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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城郊夙家军营中五万将士整军待命,为了这次围剿海盗,夙凌还调了南面两万驻军共同出战。不过数千海盗,夙凌竟出动五万精兵良将,可见这次夙凌消灭海盗的心有多么坚决。
顾云特训的百余名特种兵除了罗岩重伤不能前往,其余的人全部随大军出征,由余石军领队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奇怪的装束引来其他将士好奇的眼光,比起普通十兵的长矛、大刀,他们腰挎弓弩银箭、脚佩短刃匕首,武器显然精良得多,众将皆羡慕不已。
各营将领正在点兵,夙凌负手而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脸色阴沉。顾云手里拿着冰炼,半靠着营地的旗杆,神情愉悦。韩束暗笑,前几天是青末一张冷脸,现在换成将军郁结,这两人还真是有趣。
韩束朝着顾云的方向调侃道:“军师大人,您应该站在将军身边才配您的身份吧!”这位青姑娘真不是-般人,进宫一趟吃个皇子的满月酒,也能弄个御封军师出来。
韩束话音才落,夙凌如箭一般的冷眼立刻朝他射过来。韩束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撩拨虎须。
顾云白了韩束一眼,明知道某人心里堵着一口气还去招惹他,活该。
一直冷眼旁观的游弋对这位将军夫人也有些好奇了,在夙家军的营地里只要提起她,每个将士都津津乐道她的种种作为,她在城郊驻军中的威望和声誉也都极好。如果他们说的有一半是真的,她一同随军出发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夙家的三位长辈今天也要回夙家主宅,顺便过来给他们送行。顾云一袭暗红色劲装利索潇洒,配上她清丽坚定的气质颇为耀眼。夙全笑眯眯地朝顾云招手示意她过来。顾云走了过去,才站定,夙晏便大笑着夸奖道:“青丫头,这身打扮英姿飒爽,很好看。”
顾云很想翻白眼,她练兵的时候都这么穿好不好,只是为了与夙家军的红色战袍合拍一点,她换成了暗红色的劲装而已。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是面对长辈的夸奖,顾云还是礼貌地回道:“谢谢晏叔。”
夙擎淡笑地立在一旁轻捋着白胡子,颇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顾云眼前一亮,说道:“族长,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您。”
夙擎微笑地点头,顾云更靠近一些,小声问道:“像我脸上的这种疤痕,您能治好吗?”上次夙擎从她的手心给她渡过一次所谓的真气,真的很神奇,听夙任说他的医术也很厉害,要是他能治好青枫的脸就太好了。
顾云神秘兮兮地小声说话,夙晏好奇地竖起耳朵想听听她说什么,结果一听她提脸上的疤,立刻就怒了,大声叫道:“凌小子嫌你丑?!晏叔帮你去教训他!”
洪亮的声音引得不少人的目光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顾云哀叹,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
不让别人把话说完,似乎是他们夙家的传统,顾云才刚开口,夙晏已经继续大声说道:“不是你干吗要治脸?有什么委屈和叔叔们说,别怕!”
天!她已经能感受到背后一道道目光集中在她身上,顾云朝夙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急道:“我不是为自己问的,我是”
“我从来没有嫌过你丑!”背后低沉而严肃的男声忽然响起。顾云背脊一凉,他来凑什么热闹?缓缓回过身,对上夙凌神色复杂的眼,顾云极力解释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她真的想哭了。
顾云无奈的表情在夙晏眼里就是委屈,虎目圆瞪着夙凌,骂道:“女为悦己者容,一定是你没有给她信心。”
“不是!我只是想帮”顾云的说辞明显很无力,因为根本没人在听。
女为悦己者容是他疏忽了,夙凌盯着顾云脸上两道伤痕,无比诚恳地说道:“我真的没觉得你脸上的疤难看,你这样就很好。”
“都给我闭嘴!”他们一唱一和彻底惹恼了顾云,瞪着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夙晏,顾云怒道:“我是想帮青枫把脸治好!到底能不能治,给句话!”
