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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嫣引叶之仪坐定, 众妃持礼上前谒见,张太后对顾棠后宫一众莺莺燕燕提不起一丝兴致,她们之中分别是谁家的嫡女, 分别生了什么恩恩怨怨,张太后并未耗费心机去打探。
若是她们之间彼此勾心斗角越是厉害,东福宫只需在一旁偶尔煽煽阴风,就能逼顾棠与姚太后插手,姚氏二女焦头烂额至极,反倒没有心思再针对他们东福宫。
张太后不冷不淡点点头:“免礼。”
姚太后和姚欢皆自称身体抱恙,眼下缩在各自的寝宫, 不同东福宫往来。
谢嫣准备出嫁事宜的两个月里, 宫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楼蔓小产的孩子,原世界中就是顾棠借姚欢的手毒杀致死。
谢嫣倒是能体会顾棠这种复杂的情绪,楼蔓不明不白趁着夜色去寻臣子, 已是触犯宫规。
尽管有谢嫣替叶之仪作证, 然而这件事对于顾棠而言, 仍旧如一根埋在血肉里的鱼刺,剔除不得也咽不下去。
这根鱼刺混在骨血之中时时刻刻提醒他,纵然他顾棠坐拥天下,可是在宠妃心中, 再煊赫如帝王, 除开身份地位而谈, 实则连一个眼盲的臣子都比不过。
再者, 顾棠子嗣单薄, 登基数年公主生了几打,却不见一个皇子,他因此渐渐生出戒心。
虽然姚太后施与他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然而顾棠是个嗜好权欲的帝王,只可令他覆手乾坤玩弄旁人,如何能忍受枕边人算计他
那些尚未足月的皇子,均非出自姚氏的肚腹,姚太后遂属意姚欢暗下毒手。
一代君主,怎能任由宫妇在宫中横行。他借姚欢的手既能拔除楼蔓种下的鱼刺,又能攥住姚氏一桩把柄,一石二鸟,没有再比这等筹谋还要更划算的买卖。
楼蔓失子失宠,连带着那位模样打扮肖似楼蔓的良人,也一朝触怒圣颜,被罚去浣衣局做了贱奴。
眼下风头正盛的嫔妃乃是姚欢堂妹,四月方被晋位的姚昭仪。
宠妃、皇后、太后均出自姚氏,姚氏的风头一时无两。
姚昭仪年轻气盛,又是姚氏长房嫡女,出身比二房的姚欢还要更高贵,为人处世自然跋扈。
楼蔓作为前宠妃,没少遭她捉弄惩戒。
原世界的楼蔓一一忍过这些羞辱,待她翻身复宠,将昔日折辱她的人全部一网打尽。
原女主和原男主相爱相杀是最少见的任务类型,一旦遇到,任务完成难度会大大降低。
顾棠最后死于楼蔓之手,原男主一死,任务也会就此终结。因此谢嫣如今唯一需要做的,则是护住叶之仪避开楼蔓的毒手。
盘算间,谢嫣下意识抬眼朝楼蔓望去,她靠在椅背微歪了头,凄迷目光死死捆住叶之仪,眼底漫出神往又悲戚的心绪。
楼蔓放肆地隔着人海凝视叶之仪,不经意对上谢嫣投来的清冷目光,她瞳孔一缩,装作无碍咬唇偏开头去。
原女主贪恋富贵荣华与叶之仪退婚,不听叶之仪的劝阻又一意孤行进宫中为妃,眼下更是不顾她这个正妻在侧,竟肆意妄为对叶之仪动起心思……这般不知羞耻,谢嫣也无话可说。
叶之仪捏捏她鼓起的腮帮,从漆纹果盘里取过一枚蜜饯塞进她口中,忍俊不禁问她:“怎么生气了?”
谢嫣将手伸进他袖口里,恶狠狠掐了一把,皮笑肉不笑道:“驸马容颜风华依旧,楼良人方才一直盯着你,眼珠子都舍不得移开!”
