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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输了!"
夙羽盯着棋盘,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他用力拍拍脑袋,低叫道:"奇怪,就这么几颗棋子,为什么我明明很认真在看,还是没看出来你已经四子相连了呢?"
围棋子多,下的时间也久,难免会有不注意的时候,可是这只有几十颗子,一刻钟的时候,怎么还是会疏忽?夙羽不甘心地急道:"再来一局。"
夙任好笑,现在都已经三更天了,他可不想再和羽玩下去,不是这个游戏不好玩,而是对手太弱,一点意思都没有。奈何一向对围棋兴致全无的羽,却独独钟情这五子棋,都已经四五天了,他天天缠着他下棋,却每每输得一败涂地。
夙任起身伸了伸腰,回道:"今晚就到这吧,明日你还要练兵呢!"
夙羽一把拉住夙任衣袖,急道:"二哥,最后再玩一局,就一局!"
无奈,夙任只好再次坐下。
夙羽这次很认真,每一个颗子都下得小心谨慎,全神贯注。
这一幕在刚刚参加完宫宴回来的夙凌眼中,非常怪异,羽什么时候开始对围棋感兴趣了?这让夙凌也有些好奇起来,进入书房,夙凌走到夙羽身后,看清棋盘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毫无章法可言的棋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夙任早就看见了他,低声叫道:"大哥。"
"大哥?"夙羽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左顾右盼,终于在身后发现了夙凌的身影,夙羽奇道:"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夙凌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夙任一边漫不经心地又下了一子,一边笑道:"北齐国使节来访,今晚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大哥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吧?"
夙凌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只冷声问道:"府中是否出了什么事情?"看他们这么悠闲地下棋,府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冰炼数十年来,极少如此异常,到底是为何事?
夙凌认真的表情让夙羽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不会是大哥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比练兵的事情了吧?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若大哥知道他放着阵势不练,拿一群新兵来打赌,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夙羽惶惶不安地看向夙任,只见他轻松一笑,一脸坦然地回道:"没有啊,和平时并无二致。"
夙羽暗暗佩服,果然还是二哥最会睁眼说瞎话。
并无二致?羽何必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夙凌心下认定冰炼出了事情,剑眉一凛,问道:"谁碰过冰炼?"
啊?夙羽一愣,原来大哥说的是冰炼啊!心下一松,夙羽怪叫道:"谁敢碰它啊?"那把剑邪气得很,小时候他去拿过一次,差点没冻死他!
冰炼果然是选择了青末,连千里之外的赤血剑都感觉到了它的心意!想到大哥知道后的精彩表情,夙任心下暗喜,但是此刻他可不打算明说,这种事要大哥自己发现才好玩。
夙羽故作不解地问道:"冰炼有什么异样吗?"
"没事。"
走了几步,夙凌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两人盯着他的背影,以为他要说什么,一会儿之后,只听到冷冷男声带着几分失望说道:"任,你的棋艺越来越差了。"
"我——"夙任哭笑不得地僵在那里,他的棋艺哪里差了?他们下的并不是围棋啊可惜夙凌没打算听他的解释,高大的身影早已出到院外。
"哈哈哈哈哈"夙羽回过神来,书房里立刻爆发出了一连串爆笑声,太好笑了,二哥也有今天!
弦月如钩,繁星点点,几日来喧闹的密林今晚格外安静,黑压压的林间看不见一丝光线,更别提人影了。
一棵粗壮的树干后,一抹黑影背靠着树干,微闭着双眼看去很是惬意,但是她肩上挎着一弯长弓,脚下放着一束长箭,腰间别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是的,顾云今晚要打猎!
还有三天就是比试的日子,对于这群年轻的将士,她还算比较满意的。就新兵而言,她很有信心地说,在耐力、爆发力和机动能力来说,这支队伍绝对是夙家军这批新兵中最出色的。
今夜她让他们休息不用训练,一来是让他们让养精蓄锐为明晚她要做的训练做准备;二来是——她今晚要抓住这只大老鼠。
五天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她肯定是有人在监视她,今晚有空,不妨会会他。
夜渐浓,万籁俱寂。
顾云始终微闭的眼倏地睁开,收敛气息,唇角也扬起了一抹极轻地笑,她的猎物来了
敖天形如鬼魅,极轻极快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了他平时隐没的地方,密林中,除了低低的蝉鸣虫叫,便是树叶沙沙地低吟,没有那道熟悉的嚣张女声。
她,今夜没有来了?