这丫头脾气还真大,撇撇嘴,夙晏回道:“夙家治疗刀伤剑伤、内伤外伤还可以,给小姑娘治脸这种事根本无能为力。”
眉头越皱越紧,顾云低喃道:“真的没得治了?”宫里的御医束手无策,夙家人也治不好,青枫的脸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有。”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的夙擎终于开口了“江湖上传说鬼医不仅医术高超,易容术也天下无双。一般易容术极好的人,对这种疤痕都比较有办法,你可以找他试试。不过鬼医性情怪癖,要请动他实在不易。”
“鬼医。”是敖天的师傅吗?下次有机会见到他再让他帮忙引见吧,所谓世外高人,有点怪癖也是正常的“多谢族长,我知道了。”
远处的号角第二次吹响,将士们集结完毕。顾云对着身旁的夙凌说道“走吧。”顾云朝着大队的方向走去,手腕突然被熟悉的大手紧握着,她奇怪地转过身。夙凌的脸色异常凝重,盯着她的鹰眸黯沉而幽深。半晌,他无比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嫌弃你!”
顾云一愣,他还在想这事呢?她都说了不是为自己问的勒,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不可否认,夙凌眼中急于解释的紧张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反手握住那双温暖的大手,低笑道:“我知道了,走吧。”
看着两人牵着手离去的背影,三位夙家长辈相视一笑,夙家喜事将近了吧。
大军几乎是日夜行军,七天之后,终于进入东海边城冒城。为了不惊扰到城中百姓,夙将军没有进入城内,绕行城郊朝着东海驻军的营地赶去。一路上,很多衣衫槛褛、拖家带口的村民慢慢地往冒城的方向走,高高飘扬的夙家军旗让一张张悲哀、惊恐的脸上又燃起了点点希望,但是大军行进速度很快,村民们只敢远远地看着。
这些人应该是从海边村落里逃出来的难民,他们中不少是走路都踉跄的老人,若不是真的没法活,他们也不会选择离开生活多年的家园。
“是夙家军吗?夙将军!夙将军——”凄楚的号叫声几乎淹没在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中,一位六十来岁老妇人不要命似的朝着夙凌战马的方向跑去,几次差点跌倒,却仍是不肯放弃。
听到叫声,顾云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夙凌也勒紧缰绳回头看去。
老妇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队伍前方,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在粗糙的石子路上“夙将军,您要为我们作主啊!我闺女她死得惨啊!夙将军!”老妇人也不管马上的人是谁,只知道磕头,咚咚的声音听得人心酸不已。
夙凌眉头微皱,朝着韩束挥了挥手,韩束下马,跑到老妇人身边,搀着她的胳膊急道:“老人家!你快起来!”
手被拽着,老妇人没能再继续磕头,前额上殷红的血和着泥沙一点点往下流淌,泪模糊了双眼,沙哑的声音揪心地哭喊着:“老头子和闺女都死了,都死了!我一个人还活着干什么!”常年在海边劳作如刀割一般的皱纹深深地刻在这张悲怆的脸上,凄厉的哭声如一把把带刺的尖刀一下下地刺入每一个将士的心。行军多日,将士们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涌进了一股悲愤的力量。
韩束人高马大,却也不敢强拉老人,劝说了几句,老夫人根本没在听,仍是半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哭诉着。
顾云翻身下马,走到老妇人身边,抱着她的双臂,使巧劲将老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老人家哭得悲切,干瘦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者。顾云沉稳地朗声说道:“老人家,夙将军一定会将那些匪类铲除,还你们一个公道和宁静的生活。”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公道和希望,这些或许才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
“夙将军,救救我们!”路旁一直默默看着的村民们也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多日来的恐惧和悲哀在这刻爆发出来,哭声由低泣变成号啕大哭。夙凌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黯沉到后来的冷戾,就连他腰间的赤血也感受到他的怒火而红光微闪。
“大家都起来吧,先到冒城避一避。”顾云将老妇人扶到其他村民附近,大军继续向营地赶去,行进的步伐明显又加快了几分。
东海营地驻扎在离海岸线十里远的地方,这里长驻军只有不到两万人,若不是这次海盗猖獗,这座边陲驻地绝对不会迎来夙凌这样的大人物。远远看见夙家军的旗帜,驻军将领乔麟封早早地等在驻地外,一见夙凌立刻迎了上去,单膝跪地“夙将军。”
夙凌下马,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冷声说道:“到帐里再说。”
一行人进了主帐,一群壮汉之中唯一的女子显得特别突兀,乔麟封在游弋耳边低声问道:“她是谁?”