叶之仪又往她口里堵了两块糖糕,直把谢嫣塞得说不出话来,他撑着腮偏头静默许久。谢嫣以为他不会再说些什么,喝尽他递过来的茶水,咽下口中小食。
他眉目却忽然绽开,满目骤然滋生的笑意,如苍空蓦然破开一丝剔透明亮的阳光,倾泻而出的微光晃得谢嫣神魂颠倒,他凑近她耳朵低语:“回府只给嫣嫣一个人看,你要霸着我看多久,就纵容你看多久。”
手里的杯盏一个不察几乎跌出去,谢嫣慌忙稳住,脸颊却“腾”地涨红。
他这绵绵情话自成一家,三言两语都是闺阁之内的调戏言辞,撩拨得谢嫣面红耳赤抵抗不得,终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归宁宴方开宴,顾棠踩着宫乐的拍子赶至,碍于皇室颜面,他不好冷落谢嫣,当着诸人面前赏了她一对朝贡来的琉璃酒盏。
宝蓝酒盏杯沿镶嵌九颗异色的宝石珠玑,将之斟满酒水后,宝蓝色会慢慢褪去,而杯盏则逐渐变为血红色。
谢嫣恭恭敬敬收下,迎他坐上上首,或许是今夜是楼蔓刻意为之,她置身的角落恰好正对着主位,顾棠抬眼间就能瞧见一身素丽宫裙、阖眸饮尽残酒的楼蔓。
自她从冷宫搬回储秀宫,顾棠就许久未召幸过她。一来是不愿见她那张疯疯癫癫的脸,二来则是心中莫名涌起的的愧疚。
着了月白宫裙的美人半倚黄花梨木桌几,酒至酣畅淋漓,她衣襟半开,露出一节精致的锁骨。
楼蔓半阖的杏眼泛起两滴眼泪,眼角赤红艳艳,猝然撩起眼皮反望他,她醉醺醺随手拈过酒樽,扶住桌几一角徐徐站起来。
她眼中倒映万千星芒,嘴角梨涡盈满喜意,翘起兰花指朝着他虚虚一比,痛快地喝干盏中琼浆。
楼蔓的眼神越发迷离,脚跟不稳跌回座位,伸出指尖茫然冲着面色难测的顾棠比比划划。
心中因她筑起的堤坝迅速坍塌,顾棠凝视楼蔓羊脂般的肌肤,幽幽回忆起当日在东福宫里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
兜兜转转一圈,他还是在东福宫重新寻回了她。
谢嫣在一旁看得兴致颇浓,将将还情系叶之仪的楼蔓,眨眼间就似变了个人,原先从叶之仪这里收回的哀婉神色全数付与顾棠。
顾棠被她刻意的勾/引勾去心魄,殿中妃嫔间的暗流涌动,他一概视而不见,一双深邃静幽的眼眸目不转睛盯着楼蔓,一刻也不愿挪开。
按照民间习俗,归宁之夜谢嫣是不得宿在宫中,夜里她还需同叶之仪在宵禁前赶回长公主府。
张太后扛了几日的泪终是忍不住,她搂着谢嫣不觉潸然泪下:“以后无事多多来宫里陪哀家,也不知是哪些老腐朽定的律法,非逼嫡公主早早出嫁,叫我们母女分离!”
谢嫣拍着她后背哄孩子似的诱哄她:“母后莫要伤心,长公主府距离皇城不远,母后思念嫣嫣,嫣嫣就常进宫陪伴母后。”
张太后总算破涕为笑,她擦干眼泪还不忘叮咛叶之仪:“你可要好好护着嫣嫣,若敢勾三搭四叫她伤心,嫣嫣她还能与你和离去纳面首,左右无论如何,哀家必不轻饶你!”
