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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将军,虽然我们绝对相信你有把王永吉杀死在济南城里的实力,但是擅自处死一方封疆大吏无异于公然谋反。要知道便是朝廷要给王永吉定罪,那也得有理有据,而处死一个布政使,最少也好经过三司会审确定他犯了死罪才行!哪怕是他真的谋反。”黄永年有点颤抖的说道,尽管他知道朱震胆子大,却也没想到大到这种地步。
朱震笑道:“这就是我找你们合作的原因了,我给王永吉戴顶谋反的帽子,朝廷自然不会相信我,但是‘三人成虎’,如果你们能发动一批山东的官员,乡绅士族集体弹劾王永吉谋反,那便是朝廷心里仍有疑虑,但也不好过分追究我的责任了,毕竟时事从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两位大人也尽可安心,就算朝廷派人下来审查,也有我一个人逗着。”
黄永年和姚厉听了,良久不语,毕竟就这么谋杀一方封疆大吏,要是事情败露,足够满门抄斩的了。朱震知道他们两个心里斗得很厉害,便在一旁敲打道:“大乱之世,做什么都需要有胆魄,如果畏手畏脚的,到后面肯定会被强大起来的敌人吞掉。两位大人报读史书,历史上这类典故应该不少吧。”
黄永年咬了咬牙,说道:“朱将军,不是我们胆小怕事,这件事情实在是兹事体大,弄不好要满门抄斩的。而且一个弄不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一口那更是不好了。”
在官场上泡了这么就,朱震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了,笑着说道:“看来两位大人还是不相信我,这样吧,两位大人可以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切事宜都由我去筹划,等我诛杀王永吉,控制济南城的局势之后,再请两位大人出来主持山东的大局。”
黄永年道:“可是这样以来,事成之后,我若是反咬朱将军一口,说你谋害朝廷命官。那时朱将军就百口莫辩了。”
朱震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怕,因为两位大人是聪明人,一定不会这样做的,何况我的胆子一向很大,真走到那一步了,相信朝廷也没有余力来顾及我了?
朱震这话在告诉黄永年,你若敢反咬我,我便杀了你,而且理由都不要。看看朝廷能拿我怎么样。黄永年这种老油条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于是就笑呵呵的说道:“朱将军放心,王永吉若真是谋反的话,下官就是拼着头上这顶乌纱帽也要告发他。”
朱震道:“那两位大人等着就是,用不了多久我便能搜集到王永吉谋反的证据了。”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黄、姚二人,朱震自然明白,此次自己约他们两个密谈的事肯定是瞒不过王永吉的耳目。也肯定猜测得出和黄、姚二人密谈是在针对他,但王永吉最多也就玩玩阴谋,阻碍朱震的工作,再就是联合一些人上疏弹劾朱震。这些,朱震都不怕。
所以商量一定,朱震便开始筹划起来,其实要杀了王永吉很简单,用福王的名义请他来福王府赴宴,王永吉自然不敢推托,在席间朱震想怎么杀王永吉都行。问题就是济南城里的一万驻军,不知道有多少是王永吉的亲信嫡系。还有城西卫城里的一万五千人,那个副将吴建军态度不明,另外五千人马是王永吉从各地抽调来的,应该也不会是他的亲信嫡系吧。如果这一万五千人不参战,倒会容易不少。
算计人者,人恒算计之,朱震在算计王永吉时,却不知道北京城里的崇祯皇帝也在想着他。自己软硬兼施的措施发挥出它的作用了,孙传庭上疏说自己已经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八月初一点将出征。然而附带了他的一个个小小条件,希望破虏将军朱震能发兵和他东西夹击。
“为什么天下的人总是要背叛朕呢?现在不是他们求朕给他官做,而是朕在哀求着他们做朕的官啊!”想到朱震,崇祯皇帝又不由得哀叹道。那个家伙在给自己送上一百万两银子时,同时要求我恩准他推荐的那六个守备。想在山东称王称霸的心早已昭然若揭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就算是朕不答应,他的几个部下早已带兵驻进城里呢,有谁去敢把他们从城里赶出来呢?