“皇上亲封的军师。”游弋话才说完,没有意外地看见乔麟封脸色微变,满目的不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皇帝老子搞什么,他以为打仗是在玩?!
乔麟封心生不满,但是连夙将军都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怎么样自动忽略顾云,乔麟封直接将她安排到了最靠门边的位置。顾云微微挑眉,虽然她是比较喜欢这个位置,但是这位驻地将军居然对她这个“御封军师”这般不待见,可见是性情中人。顾云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年轻,黝黑的皮肤,精瘦的身材,看他与游戈不时耳语,此人应该是个随和的将领,就不知道领军打仗的能耐如何了。
才刚坐下,韩束终于忍不住怒道:“现在海盗到底有多猖獗!”大军越往驻地走,越是心惊,附近的村落几乎都没人了,到处是打砸抢烧之后的残骸。
乔麟封站在主帐中间,脸色凝重地回道:“他们一般隔三五天就会上岸洗劫一次附近的村落,我军已经派兵驻扎在海岸边,但是他们总能找到驻扎军队最薄弱的地方上岸,烧杀掳掠之后徜徉而去。凡是出去追击的战船不是伤亡惨重就是有去无回,我军已经损失了四条战船了。”作为驻军主帅,他很惭愧,但是这次的海盗实在厉害。
“奶奶的!”实木案桌被韩束拍得嘎吱作响.军队尚且如此,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对海盗的暴行,除了任人鱼肉还能做什么?!想到一路上恐惧和绝望的村民,每个人都恨得牙痒痒。
乔麟封微低着头,没继续说下去,顾云只好开口问道:“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行动规律吗?和海盗交锋这么多次,他们的战略和装备如何?”
乔麟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边的女子,清亮的声音,坚定的眼神,笔直的坐姿,看起来没有他想象中的讨厌,乔麟判回过头,看着主位上的夙凌回道:“海盗对这带海域的情况非常了解,东海西南处有一大片暗礁群,他们平时都藏匿在那里。暗礁群很大,他们并不固定从哪个方向出来,根本没有办法堵截他们。海盗多用弯刀和需要两人配合的重弩,海盗的主战船都是长十丈、宽三丈的两层大船,目前见过的主战船有八艘,每条船上左右都有六面大炮,还有十六艘三丈左右的小船。小船上岸掠杀时,主战船在海上监视海岸和海面的情况,看见我军的战船和将士就会开炮。”
顾云暗暗惊叹,这哪里是海盗?简直就是舰队!这次的海盗之祸极有可能是一场军事试探,如果穹岳没有能力防御,下一次来的就不会仅仅是“海盗”了。
“夙羽有消息了吗?”夙凌或许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脸上没有表露出太多的神情,只是一贯的冷凝。
“从那日起,战船每日都到事发海域附近搜索,但是还是没有副将的消息。”夙羽才来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没脸见夙将军。
“准备战船。”夙凌豁然起身。
乔麟封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是。”
顾云皱眉,他现在要出海?
隆冬时节,海边的风很大,驻军海岸旁停靠着十来条大大小小的战船,艳红色的夙家军旗插在船头,被风吹得啪啪作响,在顾云眼中,这样大小的船只比起她在原来世界见过的舰艇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大船,但纯木质的船身与铁皮锻造出来的舰艇感觉完全不同。宽大的暗红色船帆整齐地叠放在高高的桅杆之下,顾云可以想象它张开的样子是多么的恢弘大气,这让顾云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战船前,一千多名将士站姿笔挺地立在那里,海风冷冽得如刀割一般,他们脸已经被冻成暗红色,但仍是一动不动。
风声太大,夙凌大声问道:“目前东海驻地还有多少兵力和战船?”
