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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轩回到了“药师佛府”便直接朝安置师妃暄的厢中默默思量道:“看来我大限将至,命中注定应当圆寂于此地。既然如此,反正也时日无多,活不长了,不如拼了这一身修为,不惜性命也要将秀心的这个后辈给救活过来。秀心和这古城千家百姓应当会保佑我救人成功。舍身救人,乃深得我佛慈悲之意,想来佛祖慈悲,定然能收我入那极乐世界,与秀心相见。”
石之轩刚刚走到厢房门口,忽然脸色一变,停住了脚步,沉默了片刻,随即叹息一声,推门而入,却见师妃暄的床头早已经坐着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那女子见石之轩进来之后,便娇笑道:“之轩啊!数月不见,想不到你竟然两鬃雪霜,垂垂老矣!”
“玉妍,我大限将至,即便你不杀我,我也没几日可活了。”石之轩叹息道。原本以石之轩的盖世武功,自然是不惧祝玉妍的,但此时石之轩元气大伤,兼之又自觉大限将至,心如死灰,压根就提不起半点斗志来,甚至连逃跑的念头也懒得动了。
“呵呵呵,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石之轩也有今天。”祝玉妍扯掉面纱,露出娇艳不老的容颜,笑吟吟一脸幸灾乐祸道“呵呵,真是老天开眼啊!‘趁你病,取你命’乃我圣门天经地义之真理,今天你就别妄想能活命了。除非你能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看着祝玉妍一脸胜券在握,猫戏老鼠地神情,石之轩苦笑道:“有这个必要吗?即便我真能找出再多的理由,你仍旧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在你杀我之前,请让我先救一救那个后辈。这对你们阴癸派也将会大有影响的,若是她死了,秦川那傻小子也会殉情,而你的得意徒弟,那位被人称为乐土皇后娘娘的婠婠也会和秦川一起殉葬。你们阴癸派的损失可就大了。光靠一个边不负是成不了事的,而且他早已和你们脱离关系了,如果真有个风吹草动,相信出卖起你们来,是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胡说!如果师妃暄和秦川死了,秦川长子秦尧舜自然应当继位,吾徒婠婠当为太后,垂帘听政!”祝玉妍冷笑道。
“是吗?那么玉妍想来也可以当太皇太后了!阴癸派也可以一手遮天。把持乐土朝政,真是可喜可贺啊!”石之轩嘲讽道。
祝玉妍玉脸一寒,随即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喃喃道:“子幼母少,子幼母少去母存子!”由于秦川颇为忌讳魔门头号邪教阴癸派,因而婠婠入了乐土之后,很少有机会能和阴后祝玉妍她老人家深入交流。所以祝玉妍对于乐土地民主思想和人权制度,以及秦川的性格为人都不是太清楚,于是以己渡人。顿时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合理结论”在祝玉妍看来,如果自己是秦川,临死前要立婠婠生下的幼儿秦舜继承大宝,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定然是学那汉武帝,将婠婠给杀了。免得她日后乱政并且给自己带绿帽子,顺便也应该将阴癸派给剿灭了,以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日后图生事端。
见祝玉妍自己想歪了,石之轩自然也不会愚蠢到主动去纠正她的认识错误,反而添油加醋道:“玉妍,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是秦川,要去母存子杀你那宝贝徒弟,那么你会网开一面,放过阴癸派么?”
祝玉妍脸色越发阴沉,她开始极度重视起秦川的时候,正是秦川在洛阳劫法场闯皇宫,在阴癸派看来是为了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理由而不可理喻地大开杀戒,在她的印象中,秦川可是极为危险疯狂残忍嗜杀的狠毒雄。石之轩身为邪王,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因而丝毫不介意为女婿乱扣屎盆子:“秦川光是自身就有屠城灭国之力,又搞出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天谴’武器,且爪牙遍布天下,如果他要收拾你们阴癸派,你们认为能逃得了吗?能保留下一丝香火吗?”
祝玉妍脸色数变,她也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顿时有了计较,化被动为主动,冷笑道:“如此说来,
这师妃暄可万万不能死。她不死,秦川也不会寻死,吾徒也不会死,我阴癸派也就能逃脱灭顶之灾了!嘿嘿,如此说来,之轩救了她,便等于救了我阴癸派,嘿,这个理由还真是高明呢!”