叶之仪谦恭一拜:“之仪谨遵母后教诲。”
待谢嫣同张太后依依惜别坐上马车,叶之仪一个使力把她带到腿上。
车厢顶置放着两枚银薰球和一盏纱灯,丝丝袅袅的香气自镂空的花纹里缓缓沁出,经火焰的灼烧,气味更加馥郁。薰香混着叶之仪衣袖间的墨香,一齐悠悠飘入谢嫣鼻尖。
依偎在他怀里,谢嫣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叶之仪摆正她的头,“如今我是嫣嫣的,嫣嫣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谢嫣也不和他客气,捧着他脸装腔作势品鉴:“驸马的脸真是生得好——”
她余下的话被他吞入口中,他黏黏糊糊半天复抬起头:“生得这么好会不会和离会不会纳面首”
谢嫣双手抵在他胸膛,喘着气微弱回应:“有之仪足矣。”
他终于满意,把玩谢嫣一缕耳发:“父亲和母亲捎了信过来,说是五月中旬就能回京。”
谢嫣指节发紧,叶夫人本认准楼蔓做媳妇,而她却袒护心太甚将叶之仪抢过来做了驸马,他的官阶从此只能升至三品,明明满腹才华却于官场上永不得志。<br/>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新妇。
谢嫣微垂眼眸:“你会不会责怪我,是我坏了你的前程倘若我尚未定你为驸马,或许你能青云直上……”
叶之仪敲着她额头:“责怪。”
“……”
“你为何会这样想嫣嫣,我虽然年长你一轮,却从未爱慕过旁的女子,之前是我心甘情愿做你的驸马,如今是心甘情愿宠着你一辈子。”
谢嫣素来招架不住他的情话,她埋进他怀里闷声应了一声。
叶之仪翘起唇角宽慰她:“你不必在意楼良人,我们叶家同她没有半点干系。母亲和父亲都是好相处的人,定会喜欢你。”
谢嫣勉强放下半个心。
脑海里的任务进度条再次浮现,蓝色长条向后移动一分,完成度已过及格线。
系统面板上的窗口投影出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影子,上方的男子体形健硕,下头的女子眉眼柔丽空灵。
楼蔓勾住顾棠的颈项,泪眼朦胧声声唤他:“圣上……圣上……”
“总部对各个部门系统进行一次彻底升级,附加了投影效果,宿主目前所见的就是原女主和原男主的场景。投影功能目前尚不健全,可能会经常处于损坏状态,还请宿主做好相应措施。”
谢嫣:“……”楼蔓和顾棠行床笫之欢,她又能做什么措施!
画面里的楼蔓眼角划过一丝冰冷精光,她闭眼消去眼里异样的情绪,咬唇哭道:“臣妾对圣上之心日月可鉴,圣上为何不信当日有个脸生的太监假传圣上口谕,说是要臣妾去画院取一幅图送到宣德殿,因画册价值连城不能声张,臣妾不疑有他按照他的指示换了宫女衣衫去取,跟着他前往画院。”
她顶起被衾大胆地反跨在顾棠腰间:“臣妾与叶大人断得干干净净,他如今又是驸马,若臣妾与他真有私情,哪里还能赴长公主的归宁宫宴”
顾棠正被她拨弄得浑身舒泰,口中不住迎合她:“爱妃之心,朕如今已明了,明日你还是朕的昭媛。”
楼蔓心中大喜,面颊上却泪水涟涟:“圣上待臣妾如此用心,是臣妾不知好歹,冷宫之事圣上已仁至义尽,臣妾不通礼数触怒圣上,就是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顾棠按住她的双肩往下坐:“朕不怪你,你今后仍是朕的宠妃。”
谢嫣脸上表情犹如打翻五味坛,她复杂无比收回眼神,面皮黑得堪比叶之仪书房里的油墨。
系统别扭解释:“意外……意外……”
五月十八那日,叶氏夫妇的车驾千里迢迢终于来至京城。
谢嫣出行前命浮笙上上下下将她的衣着首饰检查一番,她怕她的打扮显得太过年幼,特意挑了一副翡翠头面。
叶之仪上手将她的翡翠首饰全部取下,提笔在她额间点了一枚金钱绿萼,他吻着她眼角道:“我的小姑娘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翡翠有些显老气,不适合嫣嫣。”
谢嫣由他挑挑捡捡,等车舆行到城门口,瞧着过往神态各异的路人,她才勉为其难冷静下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一匹驴车从远处缓缓驶来,马车上头盖着青布,帷裳亦由半旧的青布围起来。
车夫和几位看守将士先跳下马车,手把手卷起帘子,搀扶里面二位下了车。
为首的男子约摸五十多的年纪,额角一侧刺了鲸纹,两鬓斑白如雪。
跟在他身后的妇人肤色蜡黄,颧骨高高凸起,瘦得形销骨立。
他们隔着人海一眼看到谢嫣身旁的叶之仪,泪水夺眶而出:“之仪!”
