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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陈凯睡得格外踏实，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经过院子，发现张老道居然坐在院里的石桌边喝茶。
陈凯揉了揉眼睛，四处张望，确定是自己家没错。
张老道搞什么幺蛾子？
这里是内院，属于私密范围，张老道平时过来溜达向来都是止步于前院，不会如此失礼。
而且此刻的张老道看起来神色威严，不像往常那般随和，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转念间，陈凯一下子想起来昨晚之事，顿时背后发凉，心里一寒。
完蛋，昨晚急着回来让山山控制天尸帮忙，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张老道的存在。
昨晚动静又闹得这么大，要说张老道没有发现，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刚好出门去了。
“看什么，过来啊。”
张老道悠悠然给陈凯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仿佛他才是此方宅子的主人。
“呵呵，张真人，今日怎么这么闲情逸致，还喝起茶来了？”
“别嬉皮笑脸的，说说吧，山山和那具天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老道脸色一正，是陈凯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态。
“额，那天尸啊，呵呵，它是山山的本命尸。你看看，山山那丫头这些年其实也不是一直在玩，修炼也没落下的。”
既然被发现了，陈凯也只能坦白，以张老道的修为，他就算想瞒也瞒不过去，坦白才是最好的应对。
既然张老道没有直接动手除魔卫道，想来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本命尸？不可能！山山自身连真气一重都没入，她怎么可能炼化一具七阶天尸成为自己的本命尸？老道年纪是大了，可还没头昏眼花，你个臭小子别想糊弄我！”
张老道两眼一瞪，陈凯莫名感觉一阵心虚。
“是真的，当年.......”
他把当年带着山山翻山越岭寻本命尸，结果机缘巧合遇天尸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
“你个臭小子！以山山的资质福源学什么不好，女孩子家家的，非要学这等左道之术？”
张老道忍不住扼腕叹息，以他的眼光来看，天尸虽然难得，但还是配不上山山的天赋。
若是换一个人，张老道是绝不会轻信这种狗屁机缘巧合，可是事情发生在山山身上，他倒没觉得多么不可思议。
他之所以一心想收山山为徒，是因为当初一眼就发现山山不仅资质超凡，更是鸿运当头，乃福缘深厚之人。
这种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山山身上发生，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山山那性子你老人家也清楚，她执意要学炼尸，又有此道天赋，咱也拦不住啊！”
陈凯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为自己开脱道。这老家伙肯定不会伤害山山，他舍不得啊，但是自己则风险极大。
“天尸这等存在，老道也是第一次见，传闻天尸都会自蕴神魂，你有没有想过，天尸越强大，它反噬山山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可能，当初是我亲手打散它还未觉醒的神魂本源。如今它是山山的本命尸，与山山心神相连，不可能再次蕴育神魂！”
嘴里说得斩钉截铁，但陈凯心中实际也是有疑虑的，天尸太过神秘，山山选择天尸作为本命尸，本身就有风险。
只不过，世间事，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山山掌控着如此强大的战力，自然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若是普通炼尸成就的本命尸，自然不可能有自主念头，但是天尸太神秘了，谁也说不好！”
对于这个话题，张老道点到即止，并未深究。
“天下大道多如繁星，你个混账为何要传授山山这控尸之术？虽说控尸之术同样源自道门，但这路，终究是偏的。”
明知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但张老道还是耿耿于怀。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张老道本来对山山的一番规划，也尽数泡了汤。
“张真人，此事真并非我所愿，是山山自己从无数大道中选了这控尸一道，我想，这或许便是她的缘分。”
“当初山山那么小，你让她自己选，你就是这么当师傅的？”
“还缘分，狗屁的缘分！”
张老道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个混蛋，多好啊璞玉啊，糟蹋了！
居然让四五岁的山山自己选修行之道的，如此儿戏，简直气死人。
四五岁的年纪，自己鼻涕都还擦不干净，懂个屁的修行！
“哎哎哎，张老道，你说这话咱可不敢苟同。山山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我也没资格去决定她要走一条怎么样的路，谁也没资格，只能由她自己决定。就像当年，你说要收她为徒，我也是让她自己做选择，人嘛，自己的路，自己选，自己走。最后走到哪，都由自己负责，不能怨天尤人。”
一口气说完，陈凯喝了口茶，颇为自得。
“一派胡言，混账，你这就是乱来，小孩子懂什么路？他们需要的是引导，你做师傅的不好好引导她，还要你这师傅做什么？”
张老道反驳道。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嘛，嘿嘿，张老道，你说说，你手底下有没有哪个徒弟比山山更优秀的？”
张老道一愣，想了想，他妈的还真的没有，别说山山了，在同一个年龄段，他的徒弟里和陈嘉差不多的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用错了方法，耽误了徒弟？
一时间，张老道陷入了自我怀疑。
陈凯趁机偷偷溜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张老道身为太清山的刑法长老，位高权重，人却不迂腐，没有霸道地认为控尸就是邪道，都该死。
其实想想也是，能走到张老道这个境界的人，眼界非普通修行者能比，怎么可能单纯以手段论正邪，正邪，终究是藏在人心之中，而非在大道。
人心才是最复杂的，一念正则正，一念邪则邪。
混蛋！老道要是有山山陈嘉这样资质的徒弟，由他来培养也不可能比现在差啊！
反思了一会，张老道忽然反应过来他是被陈凯这混蛋给绕进去了，他的徒弟之所以不如陈嘉和山山，是因为天赋起点不一样，根本不单纯是教徒弟方法的问题。
哎。
他放下山上诸多事务，守在清河镇这鬼地方这么多年，到头来，一无所获。
山山也有了自己的道，他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说起来，他对陈凯这个混蛋倒是越来越好奇。
最开始他对陈凯的印象和其他人差不多，不管是从面相还是其行事来看，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骗子。
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发现，陈凯不但没有埋没陈嘉的剑道天赋，陈嘉一步一步，方向清晰，走得又稳又快，就连他都很好奇陈凯到底是怎么教的。
就算让他亲自来调教，陈嘉的成就也很难超越现在。
如今再加上一个更妖孽的山山，陈凯身上就像是有一层迷雾，怎么看都看不清。
对了，这混蛋最近好像自己也开始修炼了，而且精进的速度夸张，就连他都看不明白，陈凯好像突然就从毫无修为的凡人变成了万象境界的修行者。
张老道苦笑着摇了摇头，越来越看不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