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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昕随着司礼监的口令, 一板一眼地随在老皇帝身后行礼, 只是这边行着礼, 心里却总想着大仙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乱跑什么的,心里总有点慌慌的。
祭礼很快就进行到最重要的一步, 上献祭仪!
可是就在大家都等着内府司的人把祭仪抬上来的时候, 殿外却传来一阵骚动,随着这阵骚动, 一个老太监突然匍匐着身子连滚带爬地扑进了殿门,一进来,就五体投地趴跪到地上,嘴里还叫着:“陛下, 陛下,老奴失职, 罪该万死!”
老皇帝听得这话顿时沉下脸:“怎么回事?”
“是……是……”老太监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一时间涕泪横流,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祭,祭仪出事了……”
殿内所有皇室宗亲从八十耄耋到四五岁的黄口小儿全都被惊得张口结舌, 殿内竟然诡异地安静了好半天,然后突然间就爆发出一片惊叫和质询:
“什么?!”
“怎么回事?”
“谁干的?”
“出了什么事?”
“快说!”
“都给我安静!”终于所有的质询喝斥都在老皇帝一声怒喝下沉寂了下去。“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那老太监一边说话一边偷眼朝三皇子尚昕望去, 立时便有眼尖的跟着他的目光也一同看向尚昕。
“不想说清楚的话, 所有的罪责就由你全权承担吧!”对老大监只一个劲偷瞟三皇子, 却不肯把话说明白的行径皇帝越发感到愤怒,他直觉这又将是一个试图置尚昕于死地的陷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铡刀都阻止不了的恶意,简直防不胜防!
“不!不!陛下,此事不关老奴的事,是三殿下,是三殿下!”那老太监用看怪异又尖利的嗓子尖叫着,惊恐而急切地把罪责向三皇子尚昕身上推去。
“一派胡言,我们三殿下一直在殿中未曾离开半步,祭仪出事与我家殿下能有何干?”福临听那老太监竟将祭仪出现纰漏的事推到自家殿下身上顿时就毛了。
“不,不,不是三殿下,是三殿下的猫打碎了为祭仪引路的魏余儿琉璃盏。”那老太监被福临一吼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来,终于把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顿时殿中便响起倒吸冷气和极之愤怒的议论与暴喝声——
“那魏余儿琉璃盏可是□□皇太后亲手烧制的。”
“不吉!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啊!”
“快把那小畜生抓来,今天一定要在□□爷面前活祭了它不可!”
“此事虽是畜生惹祸,三殿下亦是要担些干系,太庙何等庄重端严之所,怎么能带只猫进来,太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是啊,到下月初五三殿下可就要满七岁了,书圣人七岁已写出子规三篇,三殿下就算不可比肩书圣人,也该知晓礼仪了。”
“三皇子师亦应担大过!”
……
尚昕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就是那些人在说大仙闯祸了,打碎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
“大仙,大仙呢?你们把大仙怎样了?”尚昕使劲挣脱紧紧拉住自己的福临,一下子冲到那个扑进来的老太监跟前,大声地询问。
“到现在居然还在关心那只猫的下落,三殿下还真是爱猫如命啊。”那老太监没说话,宗室里倒有人先嗤笑出声。
老皇帝脸色铁青,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口出讥嘲和指责喝斥不断的宗亲们。而身处事非中心的三皇子尚昕反而对所有人的指责与训斥都没有理会,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把那些人的话听进耳朵里,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大仙呢?他有没有事?
“魏余儿琉璃盏之事随后再说,先将祭礼完成!”见那些皇室宗亲们一个个喊得越发厉害,老皇帝沉声一喝,打断了所有人吵嚷,直到这时,被魏余儿琉璃盏被打碎之事震惊的宗亲们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会儿还在太庙里站着呢,上头巍巍而立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平时祭礼过程中咳嗽一声都要被宗务局记过,这会儿他们竟然在大殿里吵闹成这样,人人头上扣顶大不敬的帽子都算不得冤枉。
于是,在老皇帝的沉声喝斥下,缺了魏余儿琉璃盏的祭仪被抬了上来,一众宗亲们也继续跟在老皇帝身后行完了祭礼。只是不管内府司的执事唱礼喊得多么荡气回肠,大殿里的气氛再回不到初始时的肃穆沉稳,浮躁而兴奋的情绪随着祭礼一步步完成在人群里渐次高涨,各怀鬼胎的人目光不时飘移,几乎殿内所有的人都在琢磨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最终会引发出什么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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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正当午,繁冗的祭礼仪式终于结束了。
老皇帝带头就想走出太庙,谁知步子还没抬就被一记哭嚎给生生拦住了脚步。
“陛下啊,陛下!臻王殿下放纵宠猫搅扰太庙,打碎了□□皇太后亲手所制的魏余儿琉璃盏,这是大不敬,大不敬啊!”一个柱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跪倒在大殿中央,朝着神案上大夏皇室列祖列宗的牌位就呯呯地磕起头来,那落在金砖地上呯呯呯的声音简直就像是要当堂磕死在那儿一样,可他越是这样,越是没有敢上前去拦他,这人正是老皇帝的亲叔父,已经年近八十的老桓王。
老皇帝头上的青筋瞬间连蹦三根:“皇叔,你先起来!来人,还不快将桓王扶起来?”