叶之仪大有触动,谢嫣领他避开过往路人,艰难地向远处走去。
叶夫人一把抱住他:“我儿这些年吃了大苦!”
叶之仪擦去她眼角泪水:“边境凶恶,苦的是爹娘和兄弟姐妹,之仪身处京城,并未吃什么苦头。”
叶夫人泣不成声,半天抖不出一个字,叶家主责备她:“这般喜庆的日子你哭做什么反而惹之仪伤心。”
“许多年未见之仪……我只是喜极而泣……”
谢嫣递给她一方丝帕,叶夫人接过雪白帕子这才注意到叶之仪身侧的谢嫣。
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双目弯弯如同明月,颈项上戴着个银镶玉的项圈,笑起来的娇俏样子叫叶夫人见后,心中比蜜还甜。
她伸出手指抖着嗓子问叶之仪:“这位是……”
叶之仪揽过谢嫣肩头,展眉一笑:“靖安长公主顾泠嫣,之仪的妻。”
靖安长公主……叶家主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封号实在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他在边关听说三子尚长公主,故而圣上特意开恩召他们入京小住数月,然而前来通报的将士对出降之仪的长公主也不甚了解,因此他猜着大约是先帝留下的哪位庶出公主。
“嫣嫣年幼,自小在东福宫长大,对叶府还不甚熟知,若她出了差错,还望爹娘多多包涵。”
长在东福宫里的长公主只有先帝的嫡公主,公主下嫁罪臣之子乃是叶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但这次下嫁的竟是嫡长公主,叶家主瞠目结舌。
谢嫣掩口瞟了眼叶之仪,而后笑道:“爹娘不必惊讶,父皇生前本就打算将之仪定为驸马,虽然坎坷些,但倒算是如愿以偿。”
经她提醒叶家主才想起这么一桩陈年往事,昔日他领三子进宫拜见先帝,先帝指着他就说要指给靖安长公主为驸马。
他们两人之间的姻缘颇深,千帆过尽,仍是结成连理。
叶夫人方至京城,就马不停蹄进宫谒见张太后。东福宫的人知她是叶之仪生母,皆十分友善恭敬,孙嬷嬷身为东福宫的掌事嬷嬷,亲自指引她入了正殿。
正殿里隐隐传来女子哭声,听起来还有些耳熟,叶夫人迟疑着踱步进去,正正撞上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
楼蔓双眼微睁,慌忙间装作不相识的模样,狠狠别开眼去。
张太后高声赐座,宫人搬来张紫檀木圈椅,叶夫人恪守规矩缓缓落座。
张太后翘起腿翻开一页佛经问:“楼昭媛还有什么话要说”
楼蔓克制心中的恐惧,颤颤顿首答话:“臣妾愿追随太后娘娘扳倒西寿宫,望娘娘成全!”
张太后困倦地揉揉眉心:“哀家为何要帮你你欲攀高枝从东福宫出去,今次又巴巴找上门寻求庇佑,哀家可不是收容猫猫狗狗的破庙!”
