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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赏雪心欢,便趁着酒兴,哄她高兴,和薛金线一起与她赌酒观雪做诗。常乐公主聪明绝顶,一向喜欢诗词歌赋,在人间这是她最大的乐趣,加上又喝了几杯酒,不由诗兴大发,连做了几首,正饮得高兴,只觉阵阵清香扑鼻,朝外一望,原来庭前有几株腊梅开了。
不觉赞道:“这样寒冷的天气,腊梅竟然如此艳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景象。”见了外面的大雪,夺目的梅花,玩性大起,便拉着两女一起出去游玩。
三女穿上厚厚的貂皮大衣,出门赏雪,路上偶尔见到一些富人也是穿着整齐,结伴赏雪。不觉三女来到一个集市,只见几个百姓衣衫单薄,虽冻得直跺脚,仍在吆喝着卖东西。常乐公主奇道:“这么冷的天,他们怎么穿的这么少?这倒罢了。为什么还出来卖东西啊?”
华采云道:“公主有所不知,他们家中困苦,要是一日不出来卖东西,可能家中就断粮了,而且天冷,像木材、木炭这些东西才好卖啊?”常乐公主这才明了。
这时路过一个卖糕点的小贩,大骂这鬼天气让他生意不好做,几个路过的百姓听见,也随声附和,斜眼看见三女带着家丁游玩,有人便叹道:“他娘的,老子要是有钱,也躲在家里喝酒吟诗,或者穿得厚厚的,出门看笑话。”
三女带着的仆人听见了,都大怒作势要去教训他们,却被华采云拦住。常乐公主登时没了兴致,三人便往回走。在回来的路上,只见一个小乞丐,一身衣服破烂无法遮体,这么冷的天气被冻得鼻涕直流。
看得常乐公主恶心非常,忙随手拿了一根簪子丢给他后,扭头就走,后面的华采云笑着摇摇头,吩咐下人给那小乞丐一两银子,把簪子要回,这才跟了上去。
回到客栈,华采云把簪子送还给常乐公主,常乐公主皱眉道:“我送给那个可怜孩子的,你为什么拿回来啊?”薛金线笑道:“她是为那小乞丐好,要是那小乞丐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去卖,不被人当贼抓了才怪呢!
就算不是,他不识货也卖不了几个钱,岂不是吃亏吃大了。”常乐公主一呆,点了点头,如此这般也不用细表,两女陪着常乐公主在外面游历三个多月,这才回到京师。
常乐公主虽然只是游历了短短三个月,可是所见所闻,无不让她深有感触。人间尽管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甚是痛苦,不像神仙没有这些烦恼。
可是人间的百姓并不惧怕这些,他们所怕的却是受到不公正的欺凌、受到那些有权有势的恶棍欺负。她虽然所见所闻不多。
但是她智慧过人,见一知万,因此对社会之事,也是了然于心,而且时常听闻一些人议论起朱传宗,知道他风评极好,是个为百姓着想的清官,很多百姓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因此她开始检讨自己。
这样对待朱传宗是对是错。华采云时常探听常乐公主对朱传宗的印象,见她渐渐原谅朱传宗,不由欣喜,不过常乐公主虽然不再恨朱传宗,可是对于他和媚妃的事情仍是耿耿于怀。
华采云,薛金线回到朱家之后,将情形和朱水月一说,众女一商量,已经明白,紫纱仙子对朱传宗并未忘情。如今的心结,只在媚妃身上了。
最后三女公推华采云去游说,进宫去找媚妃商议。华采云对媚妃晓以利害,虽然她对朱传宗迷恋入骨,难以自拔,但是她毕竟聪慧过人,心道:“我与宝儿身分相差太大,终究没办法长相厮守。
而且自从上次皇上怀疑我之后,对我盯的甚严,且仍不放心,若是他能够娶到公主,成为皇家的人,皇上自然就放心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多了。”
于是她收起嫉妒之心,下定决心一定要设法撮合两人。过了两日,媚妃便派人来请公主过往一叙。
常乐公主心中已经不那么怨恨朱传宗了,只是对媚妃之事还耿耿于怀,此时听到媚妃邀请,心中有几分鄙夷的意味,但也想看看她有什么话好说。
常乐公主住的地方很偏僻,平时也深居简出,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因此从来没有见过媚妃。结果一见面就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媚妃竟然这么年轻美丽,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而且这么貌美,难怪皇上这么宠爱!不过想起红颜祸水的话,不由心中鄙夷。媚妃一改往日装束,打扮得端庄典雅。对常乐公主恭敬有加,而且对她夸赞不已,常乐公主毕竟单纯,哪里是媚妃的对手,对她的厌恶感顿时减了不少。媚妃早屏退了下人,在她的巧舌如簧之下,常乐公主不由得对她观感越来越好。
这次之后,媚妃开始揣摩常乐公主的爱好,时常送她一些珍贵的诗词佳本,又投其所好,谈些她喜欢的话题,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常乐公主心地善良,渐渐打消了对媚妃的鄙夷之心。这日两人谈的投机,说起了朱传宗之事,媚妃眼圈就开始红了。
