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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垣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很重要的问题。
他之前忽视掉的问题。
“谢同学，你在梦里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
“那个……不行，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能意识到在做梦。除非，使用图腾。”
谢道昀掏出她的银色陀螺。
轻轻一拧，陀螺便在桌面上旋转起来。
又来？
虽然很清醒。
他还是忍不住紧紧盯着陀螺……旋转着、转着……
停了。
“呼……”陈垣松了一口气。
不管这玩意转多少次，他都有些提心吊胆。
“是现实呢。”
谢道昀笑道，她用力抱住陈垣脖子，脸贴在他唇边。
阳台外，大雪还在下。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鸟笼晕染着一圈圈橘红的光。
她像是一只寻求温暖的大猫，将纤细的身躯整个缩在他怀里。
她的身材比陈垣想象中更好，她的力气也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手臂如两根钢筋般，将陈垣紧紧箍住。
令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蓝银缠……对不起，走错了。
上一个把他抱这么紧的，是顾烟。
陈垣想着心事。
忽然发现颈脖处有些冰凉。
那是……沁骨的泪珠。
“怎么了？我在。”
陈垣像是哄小孩般轻声道。
“不想……”谢道昀蹭着他的肩，声音很低，“不想一个人睡。”
陈垣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妈妈。”
“不要！”女孩猛然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鼓了鼓脸，“你就会欺负我。”
心病还需心药医。
陈垣认真地解释道：“你不要把真实的梦看做是坏事情。这是你的金手指啊。”
“金手指？”谢道昀不解。
一直以来，她很怕晚上，害怕做梦。
因为梦里跟现实没有任何区别，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反过来当她身处现实里，也无法判断这是不是梦。
而且她每次总会梦到那一天——
陈垣出车祸的那一天。
她的人生从五彩缤纷变为了黑白无色。
于是她承受着“将要失去陈垣”的惶恐和“已经失去陈垣”的悲伤，反复轮回，仿佛时间的囚徒。
当她出院后，亦只敢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生怕汹涌的爱意会吓到他。
终于，她见到陈垣了。
虽然她随身携带的图腾可以区分现实和梦境。
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转着陀螺。
于是她就一直看着陈垣，只要看着他，她的心灵……前所未有的安定。
“对啊，金手指，这是上天给你的礼物。”
陈垣比划着，充分调动作为小说家的想象力和构造力。
“你想想，你能用图腾来判断是不是梦里，还能记住梦里的事情，那么你可以在梦里学习啊，你学完高中学大学，学舞蹈学画画学开车学语言学乐器……你简直就是全能的神啊！”
反正梦里的时间流速快。
一年能抵一百年，我tm学学学！
而且还能成为科学家，推动科技进步，造福全人类。
这金手指真的……碉堡了。
谢道昀小声道，“我是最近才买的图腾。”
陈垣笑道：“没关系，现在也来得及，反正是做梦，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梦境版的《GtA5》啊，梦中情车想开就开！
“而且你能梦到未来，那未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可以记住彩票的号码啊！”
“彩票……没买过。”谢道昀对钱显然没有陈垣那么热衷。
“你可以试试记一下第二天的双色球开奖，要是中奖了，那个啥，指缝分我几万就行。”陈垣贪心不足蛇吞象。
“都给你。”谢道昀露出烂漫的笑容。
陈垣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对了，你上回做的那个梦，还没跟我说完呢。
“反正时候还早，要不你从第一世起，慢慢都说给我听？”
谢道昀于是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与他听。
——
最开始做轮回梦是初三退学后，大概十四岁。
她梦到了自己的第一世。
第一世是时间流速最慢的。
而她是在住院时，从妈妈口中听到了陈垣的噩耗。
后半世她因为心力衰竭早早去世；
——
第二世，她又回到那一天。
情急之下，她大清早推着轮椅从医院去了二仙桥边，赶到了去上学的陈垣。
但好言难劝该死鬼，陈垣还是挂了。
于是她不顾一切搜集信息，然而病情恶化，什么都没查清楚就随陈垣而去了；
——
第三世，她把一切告诉妈妈，但妈妈并没有相信。
她只好再度偷偷溜出家，前往二仙桥，拦在了马路最中间。
本以为阻止了意外发生，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连环车祸，在危机关头陈垣把她推走，自己却被车创飞，成为了植物人。
于是两人就在医院相伴了一生。
“……”陈垣听到怀中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恬静的脸上抿着笑容。
现实中，陈垣不用再去二仙桥，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这大概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陈垣心中一片安详，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上棉被。
关上窗帘，把空调打开，调节到合适的温度。
又从卫生间打了一脸盆水放在房间，以免太过干燥。
然后陈垣坐在床边，思绪纷飞。
“狗日的二仙桥这么邪门，就不能再修一条成华大道吗？”
“她梦中的第四世，不用去救我了，真好。”
“彩票中奖了我要买什么好呢？”
壁炉？豪车？别墅？飞机游艇？
都不是，先买条电热毯吧……南方的冬天冷起来是真冷。
回潮、湿冷，相当于是魔法攻击，是真的难顶。
之前住出租屋的时候，陈垣早上日常被冻醒。
“呵——”
他困意也上来了。
看了看已经在自己床上的谢道昀，他忽然有些傻眼。
我的床你睡了，那我睡哪？
要吵醒她嘛？
在这么冷的天，总不能打地铺吧？
反正小谢同学也喜欢自己，挤一挤又怎么了？
好吧……陈垣不算多么有道德感，但也做不到这么禽兽。
他起身去了隔壁的虞美人房间。
……
一觉醒来。
怀中的温热让他有些迷糊。
奶香奶香的气息熏得陈垣头皮发麻。
谢道昀！你可真会抓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