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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订阅率没有过半, L-007开启了12个小时的防盗指令 圣上召见慕君尧的时辰定在未时,如果来得及, 谢嫣兴许还能赶上百姓们在护城河放河灯。
她双臂绕过慕君尧的腰替他系上帛带,织锦料子上绣着镶金的雀纹流淌出月华一般的光泽。
谢嫣弯身在他左腰处坠了枚做工精巧的容臭,慕君尧身上担着的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如履薄冰过活的官职,仪态首先便不可忽视。
也不知太师是如何考量的,对于这种刀尖舔血的官位竟爽快地应允下来, 那架势就似恨不得巴望慕君尧早点送死一样, 冷血无情地令人发指。
谢嫣替慕君尧宽衣时, 王香则取来一柄木梳。王香梳发髻的手艺十分出色,远远甩掉手残的谢嫣不止一条街。
束髻冠在京城男子之中风靡一时,王香握住梳子对着慕君尧的头比划几下,双手不过上下轻轻挽了几下, 英武俊秀的发髻不多时便已成型。
她左看右看对自己的手艺颇有些自得, 扬起下巴得意洋洋斜睨谢嫣:“原来嫣姑娘也是有无暇顾及之处的, 以后少爷的发髻由我梳理即可,就不牢姑娘你多心。”
王香素来语不惊人死不休,云碧水吃过她一次嘴毒的亏, 平日里不爱同她说话,谢嫣虽然不似云碧水那么讨厌她但也对她不甚喜欢, 对于这番呛声也只是沉默不答。
今日是中秋,府里经昨夜的一番修整变得极其喜庆奢华。
裹着七彩绸缎的彩楼搭了丈许高, 去年酿的桂花酒也被下人们从桂花树下挖了出来, 晚膳供主子享用的金花一并蒸好, 只待晚上开宴。
方氏接下丞相夫人赏桂花的帖子,午时前去拜会,慕成尧还在宫里和慕太师忙着议政,整个太师府除了慕君尧,只剩下许氏。
谢嫣和云碧水扶搀扶慕君尧跨上进宫的马车时,不甘冷落的许氏又前来滋事。
她先翘起兰花指将馥梅苑里里外外嫌弃一遍,再是讽刺几句谢嫣亲手种下的金钱绿萼太过俗气,最后甚至盯上在一边垂头装透明人的云碧水。
面前的侍女香肌玉骨,尽管一直低着头,许氏仍能从她露出的那一截细腻脖颈中看出她实在不像是个天天做粗活的下等侍女,她心中生疑,正欲走近仔细窥视,不料被谢嫣拦路挡住。
许氏见过安王府郡主的真容,若真令她得偿所愿瞧见云碧水的样貌,定会带着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前去方氏和慕君尧那里邀功。那么谢嫣所花费的心思会全数前功尽弃,慕君尧反而会被他们安上个勾引弟媳的罪名。
谢嫣圆睁双眼不怒反笑:“姨娘今次太过猖狂,我们馥梅苑同你毫无瓜葛你却突然前来叨扰为难。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院子,这么爱寻我们少爷的仇,想必是不会介意府里传出庶母勾引长子诸如此类的风声罢……”
妾侍一旦沾染上这等大逆不道的传言,轻则鞭笞发卖重则沉塘火焚,无论哪种刑罚,以后都是没有颜面再苟活于世的<br/>。
许氏犹如惊弓之鸟死命捂紧谢嫣的嘴,哪里还管什么怀疑不怀疑:“你个小蹄子给我安分些,再乱说话仔细我撕了你的皮!”话音未落便避嫌带着丫鬟匆匆离去,生怕惹上闲言碎语。
女眷们的事,慕君尧身为男丁不好参和,见谢嫣撩了裙摆爬上马车,他眼尾的笑纹若隐若现却并不开口作任何表态。
饶是脸皮厚如铜镜的谢嫣也止不住面上一热,她手脚麻利溜到车舆深处,缩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神游九霄,再不理会慕君尧。
马匹拉着马车辘辘走了个把时辰,久得谢嫣差点睡着才发出一声嘶鸣堪堪停下。
谢嫣是太师府侍女,不能随慕君尧一同入宫,只得等在马车里守着。