道:“都是我不好,对不起皇上不说,还对不起公主,我这就给公主赔罪。我知道公主定然看不起我,请你原谅!”说着抽泣起来。
常乐公主看她哭得可怜,以为她必然十分悔恨,心就软了,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太糊涂了。”媚妃擦了擦泪。
道:“我虽然乱了礼法,犯下大罪,不过我是不后悔的。”常乐公主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媚妃接着道:“我十七岁进宫,到今年不过才二十四岁。敢问公主,陛下今年多大年纪了?”常乐公主迟疑道:“父皇他,今年六十二岁了。”
想起父皇虽然在她的调理下身体硬朗,可是仍是满头白发,一脸皱纹,和眼前明媚的媚妃在一起,当真是不相配,心中竟有些不忍的感觉。
媚妃惨笑了一声,道:“不错,六十二岁了,他有两位皇孙都比我年纪大。当日他下旨选妃,我因为容貌出色,直接被便选进宫来,一点也由不得自己。
这五年多来,陪着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人,曲意逢迎,百般讨好,这样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常乐公主同情地道:“你确实很辛苦,不过,这”媚妃道:“我知道这是礼法所不容,是死罪。
但是人的情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为了宝儿,就是死,我也不怕。公主必然也知道爱情一至如斯,生死如之。”
常乐公主听了这话,不由想起自己的遭遇来。说起来,自己与渺日辰君生情,也是天界严禁的事,两人何尝不是违背了礼法,犯了大罪?将心比心,想到此处,她越发同情起媚妃来,生出感同身受的酸楚,也陪着落泪。
媚妃哭了一会儿,道:“我已是残花败柳,公主羞于与我为伍,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求你原谅宝儿,我以后再也不见他就是了。”
常乐公主最是心善,见媚妃这样难过,早已顾不得自己是否还怪她了,扶着媚妃肩膀叹道:“你也是命苦之人。唉,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以后你与朱传宗的事,就顺其自然吧!我不怪你们就是了。”
媚妃趁机求道:“公主既然不怪我们,就答应我,原谅宝儿吧!不然我心中歉疚,只好一死谢罪了。”
常乐公主想到朱传宗多日来不见踪影,也有些顾影自怜的意思,道:“我就算原谅了他又如何?他还不知道愿不愿意见我呢!”突然听见一人说道:“我愿意!”
从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竟是朱传宗,原来朱传宗一早就藏在媚妃屋里,只等常乐公主说出心里话,好趁机表明心迹。
常乐公主吓了一跳,随即脸就胀红起来,有些羞怒地道:“你,你怎么躲起来偷听?你、你”朱传宗拉住她的手跪在她脚下,动情地道:“我不偷听,怎么能明白你的心意呢?紫纱,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常乐公主挣了挣,道:“你快起来,这成了什么样子?”可是她没有朱传宗力气大,终究脱不开身,也就慢慢地坐下靠在他怀里。
半晌才幽幽地道:“谁让我前世亏欠了你呢?只好便宜你这坏人了!原谅你这次。”媚妃娇笑道:“真是情意绵绵,让人妒忌呢。宝儿对我就没这么好!低声下气的,真是让人嫉妒啊!”假装羡慕地叹了口气。
常乐公主又是甜蜜又是羞涩的低下头。朱传宗知道媚妃这是故意向常乐公主卖好,也不说破,哈哈大笑,把常乐公主搂得更紧了,朱传宗与常乐公主重归于好,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结也解开了,来到凡间可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为了求得常乐公主的原谅,假装说庞来孝是烈火神君转世,处处作对,哪知道一语成谶,这个庞来孝果然处处为难他,而且背地里做尽了坏事,可是皇上被他蒙蔽,不仅维护他,而且对他信任有加。朱传宗对这个贪官大为痛恨,越想越觉得他神韵和烈火神君真有相似之处。
朱传宗和常乐公主和好之后,时常见面,感情日渐深厚,一日便提起庞来孝之事,想问问她的感觉,哪知道只是稍微一提到他,常乐公主便小手掩住檀口,道:“别提他,我见过这个坏蛋,他下凡到人间仍旧不肯放过我。若非我是公主,我看他一定会找我麻烦的。”
朱传宗惊道:“他真是那坏蛋下凡?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常乐公主摇头道:“怎么会错呢!他虽然身材容貌有些变换,可是气质没变,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记得。你可要小心!他虽然在天上的记忆丧失,可是本性没变,一定会和我们作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