心情莫名的变得有些差,敖天说不出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今晚没人给他打发时间。
静立片刻,颀长的身影正要离去,那道他熟悉的女声忽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冷地响起,"今晚没有好戏看,既然已经来了,不如现身吧!"
敖天脚步一滞,她居然在?而他竟没感觉出来,一向毫无波澜的黑眸划过一次差异,微微侧身,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隔着重重树木,远远地,一抹娇小的黑影傲立在林间,她一边走进,一边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一直偷窥我练兵。"
顾云只能看到远处的一抹暗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一边借故着说话,顾云一边极快地朝背影走去,就在她几乎到达他身边时,黑影忽然一个轻跃,竟是闪出七八米之外!
"想跑!"顾云一边在后面追,一边举起长弓,手握利箭,朝着黑影射去。这几日她给士兵练习箭法的时候,自己也试了试,实在不能和手枪相比,不过好歹是个远距离射杀武器。
长箭从敖天的耳下呼啸而过,凌厉的箭风显示着射箭者下手的狠辣,这女人居然放箭!
敖天忽然向树顶冲去,只见树冠间树叶树枝急晃,一会之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顾云凝神静气,仔细倾听,却再也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竟然让他跑了!真可惜,要是她手里拿的是m92f手枪,他一定跑不了!
凌云阁。
一白一红两柄长剑,静静地躺在石桌上,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但是细细看来,月色下白剑冷若冰雪,红剑赤若熔岩,齐齐平列而置,隐隐的有一股劲力在两剑之间流动。
夙凌手握冰炼,轻抚剑身,一股冰寒之气从掌心缓缓传来,与往昔无异,显然冰炼并没有受损,那么它那日为何如此躁动,竟是连赤血都感受到了它的异常。夙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里的冰炼却忽然一冷,那冷冽的气息竟是比平日里还要冰上三分,而一抹莹白的流光频频闪动,也显示着它的兴奋。
冰炼这是怎么了?
夙凌正要拔出长剑一看究竟,它又忽然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夙凌也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凌云阁。
从校场侧面进去将军府,顾云一边低头走着,思考着今晚那个人是谁,一定不会是夙羽,他没有这么好的武功,也不会做这样事情。那么将军府里有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经过夙凌的凌云阁时,顾云又看见他的院门只是轻掩着的,走上前几步,顾云又停了下来。上次的教训告诉他,夙凌的院落经常是不锁的,说不定里面又会有什么前锋、副将之类的,今晚她很累了,不想再打一架。
顾云转身要走,院内却传来一声冷哼,"谁?"
这声音——是夙凌!他真的回来了?
顾云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答他,还是干脆一走了之,反正他也不知道外面是谁。
"进来。"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响起,顾云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有些事情需要和他谈一谈。
不一会,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院中,来人一袭黑衣,肩背长弓,怎么会是她?看清来人是谁,夙凌本就冷酷的脸瞬间一黑,怒道:"你来干什么?"
顾云今天没有抓到那个偷窥者,心情本来就不爽,现在还被人呵斥,更是火气上扬,口气颇冲地回道:"夙大将军,如果你没有老年痴呆的话,应该记得是你叫我进来的。"
有病!给她摆什么臭脸色,要比黑脸,她也不差,算了,不谈了,今天没有兴趣陪他玩。
顾云转身就走。
"站住。"
合着怒气与寒霜地低吼,整个将军府没有人敢违抗,可惜,顾云并不认为自己是将军府的人,依旧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他以为他在叫狗?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会乖乖停下来的,就不是顾云了。
夙凌鹰眸一凛,健硕的身形极快地飞掠过去,直直地堵在顾云身前。
如山般坚实的胸膛横在顾云面前,顾云差点撞上去,妈的,有胸肌了不起啊!
他以为她还是一月前那个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弱质女子吗?真要动手,她也一样奉陪!