宫门外守卫森严,不乏有乘坐车架的达官贵人,相较他们的排场阵仗,谢嫣他们显得分外寒酸。
慕君尧初次上任既没有显赫的朝臣相送,用于赶路的马车也极为朴素。京城官官相护,踩低捧高的风气盛行,以至于左右官道上的官员频频投来不屑蔑然的眼神。
慕君尧嘴上没有说什么,谢嫣却担心他因此生了自卑的心思,在新帝跟前失仪。
慕君尧个头修长,谢嫣需要踮起脚尖才能触到他的领口,她素手抚平他衣襟处的褶皱,抬眼对上他琉璃一样的眸子慢声细语道:“府里无人肯送少爷入宫,就由嫣红来送。今日是中秋,处处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少爷可要早早出来,奴婢会在马车里等少爷回府放河灯。”
谢嫣目送着慕君尧离去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这些日子他通过她不假于人的调养总算有了起色。
衣衫下的身形不再单薄,反而强稳有力,原先天方黑下来就不得不入睡,如今捱过两三个时辰竟再也不是问题。
她坐在车里对着帘外整洁的官道发呆,心头空空荡荡的就是连系统何时出声也没有注意。
系统今天一反常态有点沉默,电子音似乎压抑住芯片中某种翻腾的情绪:“检测发现宿主的心情值有所下降,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谢嫣托腮瞧着碧蓝晴空上翱翔的飞鸟,心不在焉和L-007搭话:“你还有测试心情值的功能?”
系统:“我们总部研发出的每个系统都具有强大的测试功能,宿主可以通过阅读说明书对我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
“别,”谢嫣狂摇头,“你罚我抄的合同一个字都没动,我现在看到你们总部的文档就头疼,还是免了……”
系统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又想不到可以怼回去的梗,最后只能没话找话:“……那宿主到底在忧虑什么?是任务进展太慢导致的?”
谢嫣语重心长:“L-007你不懂,我对慕君尧的用心程度堪比护着小鸡的母鸡,兢兢业业帮他躲开原男主的陷害帮他得到原女主的芳心。现在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不需要我的庇佑和操心,我身为母鸡肯定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系统:“……妈的智障!”
系统被她气得口不择言,估摸是看她无药可救甚至一度陷入沉默,谢嫣呼叫它无数次,L-007也再未出声作答。
耳根终于清净,谢嫣翻开面板浏览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以进度条的加载速率判断出大约慕君尧从宫里回来后,任务完成度就能上升至百分之八十。
她关上面板闭眼小憩,然而因为心里藏着慕君尧的事无法轻易入睡,车厢里辗转反侧也安不下心,所以决定先下车透一口气。
谢嫣在宫门外从日头最盛候到明月高悬也不见慕君尧出来,心中顿时有些焦急。
一个趁着月色回宫的宫女端了碗水给她:“出宫时就见妹妹等在此处,如今还在此处,莫非你家主子还未出来?”
宫女的相貌看不清晰,谢嫣正口渴得厉害,她接过那碗雪中送炭的凉水牛饮一口,掏出棉帕擦擦嘴角感激道:“多谢姐姐,奴婢是太师府的侍女,正等我家少爷出宫。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少爷,侍卫也不准我进去,眼下真是慌了。”
宫女讶然:“我家娘娘先前遣我出宫时还见到了圣上,圣上早已召见新上任的起居史令,怎可能现在还不放人?”