对于文臣,崇祯是能逼则逼,他们基本上还不敢闹事,可是对于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硬性逼迫的后果还历历在目啊!勤王兵的哗变,吴桥兵变,而就在前几天,河南巡抚又上疏说,永城副将刘超聚众谋反,大批南明争相投靠,短短数日叛军已达四万。安卢巡抚也上疏,庐州副总兵黄彪公然谋反,率众攻打庐州,幸得另一位副总兵刘良佐率军来援,大败叛军。黄彪已经率领残部投靠在武昌招兵买马的逆贼张献忠去了。他部下叛变了,还好意思向朝廷邀功,举荐刘良佐为总兵官,可是,朝廷要是不答应他,谁又敢保证刘良佐不会做第二个黄彪呢?
“陛下,刘超叛乱,宜尽快镇压,否则波及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一些武将见 有利可图,纷纷仿效,会给朝廷带来大灾啊!”新上任的首辅大人陈演说道。
崇祯沉声问道:“爱卿认为,谁可去永城平叛?”
陈演回道:“凤阳总督马士英素有谋略,加之安庐、江浙一带局势稳定,臣认为可令马士英统兵前去平叛。”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马士英倒是个人才,永城的事交给他倒也放心。爱卿,你对朱震这个人怎么看。”
陈演见崇祯皇帝突然把话题扯到朱震身上去,不明白用意,便糊弄道:“年纪轻轻却处事圆滑、勇冠三军又不乏谋略。但少年得志难免有些傲气,如果能杀杀他的傲气,将来一定是我大明栋梁之才。”
崇祯冷笑道:“爱卿和朱震交情应该不错吧,听说前不久朱震手下有个叫陈杰的到爱卿府上造访,还送给爱卿一樽墨玉狮子,那樽墨玉狮子可是当年第一代鲁王(朱檀,朱元璋的第十个儿子洪武三年受封鲁王。洪武十八年在兖州建藩)建藩时,太祖皇帝御赐的镇府之宝,想必是朱震从金虏手里抢回来的。”
陈演听了,吓得一声冷汗,两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圣明,陈杰确实受朱震所托,送了一尊墨玉狮子到我府上,但是并非送给微臣,而是拖微臣献给陛下,微臣因为极其喜爱,所以想多看几天,正准备明日早朝时献上!”
崇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爱卿怎么有跪下了,我不是说了吗,现在书房就我们两个人,不必去计较君臣之礼。也难得朱震还有这样一片心意,爱卿,你看看这封孙传庭的奏章。”
陈演双手微微有点颤抖,小心翼翼的从朱由检手里接过那份奏章。伴君如伴虎!崇祯口口声声说不必去计较那些俗礼了,可陈演不敢不计较。快速的把奏章打开看了一遍,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又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明鉴,孙督师欲出关同李自成决战,勇气固然可嘉,但却实不可取。现在朝廷手里真正能与李自成抗衡的军队只有三支:其一是辽东精锐,但当以抵御金虏入侵的重任,不可擅离。其二是宁南伯左良玉,号称大军三十万可却不听朝廷使唤,每次遇上李自成就未战先逃。其三就是孙督师手里的陕西兵了,这才是皇上真正能用来和李自成交战的王牌。现在孙督师依潼关天险而守,背后有千里秦川作为保障,李自成莫可奈何。取北京也好下南都也罢,都会担心孙督师袭其后背。所以他始终只能在湖广、河南小打小闹。但是孙督师进入河南和李自成决战,所有的优势都化为须有,只能和李自成硬拼,胜了固然可喜可贺,倘若一旦败绩,只怕天下不保啊!”朱由检听着陈演侃侃而谈,那布满了皱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湖广、河南也是大明之地啊!但是这并不能作为退军防守的理由,所以他生气的说道:“够了!孙传庭出潼关找李自成决战是朕决定的,朕让你看那封奏章是想问问你调朱震进河南配合孙传庭夹击李自成有多大把握。”
陈演咬了咬牙,说道:“一点把握都没有,陛下圣明,朱震虽然打败了金虏,但并不说明他的部下有多强。纵观整个战局,朱震基本上都是利用山东的天时、地利、人和,打伏击、靠偷袭、用奇兵打击金虏。如果让他进入河南,这些要素也都没有了。他手里那二万多一点的兵力,根本就改变不了大局。”
朱由检赫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朕今晚累了,爱卿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另外给朕拟一封圣旨,命令朱震率部进入河南,听从援剿督师孙传庭调遣。”说完把袖子一挥,走进后堂去了。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陈演一人站在那里,感受着静寂的黑夜,心想着自己这个首辅不知道能做多久。从过去十六年换了四十九个首辅来算,自己应该可以做四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