楼蔓十指狠狠陷入手心,若非她没有姚氏和张氏的高贵出身,哪里会遭到这些人的羞辱又哪里会在如梭岁月里丢掉她心心念念的之仪哥哥
想到自己被迫在顾棠身下夜夜婉转承/欢,与一群庸脂俗粉同享一个男人,楼蔓揪住心口几欲作呕。
她恨!痛恨袖手旁观的张太后!痛恨践踏她的姚氏!最痛恨的当属夺取之仪哥哥的顾泠嫣!
舌/尖被她咬出一点血珠,楼蔓吞尽血丝恭顺道:“东福宫深受西寿宫打压,靖安长公主也遭过姚氏女刁难。圣上如今动了将娘娘侄儿嫁给景阳公主的念头,倘若娘娘再不出手,只怕娘娘的东福宫永无宁日!”
张太后听在耳中颇为心动,并未立刻反驳。
张骜功绩卓著,张氏又是绵延百年的世家,姚太后和顾棠绞尽脑汁想削弱张氏势力。
她手里虽然握着先帝的遗诏,然而只要顾棠不触犯祖宗之法,昏庸无道,她这改天换地的诏书也拿不出来。
她沉吟许久,碍着叶夫人在场也不好明说,楼蔓不愧是从冷宫出来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较旁人而言出众得多:“臣妾深明娘娘之意,定不负娘娘青眼。”
待楼蔓袅袅走开,叶夫人不可思议询问张太后:“方才那是……”
张太后坦坦荡荡:“夫人曾经中意的儿媳。”
叶夫人摇头颓然失笑:“是罪妇年少无知,将她母亲当做闺中手帕交,连带着也喜欢她。我们叶家一出事他们就落井下石,从叶家讨去的诸多好处罪妇也不愿再要回来……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罢。”
叶氏夫妇在京中待了三月,过了酷暑便听从顾棠旨意重回边疆。
临行前叶夫人偷偷将叶之仪拉至一旁:“娘瞧嫣嫣她……不像同你圆过房的样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叶之仪微敛眼睫,眼底浮起淡淡笑意:“她还太小,再等她大一些罢。”
叶夫人心里的一块石头慢慢放下,说教他道:“你自己有打算就好,娘还想抱孙子孙女,莫要拖个五年十年的,那时候你都老了,哪里满足得了她……”
叶之仪揉着额角低笑:“看来爹同娘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叶夫人羞愤捶他一拳:“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几个兄弟姐妹里就属你一肚子坏水!”
谢嫣送叶家主叶夫人出了京城,叶夫人拉着她手叮嘱:“娘还等着你们早生贵子,莫叫娘等太久。”
谢嫣红着脸点了点头。
秋天的长公主府渐渐冷下来,谢嫣时不时随叶之仪一同进宫,叶之仪去画院应卯,她就去东福宫陪张太后赏赏山水花鸟。
楼蔓动作不停,跋扈的姚昭仪方怀了两月身孕,途经谢嫣第一次落水湖的湖泊时,竟然脚滑栽了下去,捞上来后人去了半条命,孩子也保不住。
楼蔓在顾棠头上火上浇油,顺着这条线索竟然查出当日推谢嫣下水的竟是姚欢。
系统剧情提示的也是姚欢所为,张太后大发雷霆,带着谢嫣去宣德殿大闹一场,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意就是她身为先帝正妻,竟受黄毛小辈毒害,在宫里再也活不下去云云。