乔麟封回道:“长十丈以上、带十六门大炮的战船还有十二艘,五丈以下的战船有二十三艘。全部停靠在沿海,防备海盗突袭,这样军力虽然有些分散,但是在海盗突袭的时候还能抵挡一阵,让附近的百姓有时间逃离。原来东海驻军有一万人,但是这三个月来接连对抗海盗,只剩下不到三千,夙副将带来了两万将士,因为都不熟悉海上行船,目前都驻守在岸边。”
夙家军在内陆战无不胜,皇上估计也觉得就算谁想从东海入侵穹岳,进入内陆之后,一样会被夙家军铲除,所以一直不太管东海海域。东海几十年来也确实平静,谁曾想突然会冒出一群穷凶极恶的海盗。
乔麟封跟着夙凌身后,问道:“将军要去哪儿?”
“到你说的礁石群看看。”
“是。”乔麟封以为夙凌会去夙羽失踪的地方再找找,想不到他要去的竟是暗礁群,心中对夙凌的敬重又加深几分,乔麟封恭敬地说道:“将军请。”
夙凌并没有带很多人出海,只有韩束、顾云、乔麟封、游弋和冷萧得以随行,本来打算只出动一条战船,在乔麟封的坚持下,最后还是调派了两条战船前后护送。
战船乘风破浪,船帆逆着风向,强劲的风力让战船渐渐提升着航速,顾云站在船尾的围栏上,看着层层激荡开来的白浪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其实她对海战并不是很熟悉,尤其是这种完全靠船帆和水手划桨行船的船只,她更加不了解如何操控。出海之前她就下到船的底舱看过,战船的底舱里有六十名划船的水手,他们能让船更快地掉头和逆行。每一侧船体还有八个炮台,每个炮台由四名战士负责填充炸药和调整发射的方向,船上配备的拖是那种最简易的炮,射程不会超过八百米,每一次填充炸药还需要三到五分钟的时间。这样一来,两船交战时距离就会很近,这么大的船靠得越近越难躲避和掉头,谁对船只的操控能力越强,对大海的环境越了解,胜算就越大!
夙家军的水师很弱,常驻军队只剩不到三千,即使夙凌带来了五万人,毕竟都不熟悉海上作战,更别说操控战船了。就像乔麟封所说的,那些将士只能驻守在岸边,等待海盗上岸再将他们擒获,若是他们不上岸,夙家军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云揉了揉被海风吹得有些胀痛的脑袋。“头儿。”冷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顾云回头看去,只见他手中抱着一件藏青色的厚披风。将披风搭到顾云肩上,冷萧后退一步,说道:“将军让您披上。”
身上忽然一暖,顾云潜意识地去寻找那抹高大的身影,朝船头的方向看去,迎风而立的他正在听乔麟封说话,神色凝重,剑眉微皱,鹰眸沉冷地看着远方的海面。
她想得到的,夙凌定也已经想到了,这次的海战胜算实在不高,但是作为一支军队的精神领袖,他却不能表现出一丝的惊惶或是泄气。顾云有些担心夙凌背负的压力太大,拉紧身上的披风,朝夙凌的方向走去,默默地在他身后站定,没有打扰他们。
乔麟封指着远处说道:“将军,前面就是暗礁群,暴露在海面上能看见的礁石都是极少的一部分,还又很多隐藏在海底,不熟悉情况的船只进入很容易就会触礁。”
宽阔的海面上浪涛不算大,乔麟封所指的那一大片海域,除了冒出海面的几处或大或小的礁石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乍看之下实在看不出有何凶险,韩束朗声问道:“能不能划小船进去,以露出海面的几个礁石点为基准,派人潜入水下画出暗礁地形图?”
他以为是给山丘画地形图吗?顾云摇头笑道:“可能性很低,即使是水性极佳、健壮如牛的将士一口气潜下去,最长小半刻钟的时间就必须起来,三丈以下的海底光线已经很弱了,他们下去之后连方向都没搞明白就得起来。最重要的是海水涨潮和落潮的时候露出来的礁石是不一样的,到时候你连原来的基准点都找不着。”
乔麟封回头,发现那个清瘦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暗暗惊讶,这女子不过二八年华,想不到竟也有些见识。
听了顾云的话,韩束不甘心地怒道:“难道任凭他们躲在里面不出来?”
顾云摇头,低声叹道:“按照海盗之前嚣张的行事风格,不可能躲着不出来,只是琢磨不透他们的行动轨迹,我们比较被动。”
顾云话音才落,站在高台上负责瞭望附近海面情况的将士忽然惊慌地大声叫道:“乔将军,七里之外暗礁后发现三艘海盗船!”