石之轩淡然道:“我想救她,可不是为了卖好给你们阴癸派,而是为了我的女儿。然而是否能救活,我却毫无把握,也只能不惜生死,拼尽全力,去尝试一番。成与不成,我都必将元气大伤,命不久矣,至于她的死活,则要看老天的意思了。哎,以玉妍的见识,当知我这是真话。”
祝玉妍笑道:“呵呵,之轩,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生怜悯,放过你吗?你可真是越活越天真了!”
石之轩叹息道:“玉妍,你可知道,秦川现在将全部地希望都寄托在我能救活师妃暄之上了,如果他得知你杀了我,必然会将师妃暄的不治而亡迁怒到你们阴癸派的头上,到时候你们阴癸派可要遭受灭顶之灾,可没有人会在乎你们是否死得冤枉。再说我女儿现在在乐土圣殿里也是数一数二地大人物,如果她存心要和你们阴癸派为难,恐怕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要知道乐土的‘天谴’可是掌握在圣殿手中。”
“你在威胁我?”祝玉妍眼露凶光,阴恻恻道。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如果石之轩还是当年的石之轩,反正要死了。借此机会最后算计一把,拖你们阴癸派陪葬也是理所当然,自然不会好心点醒你。”石之轩坦然道“或许是‘鸟
,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我大限怨也都看淡了,看开了。想当初我也多有对不起你地地方,实在不愿在最后再误你一回。如果你一定要亲手了解我。等我救了师妃暄之后,写下遗书,说明缘由,表明自愿,令他们不得向你们阴癸派寻仇好了。反正都是死,能死在玉妍手下,了解因果,也是一件美事。”
祝玉妍沉默片刻。又冷冷问道:“我问你,你为何一定要救师妃暄?甚至如此不惜真气,不惜性命也要尝试去救她,即便成功的希望如此渺茫?”
“我救她,仅仅是为了我女儿,我不希望她年青守寡,就这么简单。”石之轩答道。
“哼哼!你骗谁啊?”祝玉妍酸气冲天厉声道“你分明是忘不了碧秀心那贱人。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对她的死不能释怀!你分明就是将此时地师妃暄当成了当年的碧秀心,想自欺欺人借此来填补你当年未曾有机会救治碧秀心的遗憾。”
石之轩默然。忽然门外响起一个柔和动听的声音:“善哉。善哉!今日方知碧师姐眼力果然不差,石居士有此善念,碧师姐天上有知,也必定心中欣慰。”
祝玉妍脸色大变,随即又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梵斋主来了!嘿嘿,你徒弟要死了,做师傅的不见踪影。却让别人来舍命相救,慈航静斋果然是高明,佩服啊佩服!难怪能领袖武林,长盛不衰!”既然武功丝毫不弱于她的梵清惠也来了,那么祝玉妍也只能放弃击杀石之轩地念头,毕竟她双拳难敌四手,再说即便当真能杀死石之轩,梵清惠也必然会将此事传入秦川和石青璇的耳中,想要杀人灭口却是千难万难的。不过祝玉妍毕竟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意难平,少不得要冷嘲热讽几句。
“嘿嘿,之轩啊之轩,想不到堂堂‘邪王’也会有躲在女人裙下芶且偷生的一天。哦,我到忘了,尼姑其实也算不得女人,空有其表,内心皆空。”祝玉妍讽刺完了刚刚推门走进房来的梵清惠,又朝石之轩开火“邪王如今洗心革面,改邪归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真是可喜可贺啊!不如索性加入慈航静斋好了,反正同为佛门释子,色既是空,也没什么不便的,有道是‘和尚尼姑一家亲’。”
听得祝玉妍这番嘲弄,石之轩原本并不在意,但忽然间心念一动,顿时神色大变,失声道:“你刚才说我洗心革面了?你真是这么认为?”
祝玉妍见石之轩神色古怪,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由得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依我看来,之轩再怎么洗心革面了,仍旧是人面兽心。兽心洗得再干净,依然还是兽心,终究成不了人心的。”
石之轩又神色严肃地朝梵清惠问道:“梵斋主,你也认为我洗心革面了么?”
梵清惠也是一怔,然后点头合十道:“善哉!”
