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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星辰立刻下楼跟了过去,远远跟着。简小浪在西市购买了许多珠宝,然后进了怀远坊的一处民宅,司星辰记下了这座宅子。
本想要翻上宅子去看个究竟,但想到窦封若在,以窦封的武功修为,自己轻功再高,也必然会惊动此人,于是决定在宅子四周暗暗观察。
果然,第二天早上,司星辰看到一辆马车来到宅子外,两位丫鬟模样的女子进入了宅子。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那丫鬟又出去了。过了一晌午,那马车又回来了,这次只有一位丫鬟在宅子门口与他人说着什么,然后与马车候在那里。
司星辰注视着从府邸里走出的三个西域商人,中间那位穿着华丽,显然是位大客商。他立刻认出,中间那位乔装打扮的人正是窦封,与简小浪、余大福一起,他们还携带着一个大箱子。
窦封等人究竟要干什么呢?正当司星辰思考这个问题时,他的注意力被一张熟悉的面孔吸引过去。正是司星辰要找的突厥女子阿史那心南。她从墙角走了出来,像日常过日子的小老百姓一样独自步行着,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
那简小浪一眼就认出了阿史那心南,回想起在终南山上与她交手的情景。简小浪随即向窦封示意。但窦封显然不想多生事非,两眼看了看阿史那心南,随即三人故意背对身去,与阿史那心南擦肩而过。
随即三位胡人客商跟着丫鬟上了马车,向东驶去。司星辰如果追随阿史那心南,可能很快就能找到颉利可汗的府邸,但如果放任窦封等人行动,可能会造成长安城更大的危害。
考虑到阿史那心南既然在此地出没,司星辰推断她的府邸应该就在附近。他决定先追踪窦封等人,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窦封一行人的马车从怀远坊出发,一直往东,过延康坊、兴化坊、丰乐坊、又穿过朱雀大街,再过安仁坊,来到了东边的万年县,再往北走,过崇义坊、务本坊,再往东,过平康坊,再往北崇仁坊,最后到了永兴坊。
永兴坊靠近皇城,能住在这里的人可以说非富即贵。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最后停在了一家府邸前,门前站着两名兵士。
三位胡人客商下了马车,跟着丫鬟来到了府邸前。府门上赫然刻着“郡王府”三个大字。一人拉开大门,司星辰看得很清楚,开门的人正是任桂。
司星辰心中暗道:“不好,窦封这狡猾的家伙伪装成珠宝商人潜入郡王府,危险至极,司星辰看出来了,显然郡王府已经有所防备,守备非常的森严,但是郡王府的人肯定没有料到窦封会伪装得如此巧妙。”
司星辰知道这任桂必定是无法认出窦封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份。毕竟,那日在终南山,任桂上山时天色已晚,无法看清楚这三个人的容貌。再加上他们三人经过了一番精心乔装打扮,任桂自然是无法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
心中暗道:“不行,我必须设法进入郡王府,阻止窦封的行动。”
郡王府规模宏大,七庭八院,曲径通幽。任桂领着丫鬟和三个胡人珠宝商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了正厅。
正厅中,一名老妇人端坐于厅中,衣着十分考究,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依然无法掩盖她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老妇人的身形已经略显佝偻,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眼睛深邃而明亮。
任桂上前禀报道:“太夫人,这就是那三个胡人珠宝商,我给您带来了。”
“嗯,好。听说你们那里有一个好东西?”太夫人仔细打量了三个胡人珠宝商后问道。
窦封立即用突厥语回答:“阿里嘎啦看卡卡烈烈,咕噜噜看卡拉拉。” 窦封用突厥语回答道,意为:“是的,夫人,我们有一个金凫雁。” 窦封多年游历各国,精通各种语言,包括突厥、回纥、蒙古、波斯等国语言。
简小浪故意用生硬的汉语回答道:“夫人,我们老板说,这金凫雁是我们压箱底的宝贝,不能轻易卖给你们。” 他故意拉高了声调,模仿胡人说汉语的腔调。
太夫人又问:“能否把金凫雁给我看一看?”
窦封再次用突厥语解释了一番。简小浪翻译道:“太夫人,我们老板说了,一般人不给看的,也不卖的。只因为太夫人无比尊贵,我们老板才破例一次,可以给太夫人看一眼。”
任桂有些不快地说道:“既然不卖,你们几个胡人为什么拿着这个东西在西市到处询价,这是为何?”
窦封继续用突厥语回答了一番。简小浪翻译道:“这位兄弟,我们老板说他现在改主意了。这东西本打算卖的,但现在有不少买家感兴趣,怕卖贱了东西,所以就不卖了。”
太夫人点了点头道:“也罢,卖与不卖,随你们。能否让我先看一眼?”
