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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祭典了!
尹轩从醒来的那一刻就被这样提醒,一个声音无时不刻地在耳边说着明天就是你的葬礼了!头脑一片混乱,昨晚做的那个梦好真实,那就是我心底最渴望的吧自由、力量、救赎弱者永远只有被任意摆布,要掌握自己命运的轨迹就必须变得强大起来,即使不能改变命运,也要把它拽到其他的轨迹上!
可是啊,那终究只是一个梦而已。墨羽是我虚构的,就连雏翼大概也是虚构的吧,都是我内心的恐惧、奢望凝结出来的假象,其实我一直都在这华丽的笼子里,哪里都没去过,哪里都去不了。既然是最后一天,那么我还是好好渡过吧,我这个多余的人类终于要消失了呢。
整整一天,尹轩都在窗前看书,一言不发,他已经完全向命运低头,毕竟无效的反抗只会徒增痛苦罢了。锦和缥缈现在在想什么呢?有很多话想说,可是
太阳依照自己的轨迹运行,渐渐走到了西边。前面几天总是有很多事情,今天却忽然十分清闲,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明天就要说永别了,我真的已经没有牵挂了吗?
夜晚降临的时候,尹轩沉沉睡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睡着,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如此安心,也许真正失去了希望就不会再挣扎了吧。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临的。
燕婉唤醒了尹轩,天刚蒙蒙亮。淇奥和蒹葭忙着给尹轩梳洗打扮。耀晶宫里的侍从忙碌着,每个人都露着喜悦的表情今天,他们的王终于要重生了。在欢乐的气氛中,尹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今天,是他的葬礼。
华丽繁复的礼服一层一层地往身上套,已经过肩的头发被精心地束起来,戴上贵重的金质王冠尹轩像玩偶一样任女仆们打扮着,没有反抗,心已死寂。只是不知道祭典开始以后,当自己的灵魂渐渐被链禁轩的灵魂取代时,身体会不会疼痛。
“殿下,您这样可不太好,笑一下吧,您笑起来很好看的,肯定能把灵王殿下都给比下去。”淇奥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尹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在流金溢彩的服饰映衬下显得毫无生气,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像是一个贵重的玩偶,没有灵魂,只剩下一个让哭就哭,让笑就笑的空壳。妈妈,我一心要避开你的路,可是似乎绕了一圈以后还是绕回去了,我还是一个玩偶,甚至连玩偶都不如最终只是另一个灵魂的容器罢了。
“公子!公子!”蒹葭的声音把尹轩飘散的思绪唤了回来。
“蒹葭,我这样笑起来可好?会不会太苍白了?”尹轩扭头问着。
蒹葭直愣愣地看着尹轩,很久才点点头,又摇摇头。
“殿下,请动身前往祭坛。”进来的侍卫行了一个大礼。
时间到了么?
尹轩整理了一下衣襟,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出去,阿兰阿秀不约而同地为这一刻尹轩所表现出的气势震惊,那个看上去柔弱的少年竟在此时变得气宇轩昂,成熟稳重。
一条月白色的地毯从耀晶宫的大殿门口一直延伸到祭坛。
祭坛并不大,是一个画着复杂符阵的圆形台子,环绕着祭坛有两排椅子,坐着其他四个家族的王、王使以及长老。
所有人都在期待链禁轩的重生。
尹轩的脸上固定着刚才在镜中看到的笑容,在众多侍卫的跟随下庄重地踏上了通往祭坛的地毯。他早已放弃了挣扎,他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保有自己那可怜的尊严。不要露出忧伤悲哀的表情,不要露出恐惧无助的表情,脸上只能带着笑容,把这出戏演下去。
神王没有出现,据说他从来不离开神王宫。尹轩忽然想起自己身体里还有神噬的灵魂,那是神王的唯一的弟弟,虽然神王队这个弟弟憎恨着防备着,但是毕竟和他有着割不断的关系。尹轩心里苦笑道:原来我并不是那么可悲,至少还有神噬的灵魂给自己陪葬。
紫镰锦坐在祭坛正对面,还是穿着那件绣着红色血蔓花纹的黑袍,华丽而肃穆,庄重而沉稳。尹轩在心里笑了笑锦,今天只有你一个是穿的黑衣,真像是参加我的葬礼呢。我是否应该好好谢你?
