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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说了一大串,只是让他内心有些失望的是,道玄……从始至终,没有露出过一丝惊讶,亦或动容。
他仍是那样从容淡定的笑着,似乎何旭所说的,他早已都料到了;又似乎何旭所说的,他其实完全不关心……
何旭禁不住有些气馁。但他涵养功夫也是极深厚的,因此面上依旧平静如初。
两人沉默片刻,终于,道玄开口道:“大智,你可知道我最近一些年最大的心病是什么?”他说着话,慢慢踱步走向门外,直到走至门槛处才停下。阳光照射在他如冠玉似的脸庞,竟显出几分散逸着仙气的耀眼。
何旭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的望着他,追逐着他的背影,半响,才道:“愿闻其详。”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沉默……只是这一刻的沉默,几让何旭有股透不过的沉重。他心底有些骇然:师伯的修为,竟然未曾因为当年的受伤而减退,反而愈发的深湛了!
仅此一手“应景化神”的神通,一不做式、二不念法,不露声色、自然而然的将自身融入天地,又以天地反照心情,形成一种类似与“势”,亦或曰“领域”的东西!这等高深道行,自己虽能隐约揣测,却是决计无法做到的。至少做不到像他那样的举重若轻。
终于,道玄开口了。
他没有说很多话,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个名字……苍松!
而当他提及此人时,竟蓦的转身,眼中神光电闪,那以往似乎是刻在他脸上的“春风和谐”,在这一刻却变得好似“雷霆万钧”!若非何旭心智坚定,本身又有剑魂护体外邪不侵、片尘不染,换作寻常人,只肖被他瞪这一眼,十之有九会神为之夺,再无半分斗志。
道玄凝声道:“你所说诸般种种,我又如何不知?你其余那些师叔师伯,又如何不晓?只是你可见他们可有过半句劝解?没有!都没有!包括你师父,不也一样的二话不说就是一句‘谨遵法旨’吗?可你道他们是因为敬畏我这个当掌门的,所以才如此听令行事?错了,错了!当年每一位师尊传授我们道法时,都曾让我们立下重誓——‘若无师门许可,决计不能透露半句本门法诀’,而他苍松一个连师门也可以背叛的人,谁能保证我青云正道之法不会外传?我道玄今天在此郑重相告,但肖一个外人学去我青云道法,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千杀一千!只杀错、不放过!”
何旭大骇,“只杀错、不放过”,曾几何时,这句被道玄嗤之为“入邪”的言论,此刻竟被他带着十二分的杀气吐露出来,戾气之盛,连何旭都为之胆寒。
不过何旭也不敢怠慢,道玄真人如此不加掩饰的表白心迹,他现在若不能同样的郑重表态,后果当真要不堪设想。
“大竹峰弟子何旭、何大智,谨在列祖列宗前立誓!”何旭面向祖师牌位,跪倒在蒲团上,肃容道:“他日定要手刃苍松,取其首级。从旁若有别派弟子学得本门道法,一并有杀无赦。三清神尊在上,若违此誓,叫吾修为终生不得寸进!”言罢,郑重叩首。
只是当他起身后再看向道玄时,却发现道玄先前满脸的戾色,此刻竟化为深深的复杂,甚至……还带着些懊悔、带着些骇然?
何旭一惊,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
表错态了?
不对啊,之前的誓言应和之前的情势,再配套也不过了。照理来说,道玄应该“亲抚其背”,甚感满意才对。怎么现在,却是这副表情?
另一边,面对何旭愕然的神色,道玄也很快的收拢了表情,淡淡道:“好了,既然我的本意你已知晓,那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和我说?还想劝我收回成命吗?”
何旭垂首,思量片刻,摇头道:“既然知道了师伯本意,弟子如何还敢再行劝解。只是?”他抬头看了道玄一眼,咬牙道:“师伯能否暂缓大队人马的出行?”
“嗯?”道玄一愣,“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何旭沉着道,“师伯明鉴。一次三百人的行动,也许在凡人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我们修真者来说,却已经是一股绝大的力量。甚至已不亚于一场军事行动。那么既然是军事行动,兵马钱粮、排兵布阵,那就一样也不能少。诚然,我等修真之士一日一夜驭剑千里之外,等闲事也。寻常补给,也只需一些‘辟谷丹’、‘止血散’之类。只是毒蛇谷地形极其复杂,本门弟子几乎从未有人去过,而且那里随处可见毒虫瘴气,我等是否有足够的、有效的解毒之物?如果没有,弟子可以断言:此战必败。因为太仓促了!”
道玄终于动容,“可有良策?”
何旭见状,这才心中一喜,拱手道:“良策不敢说,只是弟子斗胆,恳请师伯配于弟子十位精干弟子为前驱,弟子原效先锋之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沿途注下记号。后续大队,则延期三日,备足补给缓缓前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句话可谓诛心至极。因为焚香谷和天音寺在前面拼命,身为正道第一大派的青云门却在后面磨洋工。这事情如果传了出去,对于青云门的声望势必影响极大。
道玄皱眉,刚想开口否决。何旭却插言道:“弟子愿献苍松首级,还望师伯恩准!”
这等若是下了军令状!
道玄神色一变,终于沉声道:“可有把握?”
“十足把握!”
“好。我准了!”
“多谢师伯!”何旭大喜,同时心底一松。
但说实话,他其实对于能否遇到苍松都没什么把握,更何况是砍下他的脑袋。只是他若不这么说,道玄又哪里肯冒着“消极怠工”的名声,放任他去做什么“先锋”。
说到底,何旭不惜立军令状也要放缓青云大部队的脚步,实是因为心深处那股莫名的忌惮……只是他到现在还没弄清,自己在忌惮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只要是小部队行动,或打或逃,都方便的紧。即便是全军覆没,死也死不掉几个人。但如果大军开拔,又是在这种仓促下行动,一旦失败,后果决计不堪设想。
他冒不起这种风险,他也不愿自己已经视为“家”的青云门,遭这种大难。
相比之下,他宁愿自己孤军深入,即便是遇到天塌地陷,只要手中南明尚利,却好歹也要将这天,捅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