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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黑的云遮天盖地的涌了上来,早春的蛰雷隆隆的像敲着天鼓,电闪倏间照得森严的皇宫一片通亮,又瞬间把一切抛进了无边的暗夜。
几个太监和宫女打着灯笼来接皇帝了,涂文辅说:“万岁快回去吧,都四更了,今天是主子的大婚日啊!”回乾清宫的东暖阁的路上,齐刚心里敲着小鼓,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位还在被窝里哭泣的皇后娘娘,一位二十来岁的太监低声说:“皇上,李公公说皇后娘娘来了天癸,已经把娘娘送回坤宁宫去了!”
“唔,知道了!”齐刚应过,又暗暗念了句佛,不再说什么了。
钟鼓楼报时的鼓声响了,已进四更了,天已经沙沙地飘起小雨,那密蒙蒙的雨似云,似雾,把深宫大院裹进弥漫的雾海雨浪里
梆梆梆,更夫那断断续续敲打的梆声,似远似近,把人带进那梦幻的世界,似醒,似梦,但终究还是归于一派难耐的静谧,只有小雨敲打荷叶的泠泠清音,和鱼儿不时嬉水的闷响,把人带进那细雨凄迷的世界,感到这世界的真实。
暗黑的夜,把一切都隐匿进无边无际的幕布里,似谜、似幻,惟有宫门口那几盏红灯笼还在风雨里摇曳,宣示着皇宫大院的森严和孤寂。
一阵寒意袭来,尽管有人给他打着伞,但齐刚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扶着他的宫女急忙拿起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万岁穿的太单薄了!奴婢已经把火盆重新加上了银炭,回屋就暖和了!”
回到东暖阁,刚要躺下,一个圆脸的小太监就跪着说:“万岁,奉圣夫人来了,她想见驾!”
他心里暗暗叫苦:奉圣夫人,不就是天启的乳母客巴巴吗?那可是和天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女人啊,她来了要是看出我是冒牌货怎么办?他忙说:“你就告诉她,朕和皇后已经休息了!让她走吧!”说完把衣服一脱就钻进了被窝里。
门外响起了客巴巴恶狠狠的声音:“小德子,你长能耐了,敢来骗哀家了,皇后在哪儿呐?好,哀家早晨再过来,看看那皇后是不是在这里,她要不在,哀家就活扒了你的狗皮!”
齐刚吃了一惊,知道这个客氏的淫威,连天启的妃子她都敢给关起来活活饿死,一个太监,她怕什么?待外面静下来后,齐刚开门走出屋,对那二十几岁的太监说:“你去请皇后娘娘吧,朕需要她来陪朕!”
他想好了,要想堵住客氏再进乾清宫的路,现在只有请皇后这个钟馗来打鬼了!
那太监就叫小德子值班,自己带着雪梅走了。
去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太监和雪梅都一脸惶恐地回来了:“万岁,皇后娘娘不见了,问坤宁宫的管事牌子,说皇后娘娘根本没回去!”
齐刚吃了一惊:“皇后没了?快去找啊?”
“奴才找了半天,一点线索也没有,奴才去问李公公,他倒一点不急,说让王安去找吧!”
他这一说,齐刚忽悠一下想起来了,先前他们说了,让王体乾把皇后给抓起来,看来皇后是在他们手里了!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呀?可现在自己靠谁救他呀?王安,史书上说这个人有正义感,是忠心辅佐小皇帝登基的人。对,就找他!他急忙说:“你快叫王安王伴伴到朕这里来!”
他知道,他已经陷进了李进忠为他张开的大网里,而能够救自己的,只有这个王安!天启是四月二十七日大婚的,而王安就是在五月被他们杀害的。
那太监去了一个更次才一脸沮丧地回来说:“王公公没在,奴才过一会再去找他吧!”
天刚蒙蒙亮,齐刚就被外面的吵嚷声给惊醒了,他听了听,竟是那客氏的声音:“皇后呐?你给哀家叫出来吧?”这女人,太狂了,一口一个哀家,这分明是太后才有的自称,她算什么东西,她也配?
“怎么,叫不出来吧?没有那小蹄子,哀家就拿你顶缸!来人啊,把这个奴才给哀家带走!”
不能再回避了,他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把自己现在身边的人都换成监控自己的走狗!
他开门走了出去,站在小德子的前面,眼看也不看那妖艳的女人,强装镇静地说:“大胆奴才,朕身边的人谁敢动?你们是不是想造反啊!连朕一块抓走算了!”
几个正向小德子扑过来的人,立刻都跪在了地上,齐声说:“万岁,奴才不敢!”
“还不快滚!”他铁青着脸喝道。
“是!”那些人急忙退着跑了出去。
齐刚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暗暗念道:“阿弥陀佛,幸亏他们还听话,要是不听,我不就撧这了?”
那女人听见皇帝的呵斥,身子一哆嗦,没敢拦挡,急忙扭着水蛇似的腰肢,走上来拉住齐刚的手,把个软软的身子几乎贴在了齐刚的身上,乜声乜气地诉起苦来:“皇上,四更时,印月要过来见皇上,就是小德子这个奴才,竟骗印月,说万岁和皇后已经睡下了!”
齐刚像吃了一百个绿豆蝇,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冷冷地说:“哦,那是朕让他说的,朕有点累,不想让人吵了朕。怎么,朕想清净一会儿都不行吗?朕已经长大了,不用嬷嬷再服侍了,嬷嬷回去吧!”齐刚冷冷地说。
说完回头对小德子说:“今后谁再麻烦客嬷嬷到朕这来,朕就打折他的腿!”然后一甩袖子回到了卧室。
坐到床上,他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没什么准备就和这女魔头斗了一场,不知道露没露馅,这也是逼上梁山啊!
静下心来,他听了听外面,竟风平浪静,女魔头走了?咦,真的把她给镇住了?假皇帝吓走了真客氏?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自己毕竟借的是朱由校的皮囊,现在我就是朱由校啊,是口说成宪的皇帝呀!他明白了,要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