谢嫣闻言心底“咯噔”一声,眼皮子猛然一跳。她下午总是心神不宁,还以为自己多心,没成想竟还是让人钻了空子陷害到慕君尧的头上。
皇宫不比芝兰阁,芝兰阁不是皇家重地,也没有那么多手上沾过人血的侍卫守备,她能轻而易举潜入芝兰阁却没有法子翻入皇宫。
谢嫣慌了神步履虚浮:“……少……少爷……”
宫女扶了她一把,沉思片刻后神态坚决道:“我们淑妃娘娘受过太师府的恩惠,如今太师府公子出了事焉有不帮之礼,”宫女手脚麻利地走上马车,不容她拒绝竟一件件脱去自己的宫装递给谢嫣,“妹妹且换上我的衣裙,有了我的腰牌侍卫是不会拦你的,你不妨进宫亲自去打探打探你家主子在何处,也好尽快放心。”
谢嫣来不及深想,恍恍惚惚换上宫装,步伐飘忽地挪到守皇城的京畿军跟前,京畿军仔细查验腰牌真伪后就允她入宫。
皇城的甬道又长又暗,纵使墙壁上点着一排排火把,也难以驱散谢嫣心中的孤寒。
汉白玉的甬道远远向前延伸至大殿,阶石上通明的琉璃宫灯铺开一地的流火,姹紫嫣红煞是热闹富盛。
谢嫣避开左右巡查的京畿军,随便拦下一个瞧着面善的宫人,对着他晃了晃腰间的宫牌。
那小黄门看直了双眼,一脸恭敬道:“原来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姐姐,不知叫住小的有何指教?”
谢嫣的目的就是为了令在田庄上一手遮天的王氏肯将慕君尧已然痊愈一事上报太师府,慕太师就算再不待见慕君尧,也绝不忍心放弃慕君尧这么一颗上等的棋子,定会遣人来田庄迎他回去。
王氏变得如此好说话与她们之间的交易密不可分,谢嫣自不会作死做出让王氏临时变卦的举动。
多王香一张嘴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太师府家大业大,她何必和一个女n号过不去。
谢嫣端着一碗凉浆递给慕君尧,擦干他额角的汗珠,眼睫垂在眼睑处留下一道青影,沉声道:“王大娘的恩情奴婢永不敢忘,必将香姑娘当做亲生姐妹看待。”
王氏这才放下心,寒暄几句退出小院。
王氏走后,王香目不转睛盯着慕君尧,目光炽热火辣。
备受目光煎熬的慕君尧唇角慢慢下撇,谢嫣看他这副吃了苍蝇的神情顿时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扭头招呼:“今个天好,香姑娘去将少爷房中的衣物拿出来晒晒灰罢。”
王香领了她的嘱咐欢天喜地进屋取出竹竿和衣衫,进进出出忙前忙后。
谢嫣从屋里抱来昨夜顺出来的蔬果,掰开菜茎蹲在井边清洗,冷不丁听慕君尧冒了一句:“应付王氏母女于你而言是为难,若你无法忍受,不如我回绝了王氏,我们再另谋回京的出路……”
谢嫣一个前扑差点一头扎到井里,她费尽心机与王氏周旋都是为了慕君尧,谁知这小子太容易心软,如果对待什么人都如此圣母光辉泛滥,他们就算回去了也活不过第二天。
谢嫣觉得眼下很有必要给慕君尧上一节人生课塑造三观,她放下手里的白菜叶子,纤长的手反握住慕君尧宽大的掌心。
他的手掌不断在磐石与刻刀之间摩擦,即便有井水的浇灌也依旧滚烫。
“少爷的手修长灼热而奴婢的却纤瘦寒凉,可知世人并不与少爷品性相似皆是善者。少爷今日因奴婢心生恻隐,明日对待太师府里的恶奴若也这般以德报怨,是决然讨不了半分回报的。少爷是人上人,就需要有坚韧不拔的志气和深沉不移的城府,不为别的,只为少爷能顶天立地立足于这世间。”
慕君尧凝视谢嫣柔和的侧脸,她微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白净,鼻头挺翘,唇珠熠熠,焕发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生机。
她的掌心温凉,像极了当初娘弥留之际送给他的那块貔貅玉佩,羊脂质地,滑冷触感,渐渐稳住他这颗躁动不安的心。
胸腔骤然被未名的涌流填满,他宛如抓住海面上最后一根稻草般握紧她的手,郑重道:“好。”