窦封示意简小浪打开箱子,让太夫人看一看这金凫雁。窦封非常好奇,这金凫雁为何让李神通的夫人如此重视。
简小浪打开箱子,将金凫雁递给了太夫人。
窦封来到长安,目标明确,那就是要到郡王府取回《北郊游记》。司星辰曾告诉他,这本书被带回了郡王府。长安城龙潭虎穴,窦峰深知这一点,但也决心冒险一闯。
长安凶险窦封不是不知道,但《北郊游记》对窦封来说至关重要,他必须取到。窦封明白,长安城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不乏御林军、不良人、大内高手等顶尖高手。一旦惊动他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尽管窦封武功高强,但他深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厉害的高手潜伏在李世民身边,此行长安还需周密布局,谨慎行事。
为了顺利潜入长安城,窦封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决定乔装成胡人珠宝商。他深知,以自己的北方人长相,加上突厥语的流利程度,再换上胡服,很难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作为珠宝商,也更容易打探消息和接触达官显贵,也更有机会潜入郡王府,只要到了长安城里,再见机行事。
窦封还特意让简小浪每日在西市进货出货,以营造出他们是正经珠宝商人的假象,避免引起周边人的怀疑。而金凫雁究竟价值几何,刚好可以利用这个假身份打听一下这个东西的来历和价值,于是简小浪满大街找人估价。
没想到还真有人看上了,并表示背后的买主想面商。而这位背后的买主竟然就是郡王府的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窦封差点没笑死,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顺利潜入郡王府。
窦封之所以能在大唐通缉之下逍遥法外这么久,除了高强的武功外,还得益于他的聪明才智。在观察郡王府几天后,窦封发现这郡王府外松内紧,明处暗处潜伏着许多高手。他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李神通知道他会来抢书,临死前让那个兵士回来布了防。
正当窦封一筹莫展之时,得知有机会大摇大摆地进入郡王府,非常高兴。不过,在见到太夫人端详“金凫雁”时,窦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知道为何太夫人对这个金凫雁如此感兴趣。
“太夫人,看的怎么样了,东西还满意吗?”窦封问道。
太夫人知道这些胡商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东西的真正价值的。
“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吗?”简小浪一把从太夫人手里夺过“金凫雁”,说道:“看够了没有,别把它给看坏了。”
见那胡人无礼,任桂上前挡在了前面。窦封示意简小浪不要无礼,“阿里嘎啦看卡卡烈烈,咕噜噜看卡拉拉”,窦封又用突厥语说了一通。
“太夫人,我们家老板说这个金凫雁是在一个汉人员外的手上买来的。”简小浪说道。
“哦,哦,难怪如此,也罢、也罢,我还是实话实说了吧,这个东西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这个金凫雁就是个普通黄金摆件。只是对我们郡王府来说有一些特殊的意义,如果说你们愿意卖给我,我愿意出市场三倍的价格买,我想你们应该也询过价,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了,你们看如何?”
“阿里嘎啦看卡卡烈烈,咕噜噜看卡拉拉”,窦封又说一通突厥语。
“我老板说不卖,除非你告诉他什么缘故。”简小浪说道。
“哎,说来话长了,这东西原本就是我们郡王府的,兜兜转转的终于又回到我面前了,也是缘份。”太夫人叹息一声道。
“阿里嘎啦看卡卡烈烈,咕噜噜看卡拉拉”,窦封又说一通突厥语。
“太夫人,我老板说,你若是讲的在理,这东西卖于你便是。”简小浪也好奇起来,想听听这东西究竟有什么来历。
太夫人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家老头子帮助当今皇上李世民攻打河北窦建德,结果兵败,我们都被夏国的人抓走。我本以为老头子必死无疑,但窦王是个仁义之人,不仅没杀老头子,还提拔他在夏国做官,对我们非常优待。窦王甚至还在夏国给老头子一处宅子。每次想到窦建德,我家老头子都会很伤心,他非常感激窦王送给他的每件东西。这个金凫雁是当初窦王当着我的面送给他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但是窦王最终还是败了,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也是大势所趋吧。夏国被攻陷后,我们便带着家当返回长安。当时走得匆忙,管家疏忽了,遗忘了窦王送的几样东西。每次想到这里,我丈夫总是叹气。如果有个物件可以睹物思人,他也好受一些。窦建德对丈夫情真意切,他感念窦建德的恩德,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窦建德送的物件,所以每每想到这里,我家老爷子都是遗憾不已。”
窦封听着听着,眼圈不禁有些红了。他没有想到李神通还一直记挂着他的义父,这让窦封想起了他们过去的种种。义父是一个极其仁义的人,为了天下百姓,他日夜操劳。他不仅倡导府中的人穿粗布衣、食粗粮,在朝廷但凡有功者,皆大加赏赐;而且义母甚至连件像样的好衣服都没有。这怎么能不让人敬佩呢?他对大臣如兄弟,对百姓如对自己的子民,对自己这个养子更是如同亲子一般。
太夫人叹息道:“我家老头子最近去世了,他再也没机会见到这金凫雁了。所以当我听说这东西出现了,就想买下来,送到他墓里,也算是弥补了他的遗憾吧。”
“太夫人所言真是令人感动”窦峰眼眶微红,随即眼神突然变的凌厉起来,“我想要一样东西,希望可以与您交换这个金凫雁。”窦封直视太夫人,这次他没有用突厥语,而是用汉语清晰地说道。
太夫人愣住了,瞳孔逐渐放小,她缓缓站起身,盯着窦封的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