“海盗船!”乔麟封浑身一僵,连忙抓起系在腰间的嘹望镜看去,三艘船头从一块巨大的礁石后迅速地驶出来,因为顺风的关系,他们的速度很快,船头高高飘扬的弯月旗帜让乔麟封出了一口冷汗,果然是海盗!
放下瞭望镜,乔麟封对着旗语官急吼道:“传令下去,立刻回撤!”
说完乔麟封又冲到撑帆舵手前面大声叫道:“右满舵回航,快!”
游弋也动了起来,冲到底舱门口,低吼道:“右行回撤!快!”
顾云皱眉,作为驻守东海多年的主帅,看见海盗船也不至于慌成这样,顾云看向身侧沉稳地拿着瞭望镜观察远方海盗的夙凌,他并没有呵斥乔麟封的慌乱指挥,只是静静地看着渐行渐近的海盗船,顾云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
乔麟封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韩束看得很火大,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么怕干什么!他们有三艘船,我们也有三艘战船,未战先逃,贪生怕死,你做什么主将!”
面对韩束的责骂,乔麟封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口气颇重地回道:“这些海盗都是有阵势的围攻,现在看见是三艘,待会儿就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冒出几艘海盗船,一旦被他们围住,要脱身就难了。末将生死都无所谓,但是夙将军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夙羽就是这样一意孤行的要与海盗对决,结果到现在还生死不明,夙凌若是也在这片海上出了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韩束仍是不耻乔麟封,但是牵扯到夙凌安危,他也不能说什么,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乔麟封也不再搭理他,继续叫道:“全速回航!”船已经成功掉头,始终无语的夙凌忽然放下手中的瞭望镜,冷声说道“来不及了。”
在他们的正前方,两艘同样扬着弯刀旗帜的大船堵住了他们回撤的去路。
同一片碧海蓝天下,一道绚蓝色的身影悠闲地斜依在大船的围栏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又狭路相逢的两队人马,言歌轻笑道:“啧啧,夙家军和海盗又打起来了。”
拿起手边的瞭望镜随意地看了一眼,下一刻言歌异常兴裔地坐直身子,大笑道:“夙凌!他竟然也来了,这回好玩了。”
听到他的笑声,船舱里的几人也上到甲板上,无极依旧是一身灰衣,满脸漠然。无极身旁站着一名绝色女子,纯黑的袍子披在她身上,丝毫没让她显得平庸,反倒越发冷艳,盘旋在她手腕上的幽绿小蛇探出头来,一会又被呼啸的海风吹得赶紧缩了回去。
半靠着舱门的男子一袭红衣,在苍茫的大海上显得格外扎眼,慕易凤眸冷视着不远处的战局,那阴冷的样子莫名地让人心颤。
无极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里也难掩兴味“这位旱地的猛虎估计斗不过海里蛟龙。”夙将军的三条战船已经被海盗围困,想要脱逃只怕是难了。
轰!一声巨响,海盗一炮轰在最右方夙家战船的船尾上,顿时燃起了一簇耀眼的明火。
不一会儿,夙家战船也开火回击了,一时间炮声隆隆。“交火了!”言歌幸灾乐祸地笑道“一世英名的夙家战神不会就这样死在海上了吧!”上次夙凌和那个良婆娘毁了他两条鞭子,这笔账他还没好好算呢!
果然是夙凌,还有她也来了,穆沧放下手中的瞭望镜,半晌,沙哑的声音暗沉地说道:“全速左行。”
左行?无极一愣,急道:“首领!你是要帮哪一边?”海盗和他们无冤无仇,夙家军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干吗趟这浑水?!
穆沧站立在船头,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思,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却是深深地凝视着夙家战船的方向。
族人扬起风帆,大船朝着前方的战场驶去,言歌实在搞不懂首领的意图,急道:“首领,夙家军把我们害得够惨了,为什么总是要帮他们?”言歌说着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走到穆沧身边的慕易,都是这个妖孽男,自从他黏上他们以后,首领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无极用力拍了一下言歌的肩膀,低声说道:“首领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快去让族人准备火石!”要过去救人,一场恶战是少不了的,他们没有战船上的那种大炮,希望船上备的火石足够应付海盗的回击。
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首领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言歌一边往船舱里走,一边嘟囔道:“黄金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现在何苦自投罗网!再说海盗火力这么猛,别救不了人把自己也给搭上!”