紫镰锦的身后是穿着绿色蝉纱的缥缈和一身银铠的冰刃。尹轩看不清缥缈的表情,冰刃依旧是那样冷淡得没有丝毫感情。
锦,你原本应该是冰刃那样的吧是战神,是以力量说话的妖族的王,理应冷漠无情。我竟然傻得以为真的可以把你当做家人,我还真是贪婪而愚蠢的人类啊。
从一开始我就像个小丑一样,渴望着一个家,信任你,仰望你,甚至想像你一样优秀,可是一切都是做梦,今天梦醒了,醒得太早了,为什么不能把这梦一直做到灵魂消失呢?锦,我是个傻子,傻得无可救药。
为什么你没有表情?为什么看不到像别人一样快乐的眼神?你不高兴吗?当初为了救你宁肯放弃自己生命的最重要的朋友要重生了,你为什么还不开心?我可不可以奢侈地以为你在同情我?呵呵,我还真的不死心啊。
通向死亡的漫长道路走到了尽头,尹轩走到了祭坛符阵的中央。
环视着周围,看到各种各样的表情,尹轩没有向任何人行礼,只是对着紫镰锦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只是瞬间,祭坛下的各族首领却忘了呼吸,那一笑,远胜撕心裂肺的悲鸣,远胜肝肠寸断的泪水,远胜绝望无奈的叹息,那一笑,引来心碎满地。
链禁家族的十位长老开始齐声念动祭辞,祭坛上的符阵开始发光,四周的鼓也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后一声重响,陷入寂静。
尹轩静静听着那冗长的祭辞,最后一个音节伴随着鼓声消失。
等到祭辞念完,尹轩的手腕将会被链禁家族的神器玉斧割开,然后把血撒到符阵的七个基点上,那时候灵魂替换就开始了。链禁玄云对他说过,只要心里一片空白,想着光明就可以了,绝不不可以有任何负面的感情,那只会延长灵魂替换的时间。
尹轩疲惫不堪的心竟然觉得意外的轻松。
符阵最初的光线是淡淡的白色,渐渐变成金色,却在乎如其来的一阵强烈震动后变成了血红。血红色的光芒四散开来,祭坛上除了尹轩意外的所有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飞,尹轩退到了符阵的边缘,一团金色的光芒从符阵中央缓缓升起
所有的风在这一刹那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祭坛上那团金色的光芒。
伴随着剑鸣般的声音,夺目的金色光团从符阵中央升起,渐渐露出球形的全貌。鸣动的般的声音忽然拔高,像一道焰火直冲天空,光团像水球破裂一般,炸开来,光点水花般四溅。
光芒不再刺眼,柔和地旋转着,一个身着繁复华服的小孩出现在符阵光芒的中央。
“是界灵!”链禁玄云失声喊了出来,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界灵不可能挣脱界灵塔的束缚!不可能!不可能!”其他长老口中不停地说着“不可能”界灵塔的符咒绝对不是界灵的能力可以挣脱的,是谁毁了符咒?!