那边,暗潮汹涌,这边,石桌上一白一红并排放置的两柄宝剑忽然仿佛感受到主人情绪般无风自动起来,月光下,一白一红两道流光相互碰撞着,发出诡异的光芒。
鹰眸与冷眼互不相让,暗自较劲,火药味十足,身后的两柄长剑也越发不安分地抖动起来,异常的声音让顾云暗暗惊讶,正要回过头去看,肩膀却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
虽然他不明白今晚冰炼和赤血为何如此不同,但是两把剑的秘密他却并不想让一个外人知晓。冷峻的视线越过顾云的头顶瞪着石桌上不安分的长剑,似乎是感受到了夙凌的怒火,那越来越亮的流光渐渐暗了下来,不停震动的剑身也趋于平静。
肩膀的疼痛让顾云皱起了眉头,但是她并没有叫,只是低声说道:"放手。"该死的夙凌,他居然还动手!语气虽然轻,但她的手却已经握着腰间的匕首,要是他再不松手,她就不客气!
看冰炼和赤血都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夙凌也没再为难顾云,松开钳制她肩膀的大手。这时候,夙凌也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女子那一身无比奇怪的打扮,本该极膝的长发被截得只到腰间,高高束起的发丝上没有任何发饰,而那身贴身的黑衣,怎么看怎么怪异,更别提她大半夜的还背着一把长弓。
将军府几时成了她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那些夜巡的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即使冷傲如夙凌,也不免好奇起来,"这么晚了,你这身打扮,想去哪里?"
他放开了手,顾云也把停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我刚打猎回来。"心里依旧好奇刚才的异响,顾云一边敷衍地回答,一边回头看去。背后是如常的石桌、石凳,院子四周的松树也一如往昔地轻轻随风轻晃着,没有任何异样。
打猎?夙凌显然不相信,顾云回过身,正好迎上了夙凌越发森冷的眼。
顾云耸耸肩,笑道:"本来可以抓到一只大老鼠的,结果让他跑了。"她说的是事实,能不能听懂就看他的领悟力了。
夙凌盯着那张狡黠而灵动秀美的脸看了好一会,竟是意外地扬起了始终冷酷的唇角,低声笑道:"你们青家的姐妹,都如此怪异?"
这话什么意思,她见过这个青家的其他姐妹吗?就算见过,他也不需要用到怪异来形容吧!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顾云故意顺势回道:"相较之下,我觉得我是比较正常的了。"
夙凌鹰眸微扬,竟也点头回道:"也是,令姐剖尸时的娴熟之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在战场多年征战,多么恐怖的尸体他都见过,但是像今天这边,将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一一检验一番,还真是前所未见。而做这件事的人,竟只是一个清瘦的女子,她熟练的手法,冷静清晰的分析,让人不震惊佩服都不行。
剖尸!顾云心头一跳,欣喜与激动充斥着她的内心,但是为了从夙凌身上套到更多的消息,顾云只能强敛下心中的喜悦,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会验尸?"
夙凌淡漠地回道:"今晚在大殿之上,她出尽风头。"不止是他,文武百官估计都对那位刚刚上任的楼相夫人记忆深刻。
大殿?难道晴进入的是被选入宫的青家女子身上,顾云急道:"她现在哪里?还在宫里?"
"应该已经回到丞相府了吧。"夙凌显然已经有些兴致缺缺了,顾云也不再多问。她想知道的基本都已经知道了,晴极有可能也进入了青家姐妹之一的身体里,而现在她所在的位置是丞相府,这就够了,她会找到机会见她的。
现在她要来解决一下她与夙凌之间的事情。后退一步,走到石凳上坐下,顾云冷静而友好地说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刚才还行如悍妇,此刻却又冷静异常,想听听她要谈什么,在她对面坐下,夙凌沉声回道:"说。"
顾云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道:"我知道,穹岳皇帝把我送进将军府,你并不高兴,也不想要我。而我的出现,似乎也扰乱了将军府正常的生活,既然如此,我提一个解决方法。我在将军府待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皇上已经不再留意了,你随便一个什么理由,把我轰出府就行了。这样将军府的生活可以恢复如昔,你也可以过回你原来的日子。"
善于阅读面部表情的她,自然看得出来,夙凌一点也不喜欢她,即使偶尔表现出对她的好奇却一样难以掩盖眼底地厌恶,既然如此,她自动求去,他应该高兴才对吧。
可惜,夙凌脸上丝毫没有喜悦的神情,双眼冷冷地注视着她,顾云心中扬起了不好地预感,但是他一直不说话,顾云也只能问道:"你意下如何?"
果然如她所料,夙凌只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为什么?"