言歌的抱怨穆沧听得很清楚,她注视前方的眼依旧坚定,只是手不自觉地抚上腕间的翠青小蛇,这是她在思考或是烦躁不安的时候才会有的举动。慕易缓步走到她身侧,脸上阴冷的神色已经散去,沉声说道:“海盗善于围攻战,要救夙家军最好是由后方切入,这样你既没有腹背受敌的危险又可以打乱海盗的攻势,为夙家军争取突围的机会。”
身边的男人红衣墨发,即使是这样随意地站在船头也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想忽视都不能。胸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怒意,穆沧冷声说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剑眉微挑,慕易笑道:“好,首领大人,那我旁观好了!”
穆沧嘴上虽然说不需要慕易多事,但是下令的时候,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了。慕易斜睨着她那张永远冷清的脸,薄唇扬起一抹轻柔的弧度,这个女人别扭又倔强的样子真是可爱。
穆沧冷然地背过身去,不去看船头笑得妖冶魅惑的男人,她讨厌这种痞子一样的男人,很讨厌!
炮弹在战船周围爆炸,海水哗啦啦地溅上甲板,船剧烈地摇晃着,船上的人连站稳都很困难,夙凌对着冷萧叫遭:“保护好她!”
“是!”冷萧赶到顾云身边,拿起一根系在围栏上的麻绳给她抓着,顾云才勉强站直身子,心里暗暗好奇,夙将军的战船上膛一枚炮弹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为什么海盗的攻势却好像没有停过一般,他们上炮弹为什么能这么快?
此时又一枚炮弹击中船尾,实木的船尾瞬间焦黑,火苗沿着围栏正往船中央蔓延,呛人的火药味和爆炸后的烟尘弥漫整个甲板。
船尾被炮轰得残损了一大块,海盗的火力基本都集中在这条船上,乔麟封急道:“旗语官!下令转换阵形,纵向列队!”
“不行!”乔麟封话音未落,夙凌叫道:“横向排列,西面突围!”
一个是驻地的将军,一个是全军统帅,旗语官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要听谁的,夙凌怒道:“这是军令!”
旗语官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按照夙凌的说法下令。
乔麟封看向夙凌,劝道:“将军,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夙凌拿起瞭望镜专注地盯着远处海盗船的情况,根本没理会乔麟封的话。
顾云一把拉住又要追上去劝说的乔麟封,说道:“乔将军,纵向列队看起来是在保护夙凌,实则不然,三条战船纵向排列,四十八个炮台,只有十六个朝敌人,这样的火力怎么可能是海盗的对手!唇亡齿寒,到时候两艘战船都被击沉了,只剩这艘船孤军奋战,同样没有活路。”
乔麟封看了一眼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海盗船,再看了一眼面前毫无惧色的年轻女子,连她都不怕,老子也豁出去了!乔麟封朝着底舱下的炮兵大喝一声:“西面突围,全力应战!’
“是!”韩束、乔麟封和游弋都去帮忙扬帆,顾云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海盗船队的行进方式,他们不断在变换阵形,顾云恍然大悟,他们的炮火不会断,并不是上炮弹的时间短,而是他们交错攻击、互相掩护配合得好!难怪他们习惯群攻!顾云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船只,大声叫道:“冷萧,给我炭块和纸。”
“是。”自从发现炭比毛笔方便之后,冷萧一直将一小包炭块和纸张带在身边,在怀里翻找了一会儿,冷萧将炭块递给顾云,把纸张打开却发现根本没有可以放纸的地方,冷萧手撑在膝盖上,躬下身子,大声说道:“在我背上写。”
“好!”顾云也不啰嗦,把纸放在冷萧背上,在晃荡不已的船头艰难地画着海盗的行船规律。
夙凌放下瞭望镜,鹰眸中划过犀利的锋芒,扬声说道:“乔麟封,传令下去,东面炮火主攻最中间那条船。”他也看出了海盗船交错航行的秘密,换到中间行驶的船就是他们需要上地弹的船只,这时这条船基本没有攻击力。
“是。”乔麟封下到底舱指挥炮兵,三条战船的火力都集中在中间那条船上,结果可想而知,中间的海盗船确实被击沉了,但是他们的船也被打得残破不堪,船身上到处是炮痕和焦黑的印记。
正当他们准备攻击下条海盗船的时候,韩束忽然指着西面海域问道:“那几条又是什么船?”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六条比战船略小的船只正无声无息地绕到两艘海盗船的后面,船上却没有炮台,不像是战船,为首的船只上站在最前端的是一名女子。
顾云低喃“是她?”雨林里和她交手的绿衣女子。她身后跟着无极、言歌还有——慕易?顾云一愣,仔细看去,真的是他,那样妖娆闷骚的红衣也只能那个洁癖的男人敢穿!山贼为什么会出现在海上?慕易又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更奇怪的是他们这时候出现是来帮他们还是来落井下石?