石之轩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慎重其事的交给梵清惠,道:“给你徒弟服下此药,或许能有奇效。”
梵清惠原本留在慈航静斋里一边修行,一边等着师妃暄的消息,接到石之轩让侯希白转托宁道奇送来的相邀口讯之后,才得知徒弟师妃暄的处境极为不妙,于是便立即匆忙下山赶来阳关古城与石之轩相见。她刚刚赶到这“药师佛府”正逢上了石之轩和祝玉妍在言辞交锋,于是便先避在一旁,看个究竟,对于石之轩和祝玉妍这种宗师级别的人物,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地,毕竟这两人若是联手,梵清惠自问也抵挡不住。她匆匆而来,尚未有机会察看师妃暄的状况究竟如何,只是听说伤了心脉,却不知道是怎么伤的,伤得究竟重不重?此时,见石之轩递药过来,梵清惠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师妃暄地伤势并不太严重,于是心神大定,道了声谢,仍旧是心平气和,一脸淡然。
祝玉妍坐在师妃暄床头之前,自然是先仔细查探了一番。知道师妃暄已经只剩下半口气,标准活死人一个,方才敢不加防备,毫无顾忌的坐在对头身边貌似悠闲地等候石之轩来自投罗网。她见此情形,不由得冷笑道:“人都死了,还服什么药?哼,莫非这药是用来保存尸体,防止腐烂的?”
梵清惠一手托着药丸,快步走到床边。才看了师妃暄一眼,脸色便白了几分,等到把完脉之后,一张脸更是变得毫无血色,显然她此时也发现自己的徒弟已经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了。“不知此为何药?”梵清惠大惊之下,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石之轩地感受了,面带疑色,直截了当的向石之轩询问道。
“此药名为起死回生丹。乃一奇人所赠。”石之轩答道。
“起死回生丹?哈哈哈哈!”祝玉妍一听到这等夸张的名字,顿时乐了,肆无忌惮地放声嘲笑起来。
“起死回生丹?”梵清惠眉头微皱,显然也对这名称异常响亮气势极为惊人的“灵丹妙药”缺乏信心“想必是用多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灵丹妙药吧?”
“我也不知道。”石之轩苦笑道“或许只有赠我此药地玄武道人自己才明白。不管如何,姑且一试,再做计量吧!若果真不行。我便用真气来治。我试过了,只有我的独门不死真气才有效,就是拼着一身修为不要。也要尽力将她治好。”
“善哉!”梵清惠挽起师妃暄的头颈,轻轻扳开她的唇齿,将那颗“起死回生丹”送入了师妃暄的口中,然后在其“颊车穴”上反复点拍,直到不省人事的师妃暄将那丹药吞入喉中。
“呵呵。今日我到要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丹药是如何个‘起死回生’的!
妍笑吟吟,一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色。
“此药清香扑鼻。色泽光亮,绝非凡品,想来定然珍贵异常!石居士如此慷慨相助,不管成与不成,我慈航静斋都永感大恩大德。”梵清惠道。
“其实此药一文不值!”石之轩面色古怪,苦笑道“准确来说,只值半文。”
海风习习,天色蒙蒙,秦川坐在海边沙滩上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海天交接之处,等待着太阳的升起,新的一天到来。残云散尽,晨星黯淡,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一片粉红,海面上也隐隐有红光在荡漾。猛然间,海天交接之处绽放出万道霞光,照耀得天海之间一片光亮;一眨眼,一轮红日扶摇于波涛间,浴海洗潮,水火交济,光水交融;待得旭日东升,金焰万丈,大道其光。秦川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所有的伤痛和烦恼,完全沉醉在这大自然的绚丽美景之中。
“日出真美啊!新的一天来临了,应该有新的希望。”一个稚嫩地童音在秦川身后响起。秦川蓦然回首,却见一个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面带微笑的站在他身后,她肩膀上停着一只乌鸦,纤细地小手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一海碗稀饭。
“鸦鸦?”秦川试探着问道。
“爸爸!该吃饭了。”鸦鸦微笑着将手中的托盘送了过去。肩膀上的“乌鸦”也跟着尖叫道:“爸爸,爸爸,吃饭,吃饭。”
秦川看着这个生平首次见面的大女儿,心中百感交集,不自觉的端起那碗稀饭,便随口喝了起来。稀饭一入口,秦川方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四天没有吃东西了。
“爸爸不必心焦,娘地身体已经康复了,明天就能赶来和爸爸相见。暄暄还带回来了娘写给爸爸的信。”鸦鸦年纪虽小,但此时说出来的话却是分量不轻,语不惊人死不休。
“暄暄?”秦川一头雾水,他原本正琢磨着应该如何和这个自幼不在身边地大女儿交流沟通,说些什么话才算合适,却不料年幼懂事的女儿竟然积极主动的劝慰起他来了。真是反了反了,究竟谁是大人,谁是小孩啊?