果然女人就是麻烦,夙凌冷声命令道:"你既然进了将军府,就不要妄想离开,至于以后对你的安排,我自有主张,你无须多管。"
女人不都最重视什么名节吗?她一个进了将军府的女人,再被轰出去,会是怎样的结局不言而喻。他厌恶女人的麻烦,却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若是她住不惯将军府,在城外建一个别院给她自己居住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顾云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听完他的话,顾云忽然冷笑起来,回道:"简单地说,你的意思就是无关你要还是不要,也不需要在意我的感受,即使只是做一个摆设,我也必须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将军府里等着你的安排?"
简直可笑,他以为他是谁?!
顾云尖锐的反问让夙凌更为不悦,他要做什么无需向一个女人解释,夙凌桀骜地回道:"对。"
"没有商量的余地?"顾云最后问道。
夙凌幽冷的黑眸已经说明一切,顾云起身,夙凌以为她要开始撒泼,只见她淡淡地回了一声,"我明白了。"与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既然谈判失败了,她只能按照她原来的计划行事,总之想要困住她一辈子,不可能!
顾云过于平静的姿态,眼中的不屑与坚决都让夙凌觉得莫名的不安,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夙凌竟也倏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再次横在了顾云面前。
"让——开——"这次顾云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腰间的匕首随着她地低吼声同时出鞘,顾云只是想逼退夙凌早点离开,手中的匕首才刚刚逼近夙凌,他已经敏捷地后退一步。顾云正想趁此机会离开,夙凌又忽然欺身上前,缠上了她,即使顾云手中拿着匕首,但是夙凌毕竟是习武多年,功力深厚的高手,几招下来,顾云已经知道,她不是夙凌的对手。
她居然动刀,夙凌鹰眸一寒,下手也越发的狠戾,两人交手十数招之后,夙凌凭借着强劲的臂力,一把拽住顾云的手腕,顾云只觉得腕间一痛,就像被一只铁钳紧紧地钳住手腕一般,力道大得顾云再也拿不稳匕首,哐当一身,匕首落地。
即使手痛到几乎断掉,顾云还是坚持不肯哼一声,技不如人她无话可说,但是想让她求饶他休想!
夙凌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弱,只是力量稍显欠缺。看她额间有已经渗出了一颗颗冷汗,却还倔强地不肯认输,夙凌心一横,手下越发用力,他要看看,她到底能烈到什么程度!
好痛!
整个右臂都因为手腕的扭曲而痛了起来,他要是再用力,她的手骨估计会断掉,顾云牙关紧咬,疼得她另一只撑着石桌才不至于站不稳,即使如此,顾云依旧不肯妥协半句。
汗沿着额头,一滴滴地掉落在石桌上,其中一滴汗轻轻地落在了冰炼的剑身上。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滴汗在落入剑身的那一瞬间,立刻被吸了进去一般,消失无踪。
而随着顾云的手越来越疼,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冰炼居然再次震动起来,一道炫目的白光过后,石桌上居然再无冰炼的影子。
玄白的剑身如流光被飞速划向夙凌,夙凌大惊,赶紧放开顾云的手,后退数步,才堪堪躲过冰炼的极冷寒气!
冰炼到底在干什么!认不清谁才是主子吗?!
夙凌还在低咒着,下一刻却让他惊得心下一凉。
只见冰炼居然直直地立在顾云面前,一副守护她的姿态,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它的选择?!果然是一把烂剑!
"冰冰炼?"顾云也一副极度惊讶地盯着眼前的长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剑会自己动,还悬在半空中,而且会发出这样奇异的光芒。冰炼不时地向她靠近,仿佛在向她示好,而当夙凌只要微微动一下,它又立刻迎上前去,一副保护着的姿态。
谁来告诉她,这——要怎么用科学来解释?!
月夜下,一男一女怔怔地盯着一把通体雪白半悬在空中的长剑,久久地动弹不得。
就在顾云诧异之时,夙凌恼火于冰炼的倒戈相向,一个跨步上前,想要抓住剑柄,将它收回。谁知一向不会抗拒夙凌接近的冰炼忽然翻转剑身,同时发出了一道白光,夙凌只感觉到一股极强的酷寒之风迎面袭来,只能再次被逼退,接下来让顾云更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夙凌后退之时,平躺于石桌上的另一把通体赤红、剑身宽厚的长剑竟也飞身而起,挡在夙凌前面,艳如朱砂的红光与冰冷的白光在空中相遇,激起猛烈火花,瞬间扬起排山倒海般的气流,不亚于五公斤炸药爆炸时候产生的冲击力。
夙凌还能站得稳,顾云已经撑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耀眼的光芒过后,只见两柄长剑一红一白,空中对峙而立,各为其主。
好一会,顾云终于从眼前奇幻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器?如干将莫邪般拥有灵性?!