尹轩站在一边,放下遮挡强光的胳膊,犹豫地叫了一声:“翼儿?”界灵不是不能离开界灵塔吗?雏翼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刚抬起腿想走过去,却因为符阵的作用乏力地跪在了祭坛上。
雏翼被关在塔里太久,双腿无法行走行,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住尹轩的胳膊,仰起那张瓷娃娃般的小脸:“是你的血解开了界灵塔的束缚术,那个符阵和这里是一样,当我和你内心的痛苦共鸣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了。”
尹轩想起那天自己因为愤怒,一拳砸在圆台上,当时的确出血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无意间为雏翼解开了束缚术。内心渐渐弥散开喜悦的薄雾,金色的光芒中,他已分不清现实和幻像。
“尹轩,我要你活着,要听你讲故事,要让你带我去看你说的那些城市。带我离开吧,我不听长老们的话了,我想要自由,不要再呆在那个寂寞的塔里了!”雏翼摇着尹轩的胳膊,不在乎他脸色无奈而苦涩的笑容。
链禁家族的长老们准备冲上祭坛,却被雏翼的屏蔽结界弹开。界灵的结界岂是可以随便破除的。大家看着金光萦绕的祭坛,不知道为什么界灵会出现,界灵为什么那么亲近尹轩?难道链禁轩已经重生了?不对,那个人还是尹轩。
祭典开始以前,紫镰锦就被神王用束缚术制约着,不能移动分毫,缥缈和冰刃也因此受到制约。此刻静观其变,心里有了几分侥幸。
那是什么!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但是谁也感觉不到生物的能量波动,直到那团黑影接近祭坛的时候,才爆发出暗之力。几乎就在眨眼间,那团黑影不仅冲破了神王布下的结界,还冲进了界灵的结界,根本没受任何阻挡。
在下一个瞬间,异世通道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祭坛上,谁也没来得及看清那黑影是什么,它就带着尹轩和链禁家族的界灵进入异世通道,在结界消失前的一刹那,异世通道就消失了。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祭坛上已经空无一人。
那到底是什么不仅视神王和界灵的结界于无物,还能将异世通道控制到那样精确的程度。究竟是什么东西!那转瞬即逝的暗之力能量波动是真的吗?可是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成为线索的残余能量波动。、
祭典被迫结束,链禁家族不仅没能让自己的王重生,还再次丢了王,愤怒、悲哀、失望蔓延开了。
“怎么回事?缥缈你有没有感觉到结界破裂?”紫镰锦活动了一下肩膀,既然祭典被迫中断,神王殿下的束缚术也解除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尹轩从祭坛上消失,他竟然松了口气。
缥缈也恢复了自由,感知着幻岛大大小小的结界,摇摇头说:“所有结界都没有被强行突破的迹象,那个黑色的东西要么是已开始就潜伏在祭坛附近,要么就是能够与结界融合分化,怎么看都是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凯带着御佐、皇佑忽然出现在紫镰锦面前:“看你那幅如释重负的样子!祭典是免了,可是不知道你的宝贝尹轩被什么东西带走,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被觊觎暗之力的家伙抓到,待遇肯定没有耀晶宫好,不知道会”
“殿下”空痕哲抓住凯的手腕,微笑着说“请恕属下无礼。妖王殿下,紫鳞宫还有事情需要殿下处理,我们先告辞了。”说完,强行拉着凯飞走了。
等到进入空痕家族的领地,空痕哲才把凯放开:“殿下,您刚才真是太大胆了,没看到妖王殿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吗?还敢惹!好不容易他心里稍微轻松点,您又去给他添堵。”
凯撇撇嘴说:“你还真当我是笨蛋?你看他一点不知道掩饰一下自己的心情,一副‘终于松口气’的表情,链禁家族的人恨得牙痒痒,没准现在就有人怀疑是锦暗中操纵的。虽然我也很看不惯链禁家族,但是在幻岛里团结是放在第一位的。刚才给锦泼冷水,就是提醒他不要太放心。”
空痕哲叹了口气:“殿下,您的方式真的有点特别,如果我不拉您走,妖王殿下恐怕又要发脾气了。”
“呵呵,以后注意!”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旁边的皇佑、御佐也松了口气,刚才妖王殿下那气势想想都觉得恐怖。
神王在宫殿里用玄镜看着祭典的情况,虽然解除了紫镰锦身上的束缚术,但是为时已晚。那到黑影究竟是什么?尹轩又将被带到什么地方?