能有一人不在乎他此刻的落魄,不在乎日后跟随他的艰辛,不求回报倾心以待,慕君尧忍住眼里浮起的酸意,真的很好。
自打王氏托人向京城捎口信的这日起,谢嫣的伙食就改善了许多,往昔一勺粗米一碗水的饭食全部被王氏换成鸡鸭鱼肉,凡是田庄里应有尽有的都紧着给他们小院。
她第一天见到的那些小喽啰近日一个个都殷勤起来,时时刻刻“大少爷”长,“大少爷”短,慕君尧对此嗤之以鼻,但依然做足了表面功夫,叫谢嫣很是欣慰。
谢嫣身上的鞭伤果如郎中所说留下了疤,涂了多少药也不见好。
左右是个宿体,做完任务就得闪人,谢嫣懒得再计较,然而她的主子慕君尧撞见她身上的伤疤时却陡然沉默下来,古里古怪道:“等回了太师府,我定寻最好的太医将你的伤治好。”
谢嫣被他完全不切实际的话逗笑,“少爷这是折煞奴婢了,哪个做丫鬟的身上没有几道疤?嫣红不像京中的小姐们那般娇贵,少爷莫放在心上。”
太师府遣人来接慕君尧回去的日子定在本月十五,听起来颇是个团圆的黄道吉日。
谢嫣翻开面板资料仔细阅读这一天的事项,发现不仅是个良辰吉日,居然还是慕君尧君心暗许的定情日。
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子里,贪玩溜出王府的云碧水在观花街街口邂逅乘坐马车的太师府嫡长子,衣衫破败的青年意志消沉瘫坐在马车里,脸色是病态的青白,双目空洞似傀儡,在百姓交头接耳的谈论声中麻木地渐行渐远。
这一幕一度给云碧水带来久不消散的心理阴影,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夫是个要死不活的窝病秧子,于是绞尽脑汁劝说安王夫妇退婚。最后王妃实在拗不过她,才同意带她前去太师府相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撞破了慕君尧的“奸情”。
谢嫣“哟”了一声,这安王府郡主云碧水年纪尚小敢情还是个颜控,慕君尧的相貌比慕成尧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惊鸿一瞥间的那一眼想来是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田庄到太师府的路程大约十来天,路途遥远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充足。
注视着慕君尧憔悴的面容,谢嫣决心按照云碧水的审美将他从头到脚改头换面。
云碧水在太师府“巧遇”男主慕成尧的那日,偏爱紫色这种只有京城权贵才能着身的慕成尧破天荒穿了一袭白衣。
玉冠束发,白衣芳华,震得见惯了穿红戴绿世家公子的云碧水惊为天人。
谢嫣理解她这种天真活泼小姑娘的心思,云碧水从小被娇养,身边又围着那些烨然若神人的世家子,忽然出现一个疏离文雅的翩翩君子,就好比大鱼大肉里出现的一抹罕见的绿,是个贵女都会动心。
白衣的慕成尧在云碧水眼里单纯好不做作,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男色之毒深入骨髓,至此一代女主就此失足。
谢嫣执着刮刀对着屋内那块新换上的铜镜替慕君尧裁修鬓角和胡渣,金黄铜镜倒映出的男子面容英俊倜傥,指腹下的触感平滑,她眼角露出一丝笑纹:“如此便爽利多了,少爷的相貌随太太,是难得一见的好看。京城路上围观的百姓众多,不乏有安王府的下人,您务必谨慎。”
经她提醒,慕君尧才后知后觉回忆起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他对安王府小郡主一无所知,如今更是没有兴趣去打探这样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女子。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