顾云还在猜测,赤血感应到夙凌的召唤,瞬间飞跃至他掌心,冰炼也在下一刻急退入顾云手中。
顾云用过不少高尖端的武器,但是如这般似乎有自主意识的神兵利器,她还是第一次用,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而冰炼似乎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顾云能感觉到它在兴奋,她竟觉得在这一瞬间,她与它心意相通。
握紧手中的冰炼,顾云忽然很有与夙凌好好打一架地冲动。
冰炼地选择意味着什么,夙凌自然是了解,胸中怒焰狂烧,它居然没有经过他的准许就乱认主人!冰炼乃极寒之物,就算它认定这个女人,若是她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亦然无法驾驭冰冷,反而会被寒气所伤,夙凌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配不配拿这把剑!
夙凌率先出剑,只见他横扫剑尾,极其普通的一招,却因注入了强劲的内力与赤血的炽烈,这一剑犹如一道火球般袭来,顾云被热浪逼得连退数步,手中的冰炼剑身一震,白光乍现笼罩顾云,清凉之风由指尖弥漫到心间,胸中浮躁之气尽消。
而顾云身后的石桌却没有这么好运,瞬间被热浪烘烤得焦黄。
两强想争,勇者胜!夙凌出手利落志在必得,若她有一点点怯懦,那便是必输无疑,冰炼如此尽全力保护她,她又岂会让它失望!
双手握剑,顾云猛地迎了上去,一跃而去,长剑由上而下地纵劈入地,这一剑顾云倾注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气,这也是冰炼这些年来的第一次再露锋芒,这一剑的能量可想而知,就如同一座冰川压顶的感觉。夙凌从来没见识过冰炼的真正实力,瞬间竟有些恍惚,夙凌不知道冰炼的能量,与它并存千年的赤血却是再明白不过。
赤血本就艳红的剑身忽而变得如火焰般炽热与赤红,夙凌第一次感受到赤血如此严阵以待,心下不敢有半点马虎,迎着灭顶的寒霜,红白两剑再次相遇,剑身相击的碰撞声刺耳异常。
冰与火的较量,难分高下,但是顾云的体力始终比不上夙凌,与冰炼的配合更加没有相伴多年驰骋沙场的夙凌与赤血好。
一会儿之后,顾云已经觉得体力不支,但是坚韧一向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即使额上再次冒出了冷汗,顾云也誓不相让。
夙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冰与火的能力同时作用在身上,他也被震得心脉涌动。
似乎是同时感应到主人地吃力,红白流光忽地一闪,两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劲力在将自己为后推,好不容易,两人才分开。
用剑撑着地面,顾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该死,还没交手几招,她就累成这样,这冰炼好难驾驭!
同样体力不支的还有夙凌,虽然依旧冷酷的脸看不出他的狼狈,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是刚才那一剑,耗费了他多少体力!她只是第一次使用冰炼就能有如此威力,若是她们练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只怕也只有赤血能和他才能一决高下了。
两人即使都已经累得半死,眼睛却还是直直地冷视着对方,谁也不肯妥协。
直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这才注意到周边的情况。
环视了一眼身处的庭院,顾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他们刚才好像就过了两招而已吧。
庭院两侧的本来郁郁葱葱的青松,靠近她这边的,全都被烤成了枯枝,而靠近夙凌那边的,则全都被冻成了冰块。就连庭院中唯一的摆设石凳石桌,因为靠他们太近,也已经变成了几块漆黑的焦石,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也太夸张了吧!
而看到夙凌的脸色由冷硬到暗黑再到铁青,顾云在心里大笑三声,真是爽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夙凌忽然大喝一声,"谁都不许进来。"冰炼选择了青末的事情,他还不想让任和羽知道,否则家里的那些老头一旦知道,就麻烦了!
