得去安全区！“我想碰碰他，但是我还没碰到他就那样了！”
“我知道，”慕封难得有那么多耐心，易彬、小甲一群人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刚刚小甲和十二都说了。”
“有好多血……”苏浅溪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松开了揪着慕封袖子的手，“跟爸爸妈妈一样……”
慕封深吸了口气，苏浅溪的案子当时在上层闹得很厉害，他也有所耳闻，估计在那件案子里苏浅溪也受了很大刺激，以至于现在看到了很多血可能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丫头，别多想，跟你没关系。”
“血、血、血、血、血……”苏浅溪跟疯了一样，只不停地念叨着血血血，她好似又回到了那
时候，虽然有点痛苦，但有时候也可以很温暖的家…
“苏桀——！！！”一声尖叫，慕封最后还是一手刀下去，她软绵绵的倒进了他的怀里。
这里根本没有床，小甲就拿了毯子铺在地上，好歹也算有了一个躺着的地方。
陆云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想站起来看看苏浅溪的情况，但是慕封拦住了他，“她没事，只是受了些刺激，被我打晕了。刚刚那胖子的情况怎么回事？”
“……”陆云看那边有小甲易彬看着，也就没有执意过去，“刚刚那个…胖子，”陆云说话突然卡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胖子的名字，只好也跟着慕封说胖子，“出血量很大，这并不正常。”
“不管是谁，被砍了一只胳膊，血都会流成这样。”慕封笑笑。
“不，”陆云在谈话一旦涉及自己的专业时就变得严肃起来，紧皱着眉头，看上去也很费解，“刚刚那种喷溅时间太长了，类似情况的喷溅只有劲动脉被割断，也就是斩首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也不对……”
“说不定是因为高血压，”易彬插话道，金边眼镜看起来闪闪发亮，“他是个胖子，有高血压很正常。”
“不会。”陆云蹲下来观察那截断肢，没有做过止血处理，这截断肢竟然还在持续流血，但是手臂内血液本就不多，现在只是在滴血而已，手臂的状态也很糟糕，几乎整个都变黑了，肌肉萎缩的很快，陆云认为肌肉组织已经被病毒溶解了，暴露的外面的骨头也显得较为苍白。
“高血压虽然会造成血液喷溅，但是往往都是瞬间的，这个胖子显然不同于这种情况，而且这截断肢竟然还在流血，这太诡异了，难道这也是病毒的效果？”
陆云当然并不期待回答，这里的所有人都对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病毒一无所知。
“我之前一直以为病毒有类似于兴奋剂效果，加快血液流动，这相当于加快病毒传播——当然它的效用远高于兴奋剂。”陆云不再看那截断肢，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只盯着看不研究得不到任何答案。
“不过现在看来，它更加的复杂。奇怪的是，他已经受伤五天，这五天的血液流动应该足以将病毒传染全身，但是他一直没有变异，而且为什么刚刚病毒会突然急剧反应，似乎在迫使他变异？”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易彬扶了扶眼镜，陆云回头看他表示洗耳恭听，“我的猜测是，这个病毒本身其实并不完整。”
“唔，具体一点。”
“我们假设，这种病毒被研制出来的时候也许是用于医疗或者像A国影视剧里那样是为了研究生化武器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但是这种病毒在还没有被完成的情况下就泄露了出来。”
“那么按照你的假设，丧尸病毒爆发的日子可能远远多于两个星期？”陆云摘下军帽撸了一下头发，他觉得有点焦躁，“那感染的人群可能会是我们原本估计的好几倍！”
“不，还有更糟糕的假设，”易彬淡漠的语气像是在描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那就是我们全部都被感染了病毒，只是缺少了一个变异的契机。”
“那你之前说的未完成？”
“假设我们都被感染，被丧尸抓伤或者咬伤都是变异的契机，这个胖子满足了所有变异的条件，而他没有变异，那只能解释为病毒本身还没有完成，不能促使他变异。受伤的这五天里，病毒应该都在不断进化变异以达到变异的条件，刚刚只是凑巧到达了那个时间点。”
“而且，”聪明人之间说话总是比较轻松，陆云马上接上了易彬的思路，“不只是在受伤的人体里，我们的身体里，甚至是空气里，病毒都在不断发生着变异，完全可以想象以后受伤的人的变异速度会越来越短。”这样的未来实在太可怕了。
这世界那么大，各种化学物质充斥在其中，完全不能预测这种病毒最后会进化成什么！？人类…真的还能活下去么？
一时之间，大厅里陷入了沉默。
慕封看了一眼易彬，易彬会意，做了个手势，十二就偷偷摸摸出去了。而这一切，陷入沉思的陆云并没有注意到。
慕封回去看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小丫头。
监狱里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那个受伤女人，只用了短短十几个小时就变异了，而那个胖子，也是
在苏浅溪靠近的时候突然变异。
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长得不算绝色，但是却十分秀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甜甜的笑容，
眼里闪过的狡黠，总让他觉得有趣。
他捡到的……不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孩子，而是，一个相当于病毒催化剂的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