顾云还在猜测着他们的意图,穆沧带领的六条船已经将西面两艘海盗船围住,他们的船虽然没有大炮,但是甲板上放着一排如小型投石机一般的武器,炸药就这样被他们投掷出去,威力没有炮弹大,但是抛落下来的炸药在甲板上、船舱里爆炸杀伤力同样不可小觑。
西面的海盗船被围困,东面的三只船也只剩下两条,但是它们仍是不肯放弃,将火力完全集中在他们所在的这条船上只攻不守,乔麟封惊讶地低叫道:“这些海盗不要命了?”这种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胜算了,不是应该撤回暗礁群里去吗?何必苦苦纠缠?
夙凌冷笑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夙凌一直怀疑他们并不是海盗,交手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击沉这条船要他夙凌的命。
就在双方战得正酣的时候,瞭望台上的士兵忽然大声叫道:“乔将军,外十里处发现五艘大船朝这边驶过来。”
“是海盗船吗?”乔麟封心下一凉,如果是其他增援的海盗船到了,那么这一仗他们输定了。
不是,是是聚灵岛的船!”聚灵岛的船他不会认错,暗色的船身,墨黑的大帆,船头没有挂任何旗帜,但船上散发出的那种黑暗的阴寒之气,让只要见过它一次的人都绝不会忘记。
远远的,五条黑帆大船成楔形排列,如一只蝙蝠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速逼近。
聚灵岛的人竟然也来凑热闹,乔麟封狠狠地拍了一下桅杆,咒骂道:“妈的,要不就不来,要不就一块儿都来了!”
聚灵岛这次为何而来?夙凌看向不远处的顾云,她还在专注地画着海盗船的阵型图,夙凌忽然回头,对着身后的乔麟封说道:“全力攻击西面两艘海盗船,找到空隙立刻全速撤离。”
“是。”乔麟封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夙将军坚持要死战到底!
夙家军想要撤离,海盗却丝毫不给他们机会,步步紧逼,而聚灵岛的黑帆大船也渐行渐近,一字排开,黑森森的大炮也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只要他们同时开炮,夙将军已经残破不堪的战船立刻就会被击沉,夙凌拉着顾云到船的另一侧,不容她拒绝地冷声叫道:“待会若是战船被击沉,你和冷萧一起跳入海里,游到慕易那边去,他会救你的!”
顾云摇头,紧紧地拽着夙凌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海盗船隔在我们与聚灵岛的船中间,我们可以和海盗船保持在一条直线上,那么”
还没等顾云把话说完,轰隆的炮声齐响,被击中的却不是他们,而是——海盗船?一下被十数枚炮弹击中,海盗船霎时间火光冲天,就连船帆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船上的人不堪火烧纷纷跳下海里。
战况瞬间逆转,乔麟封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低喃道:“他们居然帮夙家军?奇了!”当年在东海驻守,不时会遇到聚灵岛的船只出海,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若朝廷下了追捕令,他们就不得不追了。但是聚灵岛的人都生活在岛上,进出全靠船只,他们也是海上蛟龙,夙家军不知吃了多少闷亏。
黑帆大船朝着他们一路驶来,顾云眯眼看去,主船船头上的黑衣男子,银白的发丝在海风的撩拨下,张狂地飞舞着,那人——好眼熟!抓过乔麟封手里的瞭望镜,顾云仔细一看“敖天?”他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