“暄暄,快和爸爸打个招呼。说爸爸你好。”鸦鸦对肩膀上的黑鸟说道。秦川这才发现那原来不是乌鸦,而是一只貌似乌鸦的八哥鸟。
“爸爸,爸爸,你好,暄暄,暄暄。”八哥鸟暄暄尖叫道。
秦川一手端着海碗,另一只手情不自禁的在头上狠挠了几下:“这便是我秦川的女儿吗?可真是神秘得很啊!该怎么形容呢?天才?老成?还是高深莫测?”
等秦川喝完稀饭,鸦鸦便将师妃暄的信交给了秦川,笑道:“爸爸可要注意休息好哦!不然明天去接娘时精神不好,娘会难过的。”
秦川尴尬一笑,立即展开信仔细阅读起来。
东华城飞艇场里,一艘军用急速飞艇终于降落下来。飞艇了望处甲板上,师妃暄一身白衣胜雪,翩翩舞于风中,飘逸如仙,与秦川分别不到一月,总个人却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只是美丽的双眼之中似乎多了一点点疑惑,一丝丝惆怅。秦川激动得浑身颤抖个不停,与师妃暄默然对视良久,终于冲上前去,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哗啦啦而下。
“鸦鸦呢?”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平息下激动心情的师妃暄方才注意到女儿竟然不在场,于是便询问道。
“噫,她明明也来了,这下子怎么不见了?”秦川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又笑道“不用管她,我们这个女儿年纪虽小,人却机灵着呢!况且就在这东华城里,我们的女儿可是绝对丢不了的。”
远处的椰树林中,鸦鸦正用自己的寒冰真气冰镇果汁来招待一位特殊的贵客。那人年纪和秦川相仿,一身黑衣,双目紧闭,神色郁郁,正是那曾经在阳关古城“仙客来”酒楼与石之轩有过一面之缘的玄武道人。那只八哥鸟暄暄此时正停在玄武道人的肩膀上。
“神仙哥哥,你的神色好生悲伤!爸爸和娘亲终于团圆了,鸦鸦好高兴,难道你不喜欢吗?”鸦鸦忽然开口道。
“我自然喜欢。”玄武道人语气无比沧桑的答道。随后伸手在鸦鸦脑袋上敲了一下,用恶狠狠凶巴巴的语气说道:“说过多少次了,要么叫我伯伯,要么叫我舅舅,不许叫我哥哥!”
“哎吆喂,不许敲鸦鸦的头,会把鸦鸦敲傻的!”鸦鸦抗议道。
“人太聪明了反而不好,聪明过了头往往会坏事,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哎,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到希望你能傻一点就好。”玄武道人感慨道。
“神仙舅舅,你知道吗?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就数宁爷爷对鸦鸦最好了,如今宁爷爷寿辰将至,鸦鸦想送他一件最好的礼物,舅舅,你能帮帮我吗?”鸦鸦眼巴巴的望着玄武道人,软语恳求道。
“哼,一定是宁道奇那老家伙指点你来敲诈我的!”玄武道人冷哼道。
鸦鸦顿时羞红了脸,她生性乖巧,原本是不会利用孩童的身份来讨要礼物的,不过宁道奇爷爷的确极为慎重的指点过她,这个玄武道人来历非同小可,手中的好东西可有不少,能有机会讨要便千万不可错过。
“舅舅别生气,鸦鸦不要就是了。舅舅,请喝鸦鸦亲手做的冰镇椰奶汁。”鸦鸦递上了一杯果汁。
玄武道人沉默片刻,只见身体里隐隐有白光透出,随后一手接过果汁,另一手将一样东西塞到了鸦鸦手中,淡然道:“送这个当寿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