磕得披头散发却终于被搀扶起身的老桓王颤巍巍站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陛下万不可再以年幼为借口放纵溺爱,一定要给臻王一些教训,严管才是厚爱啊皇上!”
“皇叔言重了。”老皇帝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这里是太庙圣地,并非议事之所,朕不过是想先换个地方再来问事。”
换个小点的地方,只拉几个好唬弄的宗亲坐下讨论讨论这事如何处理,到时候嘴大嘴小的自然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说了算,留在这里人多嘴杂,再加上里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落井下石,小事也会被闹成大事。
“皇上,此事事关□□皇太后的遗物,理当在所有皇室宗亲面前辨个分明,请皇上就在此时此地审明此案,想来列祖列宗在上也希望看到我大夏皇族现下是宗族团结,子弟教养森严,绝不会包庇不肖子孙的清明治世。”站在老桓王身边,挂着宗正头衔的靖安侯一脸义正辞严地说道,话音刚落就得到一大拨宗亲的赞同,不管是别有用心的还是纯粹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压迫着皇帝就在太庙之中处理三皇子尚昕的宠猫打碎魏余儿琉璃盏一案。
“启禀皇上,打碎魏余儿琉璃盏的罪首带到。”一个很是魁梧的中年侍卫左手拎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身后另一个侍卫手里押着五花大绑还被堵住了嘴的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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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套在麻袋里闷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朕,从气得肺要炸到被人拎着到处溜达都能当成坐秋千,实在是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镇静功夫,真不愧朕活了这大几百年啊,朕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爪。
在晃荡了一阵之后,朕感觉自己正在被拎进一个声音细碎嘈杂的地方,只听见许多人低低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具体都在说些什么。但就在朕正在琢磨自己被带到哪儿的时候——
“大仙!”
肉肉!
朕立即对着那个破麻袋一阵狠挠。
“殿下,殿下,莫去!”是老福临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在阻止肉肉朝朕这边扑过来。
“大仙,你干嘛拿袋子套着他,快放开他!”朕敏锐地感觉到肉肉的叫嚷让殿中的议论声瞬间高涨了许多。
“殿下莫急,您看那袋子挣扎得厉害,大仙定然无事,一会儿等皇上审过,自然会放他出来的,殿下,殿下,你先别急。”老福临自然看出情势不利于自家主子,急忙低声再次阻止肉肉。
朕没事,朕当然没事,朕活蹦乱跳好得很,让朕知道是谁居然敢套朕麻袋、陷害肉肉,朕一定一爪子挠死他!
“尚昕,这里是太庙,不可喧哗,退下!”老皇帝的声音威严地响起,他的话肉肉是必须要听的。
“父皇……”朕听出肉肉的声音已经委屈地带上了哭腔,让朕好一阵心疼。
老皇帝却是没有理会肉肉的祈求,转而严肃地对拎着朕的那个家伙说道:“你是哪个营的?朕怎么看着眼生?”
“回皇上,臣是原南城卫骠骑营校尉宋志杰,年前才调入□□军护卫营。”拎着朕的家伙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震得朕耳朵都有点不舒服。
“哦,姓宋。”老皇帝状似无意地轻哼了声,朕感觉到拎着朕的那只手似乎轻轻地抖了一下。
“皇上,还是先问案吧。”靖安侯听着话题似有扯远的意思,赶紧把话头给往回拽。
“你先把布袋解开吧。”老皇帝果然靠谱,知道朕在里头憋着难受,别的都不急,先把朕放出来最着急!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