姚昭仪失子,走了当初楼蔓走过的老路,发誓要与陷害她的姚欢同归于尽。
后宫失火,前朝还有老臣参奏他昏庸无道,不念兄妹父子之情。
顾棠哪里都讨不到半点好处,焦头烂额之余,不顾姚太后的威逼哀求,终是废了后。
光阴从指缝间慢慢溜走,宫里最碍眼的两位姚氏女一朝倒台,楼蔓再次成为顾棠专宠的宠妃。
短短三年里,她从储秀宫迁去摆设最为奢靡的重华殿,宫里听命于她的宫人无数,甚至与朝堂的官员亦有勾结。
楼蔓的兄长楼庭也靠着她做了个翰林院五品文官,官职还压了叶之仪一头。
谢嫣时常接叶之仪出宫,他有一次也在画院旁守着,浮笙和齐安均去替叶之仪收拢画卷,谢嫣就在外头站着等他。
楼庭举止间有些狎昵,甚至还想冲过来强吻谢嫣。
谢嫣一脚踢上他命根子:“放肆。”
也不知楼丽妃给他灌了什么**汤,竟然胆大包天至斯。
谢嫣怕张太后和叶之仪烦心,压下这件事,只是从此以后不再撇开侍女独处。
楼庭第二次差点轻薄她的夜里,楼蔓一身宫女打扮慢悠悠晃到东福宫来寻谢嫣。
叶之仪领命和一众画师去苏州考察,张太后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长公主府,就留她住在东福宫。
楼蔓姿态高雅地坐下,“殿下不请我喝杯茶”
谢嫣赤足缩在阴影里愤愤瞪她。
<br/>从前的小姑娘已然长开,张太后年轻时便京中有名的美人,靖安承了她美貌,一眉一眼间也俱是风情。
偏生她眼波澄澈,一副不谙世事的娇憨样子,娇媚与青涩交织在一起,竟叫人难以移开眼。
楼蔓甚至庆幸是她亲手弄瞎叶之仪的双眼睛,若非她亲手弄瞎,对着靖安这张脸,他再是不近女色,也会不自觉沉沦。
楼蔓劝道:“殿下何必那般执拗驸马从不进你的身,是宫里人人皆知的秘闻,他没有隐疾,这样做的缘由无非是看不上你。”
谢嫣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她面色却凄然至极,咬唇不发一言。
“你胡说!”
楼蔓摊手笑得恣意张扬,宫里妃子她位分最高,母族楼氏又是不足百人的偏支小户,这样的出身根本不足以形成外戚势力。
她乖巧善解人意,从不逾越过问国事,又大度地往顾棠身边推荐美人,顾棠越发赞赏宠爱她,因此也颇为放心。
顾棠纵/欲过度,伤及身子,一时很难再有子嗣,楼蔓压下此事,不免生了借子的心思。
“殿下过得这样凄惨,为何不考虑和离臣妾母兄官拜五品,比驸马的官职还要高,殿下不妨想想。”
谢嫣泪如雨下:“之仪他才不会似皇兄那样无情!”
楼蔓一颗心早已不放在顾棠身上,没所谓地摊手:“磋磨一个姑娘的光阴,同坐拥三千佳丽相比,殿下觉得哪个更不为人所容叶郎他对臣妾才是有情,你可知,在画院陪他更久的是臣妾”
若是原来的顾泠嫣,恐怕早已对她此言深信不疑,然而叶之仪是什么性情谢嫣比他自己甚至更为清楚,哪里容旁人挑拨离间
“皇兄他才是真正的无情,你以为你小产是姚欢一人所为姚太后死前曾同母后说起过,姚氏三年前猖狂刁钻,姚欢害死宫中无数皇子,皇兄苦于没有物证,又值你不守宫规,便扯了你做替罪羊,你以为他也是真的依赖你!”