已经赶到门口的夙羽脚步一滞,急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一声不知道如何形容,异常尖锐的响声从大哥的凌云阁中发出,不止将军府,估计方圆五里都能听得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夙任站在夙羽身后,一脸的深思,倒不见得有多担心,大哥刚才那一吼中气十足,足见他没什么事情。
院内,顾云低头审视着手中已经恢复如初,不再发难,却仍然通体冰冷的宝剑,问道:"剑为什么会"
谁知她话音才起,夙凌已经冷酷地打断了她的话,"它不属于你,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顾云柳眉紧蹙,将手中的长剑入鞘,恼火地把剑往旁边的焦石上一放,冷哼道:"谁稀罕!"有什么了不起,虽然她很喜欢这把剑,但是也知道剑并非她所有,更从来没有想过索要,他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云转身要走,桌上的长剑却忽然再次飞身而出,挡在顾云面前,更是一下狠狠地扎在她身前的脚边,虽然它不会说话,顾云也感受到了它地依恋。半蹲下身子,顾云轻轻拍拍了剑柄,没说什么便利落起身,没再看夙凌一眼,依旧那般潇洒地出了院外。
打开院门,正好遇上还守在外面的夙羽,夙羽奇道:"青末?你怎么在这?"
青末没理他,默默地往后院的方向走。
夙羽更是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院内,夙凌走到冰炼旁边,想要把它从地上拔出来,谁知再怎么用力,冰炼一动不动,仿佛在生气般,他气走了它的主人,它才不理他!
试了几次之后,夙凌也恼了,"你是打定主意选她了!对不对!"
冰炼还不怕死地闪了闪,似乎就在告诉他,我就选她了,你怎么样!
好!很好!夙凌抓起赤血,留下一室的狼藉与倔强的冰冷,夙凌拂袖而去。
夙凌满身怒火地出到门外,还没等夙羽问话,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和以前一样。"身影已经闪出三丈之外。
看着夙凌怒火缭绕的背影,夙羽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意思?"凌云阁有什么变化吗?
夙任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似乎有些明了,淡淡地笑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一起进去院内,一股焦味扑鼻而来,即使如此,院内的温度却明显比外面要冷了不少,细细看去,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满园的苍松早已不成样子,焦成那样可以是被火烧的,但是为什么有些树上会结着一层厚厚的冰?现在是六月天大伏天啊!
院中央更是出了几坨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留在那里,其他什么都没剩下,可以说寸草不生。
"这,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夙羽实在想不出夙凌是怎么把凌云阁弄成这样的?大哥才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吧?
夙任眯眼看其,一柄洁白的长剑好好地躺在地上,是冰炼。
夙任走到它身边蹲下身子,与以往不同,若是平时只要不碰它,最多只是觉得凉而已,但是此刻夙任只是蹲在它身边,已经觉得冰寒刺骨了。
刚才一定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可惜他没能看见,夙任环视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庭院,不得不说,还好真是——火爆呢。
进入房中拿来木盒,轻轻勾出剑鞘上的细绳,将冰炼收入木盒之中,轻拍盒身,夙任小声地笑道:"冰炼,你放心,我会把你送到你的主人手中的。"
夙任唇角扬起一抹兴味而叫嚣的低笑,这样未来的生活才更值得期待,不是吗?
那边夙凌负气离去,这边顾云也不爽到了极点。
回到后院小屋内,顾云将始终背在身后的长弓狠狠地摔在桌上,该死的偷窥者,该死的夙凌!
眼睛狠狠地盯着桌子上,因为她粗暴的对待而摇摆不停的长弓,顾云的眸光越来越深沉。经过今晚,她深刻地了解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是多么重要,若是她有渐渐趁手的远距离射击武器,今晚那只老鼠就跑不了,不过她今晚没有冰炼地相助,绝对不可能与夙凌抗衡!
冰炼这样的神器可遇不可求,手枪这种热兵器也不太可能在这里制造成功,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尽可能地制作一种实用的方便携带、能够连续射杀,效率更高的长距离射杀武器。
心中有了这个概念,顾云立刻拿出桌上的纸张,把笔墨砚台推到一旁,她一向不喜欢用毛笔和墨水,软软的笔尖太难控制,研墨又极其麻烦,她的书桌上,随时都放着几块木炭。
拿着弓在手上细细研究了一会,顾云似乎有了一点灵感,在纸上刷刷地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