楼蔓五官崩裂,她眼角微微抽搐,强忍着内心翻腾情绪,对谢嫣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她心中未尝不怀疑当初失子,究竟是否仅是姚欢一人所为,她身怀六甲,顾棠拨给她的人足以护着她诞下皇子,却还是害她痛失爱子。
原来她自以为看破了顾棠,可惜还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原女主已成功对原男主投毒,任务进度已达百分之九十,请宿主做好脱离世界的准备。”
谢嫣闭上双眼……终究一切又到了尽头。
楼庭三番五次借机叨扰,直至叶之仪回京后才勉强安分。
原世界楼蔓对叶之仪下手的那日终于来临,谢嫣午时接到拜帖,楼蔓言说要于黄昏时分在宫里举办赏月宴。
这种把戏骗骗小孩子还成,但骗谢嫣未免太有些不自量力。
叶之仪不放心她:“她近日对你多有算计,不要同她相撞。”
谢嫣的个头已从他的胸口长到及肩的位置,她安抚他道:“我在府里都安置了侍卫,你不必担忧。”
叶之仪眉目松软,在她唇上刻下一吻。
往常她不在府里,叶之仪便会久坐于书房绘绘山水。
谢嫣藏在他桌案下,趴在他温软膝头默默等着楼蔓。
沙漏里的沙砾漏尽最后一粒,屋内忽然飘来一阵令人眩晕不已的香气,隔扇外被人一把推开,又被人从里猛地闩住。
叶之仪疑惑道:“嫣嫣”
那人不慎因这句话踢到一处圆凳,脚步疾趋至叶之仪身侧。
叶之仪的呼吸渐渐平稳,斑斓衣衫摩挲过肌肤,又缓缓被她褪至脚踝。
她柔柔手臂正要触及叶之仪脖子,满室灯火骤亮。
张太后坐在矮榻上,暴怒拍案:“贱人!”
楼蔓瞪大眼睛,她的手还保持着圈握的姿势,张太后怎会来!
再看手下的叶之仪,他双睫一抖睁开眼来,眸中清明透亮。
谢嫣艰难地自书桌下钻出身子,叶之仪搀她一把,扶她起身。
张太后喝骂:“混账东西!亏哀家先前那般信任你,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正是败坏皇室名声!唆使楼庭调戏长公主,又自甘下贱勾/引驸马!来人,拖她回宫,请示圣上!”
她为了今夜足足准备了数月,支开靖安,稳住宫中诸人,又恰到好处将自己剔了出去,如何会一败涂地!
楼蔓死死盯住谢嫣,胃里翻江倒海,心口有猛兽沸腾狂哮——是她!
她妄图挣扎:“顾泠嫣!你好恶毒的心肠!”
谢嫣踢开她:“就许你算计本宫,倒不许本宫回报你了”
叶之仪抚着她后背:“嫣嫣,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目光深情,根本不似宫人口中对待靖安冷情冷心的模样。
楼蔓不可置信瞪着他:“之仪哥哥……你不是……你不是……”
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楼蔓衣衫不整被扭送至顾棠面前,顾棠盛怒正要治楼蔓与叶之仪的罪,急火攻心之余又加之她对他动的手脚,他呜呼一声竟然昏死过去。
太医断言他不出一年便会驾崩,姚太后日日洗面,然而宫中大事还需人主持,就由张太后代为听政。
顾棠没有子嗣,大臣只得在偏支里寻觅合适人选。
许是谢嫣在这个任务世界待的时间过长,当进度条满格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心脏部位蔓延开来,她站不住脚跟,竟然双膝一弯跪倒下去。
她擦去唇角的鲜血,去厨房里亲自煮了一碗羹汤。
厨娘羡慕不已:“殿下同驸马爷的感情真是好……”
谢嫣唇角泛起苦笑,她艰难地端起汤碗,一步一顿走向叶之仪的书房。
眼里的泪水滴落进滚烫的汤水里,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凄怆的白色。
力气从她四肢缓缓抽离,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觉都更加强烈。
她快死了。
可是叶之仪,谢嫣舍不得你!
谢嫣喜欢你喜欢得快要发疯,谢嫣想为你生儿育女,谢嫣想做你一辈子的眼睛。
她缓缓推开房门,将汤碗重重搁在他桌案前。
叶之仪倏地抬眼,空洞的眸子映出满室烛火,烛火里还倒映出小小的她。
他从桌案后转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前,欣喜问她:“画得像不像”
白宣之上,一抹罗色身影跃然纸上,美人眼眸如星,唇色如血。
他从不给人画像,却破例画了她。
他画得一点也不像,甚至还有点丑,可是谢嫣却心满意足哄他道:“好看,之仪画的嫣嫣总是最好看的。”
她话音方落,身子突然悬空。
叶之仪将她抱在堆着厚厚宣纸的桌案上,低头呢喃道:“皇室里并无合适人选,母后催促我们早些生个孩子出来,”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嫣嫣你愿不愿意……”
谢嫣抱住他泪流满面:“愿意,嫣嫣愿意。”
他刮着她鼻尖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什么……不过在我面前,嫣嫣可以尽情哭。”
他攫住她唇瓣,舌/尖一点点描绘她唇珠的形状,谢嫣搂住他脖颈柔柔回应他。
他站在她双腿间,一个使力将她抱得更上,满桌宣纸瓷盒叮叮当当摔了满地,书房里顿时一片狼藉。
叶之仪抱住谢嫣的臀/部,将她抵靠在墙壁上慢慢品尝。
窸窸窣窣间,谢嫣肩头的衣衫被他指尖轻轻挑落。
她雪白圆润的肩头如冬日皑皑白雪,雪白的腻色晃眼又细致。
叶之仪纷乱的吻落在她锁骨处,右手慢慢抚上她肩头的红带子。
一番折腾下来,谢嫣上身独剩了个裹肚,而叶之仪却依旧衣衫规整。
谢嫣奋力打起精神,虚弱抵着他胸口:“这样不公平。”
叶之仪打横抱起她放在矮榻上,他嘴角笑意郁郁葱葱,“那嫣嫣觉着怎么才是公平”
谢嫣抬手扯下他发冠和腰带,又揉乱他的衣襟,她微弱嘟哝:“还不够公平……”
叶之仪放声朗笑,他笑声难得如此放肆:“你这样真是叫我不敢再对你下手。”
谢嫣翻手撕开他里衣:“还是应该先发制人。”
她拉下他脖子,在他鼻梁上留下绵长的一吻。
叶之仪突然抖开一床被子将她从头到脚裹起来,他抱着裹成个粽子的她,拄着竹杖出了书房。
“还是去内室更为妥当。”
一路上不乏遇到些许侍女小厮,他们这身打扮,明摆着是个什么意思,下人上前不得于是纷纷垂着头避开。
跌跌撞撞回到内室,叶之仪将她放到拔步床上,俯身覆了上去。
他摸索着谢嫣的衣带,认真又虔诚地解开。
谢嫣浑身又累又热,系统还在耳边喧嚣:“违禁!违禁!”
谢嫣挥挥手:“你闭嘴!”
再回神,他仅着中衣,热烫的物事贴着她大腿,一时叫谢嫣有些茫然。
她忘了如何主动,全由他引领她驰骋。
叶之仪舔着她耳垂:“怕不怕”
谢嫣精疲力尽摇头:“只要是你,嫣嫣就不怕。”
他忽然沉身下来,一手拂开她肚兜带子,撇开衣料触上她的丰盈,已比当初圆润绵软很多,他一手已不能辖制。
叶之仪低头于其上流连,唇角一路游至顶上的绿萼花苞,轻轻含住。
谢嫣抱住他的手臂顿时一紧。
他从她嘴角徜徉至她腰腹,谢嫣腰肢被叶之仪握在掌心,滚烫的温度烧得谢嫣神志不清。
他擅长丹青的指节挑开她亵裤时,也是清缓柔和的,谢嫣眼角赤红,情不自禁逸出点点声响。
他滚烫的物事顺着曲径,深至谢嫣幽地,谢嫣不受控制要往上躲开。
“疼、疼……”
叶之仪于她深处潜游,浑身蓄势待发,早已不能停手,他一狠心按住她,贯过花蕊。
谢嫣仿佛被人从海底抛至岸边,原先荡开的力气重新归拢,她猝然睁眼,叶之仪吻着她胸口。
她抬起突然盈满力气的手臂,胸口处的隐痛不再,她竟是未脱离宿体。
叶之仪动情地唤她:“嫣嫣、嫣嫣……”
谢嫣潸然泪下:“我在这里,之仪。”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